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之天下第一 第四章 我的認真只為你而存在(2)

作者 ︰

櫻落神出鬼沒,當然不好找;然而碧兒的家卻近在眼前。碧兒的娘家姓梁,碧兒母親和秦慕的母親是親姐妹,兩家本來走得很近,就連碧兒的女圭女圭親也是秦慕母親做媒訂下的。但是後來秦慕家中遭遇變故,父母雙雙橫死,自己無依無靠流落街頭,終被無視道長所救,從此斷了聯系。

秦慕憑著小時候的印象找到梁家,「梁園」的牌匾已經破舊不堪,走進去也是雜草叢生荒涼至極。秦慕感嘆時間真是一把利刃,無論多麼豐厚的家底在時間的打磨下都能把它削得骨感,當年的興旺已不再,只有殘花敗柳似是無情卻有情地在風中搖曳,不知是冷眼旁觀還是略感留戀。

院中有一個微駝的老人正在掃地,掃得很慢,也很仔細,看得出來對這座宅子感情很深。秦慕走過去打招呼︰「老人家,你好。請問這家的主人去哪里了,為何破敗至此?」掃地的老人,緩緩抬起頭,用渾濁的眼球看著秦慕,突然驚喜地叫出來︰「你是……你是慕天少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見到秦慕茫然的表情,老人繼續說,「我是老朱,小時候經常帶著你和碧兒放風箏的老朱啊!」秦慕一下子想了起來,也很激動︰「老朱伯伯,真的是你!」老朱頓時老淚縱橫,忙放下掃帚,把秦慕請到旁邊的亭子里坐下說話。「老朱伯伯,」秦慕不解地問,「姨夫姨媽都到哪里去了,為什麼這偌大的梁園就只剩了你一個人?」「唉,」老朱嘆了口氣,「慕天少爺有所不知,老爺夫人在三年前就相繼去世了。你還記得姨太太,也就是你的母親給碧兒小姐訂下的女圭女圭親嗎?本來是樁很好的親事,男方家底殷實,他家的公子更是一表人才,而且文武雙全,跟知書達理的碧兒小姐配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碧兒小姐過門後,夫妻倆舉案齊眉,鸞鳳和鳴,不知有多幸福。也許是小姐沒這個福氣,沒過多久,一場大火燒死了所有人,小姐和姑爺也……」老朱不禁抹了一把眼淚,「出事之後老爺和夫人都悲痛過度,夫人更是每日以淚洗面,身體就垮了下來。後來竟臥床不起,最後也離開了人世。老爺遭受接連的打擊,支撐不住,在夫人出殯那天閉了眼楮,追隨夫人而去。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讓人想想就心痛。」一番話說得秦慕心里也覺得堵得慌,想安慰一下老朱,卻不知如何開口。一夜之間,兩個幸福之家家破人亡,任是誰也接受不了如此打擊。看著梁家現在的境況,想必是樹倒猢猻散,家丁佣人分了錢財各自謀生路去了,只留下老朱守著這座空宅子。不過看老朱老邁的樣子,不知道他還能守幾年呢?秦慕問道︰「老朱伯伯,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何不為自己的晚年找個好歸宿呢?」老朱回答道︰「我在鄉下還有個兒子,說要接我回去安度晚年,但是我又放心不下這座宅子。老爺夫人生前對我不薄,我能為他守住的就只有這座宅子了。不過慕天少爺你來了我就放心了,房子交給你,我也算是對老爺夫人有個交代,明天我就收拾行李回鄉下去,看看我的小孫子。」說到這里,老朱高興了起來。秦慕沒有理由推月兌,只好答應接管梁園。但是心中尚有疑問︰「你說一場大火把碧兒夫家所有人都燒死了,難道就沒有一個逃出來的?」老朱答道︰「是啊,全家上下四十二條人命,都命喪火場。那天是姑爺的壽辰,大家高興,喝了酒,可能就睡得比較沉,連失火都沒醒過來,就全都燒死了。」「你們親眼見到碧兒的尸體了?」秦慕不禁問。「那倒沒有,」老朱想了想,「因為姑爺家喜歡安靜,住得比較偏遠,因此火燒了很久都沒人知道,等到第二天早上人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尸體都燒焦了,無法辨認,夫人還是通過尸體上的衣服殘片還有首飾辨認出小姐來的。因為小姐的首飾都是在齊寶齋打造的,絕無雷同,所以夫人才那麼肯定。」齊寶齋?秦慕心中一驚,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老朱自己在齊寶齋發生的事情,一來失火事件尚有疑點,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碧兒身份也有待調查;二來,經過齊邵的死,秦慕不希望老朱被牽扯進來,他已經為梁家辛苦了一輩子,理應有個幸福的晚年。

