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正文 第三卷 第一章 煙雨小,青難了

作者 ︰ 花娘

「紅牆竹葉青,堤上蓬蒿新。(小說網,更新最快)。船公江邊宿,蘆管一搖便又行。」

這小調奉苻街頭巷尾婦孺皆知,時常可在听見一蹦一跳,扎了總角小辮,踏著青石板的稚子,口中朗朗。不知最先是哪個空閑書生,或是別有心機的什人——反正這麼久時間是沒人看出來啥心機,編排出來,還暗嵌了四家人的姓。

紅牆竹葉青。

宮牆高聳,是紅的。朱門大戶,牆也是紅的。書簡,竹簡,但都有個簡字。說是賴著簡淑妃,簡侍中,或是剛剛才嫁了先帝六皇子為恪王妃的簡妃,二女一子,才得如此俱是門楣至頂的光耀。倒不如說信國公家教頗有傳承,出來的俱是神仙樣的人兒,連花甲歲余的簡維墉大人都是一派道風仙骨的清峻模樣。

「可是娘,怎麼隔壁二毛他爹爹賣的藥酒里那條小綠蛇,也叫得這個名字?」

頭裹方格藍布廚巾的婦人一時語塞,立馬賞了個爆栗,訓聲︰「笨蛋巴豆。」你看誰家孩子有問了。

這「竹葉青」是種美酒,清冽甘甜,也是種毒蛇,穿腸不過幾步。可他們老百姓家,只知道簡家權重勢大,怎敢多想呢。

茜紗宮燈失了明亮,再不如夜色中一般的,逶迤宛轉,顛倒眾生。

都怨這白日的光華太過耀目,才會將雲綃暖帳下垂吊的八角宮燈,生生地照得了無生氣。饒是再精致,再華貴,終也不過在高廣宮牆寥落了一地的。沉寂。也如這宮廷中雲髻峨峨,儀姿綽態的萬千人兒一般,日日守得方天空。蹉跎著年歲。

在大魏朝京都奉苻的皇城後宮寶華殿中,眼下安靜得連沉香。是如何一絲一裊地,摩擦著獅形香爐小壇口地,細碎,只要斂住氣,都能捉模到。

有位一身藍底白梅雲錦廣袖長裾曳地。挽了墜仙髻,簪了支碧翡振翅鳥兒含珠簪子的娘娘,倚了欄桿,看得滿目的紅牆琉璃瓦,凝了神,消了氣息,只靜靜地。身旁的近侍素雪,想上前稟話,張了張嘴。一句也說不得︰誰叫娘娘地魂兒眼下實在太遠,遠得越過了這重重宮牆,越過了皇城京都。越得太遠,他們一點也追不上。連妄插上句安慰都不知從何起……

「皇上駕到-

尖細嗓子的內侍老遠就唱著詞。瞬間打破一室的恍惚。素雪驚覺剛回神,珠簾輕撞。一身藍底白梅夾著清香自眼前飄過,原來娘娘早已起身出迎,款而有致的小步細碎間,還撂下句嗔怪︰「素雪,快些將香換上。」

將現在正點著的,娘娘最喜歡地白梅香氣,換上當今皇上最喜的龍涎香。

外房室的侍從們打點齊整,各就各位,早忙成了一團。素雪來不及應聲,先提了裙角,取過香木,啟香爐,點上,吹熄,輕扇,復蓋好。

一股輕煙,自香爐的氣縫里,無聲騰起,貴定而莊然的香氛,四溢開來。多久的時候?」

「還差兩指。」花清不緊不慢地說著,手指上捏著枚細針,針尾系著鵝黃的絲線,剛好與她今兒個手上捧了一日的繡品角上,還差著兩指寬的霞披角兒瓖邊兒,是一個顏色。

「還差?」花媛嘟了個嘴巴︰「怎麼還差?」又催促︰「快些,都繡了半天了。」

花清不看她︰「小姐在房里摹著字,這繡品自然是我們兩個做。你針腳又不行,只得我一雙手,還嫌東嫌西地。」又斜了眼她手上自進來那刻就持在手上,坐立難安的信箋,問了句︰「什麼人的信兒,怎麼連等我繡好了一起去書房地半刻都等不急?」

薛鏡及笄的日子一過,夫人就喚了王嬤嬤來教習女紅。薛鏡心里一直躁得莫名,厭著這類小鼻子小眼地事兒,總定不下來,卻又不能不交出成品來。一來二去,只得花清一肩扛了下來。這一日王嬤嬤正在房間外頭晃蕩,花媛怕極了一臉板直,面上滄桑,不苟言笑地老嬤嬤,每回經過都要拉得花清一起。

