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裕褐色的瞳孔微縮了一下,臉不自然地轉而看向天空,想躲避小狗仔的探照燈。
「胡說什麼,沒譜的事,我們是朋友——對,是朋友」人撒謊時,最容易表露出的一種傾向就是重復。不坦率呀,秦大叔!
「朋友——啊?」心里的算盤打的 里啪啦響
「那三姐跟你說過她的人生大事沒」
「哦?」還在虛浮狀態的男主角木然地轉回頭,呆呆地望著小陌。
這個大男人表現的很像一個青澀少年,戀愛經歷應該不多,應該沒什麼花花腸子。
安陌狀似無意地說道「哎呀,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個青年才俊對三姐有意思,找媒婆來說親唄」(三姐︰我怎麼不知道。小陌安撫道︰策略,策略)
「啊?」瞳孔緊縮,眸色沉了沉,心不自主地顫了一下。
嘿嘿,這猛料下對了,明明在乎的不行還故作淡定,一恍惚成千古恨,啥時候,對象跑了都還不知道呢。
秦裕此刻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洶涌澎湃,為什麼听到這個消息會讓自己一向淡定自若的心無法平靜呢?
他是一個浪子,四海為家,飄泊不定,走遍大大小小的地方,無論是大漠孤煙直的壯麗,還是小橋流水人家的細膩,他都領略過。漂流這這麼久,他從未想過停留或是駐守,駐守一方天地對于他來說太難。浪子的心猶如飛翔的鳥,飄渺的風,自由是他們的主旋律。可為什麼,自己會在安城呆了這麼久,為了呆在這里,還去找了一份不適合自己身份的工作,是她吧!一下子豁然開朗,原來自己從見她第一眼開始,就已放不下了,放不下,也不想放下,他放任自己的心迷離、沉淪,甘願為此畫地為牢,這是劫數,還是懲罰?
她要成為別人的?不,他不允許。
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臉,時而蕭索,時而寂寞,時而溫柔,時而憤怒,最後只剩下堅定。應是不再逃避了吧,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吧,秦叔。
原以為點醒了他,兩人的好事不遠矣,可誰想,還有更頑固的等在後頭,拉鋸戰才剛開始。
客棧生意依舊紅火著,武功依舊熱火朝天地練著,小日子依舊滋潤地過著。
光陰似箭,一晃,十多天就過去了。
月光如水,溫柔地注視著萬物臣民,一個小院子里,一個小人兒正扎著馬步,嘴里念念有詞。仔細一听,就覺得很怪異。
「有一個姑娘,她的名字叫小三,她專門愛搭訕,別人的婚姻,她就愛拆散,你倆若相愛,我就來搗蛋,別說你坐懷不亂,相信你,才是腦殘————」
蟬兒清鳴,晚風徐徐,心情無比地愜意。沒想到,十幾天下來,就隱隱感覺丹田處有一股氣在凝聚。
前天,安陌將此事告知秦叔,他也是一臉驚詫,按理一個小丫頭不應該學武初期就能輕而易舉的凝結氣啊,難道,是傳說中的武學奇才,還是說原先這個身體的主人吃了什麼神丹妙藥,有待深究。
鑒于她進步神速,已具備了一定的武學根基,秦叔決定開始教武功套路,並讓安陌自己擇其一來先學。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毫無疑問,打得好不如跑到快,只要跑得有水準,技術含量高,在對手拔劍相向之前,就跑到無影無蹤。要知道,兩虎相爭,必有一重傷,還有一輕傷。無論輸贏總會傷,何必呢。以智取勝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以理服人才是王道,暴力美學確實驚心動魄,但鑒于其危險系數過高,可以忽略,等閑視之。
「我要學輕功,上乘的輕功,什麼草上飛,移花幻影,凌波微步----------」
「等等,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呀」殘忍地打斷那個興致勃勃的人,不禁好奇小腦袋里裝的都是些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
「輕功啊,赫赫有名的輕功招式啊」
「呵呵,這些我不知道是不是輕功,但基本的輕功招式叫‘飄花四式’」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有必要糾正徒弟常識性錯誤。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飄花四式,莫不是也有個「流水四式」
「應該有‘流水四式’吧」安陌惡趣味地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的」秦裕一臉驚詫地望著安陌,難道她是師傅新收的女弟子,不然怎麼連師門絕學都知道。可也沒听師傅說有再收徒弟啊,自從收了他,還有兩個師弟後,師傅就隱居山林,沒再收徒了。
「猜的」不用那麼驚悚地看著她吧,搞搞氣氛變成這樣還真是失敗呀。自我檢討之中
「我是根據一句詩聯想到的」再不解釋,自己就成嫌疑犯了,毛毛的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好詩——」本是很感傷的句子,唇齒間生出一種更為悵然的愁緒來。秦裕似乎陷入一種對號入座的無奈中,思而不得,輾轉反側,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
看到他這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安陌心里很不是滋味。
為什麼痴痴守候,卻又遲遲不行動呢,哪怕被拒絕也好啊。轉念一想,也許太過在乎,太過舍不得,害怕那層紙被捅破,便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原點,到時,怕是連朋友也做不成,怕是連守候也成了奢望。原來秦叔的願望這麼小,小的讓人心酸,忍不住想幫幫他。
「秦叔,三姐答應婚事了,哈哈,我有姐夫咯」佯裝很高興地說道,不動神色地觀察他的表情。
平時銳利的眼楮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眉頭緊皺,嘴唇緊抿,淡定的神色不復往昔。
「是嗎?那得恭喜,恭喜——」恍然地背過身,向外走去。
想想前天秦叔的反應,覺得不對勁,那個樣子,一副怒極的樣子。看來,秦叔已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了,就算現在勸他放棄,也是天方夜譚。
問題的關鍵在于三姐,她知道,三姐其實骨子里是一個很冷情的人,冷到凍結自己的心,拒絕外來的一切熱源,即使對待自己這個妹妹也設下一道防線,一個禁區,無法觸踫的禁區,早先隱隱覺察到,並不多加干涉,是因為不確定那道傷結沒結伽,要是不管不顧任性地撒鹽,只會令三姐更心傷。而自己又是三姐的好妹妹,傷她心的事是堅決不去做的,即使知道她在自欺欺人,黯然神傷。
有一種人,對于感情很偏執,偏執到不是完整的付出,便是支離破碎的冷硬,三姐應該屬于這種偏執到讓人心疼的人。秦叔,你要怎樣縫合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呢?唉,愛情真是一個磨人的東西。
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有最完美的愛情,。只有越磨越深的感情。所謂牽絆,不就是絲絲入扣的糾纏嘛。還是讓兩人慢慢磨去吧。
「有一個姑娘,她的名字叫小三----------」
夜色漸濃,月亮也開始打起盹來了。
該是睡覺的時間了,安陌收功準備回屋。不經意間看到三姐的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還沒睡嗎?
走近一看,青絲垂落,只著白色內衫的消瘦身影正兀自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如果不是主人公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應是一副完美畫卷。心里一個激靈,從未見過三姐這麼一副感傷的樣子,腦子不期然閃過秦叔落寞的樣子,原來如此,原來三姐也不是沒感覺,只是習慣性自閉,還未走出那道陰影。
治愈情傷的最好方法,便是開始另一段新的戀情,不知有沒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