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亂 第八章 紅葉信箋(一)

作者 ︰

經過了這次的事件,晚秋開始審視自己的行為與處境,慢慢的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對周圍人親而不疏,善而不熱,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因此,別人都說她品貌兼好,天生一副好脾氣,對于這些碎語,晚秋本人也只是置之一笑,不作說明。

生活是復雜的,世界是變幻無常的,有時候太過淡然的人難免會不順,就像我們常說的‘好人不長命’一樣,上天仿佛怕她閑的發慌,特制造了些不順,但這次的‘不順’與過去的都不同,來的似乎很詭異。

事情恐怕要從幾天前的晚上說起,那時皓月當空,四下無人,晚秋是個浪漫的人,尤喜一個人在庭院里漫步,可是這天卻發生了一件怪事,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屋頂上不時的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仔細看時卻又什麼都不見,她便當是誰家的貓與貓打架兒,沒去在意,哪料第二天第三天又是如此,她很疑惑,便令小廝們四處搜查,這一查不得了了,竟然有四五個黑衣人從草叢里跳了出來,晚秋驚詫不已,朝黑衣人大喊著,「大膽盜徒,竟然夜闖王宮,來人啊!給我一個個都抓起來!」

「是!」以巴爾達為首的小廝們紛紛涌上,把那群黑衣人團團抱住了,兩方都拿著劍,凌目相視,互不先讓,此時場面異常的緊張與恐怖。

巴爾達跨步走上前去,用挑判似的口吻問,「你們是哪個幫哪個派的?為什麼要監視我們家公主?快快報上來!若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那群黑衣人互看一眼,點點頭,像是在約定什麼,接著就是幾個炸藥扔了出去,濺起縷縷白煙,那白煙很濃很嗆人,大家都不由得掩住了鼻子,待白煙散去,黑衣人也跟著白煙消失不見了。

巴爾達自小行走江湖,之後被西伯侯重用,中間見過不少的江湖小計,按他推論,這群黑衣人其身份很可能是武林中人,因為他們冷血無情,話語少,身手快捷,劍過之處幾乎是片草既飛,人若是踫到這樣的高手幾乎是必死無疑,可是為什麼他們暗中監視公主,卻並沒有下手,這一點簡直是奇怪透了。

晚秋也不甚明白,想破腦子也不知道為什麼?

事情到此為止了嗎?沒有,本來一件小事,過去就過去了,沒有造成危害就沒什麼,偏偏宮里人雜,口舌多,不知怎的,就傳到楚王的耳朵里了,楚王听的觸目驚心,頗擔心晚秋的安危,為了安全起見,便特派許多內部護衛相保護。

**********

事情傳開之後,這邊羋軫再也坐不住了,他一面擔心晚秋的安危,一面尷尬上次的表白,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之後,心一橫,最終還是去探望了。

那天院子里飄滿了無限的琴聲,晚秋穿著白色長衫背坐院子中央撫琴,羋軫站在柱子旁背著手,遠看著她那裊娜的背影,心里的熱浪如潮水般涌來,晚秋!晚秋!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為什麼明明我們離得很近,卻像是隔得比天涯還要遠?

正胡思亂想著,晚秋的歌聲響起,那聲音如淒如訴,如滴泉敲石︰

昨夜听風敲竹韻,聲聲費盡思量。

惱人光景又綿長,越山知好在,孤影在他鄉。

枕上輾愁三更雨,斑斑欲訴心傷。

醒來幾度喚爹娘,挑燈光色暗,提筆紙情涼。

一遍一遍的唱,一遍一遍的重復,羋軫起初還細細的听,可听到下半闕時,竟然傻掉了,原來她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她的脆弱只存在于別人所不知道的夜晚里,晚秋!一個柔弱加淡然的復合體,她到底擁有一個怎樣的情懷與傳奇呢?想到這里,琴聲忽停,羋軫停止了思緒,從背後走過來,拍手贊嘆說,「好一首《臨江仙》,不止詞兒寫得好,琴兒也彈得極好!真是妙哉!」

晚秋見來者是羋軫,不約的低頭含蓄一笑說,「閑來隨便譜了個曲子,本是試唱,讓三哥見笑了!」

「你的曲子比咱們宮里樂師譜的好听,不嬌作,韻味十足,只是未免太淒婉了些!」羋軫提起建議,道出內心的真實感受,「怎麼啦?又思念家鄉與親人了嗎?」。

「是的!可是一切都太遲了,我將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他們了•••••」晚秋語聲幽幽,痴痴的,似是在回憶過去。

