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千金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作者 ︰ 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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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果然設宴,款待前來賀喜的賓朋好友。

話說蕭家自沈老夫人親自上門致歉後,雖勉強把這口氣咽下去,但到底不大如意。蕭夫人心明眼亮,估模著兒子此番真個上了心,咋逢這事,必然好一段不能緩過來,每日里也不拘著他讀書,只要他喜喜歡歡的。

孰知蕭公子得了消息後,也沒怎生鬧囔,竟不大出門作耍,日日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攻書。待人接物仍如從前一般和氣,他越是這樣,倒讓蕭夫人越發心慌,生怕他存住了心事,釀出大病來,糟蹋了自己身子。

這日听得沈家三爺升了官,蕭老爺夫妻便在房中商議,論理,兩家幾番走動,該上門去道個喜。但只……大家見面,不免有些尷尬。

「……咱們一家子獨自進京,故舊少、世交少,倘若遇個什麼事,豈不是孤掌難鳴?沈家卻是聲名赫赫的侯府,朝堂上誰不賣他們三分顏面,能與他家交好,對咱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何況,因著之前的事,他家必然覺得虧欠了我們,我們主動上門示好,他們感激在心,無有不成的……」蕭老爺久在官場,自然一切從家族的長遠利益出發。

這個道理,蕭夫人不是不明白,只是替兒子覺著委屈,懦懦道︰「你說得很是。

澈兒他……我近些日子問了問服侍他的人,說他夜夜攻書到三更方安歇,五更不到又起。長此以往,身子如何熬得住?你冷眼瞧著,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養了近二十年的兒子,這一次,蕭夫人著實看不大透了。

蕭老爺略一沉吟,撫須道︰「男子漢大丈夫的,自當建功立業,光宗耀祖,難不成連這麼點小小的挫折,他都受不住,那將來如何擔起重任?

兒女之情誤事。我早與你說過了,讓你不要太寵著他慣著他,你倒好,連婚姻大事都由著他去鬧騰,左一個不順眼右一個看不上……依我說,趁早給他定下一門親事,收收他的心,待明年春闈之後,即刻與他完婚。」

說起這個,蕭老爺有些不以為意。統共遠遠見了一面,能有多少感情,還不是自己非要鑽牛角尖。

「當**也是滿口同意與齊家的親事的,又不是我一個人拿的主意,如今出了事,莫非全怨到我頭上?」提起這個,蕭夫人本就是一肚子氣了,再被自家夫君一頓訓斥,索性亦是惱了。

「罷,罷,事情過去幾個月了,還提他作甚?你只依我的,快給他相看一門好親事,齊家那頭,只當什麼都沒發生,切莫再與他們臉色看……」

聞言,蕭夫人才斂了怒容,挑了挑眉道︰「你當我糊涂呢?我便是敢惹齊家,也不敢惹英國公府,更別提這是聖旨賜婚了。」

蕭老爺在屋子里踱了幾圈,忽地看向蕭夫人,面露喜色。

蕭夫人被他看得不知所措起來,吶吶地。

「明日咱們去侯府賀喜,你進了內院,如果遇到那位齊家的小姐,最好能、、、私底下流露出想收她作干女兒的意思……」說著,蕭老爺目中閃過精光。

媳婦沒娶成,還一個女兒也不虧。

蕭夫人先是一愣,隨即,亦有幾分了然,猶疑道︰「會不會被人說成是咱們家攀附權貴?」

「所以我叫你私底下探她的口風啊」蕭老爺橫了她一眼,嗔道,「她若是個有心的,念著咱們之前的情誼,必然會松口。便是攀附權貴又怎樣,照那麼說,大家相互結交、做親家的,都得選比自家低的了才好?」

那些嘲笑蕭家攀附權貴的,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與其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索性借著他們的一點點愧疚之心,攀上國公府。而且,對那位齊家的小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則她無父無母,認個義母,許多事情好辦多了;二則,兩家先前議婚的事也可以就此遮掩過去。

