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履山河悵 正文 第十章兒女情長

作者 ︰ 趙敏

大廳中大人們正在商量著另外一件事。

「穆兄,你看孩子們也大了,咱們當年定的婚約是不是也該履行了。」田立德開口道。雖然田夫人一直在對他使眼色,他對此視若無睹。

穆夫人喜出望外,正待答應。只听穆耀庭他說道︰「燭兒還小,我們等等再提此事。」

「還小!她都十六了。我朝女孩子十五歲就可成親。」穆夫人再也坐不住,好容易給女兒盼來一門親事,他竟然不知好歹地阻止!

「這事急不得,你們可以再商量一下。」田夫人拉住田立德的衣袖離去。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現在默許她穿男裝,還教她學習打仗兵法,你是想讓跟步你的後塵為朝廷效力,跟你一起去搞什麼變法新政。我告訴你,你做什麼我都不管,這個我一定要管!」穆夫人袖子一拂,將桌上的茶杯碟子一全掃到地上, 里啪拉地響成一片。

「你看看那個女兒比小時還野,我怎麼能讓她當咱們的兒媳婦呢?」田夫人悄悄地說道。

「可是咱們當年跟他道友夫婦有過口頭婚約,你不是也在場?」田立德雖然也不喜歡這個兒媳,可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斷不會違背盟約。

「那只是玩笑之言,你就當真了,本來我也打算,只要那孩子差不多也就算了,可是你看這情形。」

屋內,穆夫人還在生氣。穆耀庭等她稍微平靜下來才緩緩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這惶惶亂世,豈能只顧自己呢?當日離開建梁南下之日,夫人不是也曾感嘆‘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嗎?可是光感嘆,人人皆不行動,又有什麼用呢?南岳再不圖強,黃河之險又能憑借多久?我們還要繼續南渡嗎?又能渡到哪里呢?」穆耀庭滿臉的沉重和悲壯。

穆夫人並非不通情理之人,若非如此,這麼多年,她不會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從繁華的京都到荒無人煙的西嶺,再到穎陽,一路風塵僕僕。

「妾身並非不曉國家大義,她若身為男兒,憑你怎麼決定,我無話可說,可是既為女兒身,紅顏短暫,轉瞬即逝,若不趁她年輕時定一門好親,人老珠黃之時當何自處?」

「你以為你為她定好了,她就會乖乖的同意嗎?燭兒是那種唯父母之命是從的尋常女兒嗎?她不會安于內室的。就讓她憑自己的意原活吧。兒女自有兒女福,我們做父母的不要為她好的名義去決定他的人生。君不見梁山伯祝英台,焦仲卿劉蘭芝的悲劇,他們的父母何嘗不認為是為他們好呢,可是結果呢?」

「好了,我說不過你,誰不知道穆道友當年可是天下第一才子,鳳凰池七日辯挫天下才子,一篇《美芹八獻》稱雄翰林三千篇,妾身豈是你的對手!」時隔多年,穆夫人仍然掩飾不住自豪之情。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況且,我雖好辯,哪一次不是敗于你和燭兒之手!」穆耀庭自嘲道。穆夫人嫣然一笑,挽著他去庭院散步。

這邊穆剪燭也打累了,坐在椅子喝著茶吃著點心。

「燭兒,你真的沒現我這些年的變化?」田秉宇站起身挺直了身體,想想自己一路上收了多少懷春少女的秋波,她多少也有些表示吧。

「有啊。」穆剪燭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說說看,我看看你的眼光準不準?」再厲害也是女人嘛,她早晚都得拜倒在他的玉樹臨風般的風度下。

「你的頭皮硬了好多,以前我打你的時候你會叫疼,現在不會叫了。」田秉宇氣得倒地不起,對著天空翻白眼。

穆剪燭的休息時間只這一會兒,便被父親喚至書房。

「你快要參加殿試了,還不好好用功。」穆耀庭沉下臉道。

「胸中早備萬言稿,又何必臨時抱佛腳自煩擾。」穆剪燭想著自己秋試省試皆是第一名,殿試自然不在話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無論有多大的才能都不能驕傲,而你只不過是在鄉試省試中僥幸得了第一名就如此狂傲,真是不應該。豈不聞大智者珠蘊暗藏,小智者咄咄逼人,唯恐天下不知。」

「父親,人活一世,花開一季,花開則讓人人看,人有才當然要讓世人知道,不然,你自己掖著藏著的,還在那里抱怨懷才不遇,不是太可笑了嗎?」穆剪燭不服氣地頂嘴。

「你以後為官為臣,上有皇天後土陛下在看著你,下有萬民蒼生在看著你,切不可恃才傲物,得意忘形。更不可爭一時短長,誤了大事。」

「好了,女兒知道了。」穆剪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以前她怪父親冷落自己,現在她又有點煩他的嗦了。

岳朝的考試制度分為四場︰一詩賦,二論,三策,四帖經,分場考試,次第定去留,故詩賦最重。殿試由皇上和當朝名儒大臣們親自監場,並當場問以當今天下之事,以考舉子們的應變能力。

殿試進士以三甲放榜又分為三甲五等︰第一、第二等為一甲,賜「進士及第」,三等為二甲,賜以「進士出身」,第四、第五等為三甲,賜以「同進士出身」。進士以後即可授官,可得通判和知縣等官職,所以岳朝讀書人莫不趨之若鶩,岳朝子民個個無比重視子孫的讀書文章。

穆剪燭平常讀書很偏,只挑自己喜歡的讀,對于儒家經典理學著作她有時只隨便看一眼便破口大罵書里寫得全是廢話。

其他學子們則是螢窗映雪,十幾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讀,個個卯足勁等著一舉成名天下知。穆耀庭怎能不擔心女兒呢!殿試三年一次,一旦錯過,又要等三年。

穆剪燭把《論語》、〈〈大學〉〉之類的書搬出來,「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矣,血氣既衰,戒之在得。」這些書中也只有《論語》還好些,其他那些盡是廢話。她讀著讀著便去見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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