花媛瞬間語塞,漲紅了臉,大聲︰「你倒是繡好沒有?」

花清正一提線尾,靈巧地打了幾個結,爽朗︰「好了。」了信,眉頭微蹙了下,盯了紙好一會,又把紙沿著先前的痕跡折好,小心地放進了信封里面。花媛上了燭火,薛鏡點了信地一角,扔了石板地上,靜靜地等得燒得只余了灰燼,問︰「還有封呢?」

花媛從懷里掏出另外一封,小心地遞了上。

花清愈加疑惑。

薛鏡眯眼,素指捏著信皮。近身些的花清瞥見落款是︰世佷一棠恭拜。

竟是沈一棠的。

「說我自會盡力。」薛鏡將信收了起來,對了花媛道。

花媛剛要應聲,瞅見鏤空的窗柩上映出個走動的人影,室內立刻一片安靜。花清立刻起了墨,磨著硯台。花媛也反應來,書案已叫手快的花清佔了,她尋將粉青香爐里燒盡的香灰小心清理。薛鏡則低頭繼續摹字。

進來的是王嬤嬤。

「夫人說,外上家宴。」

薛融預備啟程進京。帶了阿弘,還有花妮。太君說的時候,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了廳堂一角女敕粉色兒的當事人身上。花妮福著手,恭恭謹謹地立著,從開始到現在的一直,都是如此。她不多抬頭,期間只小心翼翼地朝薛鏡望了一眼。太楚楚,在那個瞬間,薛鏡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太君交代了許多薛融離家後的瑣碎。之前也有過零散叮囑,這次卻來得更慎重其事。薛鏡才現︰整個廳堂里不止花妮,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

空氣里透著種詭異的仔細。

「鏡兒。」太君意外地喚了聲。

「孩兒在。」薛鏡上前一步道。她正奇怪為什麼這回「核心」的家事協商也捎上了自己。

「上回進京,是不是沒見著綽

薛鏡抬了頭,老人家正笑得慈祥,她不敢多話,應︰「嗯。」

「你沒去見她,她可是念你念得緊呢。」太君笑呵呵。

夫人也是笑呵呵︰「這不就來了信,說一定要請你去做客,好好地招待。」薛鏡還來不及訝異,夫人又說︰「這不,讓你一個人上路途咱還不好放心——也只有融兒做事欠周全。」——上回的確是薛融讓她一個人從奉苻回的南陽。薛鏡想起,不自覺地心上絞了一絞。夫人接著說︰「正好這回他也上京。我們啊,也好放個

薛鏡不明白,但整個廳堂里除開她自己和從來無甚反應的下人們外,人人俱是一派和諧,好像她早已經應允了,問不問事主,都是一樣的結果般自然。

這種感覺,非常地不好。

然更加地是無可奈何。薛鏡轉個角度,福一福身子︰「那就有勞兄長了。」

自攏髻後,薛融**,這是她第一次對得他行了如此正的禮。

薛融一時不甚習慣,很快便回過來,壓下不多的絲慌亂,伸手來扶,說著︰「妹妹無需多禮。」

嘉佑二十八年春,三月二十三,南陽郡。

「駿馬驕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雲車」。

煙輕雨小,草長鳶飛,海棠正兒個美。年前照薛鏡吩咐在綽園里移了幾株海棠花。現在繁花如雲,清風一拂便落得滿地芳菲,開得正好的日子,她倒要離了,不能好好賞花。

「明年還會開的。」

薛融來園子接人,見了花下呆立的她,安慰。話才出口,就想起那日韶山上听得太君和父親的對話,喉嚨便哽了。海棠每次開的時候便是這樣,盛開中飄散。眼前的花才看了一小半,煙雨一渲,已是染得美不勝收。若是全開了,該多美。薛鏡仰頭,看得出神。薛融卻覺得心煩。

他甩了袖子走人,撂了句︰「花清他們都在前頭忙著,別待太久了。」

待薛鏡醒回,海棠花下,只余她一人。

送的情形和接的情形一樣。薛鏡遠看著依舊被人群簇擁著的薛融一眼。細細綿綿地春雨潤如酥,看起來還是距離。她鑽進了後頭車里。薛融瞟看來的時候,薛鏡剛好放了青羅車帳子落下,留了半個背影給他。

薛融復轉回,太君眼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薛融回以目中正色的一點頭。這分量不輕的頭一點,老人家魚尾紋一展,呵呵得送得上路。

路上,薛鏡起了簾子看外面。

「美人一笑褰珠箔,遙指紅樓是妾家。」。

人間三四月,秀綿細雨,一片青翠勃勃,滿目百花競綻,當真是好景。

我自己寫的,湊合湊合八。

李白《陌上贈美人》

久違了的毛病終于好了。可惜還是很倦很累……如果沒有作業的話就好了……下章更新24日晚1o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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