蕭老爺一點不覺這樣有何不妥,相反,他對自己的機敏很滿意。

………………

且說沈家設宴,不等齊悅瓷去,沈老夫人已經派了車馬來接,不只她,連二夫人、四夫人、六夫人都去了。

齊悅瓷與八小姐同坐一輛朱輪華蓋車,直進了二門,跟著進去先拜見了老夫人等。

老夫人讓她們姊妹自去熱鬧,二人便隨著沈玉菲幾個去了後園,丫鬟僕婦或鋪陳靠背氈子,或上茶上水,忙忙碌碌。

用了午宴,女眷們俱在一處听戲。

才听了一折《游園》,蕭夫人悄悄起身,丫鬟趕緊上前伺候,原來她要去更衣。

沈家的丫鬟引著她們避過眾人,往事先備好的地方行去。出了屋,沿著回廊往左,是個小小月洞門,一條青石甬道,通向隔壁的一所小跨院。

「怎不見你家的小姐們?」她假作隨口問道。

「小姐們都在園子里逛呢,夫人可是要找人?」小丫頭身著月白背心,湖綠色縐紗裙。

蕭夫人欲要說出齊悅瓷的名字,又覺不妥,便是請了人來,認了干女兒,總有幾分脅迫之感。最好是能來個偶遇,不傷面子情兒。

她這邊想著,也只能先隨丫鬟進去更了衣,淨了手,然後在供女眷們歇腳的堂屋里歪坐了一會,推說身上酸乏。

小丫頭不敢怠慢,上了干淨的茶果點心來。

她這邊正愁著沒機會,低頭思量,猛然听得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喚道︰「夫人。」抬眸一看,又驚又喜,不是齊悅瓷是誰,忙笑道︰「你也在這?」

其實,齊悅瓷一直命人打听著她的行蹤,欲要尋個僻靜地方將鐲子奉還于她,這種事被人瞧見了,無事都要掀起三分浪來,倒不如瞞著人行事的好。

兩人一同坐著說些閑話,齊悅瓷偷偷使了個眼色,畫枕忙領了眾丫頭下去不提。

「……夫人,我年小,不知好歹,蒙你賜下厚禮。後來听我幾位伯娘說,這對鐲子價值連城,唬了我一跳,一直想尋個機會……夫人果真不嫌我愚魯,隨意賞我一樣兒便好,這個卻萬萬不能收。」

她說著,打開錦匣,推到蕭夫人面前。

這對鐲子,對蕭家而言的確意義非凡,是蕭老夫人傳給蕭夫人的寶貝,她當日會拿出來戴在齊悅瓷手上,只因以為姻事必定圓滿,想討個好彩頭。

不料,後來出了意外,自然不好再來要回去。

但此刻,她卻是絕對不會再收回去的了,反是笑吟吟握住齊悅瓷的手,再次給她套上。

齊悅瓷忙要開口拒絕,卻听她搶先笑道︰「打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喜歡得什麼似的,恨不得認了你作女兒才好。這對鐲子,原不值什麼,恰好配你的人才,不然也不敢與你戴上……你若是嫌棄,只管摘下。」

她神色一正,假作生氣的模樣。

這一來,齊悅瓷心知她是不肯收回去的了,只能勉為其難戴著,謝道︰「夫人說哪里話,這樣的好東西,我要再嫌棄,成什麼人了呢?實是貴重得緊,怕夫人一時大方與了我,將來想起來時舍不得,又不好找我要……」

她只得當做玩笑處理,揭過。

「給了旁人自是不舍,但你不同,我可是拿你當親女兒待的,有何不舍」蕭夫人怕她不解,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把女兒兩個咬得很重。

齊悅瓷一呆,怔怔地望向蕭夫人,她兩次提到當自己是女兒,只怕……不是隨口說說的,難道她……

她低垂眉眼,心中百轉千回,委決不下。

蕭夫人也不打擾她,看著她時眼里的笑意極為明顯,像是特意要她看到她的善意一般。

齊悅瓷愈加吃驚,暗暗念著︰即便蕭夫人為人大度,不計前嫌,但也不至于會對她那麼和藹客氣。換了誰,都不可能這樣吧?莫非,她的確有意……

「夫人這般說,不如我認了夫人當異母?」她試探著,她有愧于蕭家,如果蕭家真要收她為干女兒,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拒絕。

