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春歸 第二十三章 把戲

作者 ︰ 孔詞

宛春忙笑著請他進來,李承續依舊在椅子上坐著,弗雷德當先瞧見,拿下禮帽鞠躬笑道︰「國務卿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李承續微笑頷首,看他衣飾整潔,想是從家中特意更換過趕來的,便道︰「勞您的大駕,我們囡囡的腳傷就拜托你了。」

弗雷德口中忙說了個是字,因方才在外面听見宛春要拿自己當榜樣的話,不明白其中緣由,于是擱下了醫藥箱,一面替宛春檢查著腳傷一面笑問道︰「二位是在談論西方醫學嗎?」。

宛春笑了笑,想著自己要學醫的事並沒有必要瞞著弗雷德,就道︰「正是呢,我才剛和爺爺討論起來,眨眼你就到了。那麼,倒是要請教請教你,如若我去學醫的話,你的意見是學西醫的外科好呢,還是內科好呢?」

弗雷德的一只手正在她傷處按揉著,測探傷勢好的如何了,聞听宛春此言,手底下不由得頓住,愣了一下才驚喜道︰「密斯李你當真要去學醫麼?啊呀,那可是了不得了,我來你們舊京這麼久,見到的多是嫌棄西醫這個職業的人,沒想到密斯李的思想這樣開通。其實在西方醫學中,內外科的地位是平等的,不論選了哪一科我都為密斯李感到高興。」

宛春無聲笑了笑,她本人對于西醫的醫術也是在入舊京之後才認可的,前生在上海弄堂的回春館里常年有個坐堂醫在,周圍的人不論大病小病都找他去醫治,故而大家都不曾見過西醫是怎麼一回事。

宛春前一次是受生病的拖累,這一次又受了腳傷的牽連,雖有幸得到弗雷德他們的診治,但于內外科上卻總是不大分得清,見弗雷德這麼說,干脆問的直接一點道︰「如果我想治好腳傷的話,那麼該是選擇內科還是外科呢?」

弗雷德道︰「這就當是選擇外科了。」

宛春笑點了頭,便對李承續道︰「爺爺,你听見了?我想我已經確定下來要學什麼了,只是爸媽那里還需要你老人家替我說句話呀。」

李承續將煙斗放在嘴邊抽了幾口,想了想才搖頭笑道︰「小丫頭,我上了你的當了。怪道你前頭向我說那麼許多話,原來只為拉我出來替你應付你的父母。」

宛春和秀兒一齊笑起,宛春于是不顧自己還在床上坐著,伸直胳膊挽住李承續的手腕晃了晃,說道︰「爺爺最為通情達理了,你之前可是都答應下的,總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出爾反爾吧?」

李承續叫她撒嬌作嗔的攪合一通,原就松動三分的心思,越發松動了七分,遂將手腕抽出來道︰「不用灌我這個老頭子迷魂湯了,你說的話我都听見了,你父母那里我回去問問清楚再說罷。眼下既是弗雷德先生來了,我不便打擾他,你且養傷吧,傷好了我們再談談內外科的事。」話未說完,人就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復又轉過頭來笑嘆道,「好一招上屋抽梯之計,我竟沒有事先預料到。」

說了這一句,不等宛春和弗雷德等人反應過來,他人就已經出去了。

這里宛春因看事情都已辦妥,心情極為愉悅,等到弗雷德檢查過傷勢,問清無什麼大礙,就叫秀兒將自己寫好的信箋取來,遞給他說道︰「昨日柳小姐轉托先生送封信來,今日還要麻煩先生替我把回信送給她。」

弗雷德笑著接過信仔細地放到醫藥箱中,留了一些外敷的藥膏,才告辭而去。

他走了不過一刻,季元房中前來打探消息的听差李檜就到了,先時沒敢進屋子里來,只在走廊上拉著周媽問了幾句。後來瞧著有人出來,因不知是誰,就連跑帶跳的躍下欄桿,窩在了矮冬青樹後頭,等到李承續走遠,才敢模回來,悄悄在門邊叫過秀兒。

秀兒便把李承續口頭上答應的事說了,李檜笑拍著大腿,直說事情辦得漂亮。唬的秀兒忙翻了他幾個白眼,直言再嚷嚷下去,整個屋子都該知道三少爺和四小姐聯手哄了老先生上當的事,才叫李檜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倒是又想起一檔子事,李檜便附在秀兒耳朵邊上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秀兒果然納罕,回房送了弗雷德後,幾步就跑回來,將李檜說的話又對宛春說了一遍。

宛春听得半信半疑,拉著秀兒的手一遍遍的問她︰「你當真听清楚了麼?校花大賽的事怎麼會擱淺下來呢?」

秀兒搖搖頭,想想不對,又趕緊點頭說道︰「李檜說的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見他說昨日《京報》頭條刊登出柳小姐奪冠的事情之後,報紙莫名賣的火爆起來,不消一個時辰就售罄了,咱們三少爺不也拿了一沓回來麼?就那一沓,還是從柳府要來的。之後不知怎麼回事,總統府、柳府兩處的報館都于今晨各自發了聲明出來,一則言明昨日校花大賽選舉之不公,另一則乃是靜語小姐謙辭校花的事。如今,三少爺正考慮我們府上要不要也發一則聲明呢。」

