畫色浮屠 第十章 要朝著太陽的方向成長

作者 ︰

不得說,司海東做的決定還是挺近人情的。

距離元宵節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了。由于考慮到余淺他們幾個還是孩子,多少都有點貪玩,也沒有逼著他們,反而同意他們多玩幾天。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外面過春節,有點刺激,也有點新鮮感,但是也有對雨鎮的思念。

時間過的真快,來到s市已經半年了,她們荒廢了半年的時間,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性格上都在依賴別人成長。

有時候余淺想一想,心里就有說不清的愧疚感,師傅師母很著急很生氣吧,現在已經原諒她了嗎?她,想念他們了,想念雨鎮的下雨天,想念那個石料廠。甚至有時候,她想放棄這里的生活了,可是看著沈小川和林信北那種憧憬的目光時,她就放棄了那種念頭。

或許他們那種隨遇而安的性格更適合她吧,孤兒院,已經開始走出了她的生活,她現在只是提前和現實的社會預約見面,感受那種冷漠余自私罷了。

沒有誰會全心全意的對別人好?是這樣嗎?那她之于沈小川和林信北又算什麼?

院子里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余淺真想不明白,這里很少會有人來,尤其是冬天,鬼遲叔根本不會到院子里,那些佣人為什麼不偷偷懶,每天都把這里大嫂的那麼干淨,不嫌累麼。

葡萄藤已經枯萎了的枝蔓,開始抽枝,有星星點點的綠芽。

余淺百無聊啦的坐在亭子里,望著桌子上的紋路發呆,手指順著那些線條輕輕的撫模。

過年前,余淺已經把新年之後幾個人可是讀書的好消息告訴他們了,她還記得沈小川紅彤彤的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還有林信北不言于表的激動。

她以為她們不會問自己為什麼的,所以只是站在一旁陪著他們開心。

真相,在那一刻離他們真的好遙遠;她也曾想告訴他們,事情的真偽,可是她又不忍心叫醒他們的美夢。

不管怎麼說,沈小川和林信北的還是個孩子,她比他們大兩歲,承受力都不過如此,更何況他們呢?她不敢想象一切真想浮出睡眠之後,大家會變成怎麼樣。

那個活在單純的年齡里的孩子,一旦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骯髒,血腥的地方該怎麼辦?也許早就沒有了救贖的方法。

不知道是那一天,沈小川才想起來問余淺原因。那個時候余淺早就忘記一開始編好的理由,她愣愣的看著沈小川,腦袋一片空白。「是司海東,他願意贊助我們讀書,說這筆錢先借給我們,等我們以後賺錢了再還給他。對,就是這樣的。」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腦袋,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相處這麼好的借口。這樣,她也不擔心沈小川去問司海東,兩個人的性格她多少有點了解,這一點不容置疑。

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楮,沈小川對于余淺的回答並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而是很狐疑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怎麼了?你不相信我嗎?」。余淺溫柔的望著她,淺笑而語。

她不安的攪動手指,「阿玖,我當然相信你。可是東哥哥,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呢?」

皺了皺眉頭,余淺很不自覺的模了模鼻子,「唉,小川,你也知道司海東很有錢,他可能是想做點好事,積積陰德呢。你不要多想了,等以後我們有錢了還給他就行了。」

「也是,東哥哥長得那麼好看,對我們有那麼好,他肯定是個大善人。」听到余淺這個回答,沈小川沒有在質疑,在她心目中,司海東一直都是好人,不僅長得好看,人也很善良,而且還很有錢,簡直就是她的偶像,她玩著頭,可愛的對余淺笑著,「可是,阿玖啊,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啊?」

見她想通了這個事,余淺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什麼事?你說。」

「為什麼你每次叫東哥哥,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他對我們那麼好,你這樣稱呼他,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你應該叫他東哥哥。」

「額,小川,這只是小事,我們不要糾結這個了。現在是過年,咱們應該好好玩一玩,知道了嗎?」。余淺打馬虎眼,拉著她往外面走。

好奇的沈小川似乎對這個事情很執著,「可是,阿玖,這個不是小事。」

「唉呀,我差點忘了。今天還要去訓練,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去找信北玩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余淺覺得要是和沈小川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她會瘋的,于是干脆自己先溜了。

