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姬 第六章 算心

作者 ︰

正當我愁眉不解,陷入深思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瞬間為我解開了一些迷惑,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大的訝異。

「不用懷疑了,是少卿!」

「什麼?」我錯愕的回過神來瞪大雙眼看著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一切。

「我與他本就是好友。」他淡淡的向我解釋,對我的反應波瀾不驚,似乎一切早已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我怎……」他的話讓我更加費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我竟全然不知!

「這只是男人之間的友誼,更何況他是你的哥哥,當然不可能事無巨細的都向你報備!」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好心的替我解釋著。可這種善意的解釋在我听來卻如芒在背,他那一句「只是哥哥」讓我不由氣惱起來,感覺受到了莫大的嘲笑與侮辱,心中郁結不已。

「是的,他只是我的哥哥而已,所以你方才在房中所講的話我完全不能理解!恕不奉陪了!」我冷冷的還擊,說罷便轉身欲走。

「夢柔小姐,在下並無此意,還請您不要誤會。」見我轉身要走,自知失言的張義不由的著急起來,連忙攔住我的去路,一個勁的給我賠罪,不斷的向我澄清。

「你何須解釋,在你心中我不過就是一個心中貪慕兄長,向往畸戀的放蕩的女子罷了。何須因為有求于我便如此低三下四呢!」我冷笑出聲,心中暗暗含恨︰少卿,若你當真心中有我,為何還……

「夢柔小姐,張某方才確是一時失言,其實張某心中一向敬重小姐,並無冒犯之意,方才之言的確是我考慮不全,傷害小姐之處還望小姐海涵。」張義誠懇的作揖,希望得到我的原諒︰「事實上,少卿兄每每與小人談及小姐並無毀辱之意,你們真正的關系他也早已告知與我,因此小姐方才確是多慮了。」

「你說他與你無話不談?」他的話再一次觸動了我心底最疼痛的傷口,痛得撕心裂肺卻仍然忍不住好奇,想要一探究竟︰「那你告訴我,他娶曹璃卻是為何?」

「為了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我听來卻像是莫大的諷刺。「你說他是為了我,哈哈哈……」他的話讓我忍不住崩潰狂笑︰「你說他是為了我?你說他憑什麼為了我?他憑什麼認為這就是我想要的?他若是為了我,就不該娶她!」

「夢柔小姐,你別這樣,少卿他真的很愛你,可正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不想傷害……」

「所以才像你對安然那樣一味的躲避,最後終于逼走了我,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你們男人都這麼自以為是嗎?總覺得自己做得都是對的,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少卿是如此,你也是如此,難怪你們能成為朋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就在商量著如何推開我們啊!」他的解釋並沒有讓事態得以緩和,反而火上澆油,讓我心底對少卿的全部不滿統統翻涌了起來,連珠炮似的發泄著自己的怨憤。

「夢柔小姐,你們……你當真這樣恨他嗎?」。我異常激烈的反應讓他亂了陣腳,只是有些發虛的望著我。

「是的,我恨他!我恨他不考慮我的感受,一味的把我推開;我恨他不肯正視自己的心,一味用成親來躲避;我恨他不尊重我,把兩個人的幸福草率的葬送;我恨他……」淚水早已決堤,我泣不成聲,只能踉蹌的扶著欄桿,軟弱無依。

「少卿和我,曾多次探討過這些事,我們的初衷真的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的,我們從來沒想過這樣做會傷害你們,我們是尊重你們的。」他的解釋顯得蒼白而無力,並不能讓我的心里好受一些。

「哼,他若是尊重我,我們便不會走到如斯田地,你若是尊重我,又豈會要我幫這樣的忙?分明就……」我冷笑一聲,別過頭去望著遠方,不再理他。

「若是如此,那今日之事便權當我沒提過吧,但我當真不是這麼想的。我會對你那樣說,不過是認為你最能明白我的感受和用心,我只是把你當成了……」

「你打算怎麼做?」考慮再三,為了安然我還是回過頭來,輕聲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他頓了頓,一瞬不瞬的望著我。顯然他還沉浸在濃濃的懊悔之中,一時之間還沒能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我這麼問純粹是為了安然,你不要誤會。」我冷著臉提醒他︰「安然很愛你,這你應當比誰都清楚,你如此對她,結果未必是你所能夠承受得起的。」

「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會害死她的,我不想成為你的幫凶!」

「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做?你我都很清楚,這件事壓根就沒有轉還的余地。我只是想把這種傷害降到最低!」他的情緒又開始有些失控了。