秦慕當晚住在梁園,老朱弄了一些簡單的飯菜,算是為他接風。老朱已經很久沒人聊天了,拉著秦慕講個不停,說小時候是如何淘氣,和碧兒小姐一起捉弄下人;又說他很執著,纏著自己非要學做風箏,還一臉嚴肅地說要做一個最美麗的風箏送給自己喜歡的人……秦慕啞然失笑,想不到自己小時候還有這麼一段公案。很多時候秦慕不願意去回憶,那里面的痛,他寧願讓它塵封。老朱說,其實在秦慕家里出事後,老爺夫人曾經派人找過他,希望能夠撫養他成人,但是一直沒有他的下落,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抱有希望。這次能見到他,真是老天保佑。秦慕喝了一杯酒,告訴老朱,成為孤兒之後,秦慕也曾想去投奔姨夫姨媽,不料半路遭到山賊打劫,不僅所有盤纏都被搶走,還差點被丟在河里,險些喪命。幸虧被一個小姑娘所救,帶回家去養傷。那家人見他孤苦無依,把他當成家人一樣照顧。本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但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會給周圍的人招來災禍。好景不長,這戶人家被武林人士圍攻,危急之時,他被塞到竹筐里隨水飄走,這才幸免遇難。直到遇到了自己的恩師,才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回首往事,兩人都唏噓不已。

晚上的時候秦慕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兩個強盜把他打暈了,丟棄在河里,企圖毀尸滅跡,自己就順著水流漂啊,漂啊,全身冰冷,肢體也開始發麻了,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有個小女孩的聲音︰「爹,爹,有個人落到水里了,快來救人啊……」他听到一陣腳步聲,然後自己被抱了起來……殘存的意識中有一雙明亮的黑眼楮在盯著他看。

睜開眼楮時果然有一雙眼楮正好奇地盯著他,圓圓的杏核眼清澈見底,仿佛在哪里見過似的,如此熟悉。這雙杏核眼扭過頭,喊道︰「爹,娘,他醒過來了!」于是又有一男一女兩張笑臉湊了過來,女的手上還端著一碗藥。這兩個人見他醒來很高興,不停地問長問短,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啊,你家在哪里啊,怎麼會掉到水里啊,你父母去哪里了,你要是沒有地方去可以在這家休息養傷……秦慕听著這些關心的話語,想起父母的離去,自己多日來的艱辛,豆大的淚滴在了藥碗里,杏核眼的小姑娘還以為是自己怕苦,趕緊抱著糖盒子跑過來︰「小哥哥,你吃顆糖,藥就不苦了……」

突然,秦慕發現自己恢復到了大人的樣子,正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和那個救了自己的小女孩玩耍,他們一起放風箏,好高好高啊,小女孩開心地又蹦又跳:「慕天哥哥,慕天哥哥,你看它飛得多高啊,你做的風箏真棒!」小男孩則只是微笑,輕輕地說︰「我只做給自己喜歡的人……」玩累了,他們就躺在草地上看雲彩,大片大片的雲彩一會兒變成老虎,一會兒變成兔子,還有耳邊的茅草弄得自己好癢……

夢中的畫面不管多麼美好,始終是要醒來的,秦慕想,也許是昨晚的談話勾起了自己的回憶吧,才做了這樣一個夢。不知道那個小女孩現在怎麼樣了呢?如果她還活著,應該已經嫁人了吧,倘若真的是這樣,幸好自己沒能看到她出嫁,要不然肯定會傷心的。哎呀,這腦子里都想些什麼事情啊,小時候的事情不能當真的,何況自己現在也有了喜歡的人,還是不要瞎想了,去趟楊宅才是正事。

