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97、為了存款協調貸款,起訴揭鵬作客觀瀾

作者 ︰ 肖遠征

上回說到王顯耀和夏天他們緊鑼密鼓地走訪法院和借款(被執行)企業催辦清貸業務,這時,因為信貸部門承接了一個核心存款關系戶介紹的貸款業務——深圳順群貿易有限公司的50萬元貸款,由于信貸員李國蘭與該公司羅總話不投機而被羅總投訴到王顯耀那兒,正巧踫上夏天到行長室向行長匯報工作的時候,中院執行庭的李瑟文法官打來電話,說︰「王行長嗎?我是李瑟文,我跟你說︰一是皇龍大酒店的評估報告出來了。二是我已經去了一趟寶安國土局。他那個房產證的事啊,是這樣的︰新證與你們的抵押的房產證的號碼是同一個號碼。黃忠惠這小子是以原房產證丟失的理由而補辦的證。」

王顯耀放下與李瑟文的電話後,對夏天說︰「你听了也應該一塊石頭落了地,黃忠惠搞出的新房產證是以補證的名義分割做出的,這個貓膩與我們大家無關,現在全部查封了。明天叫任爾為到中院李瑟文那里,把評估書拿回來,我們抓緊找黃忠惠簽字,進入拍賣程序。」

夏天應承著,並就明天到總行參加計劃、信貸兩個部門聯席會議的上呈觀點征求王顯耀的看法。

市民銀行總行召開計劃信貸兩個部門的聯席會議,主要是檢討分析自從總行在大水坑財政招待所召開經營工作會議以來的資金形勢。具體說來,兩個月來全系統各類存款不升反降,余額下降了20多億元。這不但對于市民銀行來說不是好消息,而且對當家的一、二把手申一楓和黃鹿來說,也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在一九九二年以後的深圳特區,人們所崇尚的口頭禪是鄧老在深圳說的︰「發展才是硬道理。」作為市民銀行的主要領導,當他們向市委、市政府匯報工作時,總不能說︰「我任職以後狠抓管理,為日後的發展夯實了基礎,雖然現在的存款余額比我到任前下降了20多個億,這個月也許還會下降。但是,牛女乃會有的,面包會有的……」

因此,領導要因應對策,扭轉被動局面。

實際上,市民銀行在兩個月間存款急劇下降的直接原因,是由原來的軟著陸改為硬著陸引起的。在古丁力時期,對高息存款的處理方針是︰在範圍上不斷收窄;在規模上不斷縮小;在利率水平上不斷降低;在高息的審批和操作環節上不斷細化。這樣,才保證了市民銀行成立初期的平穩運作。

古丁力走後,申一楓、黃鹿他們一上台,馬上向各支行傳達的信息是︰「從現在起,就是百分之百為了市民銀行的利益,也不能違規經營。」這話放在哪里去評價都是對的,唯獨吹到存款戶的耳朵里听起來,就顯得特別的別扭。他們說︰「假如,你市民銀行都與四大國有銀行一般高大了,我還要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著你上街溜達,把存款放在你的銀行里?我存到專業銀行不是更好,除非我兒子在你那個銀行里混飯吃。」

就這樣,原來的存款到期後走了;後續的存款因為沒有什麼好處,加上硬件也比不了別的銀行,而不願意到市民銀行來存,全系統不到兩個月便下降了20個億的存款。

申一楓、黃鹿想借計劃信貸召開聯席會議,提一些建議,順坡卸驢,對存款的獎勵政策作些微調。也就是說,他們認識到︰看來不給存款戶好處,在市民銀行是不現實的。至于給多少,怎麼個給法,進不進成本,要不要透明化,值得研究。