羋軫的悸動著,不知道該是安慰還是淡化,沉靜中,只是不痛不癢的說,「親人雖不在了,但你的故土依舊在呀,你若是真的想家了,我幫你向父王說明,叫他允你回家幾日,你說可好?」

「好是好,只是,我哪里回得去呢!」晚秋眼中彌漫著哀傷,絲絲入心,「我是罪臣王子夫的妻妹,西伯侯的遺孤,回去了他人定會知道我的行跡,若讓越王知道我還苟存人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太不公平了!」羋軫暗暗打抱不平,「你姐夫與父親有罪,你又何罪之有?」

「是株連!你懂的!」晚秋直言說,「在王法面前,任何東西都是渺小的,它沒有親情,更不是紅十字會,它並不會因為你‘無辜’而放過你,若是遺漏一兩個不治罪的,那天下豈不是大亂了嗎?」。

羋軫生在宮里長在宮里,自幼就對宮里的爭權奪勢、爾虞我詐感觸頗深,今日听晚秋談論王法,一時陷在其中,听得入神。

晚秋拉回了神,感嘆說,「這些事情,不提也罷,提了不免會增添傷感!」

羋軫問,「你想過以後怎麼解決嗎?」。

「想過!」晚秋咬著牙,象釘釘子一樣蒼蠻用力說,「殺了越王,替爹娘、姐姐與整個家族的人報仇!」

「這是一條很危險的路!」羋軫提示。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要走得小心翼翼!」

「萬一你有什麼不測呢?」

「我死不足惜!」晚秋回答得干脆利落。

羋軫仿佛被她的回答震撼住了,他深深深的看著她,眼神很灰暗,很久很久,才苦惱問,「你死了,那我怎麼辦?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晚秋凝視著他,心里很慌亂,輕翕了下唇欲要說些什麼,這時一個丫鬟過來傳話說,「啟稟公主,蝶姨娘來了!」

「快請!」晚秋轉慌亂為淡然,不急不緩說。

語落,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婦款款走來,這少婦臉龐蒼白美麗,發髻簡單,頭上只別了根精致的蝴蝶簪子,扮相樸素,後面隨個小丫鬟。

晚秋抿著嘴微笑,站起身,從案台旁走出來行禮,「參見蝶姨娘金安!」

羋軫懷著心事,按照長幼輩分也了行禮。

「都起來吧!」孟蝶飛沉聲招呼,過去她對‘姨娘’一詞心有見地,認為這個詞是他人對自己莫大的侮辱,可是時間一長,叫的人多了就漸漸習慣了。

「謝姨娘!」羋軫、晚秋分別起身。

孟蝶問︰「剛才你們在討論什麼?那麼開心!」

有開心嗎?晚秋不由得自問,剛才好像是在傷心敘舊吧,爹娘都去了,怎能開心得起來?腦子是這樣想,但是嘴上卻萬不敢說出來的,不答話吧無理,答話卻又無從說起,只好勉強笑了笑,圓局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閑來無事找三哥討論討論琴譜!」

「哦?」提到‘琴譜’二字,蝶飛眼楮發亮,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樣,「你們也會譜曲嗎?」。

羋軫為難,不知從何說起,晚秋見狀,慌忙接過話說,「不甚會,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譜曲難度本就很大,想我舊時愛好樂曲,不顧爹爹的反對自請去樂班子學習,簫、琴、鼓、瑟幾乎樣樣都學,學了五年竟然譜不出一首像樣的曲子,說來真是好笑!」孟蝶飛說得興致,隨手拿起晚秋案上的詩詞,看了看說,「詞兒不論,就單曲子而言,能譜出這種程度已經是很不錯了,我很欣賞你的才情,改天你幫我量身譜一首,可好?」

「嗯!可以,到時候姨娘盡管來找我好了!」

孟蝶飛眯著眼笑了,她把歌詞放回在琴案上。

這時,兩個小丫鬟辦事路過,手里拿擰著鸚鵡籠子,不知是飲水還是換食,晚秋看見她們,就勢叫住說,「詩情!畫意!姨娘三哥來了,去泡兩杯熱杯茶來!」

「知道啦!」詩情與畫意雙雙答應,擰著鳥籠屋里去了。

孟蝶飛看見大家大動干戈,有些不習慣了,急忙說,「不用麻煩了,晚秋!我只是有件事想與你說,說完了我就走!不久坐!」

晚秋凝眸表示困惑,問道︰「喝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麼?何事那麼匆忙呢?」

孟蝶飛垂下睫毛說,「我還要到老太妃那去,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

「哦!原來是這樣!」晚秋立刻明白,很寬厚說,「姨娘有什麼事就說吧!不要見外!」

孟蝶飛說,「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孟蝶飛一陣疑遲,稍後從袖子里掏出一封帶有楓葉的信箋,鄭重遞到晚秋的手里說,「我想請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天浩!」