碧兒原來的夫家姓楊,是城里的大戶人家,本來是住在繁華的街區的,但是楊家公子也就是碧兒的夫婿喜歡安靜,于是就搬到了城東十里坡,偏是偏了點,卻正是讀書寫字的好地方。秦慕別過老朱,就來到這里,看到這一片斷壁殘垣,心想還真是燒的干淨,什麼線索都不可能留下了,不過還是要查看一下。一走進去,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秦慕又說不出是哪里奇怪,只好先看看再說。碧兒夫婿是長子,應該住在東廂房,走進去,雖是廢墟,也能依稀看出他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人,書房里很多畫卷卷軸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就算臥室內燒毀後掉下來的橫梁砸倒了凳子,別的地方也還是很整齊的。床邊的帳子燒的最厲害,旁邊有一個燒盡的油燈,看來起火點正是這里。正房、西廂房同樣很整齊,沒有一點有人因為慌亂逃生撞到這里那里的跡象,仿佛這場火從天而降,人們在睡夢中無知覺地就死去了。整齊?無知覺?秦慕心中一驚,原來問題出在這里!秦慕走到廚房,用銀針試了試所有容器,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個翻倒的鍋子和垃圾堆在一起,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沒人能發現它,正是這個鍋子使得銀針變成了黑色。那麼正如秦慕猜測的一樣,這不是普通的失火,而是謀殺!凶手先在食物里下毒迷倒所有人,再放火,這樣楊家上下四十幾條人命都沒有機會醒過來喊救命就直接被燒死了!不是劫財,只能是仇殺,但楊家世代都是書香門第,楊員外又是出了名的大善人,經常救濟窮人,什麼人會和楊家有如此深的仇恨,一個活口都不留呢?又或者,他們在失火前就已經被毒死了,縱火,只是為了毀尸滅跡,掩蓋真相!然而真相是什麼?凶手又想掩蓋什麼呢?還有出現在他面前死而復生性情大變的碧兒,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表妹呢,還是凶手根本就……秦慕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他回憶長大後再見到碧兒時的情景,那是他拜無視道長為師後第一次下山,替師父抓些止咳的藥,剛從藥鋪出來,就听到有人叫他「慕天哥哥,慕天哥哥!」秦慕很奇怪,自從十年前無視道長給他改名叫做秦慕之後就再也沒用過「慕天」這個名字了,這十年間他從沒下過山,怎麼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呢?回頭一看,一個面容姣好,體態風騷的女孩子正在看著他笑。秦慕左右看看,並無其他人,看著叫的正是自己,可是面前這個女孩子自己並不認識啊,之間她款款走向自己,笑道︰「慕天哥哥真是該打,連碧兒都忘記了。」「碧兒?你是姨媽家的碧兒?」秦慕驚道,難怪覺得有些眼熟。「除了我還能有誰啊?是不是娶了媳婦就把表妹忘記了?」碧兒上來就親昵地抓住秦慕的胳膊,秦慕慌忙一閃踫掉了碧兒手中的點心,趕緊彎腰去撿。碧兒有些不悅,說道︰「表哥這是怎麼了,十幾年不見,反倒拘束了很多,小的時候咱們同吃同睡慣了的,現在反倒避起閑來了。」秦慕撿起點心,遞到碧兒手里,解釋道︰「你莫生氣,雖說我們是表兄妹,可是你也說了,那是小的時候的事情了,現在都大了,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應當避一避的好,免得遭人話柄。這也是為你好。」碧兒擺擺手︰「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既然遇到了,我正要去吃飯,你也一起吧,也好敘敘舊。」秦慕看看時間尚早,于是跟著碧兒來到酒樓,點了菜上了酒,仔細端詳她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十幾年未見,碧兒變得更加嬌俏可人,還是那麼頑皮,說話絲毫都不客氣,只是令秦慕奇怪的是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誘惑,既讓人心神蕩漾,又隱隱覺得有些危險。秦慕想問她的近況,但總被搪塞過去,似乎是不願提起,只說自己現在在做生意。倒是知道自己拜師無視道長後,碧兒展現出濃烈的興趣,問要不要做一筆賺錢的生意。