當日,夏天來到總行會議室,離開會還有一段時間,他來到梅林支行的張青松旁邊坐下。張青松開玩笑說︰「夏總,最近可好?」

夏天看了張青松一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轉而問道︰「你最近忙嗎?」

張青松懊惱地說︰「不要說了,牛事未了,馬事又來。一塌糊涂!」

夏天問道︰「怎麼講?」

張青松說︰「還不是人到了行衰運的時候,喝水都會梗死!」

夏天說︰「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在老鄉面前訴苦。」

張青松說︰「真的。前兩個月,行里叫我去海南弄回那周迅當初辦的3000萬元異地存款,我和周迅出了一次差。後來,被公安局找上門來,光做筆錄就搞了三回了。」

夏天問道︰「那3000萬元,當初是你搞到海南去的嗎?」

張青松懊惱地說︰「我跟你同人不同命,衰就衰在這里︰有吃有拿的時候,沒有我的份。要輪到打的時候,每一次都有我的份。」

夏天說︰「願聞其詳。」

張青松說︰「那天,行里叫我和周迅到海口去把存款提回來。到了海口後,對方銀行說,一時沒有那麼多錢。我也沒有在意,就和周迅在三亞游了一回泳,然後周游了海南一圈才回來,此後都沒有什麼事。」

夏天笑著說︰「張科長也體驗過一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實踐了?還行吧?」

張青松苦笑著應對道︰「‘沒有免費的晚餐’這句話就是我在三亞的體會。更要命的是︰周迅到了公安局後把我跟她游玩的事講出來了,我變成了被引誘,喪失原則,推遲報案的同案人了。」

夏天說︰「周迅又不怎麼漂亮,我一看見她臉上那顆黑痣就覺得她像媒婆一樣……」

「夏經理,你還別說。」張青松著急地說︰「我就是因為她臉上那顆黑痣才**的。」

「哦?」夏天不解。

張青松解釋說︰「她那顆黑痣,初看是像媒婆的口水痣。但是,你看媒婆的能耐是什麼?就是協調能力強,善于把圓的說成是扁的,把壞的說成是好的。不是有一個《三人五目》的笑話這樣說嗎︰有一回,媒婆好說歹說,把一個跛腳男人和一個瞎了一個眼楮的女人拉到了一塊搞對象,這兩人見面後沒有看出各自的破綻而有心成事,媒婆反而有點擔心日後被人埋怨。看出雙方都有意思後,這媒婆不慌不忙說道︰‘現在三人五目你看好,日後若有長短之事,莫怨我媒人婆!’你看,說話間暗示了雙方的缺點,既會哄人,又會推責任。」

夏天笑著說︰「張科長的社會知識還是很豐富的嗎!」

張青松繼續說︰「所以那天晚上,我覺得她陪同我游了一個下午的泳,有功勞。便買了兩瓶酒、幾個菜感謝她,當然,我自己也沒有少吃少喝。就這樣,四目相對喝了一回酒。這女魔頭,還真有點‘商女不知亡國恨’的勁頭,全然不把3000萬存款拿不回來當一回事,使出手段讓我著迷。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忽然把她臉上的黑痣看成了美人痣,心旌蕩漾,不能自持,竟敗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時,在一旁靜靜地听著他們兩人對話的王火炬笑著插話問道︰「張青松,你交上了桃花運還說風涼話。哎,對她的感覺怎麼樣?」

張青松說︰「逢場作戲哪能當一回事。說起這些,你王科長是過來人,經驗比誰都豐富。要說我現在的感覺,還是李谷一唱的歌那樣︰‘走遍了南北東西,也到過了歷史名城。靜靜地想一想,我還是最愛我的北京。’」

三人大笑起來。

後來,夏天問道︰「這事怎麼又與公安局扯上關系了呢?」

張青松說︰「周迅進局子後,一錄口供,就說我與她在海南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不想報案,導致犯罪嫌疑人沈醉逃跑了。這樣一來,不就有事了。」

「原來如此。」夏天恍然大悟,繼而問道︰「你上次那單利差案子的事,怎麼樣了?」

張青松說︰「那個中介人沒有找到,案子現在仍掛著。唉!夏經理,我真的不想在市民銀行呆了。」

過了一會兒,會議正式開始了。

……

後來,過了沒有多久,張青松真的辭去了梅林支行的工作,來到曾經是夏天部下的關廣軍當行長的廣東發展銀行某支行當上了信貸員。

在湖貝支行行長室,因為關系戶深圳順群貿易有限公司的貸款手續問題,王顯耀在做著夏天的思想工作。

王顯耀說︰「這個客戶,我也知道是比較勉強的。但是,你看一下我們全行的存款構成,就知道與這個客戶的介紹人關系很大。我們從效益上來把握的話,這筆貸款就是還不了,我們還是有利益的。」

