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71參與考核全行起立,胡輝尷尬哭笑不得

作者 ︰ 肖遠征

話分兩頭,各敘一方。

卻說市民銀行董事長申一楓自從任命了胡輝當上湖貝支行的行長後,三個多月來,耳朵中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聲音。但申一楓是個不願服輸的人,如果他現在就收手制止胡輝的行為,那麼,他本人在市民銀行班子中的形象就會受損。因此,他無論如何也要讓胡輝搞下去。就這樣,在國慶節過後,他又以罕有的做法,憑著一次會面和胡輝提供的500萬元的定期存款單復印件,任命了胡輝推薦的李臭橫為湖貝支行行長助理。

事情剛剛辦完,這天上午,行長黃鹿拿著夏天寫給他的信,來到申一楓的辦公室。對他說︰「申董事長,湖貝支行的胡輝這樣搞,究竟行不行?」

申一楓平靜地問道︰「怎麼,又有投訴了?」

黃鹿說︰「這回寫報告的是剛剛第二次被黨委表彰為優秀**員的夏天。我記得,過去王顯耀幾次向我要求,要把他提為行長助理。現在可好,他連原來的職務都沒有了。他在報告中談到好像有點根基的人呢。」

申一楓說︰「我看看他寫些什麼。」說完,接過黃鹿手中的報告,靜靜地看起來。看完後,對黃鹿說︰「現在就阻止胡輝也不合適,畢竟我們把任命中層干部的權放給了下面,支行中層用不用是支行長的事。但是,裝作不知道也不好。報告是寫給你的,你批給副行級干部傳閱,看他們有什麼看法。如果都沒有,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黃鹿說︰「也只能是這樣了。」

黃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在夏天原信的右上角寫道︰「本件請副行級以上干部閱示。」寫完,叫秘書陳韻交到機要室給領導干部傳閱。

幾天後,市民銀行所有副行級干部都看完了夏天寫給黃鹿的信,並簽上了各自的大名,但都沒有多寫一個字,這信又轉回黃鹿辦公室。

而夏天委托陳紅轉交給沈意民的信,沈意民也收到了。他看後在心里琢磨︰「看來夏天的事是領導們都知道的了,要怎樣才能幫到他呢?」

幾經考慮,認為還是放一放看看風頭再說。

幾天後,原本總行下派的許愛群因為莫名其妙地被免職,她到總行又是找申一楓、黃鹿,又是找沈榮、許光,要他們主持公道。她在總行著實折騰了一整天,鬧得風風火火的,讓總行機關更多地知道了湖貝支行黨組織的三個支部委員,一個被總行免職、兩個被支行免職,黨支部處于癱瘓狀態,無不為申一楓拉來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土匪般的所謂「能人」而感嘆噓唏。

但是,無論許愛群怎樣鬧,悲情也好、投訴也罷,領導們都是靜靜的听完,無言地面對,從不支招。

幾天以後,感到絕望的許愛群還是轉移了進攻方向,找到曾經在湖貝支行當了半年多行長助理的高麗平,像嘴上抹了油一樣,懇請她給自己一碗飯吃。她的兩個眼圈微紅,對高麗平說︰「我別的能耐沒有,當個工會干部哄哄人、慰問慰問病號什麼的,應該還可以,若過了這個坎混到退休,也就千多萬謝您了!」

話說高麗平想起她在湖貝支行的半年多時間里,許老太婆的嘴巴還是挺甜的,對自己也沒有惡意,眼下她混不下去了,接她來吃碗閑飯,也不用自己掏腰包。行吧!于是,一個多月之後,這個當初心比天高、要求王顯耀給予副行長待遇的許愛群終于找到了新東家,在高麗平那里專事工會閑雜事務。——這是後話。

卻說夏天將寫好的信,交由陳韻轉給黃鹿一個星期後,利用晚上的時間,直接打電話到陳韻家里,陳韻介紹情況後說︰「總行所有副行級干部都看了,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是,他們除了簽字畫押以外,都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黃行長處理這事還是認真的,專門將信拿給了申董事長看,然後批示副行級干部傳閱。」

夏天問道︰「那麼,黃行長和申董事長看後,沒有什麼實質回應,已經意味著對我的使用價值的認同在可有可無之間,是嗎?」

陳韻說︰「領導最後怎麼看,我不敢揣測,起碼是沒有表態。老夏,你也是的,在材料中,你沒有把自己可以發揮的價值說出來,譬如,如果讓你搞‘兩清’,還能收回多少死帳,對市民銀行還能做多少貢獻,而這個貢獻是別人所無法實現的。如果從這樣的角度下筆,領導敢不用你嗎?」

