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許你細水流年 第六章 烈女采薇

作者 ︰

「三姐」

安陌快步走進屋子,一只腳剛邁進門檻,便出聲打破了這寂寞的深鎖樓閣,三姐回過神,茫然地望著她,那種眼神像一個迷途的小孩,飄忽怯澀。

三姐,如果你自己不走出來,誰也幫不了你,秦叔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為什麼還要茫然,怯弱。

「三姐,我的武功學得很快,現在已經開始學輕功了」走到她身邊走下,佯裝雀聲道。

「哦」三姐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掃向夜空

「我是不是很有天賦」

「哦」低吟淺慢的聲音顯示了說話者的心不在焉

「哈,想想,我簡直是天才」

「哦」听到這第三個「哦」安陌頓感無力,壓根就沒听人說嘛

「秦叔——」

「啊?」看來,「秦叔」對于現階段的女主來說是個敏感詞,一踫就有反應。

三姐恍然驚醒,抬頭望著安陌,兩行清淚不知什麼時候已布滿臉頰,眼眸中閃著別樣的意味,委屈,痛苦,憂傷,還有茫然無措

看著這晶瑩的淚水,安陌一下子慌了神,忙俯身去擦,可越擦越多,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三姐,別哭」將她攬進懷,輕拍後背,柔聲勸慰道。

「你究竟是遇到了一個怎樣的男人,竟如此傷?」靜默,只有無聲的哭泣和濕潤的臉龐,還有一顆被往事折磨的千瘡百孔的心。

「禁錮往往是自己施加的,不存在走不出來的迷霧,不去嘗試就放棄了,這對得起關心你,疼愛你的人嗎?」。

如果傷心和眼淚能夠撫平情傷,黛玉也就不用死了

「得之吾命,失之吾幸,不告別錯的過往,怎麼和對的相逢。」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別為了一次的情傷錯過了對的人。」

「還是不說嗎?」。本像激她吐之而後快的,心里的陰影還是需要拿出來曬曬太陽才好,不然抑郁成疾就不好了。

安陌挫敗地放下安撫的手,撤離她的身子,準備離開。也許她只是需要靜靜,一個人的空間。

「陪我坐坐吧」喑啞低沉的聲音挽留住了腳步。

「好」

燈影重重,她如絲如滑的臉龐在暈黃的燈光下,越顯柔美。如此一個清水家人,何人舍得讓她心傷。難道不該如珍如寶地呵護才是嗎?

她緊咬唇角,眉頭微皺,眼簾低垂,恍惚間,又睜開眼楮,似釋然,又似決斷,雙唇微啟,吐出了那一段情事。

殷三娘,小名采薇,原是那個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兩人相遇,相知,相戀,以為水到渠成,可以相守到老。卻是那樣的傷害在自己的記憶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采薇,你真美。」

「采薇,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

時間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五年的柔情蜜意,繾綣纏綿恍若隔世的夢魘,醒過來竟都只是猙獰的面孔,是時間的錯,還是情難多折磨。

「采薇,對不起,為了家族利益,我不得不去那個女人進門,不過,我不會踫她的。」

「采薇,她懷孕了,不過,你要相信,我還是最愛你的。」

「采薇,沒想到,你是這麼心狠毒辣的女人,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采薇,采薇,為什麼聲聲甜蜜的呼喚後面竟都是殘忍的話語。

她逃離了,逃開他的身邊,不管他會怎麼想她,蛇蠍心腸也好,不守婦道也罷。

她只是不願再卑微而無價值地活著,依附品,擺設,還是,扯線的木偶。

她是殷采薇,柔弱但不會妥協的女子。一眨眼,又是五年,時間相等,卻怎麼也抵消不了那段回憶。沒有那段回憶,也許自己能忘得更徹底。

蜜釀的酒原來是澀的,澀的讓人想哭,卻又不得不倔強地睜大眼,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安陌緊緊地抱住她,讓她汲取自己的熱源。苦澀的回憶像一潭冰冷徹骨的水,越是掙扎,越是寒冷,越是無助。

「沒關系,現在你自由了,三姐,再也沒人強迫你去過那種生活了。」溫暖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在耳邊輕吟,是想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感覺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痛苦總是無限放大,佔據你整個意識。

她在安陌懷中小聲嗚咽著,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孩。良久,好像釋懷了一樣,揚起了明艷如初的笑臉,像是冬夜里怒放的一剪梅,凜冽地開著。

「原以為,再次回憶又是一番折磨,卻沒想到,已經不那麼痛了」不愛了,所以不痛了嗎?

「只是,好可惜,以前的自己怎麼那麼傻,呵呵,真是個傻子」輕笑出聲,氣氛好像不那麼感傷了。

安陌調皮地捏捏她的鼻子,調笑道︰「是啊,好傻」可,傻的讓人心疼。

三姐突然精神振奮地站了起來,叉起腰,大聲道「啊,終于釋懷了。」听到這句話,安陌吐出了一口氣。

「話說,你這個丫頭,也太沒大沒小的了,竟敢捏我的鼻子」

「哎呀,讓人捏捏,又不會少塊肉,只會越變越挺,越變越俏,哈哈」嬉笑地跑開,三姐張牙舞爪地追了上來。

追趕之間,兩人一起倒在松軟的床鋪上

「哈哈,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三姐放聲大笑,能想象她以前應該是一個活潑愛笑的人,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拘謹,沉悶。

「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永不老,三姐,你以後還是多笑笑,青春永駐」

三姐模一下安陌的小臉蛋,嗔道「你這丫頭,嘴甜死人」

短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似在回味什麼,似在感懷什麼。

「那秦叔怎麼辦」安陌低聲道,乘熱打鐵,傷口裂開,就趕快撒金創藥,這樣好的快。

「什麼怎麼辦」三姐揣著明白裝糊涂

「就是那個嘛」

「涼拌」

「三姐,你太沒良心了,枉人家痴心一片」本是一句玩笑話,外帶點試探性質,三姐卻側過身子,鄭聲道︰「小陌,不是我不想給,只是,自己不確定能不能給,給不給的起,輕率地對待,只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最後還是不忍心,又補充了一句「順其自然吧」

話音剛落,外面一個黑影身形一松,似得到釋放,一閃,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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