夏天說︰「你說的我都理解。那天下午,其實李國蘭和我也同意做給他。如果在金融服務社時期叫我處理的話,這筆貸款也出帳了。換句話說,如果這個銀行是我的,我一定毫不含糊,在半個小時內給他出帳。但是,現在的市民銀行踫到的問題是︰一套制度就像尚方寶劍般的冠冕堂皇的放著,不但在審批貸款的時候,有關部門煞有介事地用制度比一比;就是貸款放出後,還有兩個部門用制度做鞭子,隨時在找經辦人的來打。因此,總行沒有一個權衡整體利益的機制。你看,金融服務社時期的貸款,利差不方便走銀行大帳,也有這樣曲線救國,貸出款去作為吸收存款的利差資金的。但是到了今天,僅僅貸款沒有收回來被人看到了,當初貸款的原因,則很少有人客觀去分析。那麼,當事人就很難受了。」

王顯耀說︰「那麼,現在有什麼方法讓深圳順群貿易有限公司能順利過關呢?」

夏天說︰「上次那筆關系戶的貸款,我們送到總行不是踫到很多問題,後來你協調個沒完沒了才批下來的嗎?有一回,我與信貸處的陳水香聊天。這個江西妹子是個不錯的人,她對我說︰‘夏科長,你都傻的,企業那樣的報表,拿到信貸處不是讓大家都傻了眼嗎?要上面過關,首先你下面要做好!’我說︰‘謝謝你!’這就是那天李國蘭想講而不敢講出來的問題。企業報表到了審查信貸業務的專業人員手上,是不可以把不行的說成行的。同樣,信貸人員也不可以明確要求企業弄個假的來。——問題就在這里。」

王顯耀听後,笑著說︰「兩頭由我出面協調︰順群公司那邊,我跟他的存款方點一點;你們做材料。送到總行時,我再跟沈行長他們匯報,把行里的效益和可能的損失攤開來談,以取得總行的支持。」

夏天說︰「好的。」

停了一會兒,王顯耀又說︰「你熟悉的那個李輝,昨天離開了市民銀行。」

夏天說︰「哦?前幾天不是還到我們行一趟嗎?」

王顯耀淡淡地說︰「總行下了一個文件,要他到新成立的觀瀾支行當行長助理。他看到文件,馬上向黃鹿行長要求辭職。第二天就向他原來的領導古行長那里報到去了。」

夏天贊許地說︰「有特點,是條漢子。」

王顯耀又說︰「我們行的王花,在經辦人事業務的時候,好像也找到了好的歸宿,明天就要離開湖貝支行了。」

夏天問道︰「王花去哪里上班?」

「好像到一個上市公司當什麼總經理秘書還是什麼的,我沒有細問。」王顯耀平靜地說。

夏天听到消息後,也覺得像王花、卜一定這些人對同事的真感情是沒有的。夏天想︰他們是因為感情的汗腺發育不成熟呢,還是老于事故,有特別高的自我保護意識,以致滴水不漏?

王顯耀看到夏天在沉思,問道︰「怎麼,你和王花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她走了,你有點失落感?」

夏天回過神來,對王行長說︰「我是第一次听到這個消息,我在從地域的角度上看人的本性。也就是你來考察湖貝支行班子的時候,我講的‘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的問題。」

王顯耀問道︰「怎麼說?」

夏天說︰「對于王花,莊宇曾對她說︰‘你那個地方的人,沒有給我好印象的。但是你是個例外。’我在幫莊宇分析,她是例外還是例內。」

王顯耀開玩笑地問道︰「結果怎麼樣?」

夏天笑著說︰「用一個醉漢的話來說,就是︰‘當歸酒,無啥意思!’」

夏天說完,與王顯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會心的笑著。

後來,他對夏天說︰「還有一件事,是總行何行長交辦的,她安排了一個人到行里工作,名字叫申平,是個大學生,明天來報到。我和陳行長商量了一下,考慮到喬一族走了,黃華林又不在,申平就到你那里去,到時他的工作你安排一下。」

