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樓二樓全是格局相同的雅間,大概有八九間的樣子,雅間外的欄桿上雕刻著各種奇珍異獸,模樣奇特卻也栩栩如生。
踩在繡花紅毯上,花菱隨惜顏行至拐角處一個半敞開,用紫色墨汁寫著惜顏二字的木門邊。
突然走在前面的惜顏回頭瞧了她一眼,取了絹子捂嘴輕笑眸中嘲諷盈滿,花菱見此卻也一臉平靜仿若未見,只是眸光瞥向門內,示意她讓開,許是見她怒氣半分也無,惜顏自知無趣,推了門扭著腰肢便進了房內,花菱咬咬唇隨後也跟了進去。
雅間內並不大,外間和里屋是相連的,僅用了粉色紗簾隔開若隱若現,房間雖是小巧卻也別致,裝飾之物也皆是上品,外間擺設極其簡易,一桌,一琴案,一幾,兩把相靠的手扶椅。
梨木桌上擺滿酒菜,除了印上點點唇印的酒杯,其余的都未曾動過,而琴案上覆蓋的橘色錦帕被擱置一旁,想來剛在兩人是在飲酒撫琴了,透過薄紗隱約可見掛滿彩幔的雕花木床,除了一旁的屏風外,便再無過多的飾物,果真是一處古樸卻也雅致的小間。
瞧見斜靠在床柱邊一臉慵懶衣帶松散的儲離,花菱也顧不得惜顏在此,撩了紗簾便進了內室,儲離是個溫潤男子,有著輪廓分明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膚和一汪迷人桃花眼,他不該是這般模樣,長發半垂衣襟敞開,見他微揚了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花菱忍不住握緊了袖下的玉手。
緩緩啟唇「離哥哥,真的是你,為何你會出現在這里!」
只見花菱眸色一變霧氣盈滿,直直的看著日思夜想的男子,仿佛想將他看個真切。
惜顏見此,擰著絹子不著痕跡的越過百里花菱,徑自坐在靠近儲離的床邊,將頭緩緩靠在他的胸膛,雙手環住他身著錦服的腰,涂滿蔻丹的指尖在他胸膛畫著圈,斜了眼挑釁的看著花菱。
「為何?你到底問得可笑了,我們兩人之間有何關系,還是你認為你是我的誰!」
儲離眸光溫柔的在惜顏額間淡淡印上一吻,這才轉過頭來,目光冷冽的瞟了百里花菱一眼,眸中滿是狠絕。
秋日的天氣雖也有些涼意,卻也不敵儲離冷冽的目光令人心冷。百里花菱望著儲離冷峻得模樣,心又止不住的疼了起來,夢里夢回千百次的模樣,此時卻懷抱另一名女子歡笑低語,到底是傷人。卻還是固執的想要將他勸住
「離哥哥,你何苦為了姐姐這般折磨自己」。
織錦二字是他的禁忌。
「看來花菱是真的很喜歡我」。果然儲離臉色一沉,不由分說便推開惜顏,緩緩起身。
被推倒的惜顏自始至終都淺笑著,聞此便心下了然,淡笑著將袖口的褶子撫平,又理了理發鬢,甩著娟子起身撩開紗簾,退出了房間。百花菱原是以為儲離是故意要叫惜顏給自己難堪,可如今房中卻只剩自己和他,這……
房門從外面合上,花菱愣在原地,神情緊張的看著一臉冷笑,緩緩靠近自己的儲離。
「離哥哥,回去好不好」。
見儲離只笑不語,百里花菱越發覺得不安,不住的後退。
可儲離仿佛根本未听見她的話般,只是不斷向她靠近,突然他長臂一伸,在花菱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已將她拉至懷中。溫熱的氣息從臉頰蔓延到耳垂。
第一次這般靠近儲離,花菱有些慌了,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但她還是清楚記得儲離深愛的是姐姐不是自己。
「離……離哥哥」。
被儲離抱在懷中,花菱眸色不斷變換腦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感覺袖下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花菱,你長大了,真美」。
儲離微微向後抬了抬腦袋,側過臉在百里花菱耳邊落下一吻。
溫熱的氣息灼得花菱臉頰通紅,緊握的雙手突然便放了開來,垂在兩旁,望著儲離壞笑的模樣,她的靈魂仿佛也被吸入其中,如木偶般任由他拉著在床邊坐下。
接著絲帛破碎的聲音響起,花菱如玉白皙的肌膚瞬間便暴露在了空氣中,她只感覺肩上一涼,神情募得清晰了幾分,望著自己的右肩又望了望訕笑的儲離,花菱猛然清醒,連忙將他推開,抱著雙臂站在屏風旁,眸中的霧氣漸漸變成了盈盈淚光,她不明白,謙謙君子的離哥哥,彬彬有禮的離哥哥,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哼,你不是喜歡我麼?這樣你不高興,或許還能因此嫁給我?嗯?」
儲離冷笑著再度靠近,廣袖一拂便扼住了她的下巴,花菱吃痛眉心微擰,卻也只能默默承受著他指間收緊帶來的疼痛,呆呆的望著他,望著望著,淚便順眼角緩緩落下,沿著她揚起的臉頰流進了發間。
然,她並沒有想過儲離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全是屈辱,胸口仿佛被車輪碾過般疼痛。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陣漫長的沉默後……
‘啪’儲離臉上突然被印上了五個指印,揚起的手痛的有些發麻,他痛她亦痛。(這就是掌摑人的後果,其實誰都沒有得到好處)不知道這一巴掌能否將他打醒。
「離哥哥,姐姐在宮中本就不易,你難道還要做些讓她終日不得安穩的事來嗎?若真的愛她,你就應該替姐姐好生珍重自己,而不是沉迷酒色自我傷害。」
儲離松開對花菱的鉗制,骨節分明的手撫著臉上的指印,來回摩挲,眸中盡是探究,這還是當年那個跟在自己身後,成日嚷著要嫁給自己的小女孩麼?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呢?