「天浩?」晚秋接過信箋,想起那日與羋軫在一起的翩翩公子,樣子斯文秀氣,有點沉默寡言。

「是的!」孟蝶飛毫不回避說,「在宮里,我爹娘手足都離得遠,遇到一點事也沒個貼心的,即使有個丫鬟什麼的,也會因他人的挑撥而被開除,別人對我表面上恭敬,背地里卻是一把刀,我雖是夫人,也得君王寵愛,卻活得很累,近來又新來了個桐美人,我只覺得周圍氣氛緊張,越來越招不住了!」說到為難之處,不免又嘆了氣,「上次你們救了我,我知道你們是好人,現在沒有人能夠幫助我了,只有你們!所以,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晚秋听了她的傾訴,深深同情她,想到她可能是自己的姐姐,于是沒有問任何的問題的前提下,便答應下來。

孟蝶飛怎會忽然讓晚秋傳信?難道是她與羋天浩的關系又重燃了嗎?羋軫覺得事有蹊蹺,擔心東窗事發,晚秋會為此而受到父王的責罵,忙走上奪過信箋歸還給蝶飛,拒絕說︰「對不起,姨娘!這封信晚秋不能替你轉交!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羋軫的舉動深深的震撼住了晚秋,記憶中羋軫一直都是很溫文和順的,怎麼忽然之間變得如此的自私起來,她不由得皺眉,很不能理解,「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不能幫助姨娘?記得上次你為了姨娘還與寶盈起過爭執,那時你可不是這樣子的!」

「你不要問了,反正這個信箋你就是不能拿!」羋軫態度堅決。

「••••••」晚秋啞言。

听了羋軫的冷語,孟蝶飛頓時感到很無助,她茫然望著兩人,心在墜落,再次說︰「就當是姨娘求你們了!行嗎?」。

羋軫一臉冷漠,毫不為之所動說,「不要說求這種傻話,你既然已經是蝶夫人,就應該把你的夫人位置當好,而不是去找過去的天浩!」封建社會的條俗是很可怕,羋軫就是一個傳統的人,他可以包容任何一個弱勢群體,甘願付出善心,卻不能容忍私通這種事情,至于他與晚秋,應該是另一種程度了。

「三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晚秋想到阻止,可是她的呼喊似乎並沒有作用。

孟蝶飛的心剎那間因為羋軫的話而凍結,過去她曾經無數次回想著他救她的模樣,那時的他看起來多有氣勢啊,而如今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泡影罷了,他終究還是無情的,與其他的宮中王孫沒有任何的區別,想到這里,她淒淒哀哀,低著頭說︰「既然你們不肯幫忙,那就算了!我不勉強!再見!」說著拿起信箋,黯然而走,留下一道最最最絕望的背影。

晚秋抖動著嘴唇,向背影做了個口型,卻什麼也沒有喊出來,她的腦子里一遍又一遍重現著父親那嚴肅的臉,不停不停的在說她的無義,她心在絞痛,覺得孟蝶飛就是她姐姐,那個丟失多年的姐姐,她不顧一切追了上去喊,「姨娘!你等等!」

聞聲,孟蝶飛回過頭,不變的是,眼中依舊是一片哀傷。

晚秋虔誠說︰「不要把三哥的話放在心上,他也只是一時吃錯了藥,如果姨娘足夠相信我,那就把信交給我吧,我會妥善的保管,直到傳給天浩的那天為止!」

「不用了!謝謝!」遭到拒絕,孟蝶飛不再奢望了。

「雖然你這樣說,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還是想的,為什麼要壓抑自己呢?這樣只會讓你更加的走不出陰霾!」晚秋寬慰她說,「大膽邁出一步吧,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孟蝶飛被晚秋的話感動了,同時她自己也是希望信箋能夠傳走,于是,猶豫了下,伸手遞過信,說了聲‘謝謝你’之後,轉身走了。

晚秋莞爾一笑,心里踏實許多,不料蝶飛前面走,後面羋軫就走上來就奪過信箋,「這信箋留著終究是個禍害,不如撕了干淨!」說著‘嗤嗤嗤’用手就撕。

晚秋驚訝瞪著他,慌忙去搶,已經遲了,好好的書信連同楓葉被撕成了碎片,丟散了一地,她痛苦看著她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阻攔我?我已經答應她的話了,現在信沒有了,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為了你的安全,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羋軫雙手抱著懷,一點都不認為自己錯了。