過幾天就是元宵節了,除了在春節那天,司海東按常理過來給鬼遲叔拜年,余淺就很少看到他。

沒有想到,鬼遲叔一個不起眼的人物,居然能夠讓司海東這麼尊敬,余淺搖頭咂舌,想不到,想不到啊。平日里訓練的時候,她听到那個大老粗們談起過關于司海塘的事情,也慢慢的了解到這個組織里的人物。

司海塘權利比較分散,主要是由四個人掌握,司海東,司海南,司海西,司海北。幾派人人當中,司海東和司海南的意見比較接近,年齡相仿,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的關系很不錯。而司海北和司海西是組織里的長老,意見保守,是出了名的老頑固,野心也很極大,一直都想獨佔司海塘的決斷權,當上塘主。但是又不得不顧忌到,司海東他們的存在,所以司海塘才會有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有的人想投靠頑固派,畢竟是司海塘的長老,勢力根基遍布廣泛,而且不容易倒下。也有人想投靠新生派,司海南雖然很少管理幫會里面的事情,但是他每次參與幫會里的一些決定,還是讓人很佩服;更何況還有一個司海東,這個人做事向來做事果斷狠決,能夠將敵人一招斃命,讓同道中人不得不退讓三分,現任塘主也十分重視他,所以大家還是很認可他的能力。

當被問起,將來進了司海塘,會投靠誰,余淺聳聳肩,沒有回答。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余淺是司海東推薦過來的,那肯定是東會的人。可是余淺卻不這麼認為,她現在雖然寄生在司海塘,但是離開,是勢在必行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止她。

她之所以那麼順從司海東,一方面,她懼怕他,另一方面,司海東能夠解決她目前所有的問題,她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

司海東不再到鬼遲叔這里來,余淺反而有點不習慣。

他派人把一切打理好,就銷聲匿跡了。元宵節之後,就會有人來帶余淺他們離開,去他們新的住處。

說實話,一直住在這了,她也很不自在。還好過年的時候大家都走了,不然沈小川和林信北看見了那些人,她就真的百口莫辯了。現在能夠有自己的住處,不用在麻煩別人,心里也不會在那麼愧疚了。

司海東也是個遵守諾言的人,元宵節的第二天,他的人就來帶余淺他們走。

因為東西不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臨走之前,鬼遲還特地一人發了一個紅包,說是作為長輩的給晚輩的一種祝福。這個說法鬼才相信呢,余淺癟癟嘴,接過紅包,也不說什麼。這個紅包肯定是鬼名叔給的,春節的時候他沒有來看她們,就打電話說紅包一定不會少了。鬼遲叔肯定以為他們不知道,才這麼說。

第一次收到紅包,沈小川顯的特別興奮。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她的紅包都是由他們代收,從來沒有親手接過紅包。

而林貝就沒有那麼大驚小怪,他很有禮貌的跟鬼遲道了謝,把紅包揣進兜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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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由轉車送到司海東安排的住處,交代了一些事宜,那些人就離開了。

看著這個小院落,余淺四處走動,沈小川和林信北忙著搬東西,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她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為了她在乎的人,以後也要傾盡一切守護,不管是誰,他們的生活就從這了開始吧。

看到有人搬進來,附近聚集了一些人在院落外看熱鬧。余淺有點不解,她走到門口,很疑惑的看著他們。

中間有一個老太太看她走過來,便熱心的問到︰「小姑娘,你們是新搬來的嗎?」。

「是啊,怎麼了?」

「你們和小天是什麼關系?」老太太很是好奇的接著問道。

「小天?我們不認識。」余淺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理解她的問題。

「就是之前住在這里的那個男孩啊,你們不認識嗎?」。

確定自己听不懂老太太的話,余淺很肯定的告訴老太太︰「我們真的不認識,是一個認識我們的好人,讓我們住在這里的。」

老太太見余淺這麼說,也沒有在追問,她望院落里瞧了瞧,想不通的離開了。

這里是私宅,住在這里的鄰居街坊都認識了好十幾年。余淺搬進的那個院落之前一直是個叫小天的男孩子住的,因為他性格比較孤僻,很少出門,認識他的人很少,除了左右鄰居,大家幾乎不知道他的樣子。