再者,她婚期將近,認個義母何嘗不是個好主意呢。外祖母既然認為蕭家值得托付,必是信得過的;那蕭老爺年紀不大,似乎挺得聖上器重;族人不多,闖禍的也少……再三衡量,這都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她話音一落,蕭夫人登時大喜,問道︰「果真?」

「義母。」齊悅瓷二話不說,直接拜下去要行大禮。

蕭夫人忙一把拉住她,止道︰「不可,既是要認親,咱們好歹也擺幾桌酒,請親朋好友熱鬧一番,正正經經做了親戚,體面體面。」

「一切由義母作主。」她語音清脆,毫不含糊。

蕭夫人對今日一行的結果甚是滿意。

沒幾日,蕭夫人收齊悅瓷作義女的消息便傳了開去,也有人說蕭家恬不知恥攀附權勢的,也有人替蕭家辯解,說兩家許久前就有這個意思了,只是一直沒時間請酒而已。

到了擺酒認親那日,蕭家熱熱鬧鬧擺了十來桌,叫了幾班小戲,請了不少京中的故交好友,王家、沈家也都在內。

此乃閑話,且不細究,轉眼又是中秋,愈加忙了。

直到九月初,府里漸漸步上正軌,齊悅瓷才能略略松散一下。

這日從理事廳回來,穿過夾道,沿著青石小路往回走。旁邊一簇簇金黃的桂花,在颯颯秋風中,越顯得小巧玲瓏,香氣純正馥郁,人從花間過,衣衫上便沾染了點點蕊黃。

她想起這些日子來總難見到弟弟,不免詫異。從前他若無事,一日有半日辰光都會賴在自己院里,近來除了早晚請安,卻是幾乎見不到人了。

記得今兒他不用去學堂,難道是出去了?

「知不知道公子在不在院里?」

淺碧搖頭道︰「用過早飯後,公子就回去了,沒听說他出府,想來是在屋里吧。」

「咱們過去瞧瞧他……」幾人也不回沐芳閣了,直接繞到陌上齋。

進了院,先听得一片竹葉蕭蕭聲,給院子平添了幾分寧靜幽雅之美。再看青弦等幾個小丫頭圍坐在院里的石桌旁,一面做針線,一面輕聲說笑。

眾人听有人進來,抬頭看是齊悅瓷,慌得放下手中東西,齊齊上前行禮。

她展顏笑道︰「你們倒是會過日子,這樣的天氣,正該大家一處玩笑。」

「公子沒什麼吩咐,咱們幾個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替公子做幾件冬衣……省得到了年下,忙不過來。」說話的是青蘿,穿一件月白小襖,淺洋紅夾心背心,俏麗甜淨。

「他在里邊?」齊悅瓷贊賞的點點頭,問道。

青蘿在前面領路,回頭笑道︰「公子每日寅時三刻就起了,亥時整方安歇,一有時間就在小書房攻書……時常嫌我們鬧嚷,都不要人在跟前伺候,剛打發了畫雲姐姐和畫屏姐姐去後園折幾支桂花來插瓶。」

這與從前那個貪玩使性的齊恪純,變化實在太大了。

一開始,畫雲擔心他熬壞了身子,苦勸不听,有心報給齊悅瓷知道,偏被他攔了,賭咒發誓不讓她去說。

听青蘿這般描述,齊悅瓷又驚又喜又心疼,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參加這次鄉試,但讀書非一日之功啊。

幾人悄悄行到書房外面,掩在窗外向內探望,果見他伏案奮筆疾書,渾然不知有人在看他。

齊悅瓷擺擺手,命眾人先退下,自己一直在窗外等他,足足過了有一刻鐘功夫,才見他放下筆,細細瞧著自己方才寫的東西,嘴角浮起笑容。

「寫得什麼?也給我看看。」她笑著,轉到門前,提了裙子進屋。

「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他愣了愣,隨即嬉笑著上前挽住齊悅瓷的胳膊,又見她發髻上有數朵碎落的桂花,小心翼翼揀了出來。

齊悅瓷看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寶藍色如意暗紋的夾袍,高挽著袖子,心疼地嗔道︰「昨兒下了半夜雨,天涼涼的,你怎得還穿那麼少?」

「何嘗不穿來著,早飯時你不還見我穿著那件褂子嘛,只因方才作文,一時寫不出,躁得慌,才月兌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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