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二十五章 往事依稀浮現

作者 ︰

洛 謹慎的將那黃色綢布的包裹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不出所料的入眼便是一尊金身佛像,周身還散發著柔和的金光,不錯,這尊佛像正是洛朝那日偷來的那個。

唐老夫人有些喜出望外,喜得孫兒,滿月宴會又得佛光庇佑,對于她這個信佛之人,自然是吉祥的福照,她又怎會不高興。

可洛 卻是眉頭微皺,薄厚適宜的嘴唇輕抿著。因為洛昕特意找過洛 ,所以那日佛像之事,至于事後是怎樣處理的,洛 自然沒有多問。

而如今看來,二姨太太確如洛 所料,私下里將這佛像歸還了寺院。

而此時這一眾人中除了洛 以及聊聊的幾個知情人外,其他人看的皆是一頭霧水。

沈氏說的恭敬「原來那日所丟的佛像已經找到!」。

老主持眸中含笑,笑的豁達通透,不染俗世般。

「不錯,這尊金佛正是那日丟失的,老衲這次前來,也是想給施主一個交代」,說著看向洛朝笑的慈悲坦蕩「也給小施主一個交代」。

洛 胖嘟嘟的圓臉卻是緊皺著,看著老方丈的眼中帶著不屑,二姨太太狠狠的掐了下他的胳膊,陪笑道「方丈大師不愧是修行深刻之人,朝兒得您如此眷顧,弟子在此謝過了」。

老主持笑意盈盈,聲音渾厚低沉,說的卻是別有深意「種善因,得善果,太太既種因,自會得其果,一切命中注定」,一番話竟說的二姨太太莫名的心虛。

到了夜晚,暴雨滂沱,打到印花的格子窗欞上「乒乓」作響,狂風呼嘯,折斷了大樹上的枝干,蘭姨進的屋來,將窗子栓的更緊,雷聲轟鳴,一道奪目的光亮刺入眼簾。

洛 猛地鑽進被子里,緊緊的捂著耳朵,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響起,洛 嚇得滿身是汗,掀起被子一咕嚕的爬著起來,披著衣服便朝沈氏的房間走去。

沈氏听見急促的敲門聲,先是一驚,驀地起身,開門見洛 淚眼汪汪,臉上還帶著恐懼,忙拉他進來。

沈氏臉上滿是緊張「這是怎麼了」。

見到沈氏,洛 只覺得心里一軟,順勢依偎在她溫暖的懷里喃喃道「母親,洛兒怕,要和您一起睡」。

「啊,我還當時發生了什麼大事」沈氏說的有些嗔怪,笑的卻是慈愛,說著看向自己的丈夫。

這個女兒怎麼就這般可愛,唐宗信嘴角微動,笑看著緊緊貼在沈氏懷里的洛 ,起身笑著道「過來睡吧,我去睡書房」。

沈氏站在窗前,看著書房的燈亮了又滅了,才淡淡回身上床,輕輕拍著洛 。

而洛 更听著沈氏起伏有序的心跳聲,便覺得這便是這便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想著又不禁向沈氏的懷里湊了湊。

「啊……」。

伴著一聲驚叫,一道亮光自上而下如撕裂整個夜空,剛剛入睡的徐媽媽猛地驚起,推開房門道「二太太,您怎麼了」。

二姨太太攥緊的手心滿是汗珠,厲聲道「出去」。

「滾出去」二姨太太近乎咆哮,羅媽媽嘴唇微啟,卻仍是退了出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大雨滂沱,二姨太太獨守著空房,淚眼朦朧。

往事歷歷在目,她本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是無奈父親嗜賭成性,一夜之間便輸得傾家蕩產,而且又得罪了鎮上出了名的惡霸,所以家境至此沒落。

十五年前的一個風和日麗的,她嫁入唐家,因是指月復為婚,自己又是大家閨秀,所以對于結發妻子名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無奈卻是造化弄人,唐家來娶親時,除了古玩、聘禮和一件粉紅色的嫁衣,並沒有給她任何的承諾婚後的第二天,

粉紅色?那不是偏房妾侍大婚時才穿的顏色嗎?

眼看著父親眼中的喜悅蒙上了一絲愁緒,她的心瞬間被掏空,看著家徒四壁的現狀,這等家世能嫁入唐家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自己又憑什麼卻妄想所謂的名分,她笑的有些蒼涼。

婚後第二日,唐老太太告訴她說唐宗信早有家室,且夫妻恩愛,娶她一是為了履行承諾,二是因為他父親的苦求,對于這樣的安排她若不願,唐家自會給她一紙休書。

她聞言笑的慘淡「自己父親得罪的人,非富即貴,那些嫁妝不是正好可以去還債嗎,若有剩余的或許還可以給弟弟娶房媳婦」。

此時的她又怎會甘心,但家境即以沒落,人在屋檐下又怎可不低頭卻。

或許父親的選擇是對的,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嫁入唐家,便可享盡融化富貴、衣食無憂,而且那個溫潤儒雅的男子,他也是見過的,縱然是妾,她也甘願,所以相較于交易她更情願相信這就是她最好的歸宿,誰料?人心易變,世事無常。

嫁入唐家的第四年的冬天,她便懷了身孕,爭風吃醋之余,倒是滿心歡喜的以為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有了孩子,自己的丈夫總會對自己好一些,至少不會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見到自己女兒時老夫人失望的神情驀地閃現,她想著心驀地一顫。自古以來,兒子才是女人的天啊,所以她心里卻多次祈求上蒼,願上蒼賜給她一個兒子,心不安分的躍動著,兒女雙全當然好,但若是憑此便可在唐家擁有一席之地那豈不是一件雙雕。

第五年的七月,她順利誕下一個男嬰,唐老夫人喜出望外,因為這是唐老夫人的第一個孫子,她欣喜之余,卻總覺得內心不寧。

一個月後,同樣是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家的老管家渾身是血跑到她這里來連聲哭訴,告訴她說她的家人已經慘遭殺害,除了娘親與弟弟生死未卜之外,其他人等皆宜斃命。

她听到消息,如遭五雷轟頂,早已顧不得還尚在坐月子的日子,頂著雨便哭跑出去。

而這一日,對于唐家人來說,無疑是個大日子。

因為這是唐宗信的妻子,也就是那個搶走自己一切的女人臨盆的日子,她渾身濕漉漉的跪在院中,頭重重的撞擊著青石板的地面,乞求自己的丈夫派人去找她的家人。

他的眼中閃過狐疑,微微皺著眉頭,竟是不耐煩的,原來他不相信,自己縱然爭風吃醋,又怎麼會拿自己親人生命來開玩笑。

她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無力地癱坐在滂沱大雨中,在他的眼中,自己真的只是一文不值交易品嗎?

憤怒、不甘、直直涌了上來,可日子終究是要過,一年後,弟弟幾經輾轉前來尋她,她方知道母親早已去世……

至此,每到大雨滂沱的夜晚,她的身邊總會籠罩著血般的夢魘,讓她久久不敢入眠。

深深扣緊皮膚里的指甲早已浸出了血絲,她收起紛亂的思緒,緊握著拳頭說的憤然,「沈文慧、唐洛 ,你們母女,就是我噩夢的開端,血債我定讓你們以血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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