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四十一章 謎影(一)

作者 ︰ 林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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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點鐘的太陽已經有些熱量,烈烈地曬在白淳煥身上,他伏在案台上睡著了,絲毫沒有感覺到陽光的灼熱。隨身護衛輕輕推開了門,手里端了一份早餐。他一看白淳煥伏在案台上睡得正香,又悄悄地退了出來。他端著早餐,靜靜地候在門外。

交通員小劉抱著一推材料走了過來,一看護衛這樣站著,停下腳步輕聲問︰「白先生又熬了一個通霄?」護衛心疼地說︰「可不是,天亮才趴了一會兒。」「唉,這段時間忙著支援上海工人大罷工的事,省港罷工運動正開展得如火如荼……」

正說著,屋里響起了白淳煥的聲音,「小劉嗎?進來吧」小劉忙捂住嘴,後悔打擾了白淳煥的小憩。沒奈何,他接過護衛手中的早餐走了進去。

小劉先把早餐放在白淳煥的面前,白淳煥看了看他,半開玩笑地問︰「怎麼?要吃了早餐才準開始工作?」

小劉一臉嚴肅地說︰「身體是**的本錢,對您呀,不得不強硬一點。」

「哈哈哈,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行了,就听你的,我先去洗把臉。」說著他搓了搓臉,剛才短暫的小憩,已經讓他恢復了精神。

「對了,這兒有您從上海來的一封信。」小劉把信遞給他。白淳煥看了看信封,笑著搖了搖頭︰「是秋棠這個鬼丫頭,都大半年了,她終于知道給家里來一封信了。他把信擱在桌上,轉頭對小劉說︰「她的信也急不了這一會兒,洗臉去嘍」

走出院子,護衛已經從水井里打好了一桶水。他接過遞上來的毛巾浸在水里,井水清涼,他忍不住掬起水往臉上潑了起來,听著耳畔一陣嘩啦啦的水響,他暢快地發出了一聲愜意的「啊」聲。象這般的孩子氣,護衛在一旁看著也不由得笑出了聲。

擰干毛巾擦干臉,白淳煥把毛巾交給護衛。回到屋里拿起桌面上的信自言自語道︰「這個參與籌備國民黨上海特別市黨部的重要人物,我倒要看看她都寫了什麼。」說著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開始閱讀。

哥哥台鑒︰

妹妹在上海一切安好,勿念

我們在上海特別市黨部的籌備工作一切順利,機關準備設立在貝勒路。哥哥近來可好,萬望保重身體。听聞婉頤父親去世,請哥哥轉達哀思,代為安慰。去信還想告訴哥哥一件事,我已于上個月為薛謙生下了一個男孩,母子平安。這件事是瞞著他的,在婉頤的安排下,我生孩子的事,同事們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也是白家的血脈,妹妹相信,哥哥知道這個消息也會替我高興。問爺爺安。

此致

秋棠

民國十六年八月于上海

他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我說怎麼這麼久沒消息,一有消息就驚天動地。好嘛,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不是一般的熟飯,簡直是煲成了一鍋粥」他放下手中的信,揉了揉的前額,「這個秋棠,****先革自己家里人的命。還有這個婉頤,居然也做起了幫凶。」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由小到大,最後變得十分開懷,「我們白家有後人了不聲不響,這個小家伙給我升了級,我現在是舅老爺了哈哈哈……」也許是這個新生命給他帶來了力量,他順手從桌上的早餐盤里拿起一個饅頭開心地嚼了起來。

他把信折好揣在口袋里,手拿一個饅頭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忽然,遠處傳來幾聲槍聲。白淳煥放下手中的饅頭仔細辨別,似乎來自中央黨部方向,他猛地打開門沖進了資料室。槍聲密集地響了一會又停下了,他對迎上來的機要員說︰「快,問問怎麼回事」機要員拿起電話搖了起來,白淳煥點燃一支煙,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半個小時後,電話接通了,機要員听著听著,神情越來越凝重。最後,她放下電話,走到白淳煥身邊低聲說︰「白先生,廖公剛才在中央黨部大門外的台階上被刺殺身亡。」

「什麼?」白淳煥手中的煙掉在地上,地板上彈起火花,瞬間熄滅了。

夜晚,一輛軍用小汽車停在廣州市內一個臨時看守所外,車上下來一名軍人,他對守衛出示了一張通行證,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小車開了進去,車燈照亮的地方,處處是高牆鐵網。