「我們千萬不能發。」宛春急忙出聲,拍著床沿道,「他們鬧來鬧去到底有什麼意思呢?這校花大賽我已經很不情願參加了,當然不會在意是否奪冠。不管總統府與柳府如何,那日唯有我與靜語的票數不相上下,眼下不發聲明別人還不會疑心到我們李府頭上,若是發了聲明,大家豈不會說是我要與靜語爭校花大賽的冠軍嗎?」。

她越說越覺不對勁,情急之下忙對秀兒道︰「李檜走遠了沒有?你去把他叫來,我仔細問問他。」

秀兒連說走得不遠,幾步追出去在院子里叫住李檜,讓他回來,一直領他到宛春面前。

宛春便道︰「你從哪里得知校花大賽擱淺的事的?把你听來的再說一遍我听。」

李檜弓著身子,不敢忤逆宛春的意思,就道︰「我是從三爺那兒听來的。前兒為了四小姐沒能奪冠的事,三爺急的幾宿都不曾睡安穩,今兒一早和我在院子里給李大管家演出戲後,三爺嫌悶就帶人出去街上逛游去了。回來之後就買了幾份報紙,我不怎麼識字,只听三爺連叫了幾聲好,又對我說四小姐奪冠有望了,我一好奇就問了幾句,才知道是總統府和柳公館發了聲明出來。原本該是三爺告訴四小姐這事的,可如今他人太過高興,已到柳公館找柳大少爺去了。」

「找柳少爺?」

宛春心里撲通撲通的跳,她太了解季元的性子了,任何事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都會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萬一叫他校花大賽易主成功,那自己之前的心思不都是白費了麼?

不行,這事必須得阻止他。

腦海里繚亂如麻,宛春急的一頭是汗,不停的將脅下掛著的花綢帕子抽出來,再繞回去,繞回去又抽出來。如此反復幾遍,慢慢平息下來的時候,還真叫她想起一件事來。

既然總統府和柳公館都發了聲明,那麼,之前刊登校花大賽靜語奪冠新聞的又是誰呢?

一疊聲叫了幾句秀兒,宛春忙道︰「那日三少爺拿過來的幾份報紙呢,我記得是交由你處理的,你快些去把它找出來,我急用的很。」

秀兒想起那些報紙都叫周媽拿去做鞋樣子了,趕緊跑出去找周媽,兩個人灰頭土臉的從角落中將剪得亂七八糟的報紙翻出來,連忙交給了宛春。

宛春便將報紙在一塊拼湊了幾下,看那頭條頭刊的報道記者是個姓宋的人,就對李檜說道︰「你去,找到這個記者問一問他,是誰給他的消息將校花大賽一事刊登出來的。問仔細了,再來給我個回話。」

李檜瞧她對于此事十分焦慮,眼下季元不在家里,沒有人可拿主意,只得听從宛春的話,拿了報紙一溜煙跑出去。

直到下午…多,李檜才一身是汗的回來,連自己的院子都沒去,就直奔宛春這里回話道︰「四小姐,我問過了,那個宋記者說給他消息的像是大戶人家的听差,沒透露來頭,只把寫好的新聞稿交給了他,以他的名義刊登出來的。不過,臨走時他還說了一句,說那人招了輛黃包車,叫往四牌樓去。」

「往四牌樓去了?」

宛春皺緊了眉,看那報上的新聞稿排版工整,條理分明,是專業新聞媒體人的手筆。自己寫了卻不刊登,轉而交給別人刊登,這里頭不可謂不蹊蹺。

難道,也是如同總統府、柳公館一般,是哪一個大戶人家從自家的報館里抽出人手寫了這份報道,怕擔干系,所以讓外面的報社來發嗎?

于是便問李檜道︰「四牌樓那里都住的什麼人?」

李檜笑道︰「四小姐可是難為我了,那地兒大得很,住的人也多,我哪能說的清楚?」

宛春也覺問的唐突,便也笑道︰「那好,你只說那兒住了什麼大戶人家沒有?」

「大戶人家麼……」李檜側頭想了想,一拍手道,「有了,京師名角盧丹生、新星尚海泉都住在四牌樓的椿樹胡同里,財務部趙部長、陸軍部馮次長也住在四牌樓上三條的1號公館和18號公館里。這四家,是四牌樓有名的大戶人家。」

盧丹生、尚海泉兩人,宛春都不曾見過,也沒有什麼交集,這報道自然與他們兩人無關。至于趙部長和馮次長,她雖然沒見過,但對兩家的兒女卻算是認識了,趙純美、馮玉璋,是你們兩個人搞得鬼把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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