也不知道少年是什麼時候搬走的,這個院落一直都是空著。今天突然有人住進來,隔壁的張老太太就好奇的過來打探打探。說來也奇怪,那個男孩很少讓人靠近他的家,現在有人住進去了,老太太當然免不了好奇。

余淺目送老太太離開後,也回到房子里打掃起來。

房子因為是私宅,所以還是很寬闊。

但是年代或許是有些久遠,很多地方已經風雨侵蝕,有水漬痕跡。

三個人打掃了很久,一直到夜晚,才將房間收拾干淨。終于那個老太太的疑問,余淺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既然司海東能夠將他們能夠將他們安排在這,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他們安心的住在這里。

突然搬進新家,什麼東西也沒準備,三個人只好餓著肚子。沈小川離開的時候,帶了不少零食,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麼熬過這一個晚上。

臨睡前,余淺又讓大家把紅包拿出來,看能湊出多少錢。

沒有想到,鬼名叔如此的大方,三個人的紅包加起來有一千多塊錢,s市的物價雖然比其他的地方高出許多,但是在那個時候,物價還算是很便宜,一千塊錢相當于很大一筆數目,最少也能支撐他們一兩個月。

但是現在手上有一點錢,也不能坐吃山空。學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但是總還有用錢的地方。

司海東沒有告訴她什麼時候去財華街,但是為了生活,她還是要早一點去找份工作。

財華街白天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只有在晚上,才會顯現出它銷金窟的一面。很多富家公子哥為了一時的玩樂,不惜一擲千金,只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

余淺走在財華街的正街上,每隔一段,他就會看見幾個地痞無賴圍聚在一起抽煙叫嚷,還有人被打,那些人凶神惡想的樣子,讓她不免有些退縮。原本怕不安全,她特地選擇白天過來,沒想到,白天這里也很混亂。

如果真的要在這里做事,她肯定堅持不下去。也不知道空氣里散發的是什麼味道,余淺總想打噴嚏,但是又打不出來,她只要一個勁的揉鼻子。

身後的幾個無賴已經盯上她,她沒有發覺,還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其中一個染了金色頭發的人,臉上有一塊醒目的刀疤,讓他顯得很猙獰。他向身邊的兩個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兩個人,立刻就懂了,快步走向余淺。

忽然被人攔住,余淺嚇得後退一步。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那麼差,剛來這里不久就踫到壞人。她看了那兩個人一眼,迅速低下頭。平時都是她欺負別人,頭一次被別人欺負,她居然渾身不自己在。

「小丫頭,你一個人嗎?」。其中一個人,抽了一口煙,朝著余淺吐氣,囂張的問道。

那個黃毛也已經走到余淺的後面,他掰過余淺的身體,和他面對面,「我們什麼也不想做,只要你把身上的錢交出來。」

余淺不安的攪著一角,那個刀疤顯然嚇得她不輕,她低著頭,身體有些顫抖。

「老大問你話呢,啞巴了,說話阿,把身上的錢全都交出來。」有個人有點不耐煩,狠狠的推了余淺一把。

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余淺有點猝不及防,連連倒退好幾步,才站穩身體,她心里有點惱火,聲音很僵硬,「我身上沒錢。」

「哎呀,小丫頭,嘴還挺硬的。兄弟,搜她身。」

「你敢。s市還是有法律的,你們敢胡來,我就報警。」余淺的眼神變得凶狠起來,她低吼著。

「報警?哈哈哈,小丫頭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啊,在財華街,你以為警察管得了嗎?」。其中的那個人很得意的看著余淺,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前搜她的身。

余淺節節後退,眼看那三個人就要到她面前。她急中生智,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她就不信在人多的地方,他們敢惹事。

果然幾個人追到財華街熱鬧的街市,幾個人就不敢明目張膽的追趕余淺,而是很低調的四處尋找。

趁著人多,余淺選擇了一條小路偷偷的溜走。大老遠的還听到有人在罵到︰「臭丫頭,看我捉住她,怎麼修理她。」

她捂著嘴偷笑,然後,往財華街的另一邊走去。

可是轉了大半個財華街,余淺都沒有找到可以做事的地方,司海東說這個需要人手,應該不會騙她。忽然她心里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難道是要晚上來?不,晚上來,她肯定不能來。家里有他們看著,晚上出來他們會起一心的,而且晚上財華街更不安全,什麼人都有,萬一踫到更凶的人,那她怎麼辦?