夏天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胡吹一通牛皮,就能弄個行長當當。一兩年下來,證明不行,又拍走人。你看湖貝支行,剛來一個行長助理,是憑一筆500萬元的半年期定期存款單而作為‘能人’上任的。你想想,市民銀行的現職員工中,就沒有比他們更為優秀的人了嗎?」

陳韻說︰「說實話,我對胡輝的直觀感覺也不怎麼的,但這是領導意圖,我不好多說什麼。」

夏天說︰「不管怎麼說,這事我都得謝謝你。我們朋友一場,謝謝你幫了我的忙。改天再面謝。掛了?」

陳韻說︰「好的,請你多保重。」

第二天,夏天到支行打了卡後,隨即開車回到家里,用家里的電話給市民銀行的沈意民副行長聯系上了。一番寒暄之後,夏天說清來電目的,沈意民不失親和地說︰「你的信,我看了,我正推敲著怎樣能幫到你。現在正在開會,改天再電話聯系。好嗎?」

夏天馬上說︰「好的,那你忙,我改天再找您詳細匯報。謝謝您!」

放下電話後,夏天在思考︰「看來總行的三個領導都己經知道湖貝支行發生的事情的了。我的兩封信分別給了總行的正職和主管領導,不見得有什麼正面回應,便應該考慮離開市民銀行。至于要靠胡吹海侃或者搖尾乞憐混一碗飯吃,不是我的品格。一個員工在單位有沒有使用價值,作為領導和組織者應該有知人之明。否則,這個單位就是不可棲身的,走也無憾。」

下午,夏天來到支行,與同事們聊過天後,來到陳作業辦公室,直截了當跟陳作業說明準備離開湖貝支行。

陳作業听後說︰「我也贊同你離開,因為現在我還能說上話,可以幫你忙。若是明年走就帶尾巴走了。」

夏天隨即回應道︰「**在臨死之前說的一句話是︰‘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過去,你曾經或明或暗示意我要離開支行,但是,我不為所動,原因就是我要看看我究竟有什麼問題。為什麼呢?這與我的經歷有關。我成為國家干部參加工作以後,一直在信貸管理和剛剛試行的信托、保險、信息咨詢等敏感崗位工作,那些不大不小的是非一直糾纏著我,從沒有間斷過,但是我一樣挺過來了。反觀那些唱高調的,標榜自己正直、清廉的,不少人卻栽了跟斗。這應了一位詩人的名句︰‘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就說這個胡行長吧︰他為什麼好端端的國有銀行的行長不當要來市民銀行當行長?他為什麼在深圳的十年間換了六、七個單位?難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以單位的利益為己任?答案很快就會有的。至于我,從經辦湖貝金融服務社的貸款到現在,可以試著改一下鄭板橋的《竹石》以表達我的心跡。」

夏天說到這里,口中念念有詞即席哼道︰

茅竹有節兩頭空,粗根深扎破岩中;

左踫右撞還堅韌,任你東西南北風!

夏天吟完這四句,繼續說道︰「陳行長,這就是我的心跡,也可以講是我的風采。」

陳作業考慮到夏天在自己的辦公室呆得太久後,擔心可能被人說事而對自己不利,便對夏天說︰「我會幫你跟胡輝說一下,看他的意見如何,你也可以直接找他聊聊。」

夏天說︰「行。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征詢總行黨委用不用我的意見。如果總行認為不需要我了,我啦啦聲離開。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陳作業看到夏天離去的背影,在心里說道︰「看來夏天還是跟總行領導做了交流,只是沒有張揚而已。」

陳作業知道夏天要走的信息後,覺得夏天的離開對自己有利無弊︰且不說安延公司補利差和深汕化工公司的利差案以及自己有關聯的幾個貸款戶,夏天是知情人,就連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1000萬元的拆借案也會因為少了一個知情人而多了一些謅頭,日後也可以往夏天主持的計劃信貸部門推責任。于是,他還是主動與胡輝做了溝通。

