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裂山河 正文 第七章 需要補命的“宗族”

作者 ︰ 淄博臨渠

李巍漸漸醒來。看著破敗的大殿,李巍只能苦笑。

李巍不喜歡責任,可是他卻不得不背負責任,也不由自主地負起了責任。這如同是他的精神自虐一樣,就算痛苦也要進行思考。因為只有思考,他才能得到一定的超月兌;只有責任,才能讓他不去自殺!

極端復雜的思想下,李巍想得很多。

李巍搖了搖頭︰「回想起我的身世,還真是只能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算了,既然領悟了,何必還那麼混亂呢。」

「我要快刀斬去亂麻!」李巍肯定道。

因為不願意清醒而陷入混亂之中的李巍終于在這一刻清醒了眉目。但是,對于修煉著文人之道的李巍來說,文人那種月復藏大智而深思熟慮的性格是無以改變的。

「宗族?」李巍冷笑著。

李巍旋即仰頭冷厲道︰「在宗族面前,一切都是陪葬品!那些家族,只不過是一群只會延續香火的追名逐利的人而已。在幾個繼承人中選出一個最佳的繼承人來繼承家族,可笑!」

李巍漸漸陷入了回憶。

迷樓之中,一座由青石圍砌成台基的六層高的書樓聳然特立。書樓正面的梁契上的雕刻著三個大字「尊禮天」!這三個大字的筆跡伐性吐氣,游彩神離,似龍飛鳳舞般流暢,卻又如同老龜拖殼般沉重遲滯,顯示著東方神秘的古老,雜取出厚重的蒙蒙氣息。

「夜兒,跪下!」啻李尊禮對著李巍說道。

李巍應聲跪在了一座墓碑之前,看著那幾個不願意被人提起的悲哀啻李六道之衣冠代袍!

「夜兒,向你的第六遠祖磕七個響頭!」

「咚!」

「咚!」

……

當李巍磕完七個響頭之後,啻李尊禮嚴肅地說道︰「夜兒,看過《啻李》了嗎?」

「大爺爺,夜兒已經將家族族譜看完了。」李巍恭敬地答道。

「夜兒。從今天開始,你就跪在第六遠祖碑前,直到你將我啻李一族真正的族譜看完!」

說罷,啻李尊禮莊重地跪伏在了墓前。然後用手將托著墓碑的癩頭黿的龜甲掀開,嘴角吟誦地古老的祭辭!

「 當!」

龜甲漸漸卸下,墓碑下出現了一塊方形石塊。石塊卡在墓碑和癩頭黿的月復中的方形祭台之間。

方形石塊上雕刻著很多龍形圖騰,但石塊並沒有出現一條完整的龍形雕刻,都只是龍的一部分,甚至連一些龍形之上是坑窪處處,破損痕跡縱橫,這些痕跡就如同傷痕一般彰顯著滄桑,更在滄桑中帶著這古老的歲月來說明這族譜的久遠。

啻李尊禮從龜甲之中抽出了這個雕刻著龍紋的方形石塊,沉吟了片刻祭辭後,啻李尊禮將方形石塊捧在了雙手之上。

「夜兒,這便是我啻李一族的真正族譜《啻李》!」

李巍恭敬地接過族譜,並謹慎地將族譜放在了地上。

啻李尊禮也不再說一句話,獨自在墓旁盤坐閉目,像以往一樣守護著尊禮天。

李巍認真地看著族譜上的龍紋,耐心地琢磨著其中的含義。

「這就是外公給我說過的《啻李》族譜嗎?上面只有一些龍紋,卻沒有任何文字。難道這族譜真如外公說的那般蘊含著東方最古老的傳承?」李巍似乎有了一點疑惑。

「咦~」李巍似乎有所發現,「這族譜是龍紋的,而盛放著族譜的是癩頭黿這種神龜,似乎神龜馱碑只有皇帝才有資格啊?」

「對了,剛才大爺爺沉吟的有些內容好像與《易經》里的《系辭》所說的有點類似,不過卻又不同?」李巍陷入了矛盾的思考之中,凝結了眉毛使得他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李巍若有有無地口算著。沉吟了片刻,李巍回憶著︰「小時候,外公教我讀書時,似乎每次都叫我將很多類似的東西歸納在一起並回答給他听。

