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61】昆帝崩,隱亂【VIP手打盡在】

作者 ︰ 浮世紅妝

宗政晚看著這晏陽太子的眼神,對著他微微一笑,這笑里的韻味,或許只有宗政晚自己才是知道了。

晏陽太子,曾前去羅姜國拜訪宗政家族,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那時候,他還在宗政府里頭。

玉昭羽也只是瞥了一眼宗政晚,便調轉視線回過頭看向涼暖,笑容依舊沒有變,溫厚可親,或許是與生俱來的氣質,即使後天完全不是這樣的氣韻,但那些天生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反正,涼暖看著這晏陽太子對著自己笑的時候,情不自禁地便是跟著笑了笑。

涼暖與玉昭羽的面容之中有些許相似之處,那唇邊溫軟的弧度,還有那眼角末梢處都帶著的可人,像極了。

涼暖不知這玉鳴國的行禮是如何的,便按照大蒼國里的行禮標準,對著晏陽太子行了一個標準的閨中小姐見外頭尊貴的人的禮,她頷首斂眉,聲音清淺,

「涼暖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好。」人家叫自己暖妹妹,她也不能一下子就貼上去就叫人家晏陽哥哥了,何況,她這還沒驗明正身,冊封小公主之名。

玉昭羽,便是那晏陽太子朝前扶起涼暖,

「暖妹妹,不必多禮,皇上已經在宮中等著暖妹妹多時了,這就是讓我出來候著你,好讓暖妹妹一來,就能進宮里去。」他的聲音很禮貌,如朝雪初融一般的清逸,涼暖隨著他的靠近,聞見了一陣淡淡的檸草香氣,純淨的味道。

忍不住心里又是在想著這太子殿下的傳言,可真是看不出,這太子是有如何的毒辣狠絕,明明是朝雪一般的人,明明那雙手的溫度,是暖的呢!

涼暖的笑容也是大大的,和晏陽太子的笑容,真是像極了。

果真是出自一家人,這身上相似的地方,隱隱的便是有的。

她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斂下眉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羞澀的少女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是極其恰巧的也是月白色的繡梅襖子,袖口領口處是白色絨毛,她一低頭之間,便是千般溫柔。

若是不知這晏陽太子為涼暖的表哥,許是認為,這涼暖才與晏陽太子是一對,無論是身上的氣質,還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極其的契合。

男的俊,女的俏,男的溫厚,女的溫軟。

但,少女身側的青衫男子,可是緊緊貼著她,硬是將這或許原本很是和諧的畫面,給劃破了。

「不知這位是…。?」

晏陽太子像是忽然才看見涼暖身邊的青衫男子一般,忽然便是問道,他看著宗政晚的眼神里,除了溫和,便看不見其他的情緒。

涼暖忍不住要叫好了,這晏陽太子的功力,果真是厲害,若她沒听說過這晏陽太子的傳言,可真是將他看成了一介翩翩溫柔佳公子了。

涼暖朝旁邊看了一眼,見宗政晚含著微笑,挺直了腰桿子,似乎等著涼暖給他風光介紹,忽的眼皮子一動,眼里狡黠劃過,

「回太子殿下,這位是涼暖的替身侍衛,隨身保護涼暖的。」

這話一出,涼暖余光果然看到宗政晚原本含笑的唇角一抖,這原本好看不已的臉色,就是變了一變,但他又不是多話的人,也不會自己出來澄清什麼。

想到這兒,看著宗政晚憋屈的模樣,涼暖心中有股子惡趣味的高興,認識這男子的時間不長,但好像特別喜歡看到宗政晚那張冷淡的表情打破的模樣。

玉昭羽听到這話,面上是恍然大悟的模樣,便轉過身子,親自帶著涼暖一行人要朝皇宮里走去,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這面上神色便是一變,宗政晚是什麼身份,怎會去做小小侍衛!

這會兒,玉昭羽又是忽然想到自己安插在大蒼國的手下傳回來的消息,這連涼暖就要出嫁了,晚公子,晚公子……。原來竟是這宗政晚!

玉昭羽的眼楮里,有一道光亮迅速劃過,瞬間又歸為平靜。

此刻,這一行人是在驛站里頭,玉昭羽帶著他們朝著前面的來自皇宮的馬車走去,一行人車馬勞頓的,這皇宮的馬車,可比隨行的馬車舒服多了,里頭有柔軟的羊毛毯子,暖爐子點著炭火,里面的小幾上擺放著干果蜜餞熱茶。

涼暖與玉昭羽一輛馬車,而宗政晚作為‘侍從’,自然是跟在那馬車旁邊,呼昊與連笙則是在另一邊。

宗政晚身邊的墨寶,替自家少爺不值,少爺何時做過侍從啊!他家尊貴的少爺自從遇上暖小姐,可真是栽到了泥坑里頭了,但見自家少爺唇角挑起的模樣,心里也是無奈,只能緊緊跟在宗政晚的身後。

殊不知,宗政晚除了一開始的有些不樂意外,現在心里可只剩下高興。

要知道,貼身侍衛是什麼?!無論主子干什麼,都得跟隨著,這比起未婚夫來,更是與她距離相近,就是稱呼上吃了點虧,但日後總會討回來的,宗政晚是個精明人,是個商人,這些口頭上的吃虧,算不得什麼,日後討回來就是!

