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七章 捉放曹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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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大人遠來辛苦,請容袁某略備薄酒,以籍大人的鞍馬勞頓。」面對丁香的特使劉敏,袁世凱可謂恭敬有加、禮數周到。

「按察使大人不必客氣,文瑞只是大總統的一介秘書,當不起‘大人’二字。」劉敏微笑著說道,「按理應該稱呼您為藩台大人,可是大人山東巡撫的官防大印還沒接到,山東卻已經丟了大半了,胡亂稱呼實在有損大人官威,文瑞萬萬不敢造次……」

師爺出身的劉敏貌似恭敬有加的寥寥數語卻是毒辣之極,偏偏卻又是一副人畜無害、慈貓愛狗的可掬笑容,讓人無從發作。袁世凱不禁有些冒冷汗︰大總統特使的這個下馬威給的不落痕跡,聲威卻遠比聲色俱厲的責斥更加讓人心里發毛。

「特使先生何以教我?」袁世凱好歹也是滿清政壇的中級甲魚了,當下穩定了自己的心緒,換了一副淡淡的通用式笑容。

劉敏笑容的兼容性顯然也很強︰「不敢言教。大人當年威震朝鮮在前,威震維新黨在後,對于當前戰局,大人顯然也成局在胸,文瑞倒是要冒昧請教才是。」

袁世凱模著自己的小胡子嘿嘿賊笑︰「特使先生一再語出譏諷,莫非只認大總統的槍能殺人,卻不認袁某人的槍能殺人?」

劉敏作惶恐狀︰「文瑞不敢!別說大人埋伏在屏風後的衛士了,就是大人藏在左腿褲管內的那把左輪手槍,文瑞也當不起大人雷霆一擊。」

袁世凱又是一陣冷汗。屏風後暗藏衛士被發覺也就罷了,對方連他褲管里暗藏槍械也能說出來,革命黨對他的了解顯然已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

「特使先生耳聰目明,著實讓人欽佩。」袁世凱嘿嘿干笑幾聲,訕訕說道。

「文瑞一介凡人,論耳目聰靈恐怕不如大人甚遠。但說共和國政府耳聰目明倒是一點也沒說錯的。在國家安全局的情報庫里,恐怕連袁大人幾位如夫人的月經周期也能查的到,更隍論大人從大半年前開始在褲管里暗藏左輪手槍這種情報了。在袁大人的府上、帥帳和各營,有多少人是總參情報局、國家安全局和丁大總統私人的眼線,恐怕連共和國兩位情報局長大人也說不清楚。這麼說吧,如果大總統想要袁大人5點死,大人如果能活到5點1刻,恐怕大總統積威之下有多少人就要人頭落地了……」劉敏長嘆一聲,半真半假一番話悠悠道來,讓心緒不寧的听者听來倍覺毛骨悚然。

袁世凱此時臉上的笑容已經甚是勉強︰「袁某行事孟浪,只因時局混亂,不得不有些防備,特使先生大人大量,恕罪恕罪!」

「要說雅量,天下恐怕無人能及丁大總統。」劉敏拱手正色說道,「文瑞行前,大總統一再叮囑,和袁大人這樣的聰明人說話,自然用不著耍聰明人的套路,條件我帶來了,是戰是和,大人一言而決而已。冰山或是火焰,共和國政府都有興趣奉陪,丁大總統是天使還是魔鬼,全看大人的抉擇了。」

又是一句被漂亮辭藻包裝的**果的威脅。袁世凱當了半輩子狡猾政客,又是一方重兵領袖,此時卻覺得自己象是個被人玩弄于股掌卻一點沒有抵抗**的可憐蟲,這種郁悶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他有些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服軟了。更讓他郁悶的是,他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在劉敏背後的那個女人,就是個**果的魔鬼,而且,似乎就是他袁世凱的克星,于不動聲色之間處處卡著他的咽喉。自己真要去抵抗這樣一個人嗎?在這一瞬間,袁世凱覺得自己大半生的雄心壯志似乎都有些煙消雲散了……