夏天說︰「行。」

夏天準備下午到龍華、平湖跑一趟,一是送達皇龍大酒店的房地產評估報告書,順便與黃忠惠協調對該報告書評估偏低的看法,建議雙方都向法院提出異議。二是深圳揭鵬實業發展有限公司的1500萬元貸款已經正式立案依法起訴,要向抵押方的吳興旺送達法律文書。

這時,熊自倫來到夏天辦公室,對夏天說︰「夏經理,我經常到總行辦事,科里的車我只坐過一次。你看前天,任爾為要到總行,我也要到總行,跟他說了,他就是不載我,自己先走了。這樣不公平。」

夏天听後說︰「作為我來講,盡量做到公平,你說的情況我會跟進一下。」

說完,夏天繼續推敲評估報告書。法院委托的房地產評估公司恰恰是三年前評估該房地產的同一家公司,現在的評估報告書,以每平方米2400元的價格計算出全棟房地產為3516萬元,比三年前的7800萬元,少了4284萬元。雖然房地產不足值,但也不會跌成這個樣子。另外,該房地產不是皇龍大酒店自建而是買來的,因此,其所得稅和增值稅700萬元,顯然是不存在的。還有,從那家國有銀行深圳分行購買其三分之一的部分,以每平方米3800元計算,顯然其價值會增加1700萬元。因此,這份報告不能作為拍賣底價的參考文件。

夏天把自己的觀點向王顯耀匯報後,他也同意向黃忠惠提出並向法院表達。

下午,夏天依約接到郝文婷後將小車向中級人民法院開去,接到處理揭鵬公司貸款的黃法官等兩人,從布吉關走布龍路趕到龍華。但是,黃忠惠並沒有按照先前講的會趕回來商量事情。

到了下午四點,黃忠惠打通了夏天的電話,說在東莞往回趕的路上,遇到堵車,已經趕不回來了,他會委托律師羅加日明天到銀行簽收報告書,雙方的商量也由羅加日全權處理。

這樣,夏天他們開車往平湖趕去。在路上已近五點,夏天征求郝文婷等人的意見,是否在平湖吃過晚飯再回去,大家表示贊成。這樣,夏天撥通了王顯耀的電話,匯報了情況,估計回去晚了,要求在平湖招待法官吃頓便飯才回去了。

王顯耀立即表態︰「很好,法官辛苦了,你盡量招呼得周到一點。」

夏天知道這是王顯耀授權他可以請客,並且要求請得像樣一點,便說︰「好的。」

當夏天他們在平湖找到吳興旺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鐘了。吳興旺簽收完法院的傳票等法律文書,不像一般的被告那般沮喪,倒是十分熱情地拉著夏天一行到了一個酒樓,要請大家吃頓飯。這種要打官司了,被告還盛情地請原告上酒樓的場面,著實讓黃法官和郝文婷他們傻了眼,以為會在酒桌旁上演一出什麼節目出來,讓原告吃不了兜著走。

黃法官他們眼睜睜看著吳興旺點菜、要了瓶馬爹利洋酒,親自給夏天等人滿上酒。

這時,他用右手指向窗外,開始介紹說︰「你們看,外面那棟大樓就是我的,最近就要落成了。夏經理當時貸出的款,分在我的份下確實少了一點,但還是很管用。當初貸款的時候沒有請夏經理吃頓飯,很過意不去。」

夏天解釋說︰「那時我也忙,要一起吃一頓飯也不容易。」

一會兒,菜肴上桌了,賓主十分融洽的吃肉喝酒。

你別說,沒有什麼負擔的酒飯就是好吃。這頓飯,好像大家都吃了個飽。夏天也是,這晚沒有像過往做貸款時被人請吃請喝那般︰無論多晚回家,都還要在家里再吃點,才能填飽肚子。

吃完飯,已經九點多鐘了。夏天開車順著布龍公路,兩眼正視前方,用余光觀賞著道路兩邊的夜景,把車開得飛快。送黃法官他們回到中級人民法院,郝文婷也跟著下了車。黃法官十分客氣地與夏天握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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