走在陰森的過道里,白淳煥腦子里飛快地回想著軍校政治部周主任的話︰刺客手中拿的都是大口徑手槍,廖公身上所中四彈,其中的三彈是從大口徑手槍射出,要害處的傷口乃是小口徑手槍所致。大部分刺客逃逸,現場射殺一名,抓到了一個活口。國民政府已經組成了三人調查委員會,你要加緊對刺客的提審,盡量收集第一手資料,找出可靠線索。

進入一個守衛森嚴的監倉,白淳煥對迎上來的警局胡局長出示了廖案檢查委員會出具的提審文件。胡局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了,只留下白淳煥和身上鎖著鐵鏈的刺客。監倉里燈光很暗,幾縷光線從頂部豎著鐵欄桿的小通風口里透了進來,刺客緊閉著雙眼。

一柱香的功夫,白淳煥從監倉里走了出來,候在門外的兩名護衛跟了上去。看到立在過道上的胡局長,白淳煥冷冷地對他說︰「這名刺客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相信胡局長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希望你盡全力確保他的安全。」言畢,徑直走向汽車,一名護衛替他打開車門,小車消失在黑夜里。

一上車,白淳煥對司機說︰「回衛戍司令部,我要馬上向調查委員會匯報提審情況。」小車立即轉上了前往司令部的馬路。

初秋的夜晚,空氣依然很悶,馬路上人影稀少,不時有警車發出淒厲的鳴響。司機忍不住對身邊的護衛說︰「看這架式,今天晚上要抓人了吧。」護衛警惕地望著前方,「現在局勢緊張,有行動也不奇怪,不過即使是有行動我們應該也會提前知道。」他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的白淳煥,他正閉著眼楮象是在考慮什麼棘手的問題。另一名護衛坐在他身邊觀察著側方的情況。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前面就是衛戍司令部大門,我們加快點速度。」他囑咐司機。司機一听,腳下踩緊了油門,小車飛馳而去。

一束車燈射到司令部的大門上,暗夜里響起了門衛的聲音。

「口令」

「珠江」護衛答道。

按照往常,對完口令後,門衛會打開大門的橫欄讓車直接通過,但現在橫欄沒有一點啟動的樣子。反倒是听見門衛一聲大喝︰「停車」司機有些納悶︰這明明是司令部的汽車,怎麼還讓停下?護衛也沒有反應過來,汽車依然向大門駛去。

只听見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白淳煥猛地睜開閉上的眼楮,「小心」,他的話音剛落,一串機槍火舌響起,他連忙伏在座椅靠背下。子彈打碎窗前擋風玻璃,殘渣四處飛濺。司機身中數彈,勉強把把車調頭開進一個小巷里,隨即在駕駛座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坐在前後排的兩個護衛也中槍倒下。

一群守衛正要沖上去,身後突然有人朝天放了兩槍,接著一個聲音怒斥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沒看見這是司令部的車嗎?」。

守衛轉身一看,來人是衛戍警備團第一營的陳營長。這些守衛都是黃埔新兵,個個都認識這位曾是黃埔軍校新兵連連長的陳營長。一名班長立刻上前答道︰「報告長官,現在是霄禁時間,他們的口令不對,上峰有令,口令不對一律格殺勿論」

白淳煥听到槍聲停下,慢慢推門下車,他听出了自已好友的聲音,立即大聲喊︰「陳營長,我是白淳煥,奉命提審廖案刺客,我是來向專案調查組匯報情況。」

听到這個聲音,大家都有些熟悉,「原來是白教官。」剛才開槍的人中大部分曾是白淳煥的學生,看到差點誤傷了自己的老師,一個兩個嚇得臉色慘白。

陳營長連忙上前扶住他,白淳煥黃呢的軍服上沾滿了血跡。「白代表,快進去吧。」直覺告訴陳營長,此地不宜久留。白淳煥看了看面前自己的幾個學生,痛心地說︰「你們殺了我的司機和警衛,他們都是你們的同袍,這樣濫殺無辜,何以對得起**軍人這個稱謂平常都是怎麼教你們的」

那名班長低著頭,心有愧疚地回答︰「對不起,白教官,您大概不知道,今天的霄禁提前了兩個小時,口令已經變了,剛才您的口令不對,所以我們才會開槍。」

白淳煥聞言,肅然地看了陳營長一眼,心想︰老陳,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恐怕又成了一個冤魂。

陳營長沉重地看著大難不死的白淳煥,捏了捏他的胳膊說︰「走吧,調查組的委員們還在等著听你的匯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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