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十二章 大海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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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98年2月12日,中國農歷新年,德國皇帝威廉二世發表講話,要對發生在中國的「野蠻虐殺德國傳教士」的行為進行「嚴厲報復」。同日,德國公海艦隊司令普魯士親王海因里西要求德國海軍佔領膠州灣「揮以老拳教訓野蠻的黃種人」。

2月14日,德國遠東艦隊司令提爾皮茲(後來的海軍大臣)親自指揮三艘軍艦「卡法瑟號」(旗艦)、「威廉公主號」和「阿哥娜號」進入膠州灣,並派遣海軍陸戰隊在青島登陸,佔領制高點,威脅總兵衙門和各處炮壘,勒令清朝軍隊撤出青島。登萊青鎮總兵章高元急電直隸總督王文韶和山東巡撫李秉衡請示。

同日,革命軍自衡陽誓師,分兩路直撲長沙,決定湖廣命運的長沙戰役打響。

同日,革命軍風暴聯合艦隊1艘巡洋艦和4艘驅逐艦出現在吳淞口,長江水師避不敢戰。

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同日發表公報,聲稱革命軍將在三個月之內消滅長江以南一切成建制的清軍。

清廷內外交困,頓時亂了陣腳。慌亂中竟有人在朝會上提出應該割讓海南島給德國人以換取德軍進攻兩廣,而次議竟得到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朝臣的附和。只有兵部尚書榮祿搖頭苦笑︰德國皇帝分明就是柿子撿軟的捏,出現在吳淞口的革命軍艦隊分明就是有監視德國艦隊的意思,憑丁香和德皇的私交、憑丁香在歐美的人脈,他們雙方會開打才怪。

總理衙門大臣徐用儀慌忙拜會了英、法、美、日的公使,發現各國似乎對德國的行動早有準備,立場協調一致,日本更是已經動員海軍進入戒備狀態。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當事人——清政府才是最後一個知道此事發生的一方。倍覺荒謬之余,徐用儀的心多少安定了一些。

對于膠州灣事件,丁香知道自己能做的努力已經做完,接下來就看清政府的了,畢竟此時清廷才是膠州灣的所有者,是代表中國和德國對等談判的政府。

所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德國人要青島,革命軍要打長沙,該干嗎干嗎,丁香也就懶得再操太多心了。

佇立在寒風之中,看著革命軍的行軍隊列在目光中遠去,丁香突然感覺到一陣寒冷,不覺緊了緊她的大衣。青灰色的底、鮮紅的翻領,標準的二戰德軍將軍大衣,穿在這個身高1米71的高挑女人身上,似乎比穿在其他男人身上更能顯出將軍的氣質。

溫莎公爵在她的身邊打著響鼻,似乎在為北去的勇士們壯行。她微笑著去撫模它的鬃毛。溫莎公爵是她在美國養的阿拉伯馬,替她參加過很多賽馬比賽,拿過兩次冠軍,洛克菲勒先生曾經想出10萬美元買它。她本來已經把它送給洛克菲勒先生,可是這倔東西竟然在人家那里絕食抗議,洛克菲勒先生只好又把它送了回來。

溫莎公爵喜歡丁香。回中國時,丁香把它留在了美國,幾個月不見之後,這個倔東西又開始煩躁不安,很有絕食的傾向,訓馬師只好帶著它來了中國找它的「勞拉媽媽」。剛到廣州沒多久,就開始跟著丁香踏上南征北戰的路途。軍官們都羨慕這匹神駿的大馬,可是這高傲的東西愣是不肯讓別人模它,于是革命軍里都流傳說總司令的馬比總司令更象總司令。

丁香發覺溫莎公爵的眼神里有一種渴望戰斗的激情。她憐愛的撫模著它。她又何嘗不渴望在那血與火的激情里去感受那種浴火重生的酣暢淋灕的快感?可是身為三軍之統帥,她已經天然被剝奪了深入戰場的機會。她甚至還強行規定她的高級指揮員們嚴禁以身犯險,更何況是她自己呢?

