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第十一章，兩個怪女人12
高軍看著胡玲的面部表情並不是那麼迫不及待，覺不出有什麼急事，但還是問這問那。可一會兒的時間保衛干事沈洪波慢慢向他們走來，見到高軍恭敬地微笑點頭，但是特別斜了胡玲一眼，意思是前車之鑒，他似乎知道高家的大少爺是家庭的叛逆者，他擔心剛來幾個月的胡玲同這個家庭的主人高德福背道而馳。他正在搜集胡玲的材料。胡玲看到沈干事來了轉身要走卻被高軍攔住︰「在我面前，老虎會變成綿羊的，沈干事，你說是不是？」話中的含意是你快點走開。沈洪波一听感到他的鋒芒踫到鐵蒺黎上，即進不去也不能繞道而行，不能像那次對付張絹二人那樣，像抓小雞子似的，拿起來就走。他走了，但是表現的很不服氣。
看著走去的沈洪波，高軍的心感到很沉重。他看著胡玲，想到她的處境，臉色深沉，心情不由得沉重加上了陰霾。他願意把自己心里的話倒給胡玲，對于中國的今天，他早就按奈不住了︰「五號小樓不是建立在岩石上，底下是沙丘，而且有流動的暗河，只要暴風雨一來，里迎外合，就會很快坍塌，你應該有個思想準備，要走自己的路。听到這些話，而且是出自局長的大少爺之口，胡玲感到一股冷風在吹打她那顆火熱的心，她是個知識分子，是臭老九，是個到現在還沒人要的女人，可是她要活著，只有給當大官的人當保母才牢靠。但是听了高軍的話心里就翻騰起來。他的話似乎在預示中國不可莫測的未來。她按著急跳的胸口，但臉上的陰雲很快被她強有力的意識驅走。她時刻都在想著自己的身份，想著局長、夫人對她的教導。她能到哪去呢？像我這樣背著知識包袱的女人，能找到這份體面的工作.就覺得很滿足了，還能有什麼出路呢？她在所答非所問。「如果這座樓塌了呢？」高軍提出至關重要的問題。他知道爸爸高德福的現在，未來也更可想而知。胡玲對高軍的話還是听不進去，她很自信，她的自信來自自己的心底，也來自正是中年的局長高德福，在高級領導層中是最年輕的。她相信中國，但不相信社會主義，那個大鍋清水湯里只有死亡，沒有人生。
劉麗珠站在二樓的走廊中，已經看到兒子高軍在跟胡玲說什麼。她穿著薄薄的花襯衫，一條裙式短褲，蓬松的烏發披在肩上。可能是見兒子心盛，又看到他總不上來，在揚手叫著高軍。樓下的高軍听到母親的叫聲，才停止同保母胡玲的攀談。他走進樓門，蹬上樓梯，來到客廳，放下手中的書包，換上月兌鞋就走向劉麗珠的臥室。媽媽見到兒子就像看見她的心肝兒寶貝，問他這幾天又去哪兒了？也不給我來個電話，兒行千里母擔憂，連個去向也不讓媽媽知道，媽的心就像手里的瓶子，總提拉著怎麼也放不下。她讓兒子坐在她身邊，要好好地看看他。高軍像兒時一樣緊挨著媽媽坐下。但他關心的是姐姐。劉麗珠又在埋怨娜娜住在學校里也幾天不回來了，女兒一走晚上就剩下她一個人，身邊什麼也沒有，孤苦伶仃，沒著沒落的的，心里老是吊吊著。高軍提起爸爸，劉麗珠向兒子搖手，心里說提他干什麼？我跟他早就沒話了。娘兒倆一陣沉默，高軍想著媽媽同爸爸的關系，而劉麗珠想的是她身處的公安局，很長時間她一直有一種感覺，從局里的各種跡象表明，似乎要出事，劉麗珠不敢預測她的明天會是個什麼下場？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正是高軍要讓媽媽揭破這個迷底的。但是最清楚的還是爸爸高德福。而媽媽卻說他就知道同**猖狂奪權，像條瘋狗跟著她到處去咬人殺人！
母子倆坐在椅子上，談了一陣之後，胡玲敲門進來，看到站起來的劉麗珠客氣道︰啊，娘兒倆都在，晚餐準備齊了，請夫人和少爺去餐廳進餐了。劉麗珠站起來同兒子一起走進廳，坐在桌前，她很高興能跟兒子同在一張桌上吃飯，很長時間了，不是劉麗珠出差，就是高軍去林濤或陳紅家，總趕不到一起。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因是兒子在跟前，劉麗珠特別讓胡玲拿來青島啤酒放在桌上。高軍興高采烈地打開瓶蓋，酒沫溢出，他先給媽媽斟滿，然後再倒進自己杯里。劉麗珠為自己的地位沾沾自喜︰只有我們這些人才能喝到這樣高級的啤酒。高興的小軍突然被媽媽的這句話潑滅了，他在思索地問媽媽為什麼？難道老百姓不是人？！但他不想讓母親在餐桌上生氣，潑滅的火又用自己的強力意志點燃。但他還是說︰如果我是主席，讓所有的好酒都供應市場，高干同老百姓一樣，我們應該同舟共濟！這是兒子的真心話，媽媽興高采烈地舉起酒杯︰好兒子！選主席的時候我投你一票！為老百姓喝上青島啤酒干杯！
高軍的杯子舉起來了，但是並沒有沾嘴邊，急問媽媽︰「投我一票？現在還批鄧呢？我看，這是革命的前奏，越批判越會使老百姓的頭腦清醒，大鍋清水湯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