不料,胡輝听完後,十分敏感,立即表態︰「不同意他調動。」

陳作業不解地說︰「這就有問題了︰你又不用他,又不同意他離開,難道要把他養起來?」

胡輝沒好氣地說︰「你的兵任爾為、李朝陽當初說得天花亂墜,吹牛說沒有夏天他們會如何如何干得更出色,現在三個月過去了,你這個當‘兩清’小組組長的比我更清楚,組織弄回多少舊貸款了?」

陳作業辯解說︰「胡行長,你這話說得有點過了。當初,我就提醒你,你有些想法可能行不通,夏天是湖貝支行的活字典,又得到群眾的擁護。你一味要這樣干,還從總行弄了個李清回來,要夏天無條件給他提供資料,才弄得大家沒有回旋余地。」

胡輝說︰「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了,不要提了。但夏天現在離開市民銀行,我是不同意的。以前,我也跟你說過,如果他執意要走,一是要求他個人寫申請,表明要求調動,並由他個人要求請上級審計。在下了結論後,我才放人。」

陳作業說︰「市民銀行的現行制度只規定行長一把手調動才審計,沒有听說資金信貸部主任離崗要審計的。」

胡輝生氣地說︰「老陳,你的腦子是進水了,還是怎麼的?我這樣抬一個門檻,進可攻、退可守,對你、對我有什麼壞處?」

陳作業說︰「我的想法也是好的,像夏天有群眾基礎,長期在支行閑著,對你也未必是好事。」

胡輝听陳作業如是說,臉上一緩,肯定地說︰「你這話,我還喜歡听。」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夏天再一次敲開了陳作業辦公室的門,了解到胡輝對夏天的調動設置了不小的障礙,氣不打一處來。對陳作業問道︰「在總行,沈意民副行長的話,胡輝听嗎?」

陳作業看到夏天又恢復了往日不怒自威的神采,也不敢過分得罪他,平靜地說道︰「可以試試吧!」

夏天說︰「我在等待總行黨委最後的意見,不是怕胡輝。但是,能在我手上把事情協調好,我也不會過分把事情鬧上去,這是我為人處事的原則。你再給胡輝透個氣吧。」

夏天說完,離開了陳作業辦公室。過了一會兒,逕自開車回家不提。

回到家里吃過晚飯的夏天,在看著電視新聞節目的同時,腦海里在思考著︰「陳作業反映的胡輝的思想動態不能不注意。據說,現在總行班子內部斗爭很復雜,在班子中最支持王顯耀的是紀委書記沈榮,他為人也比較正派。胡輝要把湖貝的水攪渾,企圖拿老貸款說事,應該主動把支行最近發生的事讓紀委知道。日後如果胡輝借題發揮,有他擋在中間,胡輝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于達到目的。」

為此,夏天又打開電腦,這樣寫道︰

給沈榮書記的信

沈書記:

您好!我是湖貝支行的夏天。說起來不好意思,我過去從來沒有單獨向您請示匯報過工作。現在,向您匯報湖貝支行在胡行長來後和我最近的一些情況,盼請您關注。

寫到這里,夏天用剛剛學到的電腦編輯知識,從《給黃鹿行長的信》中摘錄了其中的主要內容。在心里說,這電腦真是好東西啊!感慨完畢,又邊寫、邊編輯出如下內容︰

沈書記︰我寫了這封信,看起來,字里行間好像蘊含著怨氣。的確,我從1978年3月跨入省人民銀行大門算起,在銀行度過了20年春秋,雖然只有大專文憑和經濟師職稱,但我勇于迎接挑戰,善于學習,也曾經為組織作出過積極貢獻。在市民銀行,也兩度被表彰為優秀**員,一年先進工作者。有意思的是︰今年6月21日總行黨委表彰我,到了7月19就被胡輝說不行了,接下來就是等待下崗。試想,一個規範的公眾企業,當一個員工干了六年,憑一人說行就行,說不行就不行,這對于企業本身來說,那是多麼危險啊!而我目前的心態,就像宋朝黃庭堅所寫的詩一樣︰「黃流不解涴明月,碧樹為我生涼秋。」我堅信,天不會塌下來的。

沈書記︰您在市民銀行是一個值得員工信賴的德高望重的領導,我記得您在第一屆黨委成立時說過︰「爭取不辦一件錯案,不冤枉一個好人。」我給您寫信,目的是︰除了介紹一些情況引起您注意外,就我個人而言,我已請求黃鹿行長看看︰如果總行認為我過去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現在仍有可用之處,則要求調離湖貝支行另予任用,如確實認為我是「廉頗老矣!」則準予我順利離開市民銀行。盼您也能給予關照,並在湖貝支行的歷史事實上把關。

此致,

敬禮!