「若你和安然可以逃走,你會對她一心一意,照顧她、呵護她,讓她幸福直到永遠嗎?」。我看著他的眸子,認真的問道。「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有的,請你如實的回答我!」

「她是我願意用生命來保護的女人!」張義閉上眼,用無限深情卻又十分痛苦的語氣發出了這聲感慨,讓听到的人也勾起了無限的相思。

「那麼,交給我好嗎?」。

「什麼?」張義似乎沒听清我的話,面帶疑惑的看著我。

「如果有奇跡,那麼……你真的願意永遠好好待她,讓她一生幸福嗎?」。我不理會他的疑惑,正色問道。

「你這話到底是何用意?怎麼……」他皺著眉頭,不解的望著我,似乎想將我的內心看穿。

看著他疑惑的樣子,我莫名的笑了起來︰「張義,你可願與我同演一出戲?」我笑得詭異、妖嬈,卻又決絕。

「到底是何奇跡?你,你究竟有何用意?」他的聲音由于不安而顫抖,眼中充滿了斗爭與期待。

「你不是早已了然于胸了嗎?何須多問!」我冷冷的看著他,眼中盡是嘲諷。

「你……」,他臉色凝重的看著我,神情復雜︰「若是少卿在此,他斷然不會同意你……」

「呵呵,你是說我的哥哥嗎?我的一生何須他來決定!」

「不,夢柔,不可以!」張義目光堅定的看著我,斬釘截鐵的說︰「即使沒有少卿,也不可以!我相信安然也斷然不會同意的。」

「那麼,一切若是我自願的呢?你知道,這也是我爹的願望,既然如今我的願望依然破滅,倒不若由我來為你們所有人實現一個願望好了。一舉兩得,再好不過。」我幽幽的開口。

「沒有這個可能!」張義激動的緊緊抓著我的雙臂,神情嚴肅的開口︰「即使你願意,我不會同意!你听好,今天的事,我會當作沒听說過,請你不要再提了。」說罷,他便松開手,轉身不再看我,徑自朝樓梯方向走去。

「你會後悔的!」我回過神來,略帶無奈的朝他離去的方向大喊出聲,試圖改變的他的想法。听到我的呼聲,他果然背影一僵,停下了腳步。

「你是傻瓜嗎?錯過了這個機會,你一定會後悔的。」我走到他的身邊,略帶心疼的看著他,柔柔的說道。

「夢柔,你才是傻瓜。我和安然不能這麼自私。冒名頂替選妃秀女是死罪,我不能為了自己把你推向危險的深淵。即使你與少卿已然成為往事,你還是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不該自暴自棄的。」

「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別的人了!」他的話讓我不知所措,心底的傷疤被這樣毫無預兆的揭開,讓我不由得閉上眼,顫抖不已。隨著話音的落下,兩行清淚從眼中溢出,順著臉龐滑落︰「這樣的感情,一次就夠了。」

「夢柔小姐」,張義動容的把我擁進懷里,輕撫著我的頭,略帶沙啞的柔聲對我說︰「哭吧,把心里所有的痛苦與折磨都哭出來,你太苦了,以後讓我們來照顧你吧。」他那溫暖的懷抱夾雜著柔柔的話語仿佛帶了魔力一般,將我催眠了,讓我突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心里的防線就這樣被徹底的擊碎了,身子一下子癱軟下來,像個孩子般的倚在他的失聲痛哭起來。

過了許久,我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不再那般迷離。隨著心情的平靜,理智也漸漸的回到了我的身體里。直到這時,我才察覺到此刻我正躲在張義溫暖的懷抱里,貪戀著他的柔情,這樣曖昧的姿勢讓我不由得紅了臉龐,亂了心跳。我慌亂的推開他,顯得不知所措。

「夢柔小姐,我只是想像一位兄長一樣來給予你照顧,所以,不要誤會好嗎?我沒有惡意。」張義看出了我的局促不安,一本正經的寬慰道。

「謝謝你,少卿哥哥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我掩飾著心底的慌亂,用波瀾不驚的眼神望著他,淡然的開口稱少卿為哥哥,希望能與過去告別︰「今日我所提及之事,煩你認真思量,絕不要辜負了安然的一往情深。」

「他正在趕來,所以,請你等一等,一切等他到了再作打算,好嗎?」。我的話讓他不由的皺眉,說出了一個讓我震驚不已的訊息。

「你說什麼?誰要來?他怎麼……」听了他的話,我的心不由的跳漏了一拍,顫抖不已。生怕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是少卿,你爹正在瘋狂的找你。」

「所以,是爹要他來把我帶回去?」他的話讓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冷笑著淡淡的開口,不帶一絲感情。他的沉默成了最好的回答,讓我失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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