不自不覺,余淺轉進了一個死胡同,她完全沒有發現身後跟了幾個偷偷模模的人。等她轉身原路返回的時候,才看見剛才追著她的幾個人在胡同的路口等著她。

糟糕,居然這一點防備的心都忘了,現在可怎麼辦。她焦急的看著周圍,但是根本沒有什麼出路。

幾個人看著她不懂,冷笑一聲,往胡同里面走去。

「死丫頭,耍我們很好玩吧,等會我要你生不如死。」刀疤男,啐了一口痰,惡狠的說。

看著他們靠近,余淺就開始往後退,該死的,怎麼運氣會這麼差,終于退無可退,無路的時候,余淺才停下來。

那三個人也不講究什麼,看她沒有退路了,幾個人就蜂擁而上。

看來那個人不會放過自己了,余淺臉上冒著密密細汗。她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一點,刀疤男上來就是給她一拳。讓她有點吃不消,肚子像著了火一樣,痛而且熱著。

余淺趴在地上,捂著肚子,痛的站不起身。旁邊的人為了解氣,旁邊的人上前又給了余淺一腳。余淺沒來記得反抗,就狠狠的撞到牆上。肩膀火辣辣的,她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突然衣領被狠狠的揪住,一個人順勢抓起余淺,扇了她一耳光。耳朵鳴鳴作響,看來力道不起。余淺有點昏沉沉的,頭疼又開始發作了,自從上次和司海東動手了,就落下頭疼的毛病。

幾個人好像是不解氣,又上來準備對余淺拳打腳踢。刀疤男踢出一腳,不料,被余淺格擋住,他驚住了。

手下的人見到這個情景,都是一驚。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攻擊余淺的力道不再手下留情。

反手掙月兌了那個人,余淺下旋腿撂倒一個人,又借他之力,踢到另一個人。

幾個回合之後,余淺終于放到了他們,但是自己身上的傷也不少。她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的往外走去,真是該死的,居然對她出手那麼大力,怎麼說她也是一歌女孩,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嗎?

剛走出胡同,余淺的眼前又出現了幾個人。

一個衣著講究的人,站在前面細細的打量她,後面的幾個人不苟言笑的站著,「丫頭,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敢在這里惹事,膽子不小。」

「司海塘而已,還真以為我怕了?」冷笑一聲,余淺冰冷的看著那些人。該死的司海東居然敢耍她,讓她來財華街找屈辱的嗎。

「既然你知道這里是司海塘的地盤,你還來這里惹事端。」那人倪眼看著他,客客氣氣的。

余淺還是冷冷的表情,「那是他們先招惹我的。」

「是這樣嗎?阿輝,你去詢問一下,要是他們敢欺瞞,按照塘規處置。」

「是。」身後的一個人,點點頭,就朝著余淺的那個胡同走去,不久她就听到幾聲慘叫。

「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幾個做壞事的家伙。」那人招招手,讓余淺走過來,但是余淺沒有買賬,她站在那里沒動。

「你來這里干什麼?這里不適合你這個年齡的人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可能會幫助到你,財華街歸我管,大家都叫我六哥,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知道他處理那幾個人的手段,余淺也沒有在懷疑他的身份,」我是來找份工作的,听說這里的工錢高,我需要錢。「」哦,是這樣啊。「六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兄弟,」這個很好辦,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工錢也絕對讓你滿意。只要你做到一點。「

听他這麼說,余淺似乎有點急迫想知道,」做到什麼?「」你能打贏我這幾個手下,我就給你安排工作,怎麼樣?「指了指身後的人,六哥輕輕一笑,」不是全部,打贏其中兩個就可以了。「

沒有意外,余淺最後得到了那份工作,在六哥主管的酒吧當一名服務員。

只是後來被人問起他,是怎麼到」算了「酒吧做事的,她始終不願提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個噩夢,噩夢已經結束了,那就不必再提起。

所以她只是笑,笑到那些人毛骨悚然,自然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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