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五章 胡子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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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拉個巴子!金壽山這個王八羔子,老子不滅了他,就不姓張!」遠近聞名的大胡子(土匪)張作霖狠狠的在雪地里吐了口唾沫,一揚馬鞭子,策馬而去。身後11匹快馬緊隨著他。

來的時候是26條好漢,策馬揚鞭、意氣風發,如今只剩下這11個弟兄跟著他突圍了出來,怎不讓他悲憤暴怒?

說起來也怪他自己太沒警惕了。

本來他是廣寧縣趙家溝一帶「保險隊」的頭,所謂保險隊,亦官亦匪,他們在所保護的區域內,不僅不搶劫,還負責保護這個區域不受其他土匪騷擾,他們的吃穿用度等各項花費,都由當地通過抽捐的辦法給予保證。至于他們到自己負責的「保險區」以外的一些地方去搶劫,發外財,則是家常便飯。因此,他們在當地是「保險隊」,到了外地仍然是土匪。

由于張作霖在「保險區」內很守規矩,對手下要求也嚴格,恪守阻止外來土匪或散兵游勇騷擾的職責,在當地頗受稱贊,一時間聲名遠揚。附近的中安堡鎮居民因此慕名而來,請張作霖去維持治安,張作霖欣然同意。但中安堡向來屬于巨匪金壽山的勢力範圍,他當然不容許張作霖在自己的地盤上辦保險隊,起初他自恃勢大、並且有俄國人做後台,曾想招收張作霖,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便決定干掉張作霖。他派奸細打進張作霖的保險隊,趁著除夕夜大伙吃喝玩樂放松警惕之際,里應外合偷襲中安堡。張作霖突遭襲擊,不知對方有多少人馬,只好倉促應戰,且戰且退,最後只剩下11個弟兄跟著他沖出包圍。

「大哥,咱們去哪里好?估計金壽山這王八蛋已經佔了趙家溝,那里咱們恐怕是回不去了……」身後的弟兄憂心忡忡的問道。

張作霖勒住馬步,沉思了一陣,說道︰「咱們不回趙家溝了,去馮麟閣那里吧!」

「馮麟閣?這個胡子心狠手辣,能收咱們嗎?就是收了,恐怕也沒啥好日子過……」弟兄們似乎都有些躊躇。

「我和老馮有些交情,上次他還托人帶話讓我去投他。到了他那里,日子肯定沒咱弟兄們以前那麼爽了,但好歹還是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張作霖說道。

弟兄們互相看看,似乎暫時也只能這樣了。于是大伙相繼都點頭同意。

「大哥,西邊有三匹馬過來!」隨著一聲報警,大家都抽出槍來。

「嘿呦!是個大閨女帶著兩個年輕後生!」眾弟兄一陣哄笑,神情松弛下來。只有張作霖表情陰暗。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這場面有些詭譎難測。

漸漸的,其他弟兄也不再嘻笑了。這三人三馬明明看見他們這些手拿武器、殺氣騰騰的胡子,卻依舊不管不顧的朝他們行來,明顯就是沖他們來的。

只見三人行至他們面前二三十步的距離,便勒馬立定,也不說話。領頭那俊俏女子只是拿饒有興趣的眼光反復打量著張作霖,看得他心里發毛。

「大妹子,大老遠來探望張某,也不說話,就這般看我,莫非是看上我老張了?」張作霖如此調笑,倒是存心要激怒這女子,探探她的虛實。身後的弟兄們卻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陣哄笑。

女子身後的兩名青年不禁變了臉色,怒目而視,只有那女子卻是微笑如故,讓張作霖心中一陣慌亂。這個女人不簡單!

「張作霖,我叫丁香,你猜的不錯,我是大老遠來看你的。至于是不是看上你,倒還要看看你是不是條漢子。」丁香微笑著說道,一口標準的官話,更是讓人猜不透她的身份。

「哦?是要稱我張某的斤兩啊?那你說說,怎麼樣才算是條漢子?」張作霖說道。

「沒猜錯的話,你們弟兄幾個,是被金壽山那大土匪給趕出來了吧?」丁香輕松的話語卻讓張作霖和所有弟兄都漲紅了臉。揭人家傷疤,能不讓人惱怒嗎?張作霖則更多了一些思慮︰我們前腳剛被金胡子趕出來,這丁香後腳就趕到了,還言之鑿鑿,這到底代表著什麼?這女子是敵是友?……

「嘿嘿,丁小姐快人快語,老張我也就不含糊了。沒錯,我是被那王八羔子偷襲,丟盔卸甲逃了出來,不知道丁小姐有什麼指教?」張作霖的氣度讓丁香心中暗暗點頭。不愧是一代梟雄的料子。

「指教不敢當。關外豪俠多俊朗,今日一見,雨亭兄的風采果然不俗。如今這大雪紛飛、天地肅殺的時候,正是殺人放火的大好時節,丁香也想活動活動手腳,想邀請雨亭兄一道去那中安堡殺幾個人去去火,不知雨亭兄有這個雅興嗎?」

丁香听上去文縐縐、趣生生的一番話,卻是殺氣畢露,霸氣十足,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張作霖心中如翻江倒海,沉默半晌,問道︰「丁小姐是何用意?」