夏天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六日

信稿寫完了,「就剩下明天送給沈書記的問題了。」夏天在心里說。

第二天下午,夏天到市民銀行總行,原擬找紀委書記沈榮,向他匯報湖貝支行情況的同時,將書面材料交給他。但沈榮到市委開會去了。于是,夏天靈機一動,來到總行辦公室的機要室,找到曾經一起打球的、作為全行乒乓球女選手第一名,同時也是總行機要員的許海蓮,稍事寒暄後說明來意︰請她以簽收來信來訪的形式將該信交給紀委書記沈榮,許海蓮辦理了相關手續。

話說夏天被兆實達公司的吳英偉誠邀,在他剛剛收購的拍賣行掛職副總經理。夏天考慮到自己銀行的背景,可以組織大量的抵押物拍賣,不難打開工作局面,便接受了邀請。

最近一段時間,他開始了兩邊走動︰一上班先到銀行打個卡,與同事見個面聊上一回天,然後開車到拍賣行開展業務籌辦工作。

夏天到拍賣行走動了十余天後,也看出了一些問題,原來這家拍賣行是從與夏天同掛副總經理的廖三駒手上轉讓過來的。在廖三駒當法人代表的兩年期間,這家拍賣行並沒有利用銀行因貸款不還大量抵押物送到拍賣行拍賣的大好時機求得發展,反而欠下了20多萬元的房租、水電費而陷入窘境。之後,廖三駒放出風聲︰「誰要是能把我們公司所欠的二十幾萬元還清了,他就有了本拍賣行60%的股權,由他話事。」

據此,吳英偉的公司掏了二十幾萬的腰包,幫廖三駒交清了所欠款項,同時也拿到了60%的控股權,由吳英偉當了法人代表、總經理,廖三駒改為副總經理。接著,吳英偉從總公司調來鄭大龍任辦公室主任,實際上控制著拍賣行的總體情況。

就在改制辦照搞得緊鑼密鼓的當口,夏天也以副總經理的身份進出拍賣行了。

卻說廖三駒的業務水平和人脈關系並不能撐起拍賣行的一片天,這是經過兩年多的實踐證明了的不爭的事實。但是,他把拍賣行的股權轉讓出60%後,算是化解了要籌錢交房租、水電費的煩惱,又可以悠哉悠哉地混口飯吃了。不料,這樣舒心的日子還沒有過上一個月,接著來了鄭大龍、夏天。廖三駒在與夏天的閑聊中,多少了解了夏天的背景和業務能力,覺得這是吳英偉下的剎手 ,再不弄出點名堂自保,自己就很難混下去了。

而此時的夏天,倒處在一種進退自如的境遇中,也在分析評價這家拍賣行的內在因素能不能把業務拓展開來。他與廖三駒同處一個辦公室,听他的談吐和每天的處事,覺得他手上並沒有什麼資源,而他對吳英偉的不滿則漸漸多了起來。

有一天,夏天問道︰「廖總每天滿臉春風,年齡應該比我小很多吧?」

廖三駒說︰「應該差不多,我是屬牛的,一九六一年生人。你呢?」

夏天說︰「啊!我比你痴長幾歲,就蒼老很多。我是屬雞的,我們之間還是三合之局。」

廖三駒說︰「照算起來,吳總是屬羊的,跟我們的生肖合嗎?」

夏天說︰「他跟我的生肖沒有什麼相沖,但是,牛跟羊卻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有點問題。」

廖三駒說︰「我說呢,有些事總是貌合神離,他說東,我想西,心思老是聚不到一塊。」

夏天生怕影響他們的團結,便說道︰「這些也不能全信。有些事多溝通、多協調,就好了。對于老吳,我認識他六年了,他的性子還是比較直的,應該好相處。」

廖三駒說︰「但願如此。」

後來的事情表明,這廖三駒真的與吳英偉尿不到一壺。

夏天看到兩個股東在明爭暗斗,想起了一句古話︰「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不到三個月便決意淡出了。

半年之後,這個拍賣行的業務也不見有什麼起色,廖三駒認定了要拿兆實達公司當冤大頭,干脆以十萬元的價格,把剩下的40%的股權也轉給了兆實達公司,自己溜之大吉。——這是後話。

有詩為證︰

他肖羊來你肖牛,兩畜一欄氣咻咻;