「就比如一個‘殘’字,我必須想出‘燕忙鶯懶花殘’‘殘夢醒,雞鳴了’‘缺月掛疏桐’‘樓角初消一縷霞’‘天下三分有其二’等與‘殘’有關的典故詩辭及自己的其他想法來補充給他听,否則外公就不理我。難道,我也必須這麼對這族譜,否則它也不會理我嗎?」

李巍這時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天真少年,也只有他才能這麼幼稚的認為。但他說出的這些話,怎能說明他還是一個孩子!

「族譜,你是要和我玩嗎?」李巍疑惑地看著族譜。

沉默了一會兒後。李巍見族譜沒有反應,沒有沮喪,卻更加玩心大起。

李巍撫模著族譜上的龍紋自語道︰「龍,是殘缺的,故喉下有逆鱗必徑尺有余,人嬰之必死。這是人主逆鱗的故事。」

「龍,龍吟對虎嘯,虎未趨伏百步而嘯,龍必凌越千尺方吟!」

「龍,龍不是虎,它不需要不時不的地虛華威揚;它需要的是謀定,在完全成功時的一擊制勝!」

「齊王姜子牙有《韜略》,《六韜》之中有‘龍韜’……」

正當李巍準備將「四象」「龍韜」精義吟詠而出時,族譜上的一部分殘缺龍形漸漸匯聚,變成了一條完整的龍。

「吼!」

那條龍一聲巨吼,便從族譜之中飛騰而出!

李巍怔怔地望著龍形痴痴道︰「你,終于願意和我玩了!」

那條龍漸漸將身形變得清晰。

「啊~」李巍哭了。

那條龍身上傷痕遍布,甚至龍軀身上可以看見一些被洞穿了的孔洞。龍軀上攔腰縱然切下的縫隙表明這條龍是拼接而成的,但更像是被斬成了幾段。那幾段縫隙處還有紫色帶著黑紅的血污,龍軀上還在浴著血,涔涔地流!

李巍看著這條龍,感受到了龍軀上無比的悲傷、壓力、自責、孤僻、高傲……

「吼!」

龍形痛苦地睜開了雙眸,卻又有點得意地對著李巍有點苦澀般地傻笑了一下,也說不出是冷還是熱。

龍形的龍眸漸漸變成了青色,閃耀著無比的光芒。

當光芒似乎無法被龍形的龍眸控制住時,一道青虹爆射而出,徑直灌入了李巍的眼瞳。

龍形做完這些,直接在空中變為了幾段。他有點猙獰地笑著,慢慢的落入了族譜之中。

李巍覺得好想睡,就如同小時候背完一本書後那般地疲憊。

「轟!」

李巍感覺自己又進入了夢境,只不過這次不是他無聊地幻想出來的。

在李巍的夢境中,一個孤僻高傲的聲音卻帶著厚重的嚴肅︰「我的子孫,我知道你承受得了我的痛苦,承受得住這個宗族的悲傷!而啻李一脈的悲傷注定會在你這個第七個‘補命’的人身上結束!」

李巍出于在夢中的習慣,近乎不由自主地道︰「宗族?不是家族嗎?」

「哈哈~」那個聲音發狂似的大笑著,「家族!家族算什麼!一群只會往利益上看的勢力小人而已!」

「你知道你為什麼又姓李嗎?」

李巍搖了搖頭。

「因為你的父親爺爺也都是姓李!」那聲音極度暴虐,似乎含著無限仇恨,「而你姓啻李,不是因為你是啻李一族的長老,是因為你是為啻李宗族‘立命’的族譜而補命的第七個人!」

