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壁壘 第三幕 熔岩之界 二十三 灰燼之影的請求

作者 ︰ 牛肉米粉

沃恩一勒韁繩,身下的暴君隨即便緩下了腳步,馱著背上的主人緩緩靠近立于水木枝椏之上的陰影,跟隨在沃恩四周的埃霍恩戰士們也停下了腳步,謹慎的將陰影立足之處團團圍住。

微微抬頭,看著水木枝椏之上的陰影,沃恩開口問道︰「灰燼之影?」

「是的,灰燼騎士先生,我是灰燼之影一族中的昂塞爾•灰霧,您可以叫我昂塞爾。」樹上的灰燼之影緩緩飄落在地,環繞四周的陰影漸漸聚攏,凝聚成一個人影,然而其全身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灰色布條之中,只有猩紅的眼楮暴露在外。

「昂塞爾•灰霧?」听到灰燼之影的自我介紹,薩魯法爾疑惑的問道︰「你是影魔莫加的子嗣?我記得影魔莫加的姓氏就是灰霧。」

昂塞爾轉頭看向惡魔劍手,微微頷首︰「是的,我的父親便是摩羅薩谷地的統治者——影魔莫加,我是他的第十一個兒子。」

薩魯法爾「哦」了一聲,隨即便不在出聲,而一旁的沃恩再次開口問道︰「那麼請問你讓我們停下是有什麼事麼?」

听到灰燼騎士的問話,昂塞爾右手撫胸,彎腰行了一禮,「抱歉,也許這是個誤會。」

「噢?」沃恩眉頭一挑,不知昂塞爾說這話是何意。

「我想,你們應該是在尋找一只白毛異獸吧?」昂塞爾卻是轉口相問。

沃恩點了點頭︰「是的,那是我的寵物。」

昂塞爾再次彎腰施禮,口中說道︰「那麼,我現在確定這是個誤會了。很抱歉,您的寵物在追捕我派出去覓食的小鬼之時,被我的同伴們捕獲了,」見灰燼騎士面具後的雙眼一眯,灰燼之影連忙解釋道︰「抱歉,我們並不認識那是何物,也不知道是您的寵物,請放心,我們並沒有傷害它。」

沃恩正與昂塞爾交涉,而站在主人身旁的惡魔劍手卻是悄悄皺起了眉頭,昂塞爾說他是莫加的第十一子,在影魔莫加的勢力中也算是較為尊崇的存在,為何現在對沃恩竟是如此恭謹,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得罪沃恩?要知道到現在為止,自己這方並沒有作自我介紹,對方也只是認出了沃恩是灰燼騎士而已,作為與法德爾團長平等相交的影魔莫加之子,他實在沒必要對一個灰燼騎士如此恭敬。

「我已經派人通知前方同伴,他們會把您的寵物安全的送到您身邊,請放心。」昂塞爾躬著身子,一雙猩紅的眼楮暗中注意著沃恩的神色,然而領頭的灰燼騎士面孔全部被擋在那骷髏面具之後,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沃恩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閉上眼楮,凝神感應德蒙的方位,片刻過後,他睜開雙眼,朝著灰燼之影點了點頭,「好吧,我已經感應到我的寵物正在接近當中。」

灰燼之影布條之下的臉部肌肉稍稍扯動,看上去像是在微笑,「請放心,我所說一切屬實。對了,還未請教您是……」

「埃霍恩血腥王座騎士團第二副團長,沃恩•馮•格魯吉爾,我的團長別西普大人與你父親是好友,想必你認識吧?」

「原來是格魯吉爾大人,方才多有失禮,還請原諒。」灰燼騎士听到沃恩的自我介紹,連忙雙手交握于胸前,竟朝著沃恩鞠躬及地,完全是對上位者的禮節,當他站起身後,又苦笑道︰「格魯吉爾大人,您不用試探我了,貴團團長是法德爾勛爵大人,他也是我大哥的主人,當年與我父親簽訂盟約之時,我也在場,而別西普大人則是貴團的三席法師,不過我至今還未曾有幸與別西普大人相見。」

被灰燼之影看破了自己的意圖,沃恩並沒有一絲不好意思,只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後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灰燼騎士?」

昂塞爾灑然一笑,恭敬的說道︰「您座下的坐騎應該是燃燒之靈與墮落獨角獸的兒子吧?完全就是它父親和母親的綜合體,而您身旁的大劍士,與我一樣,也是惡魔吧?」

看了一眼身旁的惡魔劍手以及身下正得意非凡的暴君,沃恩聳聳肩,算是默認了。

腦中突然響起薩魯法爾的提示,沃恩眉頭一皺,隨口問道︰「據我所知,莫加大人的居所離此地尚有一段很長的路程,而此地,在我印象中應是你三哥的領地吧?」

昂塞爾低嘆一聲,開口回道︰「大人說的沒錯,這里以前確實是我三哥的領地,但現在,哎……」

灰燼之影突然身形一晃,竟是倒頭便拜,「懇請格魯吉爾大人救救我父親,以及我們眾兄弟。」

「昂塞爾,你為何跪在地上?」還未等沃恩有所反應,密林之中突然響起一道喝問,隨即數團灰影從林中飄出,又有十余只小鬼環繞左右,一道白光從灰影與小鬼的包圍中驟然射出,直直的飛向仍騎在馬上的沃恩。

摩羅薩谷地身處眾多火山環視之中,從高空看去,仿佛一只半睜半閉的獨眼,兩頭狹窄而中部寬闊,其中心的瞳孔處,是一座直徑數諾碼的小湖,湖底溫泉密布,滾燙的泉水從中噴涌而出,故而整個小湖上方終日煙霧繚繞,模糊不清。