「你簡直是莫名其妙!」晚秋彎身去拾地上的紙片,一片一片又一片,可是天意弄人,正當她拾得起勁時,一陣惱人的風忽然刮來,刮走了地上所有的紙片,她追著飄走的紙片,一路輕拾,一路念著,希望上天留情一點,不要那麼殘忍。拈著拈著,忽然看見一雙華麗的鳳鞋,抬頭一看,只見賴嬤嬤扶著楚王後立在面前,一臉嚴肅,她愕然,從地上站起,結巴說,「參見母後•••金安•••」怎麼會遇見她們?天啊,她們來干什麼?

賴嬤嬤敵視著地上的晚秋,對王後說,「王後,您看,越國來的女子就是不一樣,行禮也不怎麼規矩!真是奇人!」

楚王後也覺得了︰「嗯!是不太一樣!」

晚秋默默听著,不敢言語。

楚王後端詳著晚秋,問她︰「剛才本宮看你彎身在地上找東西,什麼東西丟了?」

「沒••沒什麼!」糟了,若是讓王後知道此信,那蝶姨娘就慘了,想著想著,晚秋咬著唇,不由得抓緊碎紙。

注意到晚秋的舉動,楚王後起了疑,「你手里拿的是什麼東西?傳過來我看看!」

晚秋沉靜不語,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這下可把楚王後氣壞了,她貴為一國之母,歷來說話富于分量,從未見過象今天這樣的情形,一時憤怒,便吼道︰「賴嬤嬤,給我收過來!」

「慢著!」羋軫嚴肅走了過來。

楚王後大為意外,「羋軫?你居然也在這里?」

羋軫言辭犀利說,「怎麼?母後貴為一國之母,也要看看她一個女孩兒的東西?」

楚王後有條有理說︰「那倒不是,這幾天宮里不安穩,本宮擔心這宮里頭出事,所以閑來轉轉!不巧就看見她了!」

「母後這是在不相信晚秋?懷疑晚秋?」羋軫挑眉的同時,步步緊逼。

經怎麼一問,楚王後當即覺得自己受了侮辱般,「你怎麼這樣想?本宮貴為國母,當然不會對你們一些孩子怎麼樣了,本宮所擔心的小人,是後宮安定的問題!」

「這里母後大可放心,她手里拿的是我練字丟棄的廢紙,沒有任何的秘密!若母後執意要查,那就查吧!」羋軫頗為大氣,一點都沒有隱藏的意思,他望了眼晚秋,用命令式的口氣說,「晚秋!把手里的東西拿給母後看看!以免自己變成了他們口中的‘小人’!」

晚秋按照命令抬高了手,手心里躺著一些碎紙片。

楚王後一見果真是廢紙,頓時沒有了心情,她搖了搖手,反感說︰「算了!這些廢紙你還是留著自己玩吧!」

羋軫挑眉冷冷說︰「不檢查了嗎?」。

楚王後語塞,賴嬤嬤忙解圍說:「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娘娘也是為大家的安全著想,若得罪之處還希望你們多多理解!」

「我們當然沒有怪母後的意思!母後日夜管理生活瑣事,辛苦是一定的,只是不要今天來查這個,明兒查那個,弄得人神崩潰!」羋軫不客氣說︰「精神好的倒是沒什麼,若是踫到不好的,說不定早就西歸了!」故意夸大其詞,不退不饒。

楚王不堪作笑話,氣得要命,好半天才冷嗤說︰「無聊人辦無聊事,賴嬤嬤!咱們走!」說著,扶著賴嬤嬤,帶著一大群人走了。

晚秋看著楚王後離去,倒抽了口氣,怔怔的看著羋軫,一臉擔憂︰「你怎麼可以這樣得罪母後呢,看著她說不出話的樣子,我知道她一定是氣壞了!」

羋軫抓住晚秋的手,深深深的看著她︰「不要問我是為什麼,我的心你懂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看不起你,我不希望你受半點委屈,只要有我在。

晚秋有些迷亂了,伸手推開他的手,奈何羋軫緊緊抓著不松,目光溫和,晚秋被迫面對他,想起上次他向他表白,那份震撼不亞于現在,瞧他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熱浪,這種熱浪把的神思攪得亂七八遭,她喜歡上他了嗎?不!不可以!她怎麼可以做這樣違反道德的事情呢?思緒打住,再打住,她的目光轉移到被抓的手上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剛才只顧著應付王後,卻忘記拾紙片了,完了,完了,都不見了。這下可怎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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