「而我,是第六個!」

「家族!」那聲音冷笑著,「他們以為啻李宗族的傳承擁有著巨大的力量,竟然聯同著外族圍剿宗族直系!到最後,一個個知道了所謂的傳承是‘補命’,居然求著我叫我不要死!」

「好了!我也不想再發泄了……」那聲音漸漸變得微弱。

一會兒之後那聲音又帶著無限的感傷與自責︰「我啻李六道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她了。不過,若我要對的起她的話,你就不會出生了……」

「哈哈~」那聲音突然又變得瘋狂起來,「我的後代,接受這所謂的傳承吧,變成那種永遠不會嫉妒只會恨的怪物吧!承受我的痛苦,承受‘補命’的責任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巨大的黑暗向李巍的腦海涌來,無數的悲傷充斥著他的神經,龐大的信息讓他徹徹底底地陷入了沉睡。

當李巍醒來,啻李尊禮依然在閉目盤坐著。李巍忘了望望族譜,發現族譜已經不見,墓碑下鎮壓著的癩頭黿也恢復了原狀。

李巍的心中現在充滿著恨意,他得到了所謂的傳承居然是一個要為族譜補命的責任!而不是所謂的接受巨大力量的儀式,也不是成為他人衣缽的繼承人。

說的簡單點,就是作為一個祭品代替族譜接受天道降下的懲罰!

李巍此刻發覺那些家族很可笑!

立族譜本來就是為了「立命」,而那些可笑地人居然將族譜當成了如同點名冊般的物事。

但是,李巍只能覺得自己悲哀。

為了所謂宗族傳承,自己成為了「第七個」不幸的人。

沒有傳承到巨大的力量,只是沾染到了無盡的悲傷。

族譜為了立命,就要他們「序」輩的人來補命,如同祭品般修補著族譜的「命缺」。而他們的兄弟姐妹們又是另外一個字輩,只能說明什麼?

李巍記起「序」輩的先祖們的悲傷記憶,他覺得家族好可笑。為了攀比、突出自己的與眾不同等虛華,心理作用著自己比別人優秀的荒唐概念,自以為無所不能地嫉妒著他人。

而他們呢?作為「宗族」,他們天生就要為族譜補命,變成一群只會恨而不會嫉妒的怪物,享受著精神折磨的同時承受著不斷地打擊,抵抗著自己的命運的同時不斷陷入孤僻的境地!

看不開的自責,不忍辜負的責任,身世坎坷的打擊,摧毀著他們的希望同時還有人不斷侮辱著他們。而他們,從來不解釋,體現著世人所謂的稱頌著的偉大品格!

李巍的意志漸漸回到了金陵大殿之中,「當初接受了第六遠祖的恨意,我漸漸逃避了世俗,最後變得精神混亂,無奈地在玉谷避了七年世事。」

「就算快刀能斬亂麻,並刀能剪愁緒!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將那種恨意和厭世戾世的情感鎮壓。雖然我讀了那麼多的快樂的書,但思想上的枷鎖不是所謂的笑話就能打破的,我必須靠自己領悟才能得到解月兌!」

「我作為啻李宗族的少主,注定要為‘命缺’的‘立命’族譜補命!」

李巍想了想那些可笑地家族,居然將族譜當做點名冊,不禁莞爾笑了起來。

但一會兒之後李巍又不得不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的矛盾就連我也搞不清楚!」

「算了。」李巍嘆了嘆氣,道︰「先做再說。我先一步步地將族譜的‘命缺’補全,然後再擺月兌我的命數!」

李巍的眼神堅定,透著幽幽深邃的光。正如他那需要補命的宗族般神秘的古老讓人感到壓抑。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指裂山河最新章節 | 指裂山河全文閱讀 | 指裂山河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