在溫泉湖上空,一道寬十碼的鐵索橋自霧中探出,劃過煙霧彌漫的半空,遙遙伸向東方,而在溫泉湖畔,兩根粗壯的石柱佇立于此,鐵索橋上的數條鎖鏈牢牢的拴在巨石之上,不知固守此處多少年的巨石之上滿是坑洞,看上去搖搖欲傾。

一支車隊從連接著鐵索橋的小路上緩緩行來,車輪吱吱呀呀的轉動不休,仿佛一位年老色衰的妓女在貧窮的恩客身下佯裝情動,听上去只能令人感到煩躁不堪,興趣索然。

車隊緩緩前行,最後停于巨石之前,一名罩著血紅大麾的騎士從車隊中奔出,身下火焰環繞的猙獰獨角坐騎由動轉靜,停在兩方巨石之間。

那名騎士抬頭看著右側巨石,上面無數的坑洞竟凝聚成一行惡魔的文字,彎彎曲曲,看上去可笑之極。

「如果是朋友,那麼這里將通向溫暖的家。」騎士將石上文字緩緩念出,隨後又看向左側,「如果是敵人,那麼這里將通向無盡深淵。」

「灰燼騎士,你的惡魔語很不錯。」一只身形龐然的雙頭地獄犬從右側的巨石之上緩緩站起,而在它的背上,一只人形惡魔飄忽不定,閃閃爍爍,仿佛身周的空間正不停變幻一般,仔細看去,瘦削的身體不過兩碼高下,瘦得皮包骨頭,然而長著兩只彎曲獨角的腦袋卻是碩大無比,看上去異常滑稽。

「說出你的身份,以及你的來意,灰燼騎士。」盤坐在雙頭地獄犬上的惡魔以戒備的目光注視著巨石之下正抬頭仰望的灰燼騎士。

「我是來自德魯尼亞的灰燼騎士,埃霍恩血腥王座騎士團第二副團長,沃恩•馮•格魯吉爾,這次是押送三車輜重贈予摩羅薩谷地的統治者,灰燼之影一族最強大的戰士,影魔莫加•灰霧大人。」灰燼騎士朝著巨石之上的惡魔伸出右手,手掌攤開,一塊描繪著血腥王座的水晶片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是我的憑證。」

「血腥王座騎士團第二副團長?我怎麼沒听說過?」

「是這樣的,我剛剛擔任此職位不過數月,此次還是第一次來摩羅薩谷地。」

「嘎嘎嘎嘎……」那頭大身小的惡魔驟然發出一陣難听的笑聲,「原來是個雛啊?」大頭之上那一雙銅鈴般的巨眼瞟向北全副武裝的騎士包圍在當中的三輛貨車,隨即大手一揮︰「既然是送上門來的,那麼你們就過去吧,這里的主人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如此,那便多謝了。」自稱是血腥王座騎士團第二副團長的灰燼騎士點點頭,隨即轉身向後揮了揮手,然後便策馬前行,踏上了搖搖晃晃的鐵索橋。

「等等,灰燼騎士!」就在領頭的灰燼騎士路過巨石,踏上鐵索橋時,立于巨石之上的惡魔卻是突然出聲叫停,那雙大得有些滑稽的眼楮直直的盯著灰燼騎士身後籠罩在黑袍之中的神秘人,「那是什麼惡魔?我怎麼嗅到了灰燼之影的氣息?」

「噢?」灰燼騎士順著惡魔的視線轉頭望去,隨後答道︰「那是我的契約惡魔,原本是個人類,後來被轉化為惡魔,並不是灰燼之影!薩魯法爾,掀開你的兜帽,讓這位大人好好看看。」

身形巨大的黑袍人掀開兜帽,露出了一顆 光瓦亮的光頭,清秀的面龐之上卻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隨著暴露在空氣之中,一陣淡淡的硫磺氣息從中緩緩散發。

頭大身小的惡魔死死的盯著薩魯法爾,拍了拍身下雙頭地獄犬,隨後閉上雙眼,也不知在干嘛。

過了片刻,雙頭地獄犬低低的嘶吼了一聲,而它背上的惡魔便睜開雙眼,向著巨石之下的灰燼騎士揮了揮手,示意可以過去了,口中卻低聲嘀咕著︰「真是邪門,我怎麼總覺得嗅到了灰燼之影的氣息?」

注視著那支車隊緩緩消失于白霧之中,盤坐在雙頭地獄犬上的惡魔搖了搖頭,低笑一聲,隨後便招呼著身下坐騎趴伏于地,再次將身形隱藏于巨石之頂。

繚繞的白霧彌漫在整個空間之中,雖然腳下傳來馬蹄踏上金屬板的聲音,但沃恩向下看去,卻只有霧氣繚繞,仿佛自己身處高空的白雲之中,再抬頭四顧,兩側的鎖鏈在霧中若隱若現,身後的薩魯法爾緊緊跟隨,而在他身後,卻是一團白霧,只有那吱吱呀呀的車輪轉動聲提醒著他身後同伴的存在。

沃恩伸手將背後的薩魯法爾招呼到身前,隨後低聲問道︰「剛才巨石之上的惡魔是什麼惡魔?我看過摩羅薩谷地的資料,印象中好像影魔麾下並沒有這種惡魔。」

「那是智靈,雖然力量極為弱小,但想必您也看到他那個大腦袋了,擁有極高精神力量的它擅于控制各種野獸形態的低中階惡魔。對了,我父親的附屬惡魔中以前確實沒有智靈。」伴隨著一道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一團黯淡的灰影從薩魯法爾的黑袍中飄出,朝著沃恩彎腰行禮,陰影中兩點黯淡的紅光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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