秦慕對做生意向來沒什麼興趣,但當碧兒說到是懲惡鋤奸的正義之舉時,有些心動了。回想自己兒時的遭遇,要是當時有個人能夠挺身而出拔刀相助,自己也不會如此孤苦,倘若自己當時有能力保護他人,消滅這些壞人,救自己的那家人也許可以逃過一劫。自己努力學習武功,不論嚴寒酷暑都不曾懈怠,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不僅可以自保,而且能夠伸張正義懲惡除奸嗎?想到這里,一股正義的力量在胸口聚集,仿佛就要爆發出來,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回去之後才後悔自己太沖動了,怎麼能別人稍微一鼓動自己就腦子發熱答應了呢,想去找師父商量,可是師父在閉關,不許任何人打擾。幸而二人約好第二天在茶樓見面,還有反悔的機會。

第二天秦慕早早地就來到約定的地點等,見到碧兒還沒等她開口就搶先說道︰「這件事情我要再考慮考慮。」碧兒笑笑,不再提此事,只是喝酒聊天到晚上。送碧兒回客棧的路上,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巷子口,忽听有人喊救命,循聲望去,一個半果的女子一邊苦苦哀求,一邊進行無謂的掙扎。騎在她身上的男人同樣半果,掐著女子的脖子就要她。秦慕大怒,只見白光一閃,隨著一聲長嘯,施暴男人就已人頭落地。半果的女子嚇壞了,尖叫著從尸體下面連滾帶爬地逃出來,癱軟在地上哭泣。碧兒走過去,給她披上衣服,擦干臉上的血跡,警告她絕不可以說出去。那女子早已嚇破了膽子,哪敢不听,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頭,碧兒才肯讓她離去。轉身看到呆住的秦慕,知道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雖說心中必定暫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需要冷靜一下,只是輕輕說︰「你已經成功邁出了第一步,看,殺人是多麼簡單的事情,而且這個人強暴良家婦女本就該死,你是在為民除害,不必內疚。」

就這樣,秦慕與碧兒定下「三不殺」原則,從此成了「白衣羅剎」,同行中身價最高的是殺手。當然,殺手有殺手的規矩,沒有任務的時候,他還是自己,與任何普通人一樣,除了中間人,任何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幾年來,他一直恪守著自己的原則,殺的都是一些大奸大惡之人,這也是他與碧兒一直保持合作關系的原因。但是現在細想來,自己與碧兒的見面是否真的是「偶遇」呢?還是從一開始,這就是已經計劃好的?秦慕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棋子,每一步都是安排好的,而操縱整個棋局的人,就在碧兒的背後,深不可測。

回到梁園,老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等秦慕回來向他辭行,秦慕掏出一包銀子,送給老朱當做盤纏,感謝他為梁家辛勤付出了一輩子,忠心耿耿,這些錢可以拿去做點小生意,安享晚年。老朱推辭不得,只好收下,就此別過秦慕,啟程返鄉。

老朱走後,秦慕甚是無聊,就在這園子里瞎轉悠。這兩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高興的,悲傷的,都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不管他樂意不樂意,一幕幕展現在眼前,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他以為自己是不幸的,父母雙亡,顛沛流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多少個夜晚,他抱著匕首入夢又被噩夢驚醒;多少次,他拼死逃出魔掌,皮鞭打在身上只有自己舌忝舌忝傷口然後繼續干活。他以為自己又是幸運的,幸而,他遇到了小女孩一家人,叔叔嬸嬸將他視為己出,關心他照顧他,給他治病養傷,叫他讀書寫字;小女孩又是那麼善良可愛,「小哥哥,小哥哥」叫得他心都軟了,那雙明亮的眼楮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那個時候他就發誓一定要變得強大,保護她不讓她流一滴眼淚。可是那些都已經遠去了,苦的,甜的,都淡了,只剩下自己。時間是一把刀,將過去一點一點地切碎,不留痕跡,猛回頭才發現,原來那些曾以為重要的其實並不重要,那些令人痛到不能入睡的其實也並不那麼痛,只有那一雙眼楮,永遠善良無辜地看著自己一路走來。