「共和國政府有什麼說法,請特使先生盡管賜教吧。」袁世凱語氣淡漠,言談中的那一份淡然讓劉敏不覺有些奇怪。

「丁大總統想問大人,是想當曹操,還是想當陶朱公?」劉敏問道。

「曹操如何?陶朱公又如何?」袁世凱微笑著問道。

「如果想當曹操,大總統自然不會是漢獻帝,如此,曹操的下場可想而知,大總統有很多種辦法讓太祖武皇帝孟德公生不如死。」劉敏微笑的話語讓听者又是一陣心底里的不寒而栗,「恐怕到時候大人當不成曹操,倒先當了袁紹。如果想當陶朱公,歐美大財閥勞拉小姐也有很多種辦法讓閣下安享富貴、其樂陶陶。閣下如果有抉擇的明智,大總統自然也有趙匡胤的胸懷,君臣相安,永不相負。」

袁世凱長嘆一口氣︰「大總統何以認為袁某人會是曹操?」

他的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潛意識里,袁世凱也曾渴望過成為一世梟雄,雖然這種念頭在大部分時候看來是這麼遙遠,雖然他這大半生都謹慎、狡猾,大部分時候夾著尾巴做人,可是在心底里的那一絲閃念始終如一盞明燈,讓他渴望、讓他的激動、讓他在夢里熱血沸騰。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那位女總統看出了這一點,或者說,是那個魔鬼!她到底憑什麼呢?她是什麼時候盯上他的呢……袁世凱無從知曉,只有在丁香特使直指人心的言辭下無力的掙扎……

「袁大人,大總統認為你會是曹操,你就會是曹操。沒有為什麼。」劉敏滿意的發現他的任務對象已經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于是他的目光更加炯炯,犀利的直視對方。

「特使先生不要忘了,袁某人還手握兩萬雄兵,如果共和國政府想要一戰,袁某還是有會獵中原的資本。袁某半生夾著尾巴做人,人過中年,未必不能魚死網破一回。有血性的漢子,不止他章高元一人!」袁世凱真心的從心底里冒出了一絲雄霸之氣,所謂物極必反,他就像一個被過分壓制的彈簧,終于忍無可忍反彈了出來。

劉敏微笑。丁香說過,袁世凱是個英雄,他一定會強力反彈。讓他彈,再打下去,徹底摧毀他的信心,劉敏的任務才算完成。劉敏識人多矣,此時他也終于看了出來,袁世凱真的是有一種梟雄的氣質的。

「大人,文瑞此時拋開大總統特使的身份,以已故譚鐘麟總督首席幕僚的身份和您聊聊。」劉敏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懷舊的悵然,「文瑞幾乎完整的經歷了革命黨人的到來以及壯大的過程,先是敵人、再是旁觀者、最後是同道人。在黃埔軍校,文瑞經過了三個月的短期培訓,深入的了解了革命黨人,了解了那個神奇的女人。大人,您不是她的對手,即使您的大軍再多十倍,您也不是她的對手。您也玩不過她,除了身敗名裂,您也玩不出什麼名堂出來。一個偉人的價值在于他改變了游戲規則——您以後會習慣這個詞語的。文瑞認為,鳳鳴先生將是中國最後一個梟雄,而且她親手創造了扼殺梟雄的游戲規則。她之後,中國再無梟雄的生存空間。既已生亮,瑜如之奈何?」

袁世凱頹然。有些東西,他雖然不完全了解,但他知道劉敏的肺腑之言所言非虛。沒有審時度勢的明亮眼光,他又怎麼有資格成為梟雄的候選人呢。

可是,他真的甘心嗎?