有食爭吃忙打斗,沒食兩畜懶悠悠。

話說市民銀行紀委書記沈榮接到夏天的來信,詳細看了一遍,覺得與上次黃鹿批轉給副行長以上干部傳閱的信大同小異,只是本信是專發給紀委書記的。

他看完夏天的信,在心里說道︰「兩屆支行班子,對夏天的看法截然不同,前者要提升他進班子,後者欲至之于死地而後快。而作為兩屆班子副行長的陳作業干什麼去了呢?荒唐!」

沈榮是一個做事非常認真的人,他不見得有十分強的能力,但是,做人的品德卻是過硬的。因此,兩屆黨委都當選為紀委書記。

沈榮拿著夏天寫給他的信,來到人事教育部,到了許光辦公室。許光熱情地說︰「沈書記,請坐。」

沈榮是個五十開外的人,在過道上走了一趟,己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坐在許光辦公室的沙發上後,看著許光關切的目光和問話︰「沈書記有空串門子?」

沈榮稍為喘勻了氣,開玩笑說︰「我就是再想串門子,也不方便來你這個直隸總督衙門串門哪!」

許光說︰「沈書記,您見外了,這話比拿板子打我的還難受。」

沈榮開過玩笑後,問道︰「最近在忙些啥?」

許光說︰「我這里有啥好忙的,最近不就是年終考核嗎!盡是一些場面上的活兒!」

沈榮說︰「顯耀離開了湖貝支行,在家呆著。而湖貝支行像一鍋煮沸的水,熱鬧著呢!前幾天,許愛群來你這里訴苦了吧?」

許光說︰「在我這里折騰了半個下午,吵著要給碗飯吃。怎麼,她又來了?」

沈榮說︰「她倒是沒有再來,就是原來顯耀比較信賴的信貸主任夏天,給我寫了一封信,你也看一下,好像胡輝做過了頭。」說完,將信件遞給了許光。

許光看完信,征求沈榮的意見︰「沈書記要我怎樣做呢?」

沈榮說︰「能怎樣做?夏天在給我來信之前,將信內的主要內容也寫給了黃行長。他倒好,把來信批給副行長一級傳閱,大家簽了個名,就沒有下文了。我看很簡單︰如果不用他,也不能在他離行的問題上設置障礙,專事整人那一套。你說呢?」

許光說︰「我們現在有些行長的短期行為,我是不敢苟同的。這信中講那譚飛燕的問題也是真的,總行考核了三次都沒有過關。夏天這人我知道,顯耀住院前還跟我說過提他為行長助理的事,但是申董事長那里難協調。夏天有群眾基礎,胡輝去了不用他,又怕他組織員工反對他,所以老是拿他說事。我想,用不用他,現在是支行長的自主權,我們插不上嘴了,但是,他若要走,我看還是可以放的,人總是要吃飯的嗎!」

沈榮說︰「我的意思也是這樣,好歹他也是兩屆優秀**員,還找茬兒不用他又不讓他離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許光說︰「是。」

「這封信,我就批轉你這個部門處理一下了,要調檔案什麼的,就給他調了,你看怎樣?」沈榮征詢地問道。

許光說︰「好吧!」

沈榮將信拿回辦公室,在來信來訪處理表上寫道︰

本件請人教部許光同志辦理。

夏天同志原作為湖貝支行的主要業務骨干,在支行扭轉落後面貌、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工作中,是做出過貢獻的。曾被總行黨委兩度表彰為優秀**員,在系統內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多年來,在紀委、監察方面未發現其有經濟問題和據實投訴。現在,因為支行班子換屆,對他棄而不用,其個人要求離開市民銀行,另謀發展,應予準許。

沈榮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第二天,沈榮將批好字的信件交給機要員許海蓮轉送人教部。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十二月初了。

夏天曾聯系總行辦公室的許海蓮,了解到他給沈榮的信已經批轉給許光處理,心里便坦然起來。他仍然是兩邊上班走動,讓湖貝支行的領導對他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這樣一來,倒也相安無事,到了發工資那天,也不用簽字,那錢自然到了存扎上。