突然,秦慕看到了碧兒,她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說表哥表哥你快過來啊。秦慕問你到底是誰,碧兒不是死了嗎,你為什麼要冒充她?可是碧兒好像听不見一樣,只是招呼他快過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漸漸竟然流出血變成了一副燒焦的樣子。秦慕大駭,身體向後退,卻不小心撞到一個人,回頭看,正是那個救了自己的杏核眼的小女孩,她說小哥哥你不認得我了嗎,你說要保護我不讓我傷心的,可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在一個人在下面好孤單啊。秦慕伸手想去抱她,突然她變成了櫻落的樣子,一下子退到了好遠,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那雙眼楮燦若星辰,黑色的衣裙包裹著憂傷寂寞,單薄的身影讓所有人都不忍心傷害她,秦慕知道那就是櫻落。他想抓住她可是怎麼也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不要……」秦慕向前一撲險些摔倒在地上,原來是夢!這才想起剛才在花園里走累了,坐在涼亭的凳子上休息,竟不知不覺睡著了。此時快到傍晚,秦慕覺得肚子餓,整理一下衣服,準備出去買些吃的。

街上人還很多,小商小販在費力地叫賣著,秦慕走到一家包子鋪前剛要張口,就听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小二,來四個包子。」心中大喜,忙扭頭,真是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是山貓前輩!「師叔,總算找到你了!」山貓見到秦慕,並不驚訝,接過小二的包子,道︰「跟我來吧。」

走了很久,秦慕才看到師叔所說的無仙居,一面靠山,三面環水,水邊一座簡陋的房子,門前種著一些菊花,開得正艷。再往前看,小土丘上赫然立著「先夫無視之墓茂珊立」字樣的墓碑。秦慕一下子跪在墓碑前:「師父,不肖徒兒來看您了!」山貓嘆了口氣︰「唉,人終有一死,你也不必太難過了。」山貓說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自己始終放不下,直到無視死了才發現,那恨里其實也都是愛,只是自己那個時候太任性,錯過了太多,現在想補救也來不及了。年輕的時候,無視師兄就說過要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過和普通人一樣過平靜的日子,現在他走了,這個願望就由她來完成,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為無視而活了。活著不能在一起,死了可以埋在一塊兒,無視師兄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秦慕听了一陣感動,得妻若此夫復何求啊!既然恩師已經入土為安,並且能夠長伴所愛之人,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自己也就心安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愛之人,何時才能出現呢?

秦慕告訴師叔自己正在追查殺死師父的凶手的下落,相信不久就會有結果,自己就算拼上性命也會為師父報仇。山貓師叔臉上略微一變,隨即恢復平靜,說道︰「凶手是誰,我心中有數,單憑你我的力量是打不過她的,況且人死不能復生,抓到凶手也沒有太大意義。不過或許是天意吧,我和師兄糾纏了一輩子到死才能在一起,對我而言只要他在我身邊,報仇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不想為無法改變的事情浪費時間和精力。我勸你也不要太執著,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山貓欲言又止,似有不忍,但秦慕以為是師叔想到自己和師父痴纏的一生有感而發,並沒有太在意,更沒有領悟到這其實是對他的警告。

臨走之時,秦慕突然想起沒見到那只棕色長耳貓阿琥,山貓只是淡淡地告訴他阿琥年紀太大老死了。秦慕覺得惋惜,知道阿琥陪了師叔幾十年,感情必定很深,本想安慰一番,但是見師叔並不怎麼傷心,心想經歷是師父的離去,大概師叔把生死看得很淡了吧,也就不再多言。

秦慕沒有看見的是,在他走後,山貓對緊閉的房門深深嘆息︰畢竟是你的徒弟,這樣騙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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