「走吧,伙計。」丁香拍了拍它的腦袋,拉著韁繩回身走去。身後的溫莎公爵不滿意的搖搖頭,打了個響鼻,似乎不願意這麼早就回它的馬廄去。

遠處作戰參謀徐樹錚匆匆跑來,敬禮報告。

丁香用馬鞭在帽檐上敲了一下算是回禮。那天她突發奇想學了一下電影里巴頓將軍這個動作,才發覺這個動作原來是這麼酷。她喜歡這種感覺。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報告總司令,這是兩廣革命政府轉發的粵美商會密電。」

丁香不動聲色接過密電,心中卻已經是波濤翻滾。

她面色沉靜的看完電報,隨口問道︰「又錚啊,你知道馬尼拉嗎?」

「知道,西屬菲律賓首府。」徐樹錚回答道,心中卻有些奇怪。

「那是個美麗的城市……」丁香望向南方,腦海中是那一段無法磨滅的回憶……

「石磊,我一直都好好活著……」她在心里默默的說道。

……

此時美國亞洲艦隊司令杜威準將正在香港的大棚灣臨時錨地視察戰艦的機械維修情況。艦隊參謀剛剛給他送來海軍部次長羅斯福的密電,羅斯福在電報中要求他的艦隊「保持充足的燃煤。一旦發生戰爭,你的任務是不準西班牙分艦隊離開亞洲海岸,然後對菲律賓群島發起進攻。」

杜威將軍對羅斯福的電報置之一笑。對于這場美國人蓄謀已久的戰爭,杜威早就開始作準備了。他很清楚自己被派到亞洲來是來干嗎的。自從一個多月前在長崎登上「奧林匹亞」號巡洋艦上任後,他為艦隊購買了一艘運煤船和一艘補給船。他命令戰艦入塢,對機械部分進行大修,把船體水下部分清除干淨,並將白色的船舷漆成灰色。他親自檢查一切細節,要求艦艇人員每天操練,艦上所有的機器都作好戰斗準備,一接到命令就能夠連續運轉。為了搞清西班牙艦隊和菲律賓島上的設防情況,他派了一個密探去馬尼拉,還讓自己的副官化裝成旅游者,從到達香港的游客那兒刺探情報。為了防止英國人在戰爭爆發後采取中立的立場,他又在大鵬灣附近設立了一個臨時錨地。

總之,一切的一切,就是要打仗了,美國人自從建國以來,第一次走上了對外征服的道路,跨越浩瀚的太平洋,打擊老邁的西班牙王國,奪取他在遠東最重要的利益——菲律賓群島。

讓他奇怪的是,羅斯福在電報里說,將有兩艘萬噸以上的大型戰列艦支援亞洲艦隊的作戰,並且說杜威一直要求本土給予的彈藥補給將從中國人那里獲得。

「戰列艦……中國人……」杜威琢磨著羅斯福的電報。

他的艦隊總共才兩萬噸左右的噸位,一下子加進兩艘萬噸戰列艦,進攻的實力簡直翻了一倍還遠遠不止。

他很清楚目前美國海軍的實力,打打西班牙還可以,要在列強中炫耀,暫時還寒酸了點。由于孤立主義和理想主義的政治傳統,國會在海軍軍費中一直卡的很緊,有數的幾艘戰列艦都是用在歐洲大西洋方向,而不是亞洲太平洋方向。

杜威心里隱約明白,麥金萊總統是要用勞拉的艦隊了。

對于這個基本不會錯的猜測,杜威心中什麼滋味都有。

作為一名美國海軍軍官,他很不願意讓他的中國同行分享他的榮光,在他看來,西班牙的亞洲艦隊雖然從數字上看比他要強一些(4艘巡洋艦、2艘炮艇vs6艘巡洋艦、1艘武裝運輸船),但事實上西班牙人的軍艦都是唬唬外行人的擺設,大部分軍艦老舊不堪,只有一艘「雷娜-克里斯蒂娜」號才是有點用的現代鐵甲巡洋艦。杜威將軍完全有信心讓他的艦隊一舉擊敗對手。