一天下午,徐東海科夏天,兩人打通電話後,徐東海問︰「老夏,你在哪兒哪?」

夏天說︰「我在跟一個朋友聊天。怎麼,有什麼事嗎?」

徐東海說︰「我們倆不是有幾天沒有打球了嗎?怎麼樣,今天下午練一回吧?」

夏天說︰「好的,你準備好,我到行里接你去。」

接到徐東海後,夏天將車開上筍崗路往體育館方向駛去。

徐東海問道︰「最近在行里很少見到你了,在干什麼呢?」

夏天說︰「我向胡輝正式提出調走,他又著急了,做出不肯痛快放我走的樣子。那好,我就早上來打一回卡,然後走人,由他怎麼整。另外,我也讓總行給我一個說法,剩下的時間,就在別的地方做點事。我看胡輝能耗到什麼時候。」

徐東海說︰「我也跟陳行長說了,又不用人,又不讓走,沒有道理的。不過,老陳也是一個軟柿子,是一個無能之輩。啊,對了,明天下午,支行要召開全行員工大會,考核支行領導班子,你來不來?」

夏天說︰「考核三個頭兒?會來,今年的考核為什麼那麼早啊?」

徐東海說︰「我也不知道總行是怎麼考慮的。而且支行領導的考核與員工的考核分開,他們的搞完了,才輪到我們大家的。你要來的話,在京鵬酒店四樓大廳,時間是下午一點。」

夏天說︰「好的,到時一定參加。」

這天下午的乒乓球健身活動,是夏天和徐東海在湖貝支行工作期間的最後一次,兩人一直玩到七點鐘才精疲力盡地結束對練。

第二天下午一點,湖貝支行的人事考核工作會議在京鵬大酒店四樓會議廳準時舉行。胡輝為了表明他「言必信,行必果」的個性,選擇了不差一分一秒的時間開場。

這時,答應到會的夏天還不見蹤影。

正當胡輝絮絮叨叨講他到湖貝支行的所謂政績的時候,也就是一點十分,夏天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話說這四樓過道進入會議室形成一個T字型,在T字型的右邊便是主席台。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除了在講話的胡輝外,還有他的辦公室主任謝統辦、副行長陳作業、行長助理李臭橫。

就在夏天推開會議室大門的一剎那,人們隨著響聲,兩眼齊刷刷地向夏天望去。這時,坐在大門旁邊的黃蔓延和謝友頗含搞笑色彩地站起來,滿面笑容地與夏天打招呼說︰「夏經理,難得見你老人家一面。」並伸出手來與夏天握上了。

這時,整個大廳一陣騷動,紛紛站立起來,目視夏天。而坐在主席台上的謝統辦看到夏天到會也很感意外,一時間看到全行員工根本不理胡輝說什麼,造成會場一陣轟動。他終于坐不住了,站起來說︰「大家靜一靜,注意會場紀律。都找凳子坐好,听胡行長述職。」

夏天在找凳子的時候舉目望去,申平已經向夏天招手,讓他到靠近申平的位置坐下。

這時,總行人教部負責參加湖貝支行考核的同志拿了兩張考核表給夏天,夏天看那表上分別寫明胡輝與陳作業,總行的同志補充說︰「李臭橫剛到任不滿兩個月,不用考核。」

就這樣,全行員工在听胡輝和陳作業述職的時候已經把表填好,一俟主持人宣布散會,將填好的表塞進投票箱便算完事。

看官,夏天能在自己受壓制的條件下再一次亮相于全行員工面前,並不是好出風頭,或者因為與胡輝過不去而有意投他一張反對票。個中緣由︰一是,心里與在一起共事了六年的同事們有一種割舍不斷的情懷,利用這種集全行員工于一室的機會見個面;二是,夏天自個兒還有點愛屋及烏的自戀情懷,對他所熟悉的湖貝支行的老貸款仍有清收的決心,並有舍我其誰的自信。夏天在反復推敲著︰「總行終究不會置這近十億不良資產而不顧,既然要顧,就要顧得上;要做到顧得上,就要用顧得上的人。試想,假如明年我能清收3000萬回來,那麼給我的工資充其量也就是十五、六萬元,市民銀行對這種低成本、高回報的買賣何樂而不為呢?能當總行行長的人,難道還不會打算盤?」

由此可見,夏天此時的心境,既有杜甫在《秋興》中表現出心系祖國的憂思,和把自己命運與市民銀行的興衰聯系在一起的執著情懷;又有當年韓愈在創作《盆池》時的閑情雅致,以致稍嫌樂觀地與同事們眉目傳情。

有詩為證︰

叢菊兩開他日淚,身孤也系老行心;

且待夜深明月去,試看池塘幾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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