見儲離不語,花菱顧不得下巴的疼痛,揚起手背擦了眼淚,繼續說道
「儲伯父年事已高,你又是獨子,還要整日胡鬧令他擔心,實在是不孝極了有違人子,花菱雖然喜歡你,卻也不會因此取悅于你,我不是輕浮的女子,離哥哥你別這般看我」。
說完她還不自覺的啜泣了下,攏了攏破碎的衣服緊緊捏著,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而被掌摑儲離卻是愣在床邊,反復思慮著她說的那些話。
房門打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二樓拐角處雙眼紅腫衣衫破碎凌亂發鬢的花菱,這些目光中除了嘲笑便是鄙夷,流連在花街柳巷的人自然也不能說是什麼善類,更何況她一個富家千金皇妃之妹,衣衫襤褸的出現在青樓雅間里,讓人難免會說一些閑話了。
「喲,百里小姐,你要找的人可找到了?怎麼弄著這般模樣了,要不要我去替你取件衣服來換上啊,翠兒,去替百里小姐取件衣衫來」。
下面迎客的崔媽媽見了,訕笑著看著緩步從房間走出的花菱,一字一字的將她名字讀得十分清楚,生怕樓下的客人沒有听清,又揮了娟子招呼一個婢女過來替她取衣服給花菱換上,這明里暗里都不過是想奚落她一番。
樓下大廳里的客人听了百里二字,有人暗自低語,也有財大氣粗之人依舊一副看好戲模樣。
「不必了」。
也不管樓下客人嘲笑的目光,只是緩緩垂了眸下了樓去,行至崔媽媽身旁,她覆在崔媽媽身旁小聲說了幾句,便神色淡然了出了宜春樓。
一樓軟榻旁的惜顏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淡淡瞟了眼行至門前的百里花菱,嘴角扯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媽媽,您這是怎麼了」?
花菱剛一出宜春樓,崔媽媽便身子發軟,搖搖欲墜,一旁拉客的月嬌見此連忙上前將她攙扶至一旁,又笑著招呼了大廳里發愣的客人,便關切的詢問道
「媽媽,百里小姐和您說了什麼,你為何如此?」
見崔媽媽不斷流汗,月嬌取了腰間的娟子,替她擦了擦泌出的細汗,卻是好奇,媽媽何以會因為一個小女子的幾句話就嚇成這個樣子。
‘崔媽媽,若是您想多活幾年,就好好閉著嘴巴,假若您老人家活夠了,我會給您機會好好休息’
崔媽媽回想著百里花菱的話,又止不住的打了個冷顫,這個百里家小姐怎會如此可怕。
二樓追出來的儲離看著大廳一角哆嗦的崔媽媽,眉心越發擰緊了。出了宜春樓花菱神情落寞的走在街上,周圍還不是有探究的目光和閑言碎語向她砸來。
突然一件藕絲披風搭在了她身上,花菱抱歉的看著那雙滿是傷痕替她系衣帶的手,垂眸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榆木腦袋,現在可開竅了些?」
見她一臉愧疚,司寇逸含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卻也並未加以責備。花菱更是不安,不斷的低著頭攪著手,縴長的睫毛也隨之上下跳動
「司寇逸,我錯了」。
終于她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來。
看著她認錯的乖巧模樣,司寇逸張著嘴半天回不過神來,他是沒想到平常調皮大膽的百里花菱,竟還會有小女子的嬌俏模樣,當真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不是要給你姐姐挑琴嗎?爺今日就做一次善良人,爺給你出銀子如何?」
司寇逸活動了下僵硬的臉頰,拍了拍胸脯,一副自豪模樣。
百里花菱看著司寇逸,紅腫的雙眼里除了感激便再也沒有半分神彩。
「爺,小女子在此謝過,不過我想先回府了」。
言語間帶著若有似無的哭腔,看著她眼里藏不住的痛楚,司寇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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