可是信心歸信心,戰爭是一種誰也無法預測結果的游戲。畢竟美國此時對外戰爭的經驗還非常欠缺,從心態上說美國人還沒有大國應該具備的那種自信,從總統到平民都對對外戰爭心里充滿了緊張焦慮,對手畢竟是歐洲大陸的西班牙而不是哪個野蠻落後的小國,有了兩艘巨型戰列艦的加入,多少會讓總統心里吃顆定心丸的。杜威很明白這一點。他是個勇敢的內戰英雄,也是個很懂政治的將軍。

……

林泰曾和薩鎮冰也在看電報,丁香發來的電報。風暴艦隊司令劉步蟾準將帶領著巡洋艦和驅逐艦編隊北上吳淞口,一方面準備配合革命軍未來的長江攻勢,一方面遙遙威脅渤海的德國艦隊。而林泰曾和薩鎮冰就指揮著甲午號、北洋號戰列艦和一個營的海軍陸戰隊呆在黃埔港。

現在他們倆知道丁香為什麼留他們下來了。有大仗打了,對手是西班牙遠東艦隊!

這是個多少讓人有些目瞪口呆的消息。此時的丁香在他們眼里甚至有些「戰爭狂人」的味道︰國內還在熱火朝天打內戰的時候,這個女人竟然要和美國聯手對西班牙開戰;中國的國土才拿下一小部分,她已經急著要去搶佔關島了!

不過林薩二人喜歡這樣的「戰爭狂人」。海軍最近本來就有點閑,滿清的水師根本不夠打的,要配合長江作戰有巡洋艦和驅逐艦在足夠用了,萬噸級的巨艦跑進長江去反而笨頭笨腦的。

讓林薩二人激動的是︰他們要對歐洲大陸的強國開戰了!雖然他們心中明白西班牙衰落的現實,但畢竟那是個歐洲大陸的老牌國家,在遠東佔據殖民地可是有300年歷史的。這是中國第一次主動對歐洲國家發出挑戰,第一次主動去搶佔海外的地盤。他們明白這一戰對政治甚至是對歷史的意義,他們將可能因為這一戰而名垂青史!

或許也只有丁香這樣的統帥才有氣魄在這個時候去打西班牙搶關島,而時機又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僅搶得實利,還與一個崛起中的大國巧妙的結成某種戰略伙伴關系。未來的遠東格局將發生重大的變化,二者這種遙相呼應的伙伴關系將對任何對太平洋抱有野心的列強都形成隱隱的震懾。

「領袖真是個膽大妄為的天才!」林泰曾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此時他們已經漫步到了甲午號的甲板上,海鷗在眼前不斷飛過,不遠處的海軍陸戰隊正乘坐著小型沖鋒舟練習搶攤登陸戰術。

「她從來都是那麼膽大包天的。」薩鎮冰爽朗的笑道,「想想當初她怎麼從日軍手中虎口拔牙救出我們的?我喜歡她瘋狂的這一面。瘋狂勞拉,難怪美國人喜歡她。中國人也會喜歡這樣的領袖的。」

「或許是她一直都生活在海外的緣故吧?」林泰曾說道,「我總覺得她的生命中有一種大海一樣的精神。那是一種和農耕社會完全不同的精神,是一種在和海浪的搏斗中才能體會到的精神……我不知道該怎麼準確的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薩鎮冰凝視著遠方,「我的祖先當年在萬里草原上馳騁的時候也曾有過類似的精神,可是與海洋的精神比起來,我的祖先就顯得包容力差了很多了。海洋是能包容一切的。未來,它也將包容我們中國人無盡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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