袁世凱沉穩的端起了茶杯。

劉敏拱手︰「大人既然送客,文瑞告退。」

「特使先生稍安毋躁,容袁某思考。」說話間,袁世凱的眼光如清晨的露水一般清澈。

……

「復生,劉敏的電報我已經轉了一份給你,想必你已經看了。想說什麼嗎?」夕陽下,丁香與譚嗣同漫步玄武湖畔。

「幽蘭,你是真心要放過袁世凱嗎?你不怕養條毒蛇?為上位者,心慈手軟必留禍害。這個道理,幽蘭比我更懂。」譚嗣同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對袁世凱的看法與丁香最接近者。

「我是真心放過他的。復生,或許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能理解我的矛盾的人。」丁香捋著鬢角,凝視遠方。

「我理解你的矛盾,但不贊同你的做法。如果不想承擔罵名,這件事我來做!」譚嗣同斬釘截鐵的說道。他說的「這件事」,就是招降了袁世凱後干掉他。

「還是做你的君子吧,我的兵相大人。如果要干掉袁世凱,我自然有很多種辦法讓人們以為是別人干的。政治的骯髒,我玩的比你刻嫻熟多了。」丁香燦爛的微笑。

「我的總統閣下,你是想做什麼呢?」譚嗣同也含笑問道。他喜歡丁香的微笑,那種微笑總讓他感到神秘的信心。

「一個實驗。」丁香嫣然說道,「一個關于讓梟雄安樂死的實驗。我的祖國盛產糧食、人口和梟雄,袁世凱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從這個程度上說,你如果認為袁按察使大人是實驗室里的小白鼠,我也不會表示反對。」

譚嗣同明白丁香的胡言亂語是什麼意思。但他又不明白丁香的真正意思。所以他問道︰「你想做什麼實驗呢,幽蘭。」

「一個在憲政的條件下讓梟雄沒有機會成為梟雄的實驗。」丁香歪著腦袋想了想,接著說道,「干掉一個袁世凱,一時之快爾;靠我這個梟雄——或許是梟雌吧,來壓制其他的梟雄出頭,也不過一時之快。這些都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讓我去實驗吧,在我們制訂了游戲規則之後,即使我不再去壓制他,象他這樣的梟雄也沒有破壞規則的能力,那樣,我們的憲政才是真正讓我放心的。」

「幽蘭,政治不是游戲……」譚嗣同想說丁香幼稚,卻終究沒說出口。說丁香幼稚,或許本身就是一件幼稚的事,譚嗣同這樣認為。

「政治是游戲,一種高級智力游戲。」丁香貌似嚴肅的說道,「何任何其他游戲一樣,政治這種游戲如果大家都不遵守游戲規則,那就很難再玩下去,即使玩下去了,也不過是自娛自樂,在大眾的眼里,與鬧劇無異。作為游戲規則的創立者,就讓我們自己以大無畏的勇氣去實驗規則吧。離開了暴力和暗殺,難道我們就玩不轉政治了嗎?那樣的話我們革命是為了什麼?以一種不合理的政治模式代替另一種?丁香如果連放過袁世凱的勇氣都沒有,還敢在小馮如面前自稱是勇敢的領袖嗎?」

譚嗣同無言。丁香說的話,他都明白。暗殺一個人,對于他們現在來說很容易,但那無疑是怯懦的,關于這一點,譚嗣同也認可。可是這真的需要勇氣。身臨其事者,才能真正感受到權力的誘惑和考驗。譚嗣同在心底暗自嘆息。

「其實我很想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殺了袁世凱,復生。」丁香真誠的說道,「可是我不想浪費中華兒女的生命了。我也不想浪費中華民族的寶貴時間。老毛子來了,小日本也磨刀霍霍,中華民族優秀兒女的生命,不應該再為內戰而殉葬,中華民族的時間應該盡量少的耗費在內戰上了。所以,盡快完成武衛後軍的起義吧,然後送袁世凱來南京見我。」

「好吧,我的總統閣下。」譚嗣同有些無奈的說道。

「國防軍的帥小伙子們什麼時候能給我北京城?」丁香眨巴著大眼楮問道,仿佛在垂涎一塊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愛生活!愛丁香!我回來了!大家周末過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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