「哈哈,雨亭兄認為我是在害你嗎?不過就是個金壽山嘛!丁香視他如草芥。你別看現在咱們只有十多號人,可是你想想,他能打你個措手不及,你就不能反撲他一個措手不及嗎?敢不敢跟我賭一把?殺了金壽山,你頭上那頂狐皮帽子送給我。」丁香還是保持著神秘的笑臉,一揚手,身後的徐樹錚打開掛在馬背上的兩個小箱子,一個箱子里放了十幾把毛瑟沖鋒手槍,另外一個小箱子里都是子彈。

「盒子炮!」眾人驚訝的竊竊私語。

張作霖看看自己手上的盒子炮,若有所思。

「別想了,你們那五枝駁殼槍,就是我讓人賣給你們的。價錢還公道吧?這可是毛瑟兵工廠今年剛出的新槍,是現在所有手槍里火力最強大的了,雨亭兄你是全中國第一個用這種槍的人!」丁香擺弄著一枝駁殼槍,心中也是頗有感觸。這款槍在歐洲沒有受到什麼重視,在中國卻被奉為一個經典代表,革命電影里的抗日英雄們幾乎都用這款槍。

「丁小姐,看來你關注張某已經很久了,請問我張某有什麼能效勞的地方?」張作霖心中此時對丁香已經忌憚到了極點,語言極為恭敬,一點不象個粗鄙殘忍的土匪。

「能得到宋慶大人的賞識,雨亭必不是凡人。如今雖然落草,也不過是龍游潛底,他日必放萬丈光芒。」丁香的一席話,勾起了張作霖的諸多感慨。

這個21歲的俊秀漢子出生于貧寒之家,從小給人放豬。一次偷听私塾先生楊景鎮講課,被善良的楊先生發現後允許他免費听課,才學習了一些文化。父親去世後,他中斷了學業前往鎮安投奔外祖父,賣過包子,當過貨郎,學過木匠,後跟隨繼父學獸醫、相馬,可謂成長坎坷。後來為了報殺父之仇而流落到營口,適逢甲午戰爭爆發,便投入駐營口田莊台的毅軍。因為他作戰勇猛、表現出眾,深得毅軍統領宋慶的賞識,被提拔為宋提督的親兵衛士,後升任伍長。可是甲午戰敗後,毅軍撤回了關內,張作霖故土難離,便被遣返,這才落草為寇。在他的內心里,又何嘗不是渴望著建功立業、沙場揚威的夢想呢?

看著張作霖沉思的臉,丁香也是有些感觸。這個張作霖和他想象中那個大老粗的形象完全不一樣,看他那眉清目秀的樣子,應該能算上帥哥級別了。難怪能生養出張學良那樣風流倜儻的英俊少帥。看來自己是被一些電影給誤導了。

丁香繼續說道︰「可惜宋大帥有識人之明,卻無用人之堅,雨亭這麼好的人才,就這麼白白放走了。丁香不才,卻也不把他宋慶放在眼里。雨亭可有興趣和丁香一起闖蕩一番廣闊的天地?」

如此大的口氣,讓眾人都有點愣愣的。張作霖卻嘿嘿一笑,拱手說道︰「丁小姐想稱我張某的斤兩,張某也想稱稱丁小姐的斤兩,金壽山那條死狗就是那秤砣子了。不管咱們的斤兩如何,那金壽山反正是死定了的。哈哈!」

那一派雄霸氣概讓丁香也不由暗暗叫好。她也朗聲大笑道︰「好!咱們就殺那死狗去!」

言罷,把手中把玩的一塊玉佩揚手一扔,抬手就是一槍,看也不看便策馬而去。玉佩在空中清脆的裂成碎片。

……

遼東巨匪金壽山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人給包了餃子。除夕夜里漂亮的突襲把張作霖這土匪圈里的後起之秀打的狼狽逃竄,大年初一就遭了報應,膽大包天的漏網之魚竟然模了回來,同樣的手法,更猛烈的反撲,自己帶來的四十來號弟兄竟被對方十幾號人馬殺的片甲不留。

一陣冷峻的寒風吹來,揚起地上的一片雪花,一片蕭瑟的景象。

金壽山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美女,瞳孔中散發著寒冷的光芒。就是這個女人,槍法如神,手段血腥,竟然槍槍都打腦殼。

「你要和我練練刀法?」他冷冷的問道。他知道自己血債累累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內心里卻出人意料的格外平靜寧和。出來混,早就準備好面對這一天了。

「金三爺的刀法在遼東可是一絕,不領教一下,我恐怕抱憾終身。」丁香的表情則松弛許多,仿佛名門淑女在品鑒一幅仕女圖的筆法。

沒什麼好多說的了。高手過招,就是生死之間一瞬間的踫撞。

雪亮的哥薩克馬刀斜著劈出,落空之際閃電般折轉,金三爺的刀法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刀光中不留一絲斧鑿的痕跡。那都是用無數顆人頭磨練出來的殺人的刀法。

丁香的大馬士革軍刀出鞘。

「叮!叮!」兩聲刺耳的金屬撞擊,丁香一個滾翻退了回來,單膝跪地,手捂著左臂,鮮紅的血跡從指縫間滲出。

金壽山卻已經無法抬手去捂住自己的喉嚨。他的喉管被薄薄的利刃割開,熱血汩汩流出,在天寒地凍的空間里迅速冷卻。

他的生命之火也迅速的冷卻了。

「金三爺的快刀,你能撐幾招?」丁香沒有回頭,問身後的張作霖。

張作霖沒有回答。在他俊朗的目光中,燃燒著涌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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