玉鳴國的馬車,統一的是淡金色的馬車簾子,上面繡著玉色的碎花,像落雪一般落在那淡金色的布帛上,淡雅清新,馬車 轆動了,這馬車四角上掛著的流蘇便晃了晃,連帶著側邊的馬車簾子也動了動,里面的兩個如玉般的人,便隱隱綽綽的。

這馬車里坐著的,只有涼暖與晏陽太子。

馬車很密封,也很是暖和,涼暖在這馬車里,只覺著暖意融融,四周淡金色的布帛在外頭陽光是照射下,折射在里面的便是淡金色的光,印在兩人的白衣上,像是染上了尊貴的金輝,踏著金光而來。

涼暖在馬車里坐的端正,卻又不會讓人覺著太刻意了些,晏陽太子沒說話,涼暖便也沒開口。

馬車里的暖香裊裊升起,繞著這相似的兩人,燻染著這不大的地方,涼暖听著外頭馬車 轆滾動的聲音,還有似乎是盛京里傳來的陣陣百姓交談的歡樂之聲,很安寧。

她知道,晏陽太子一直在觀察她,從她進來坐下,從他進來坐在她旁邊開始,便是一直看著她。

眉不動,眼不動,心不亂,任他打量。

從玉昭羽的角度看過去,這真是一個秀雅清麗的少女,眉目疏遠,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氣韻,似乎是一個安靜的少女。

不過,

哼!

玉昭羽在心里冷哼了一下,他不相信,元家出來的,會如此簡單,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往,看去越是簡單的人,卻是內心最深沉的人。

「這些年,暖妹妹在大蒼國過得可是好?」玉昭羽給涼暖倒了一杯熱茶,涼暖稍稍抬起眼,看到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上有些許薄薄的繭子。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

「有娘親在,一切都好。」涼暖的話,便是說,玉雲顏在的時候,她們娘兩個一切都好,她的娘親走了,一切便都變了。

其實,變得是內心,處境從未變過,如今,也只是仗著這公主之後的身份,才變了些,當然,若是她再和娘親一樣,什麼都不爭,或許連現在的處境,都是不會變,依舊是挽雲苑里的低賤小庶女,上不得台面。

玉昭羽像是听懂了涼暖的話一般,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些許心疼,听起來,似乎真的心疼極了涼暖這些年,「以後,有我們在,一切都會好的。」

涼暖抬起臉,配合地雙眼含著淚光,點了點頭,又低下了頭,這眼神里傳遞的韻味,真是耐人尋味。

玉昭羽原先以為,涼暖會回些話,比如感激,比如其他的東西,卻是等了幾等,只等到了一室靜寂,以及少女輕輕抿茶的聲音。

但他心里,可是有東西,想要在進皇宮前,便是詢問這連涼暖的,但她若是不開口,那,便只能由他開口了。

「許多年未曾見過皇姑,皇姑還在玉鳴國皇宮的時候,我也才三歲,皇姑的樣貌,如今已是盡忘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終于是將暖妹妹迎回了玉鳴國,」玉昭羽的話,像是在感慨一般,他對涼暖說話之時,也是放低了姿態,真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說的話,對著涼暖自稱我。

涼暖將暖手的茶杯放回小幾上,面容也有些愁緒,

「若不是這一次玉鳴國使臣前來大蒼國尋找娘親,許是尋找不到涼暖,而娘親從未說起過自己來自何處,若不是使臣,許是涼暖這一輩子都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涼暖這話,說的特別真誠,因為是真話的原因,若不是這使臣,若不是柳氏鬧出來的事,或許她也不會這麼陰差陽錯地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娘的身份。

玉昭羽听見這涼暖說話之間也是隨意,絲毫沒有對他有很大的尊敬,心里有些不悅,但這不悅,也只是埋在了心底,做假面人做的時間多了,他自己也是分不清,何時是真的臉,何時是假的了。

「皇上找了皇姑許多年了,終于是找到了,只是可惜,不能見到皇姑最後一面了,不過卻是迎來了一個外孫女,皇上心里也是高興的。」玉昭羽又說,一陣微風吹進來,將玉昭羽耳邊的一縷墨發吹起,拂在他如玉臉上,墨與白的對比,淡色的薄唇,從那張嘴里說出的話,讓听得人,心里都能感受到那人特意營造出的情緒,

涼暖也笑著,溫溫吞吞地看著玉昭羽,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還是少說為妙,傾听者,總是不吃虧的。

「這一次能夠找尋到暖妹妹,這實際啊,也是靠著那玉戒的功勞,若不是那玉鳴國皇室成員才有的玉戒,或許還要很久,才能找尋到暖妹妹呢!」玉昭羽見自己打出去的‘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又全部是被她打了回來,也不急,悠悠而自然地就扯到了這玉戒上邊。

說著,似是無意間一般,用左手端起了茶盞,露出了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那玉扳指果真與涼暖脖子里系著的玉戒一樣,同樣的上好顏色,溫潤的色澤,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涼暖像是無知的少女一般,歪著腦袋,看著這晏陽太子手上露出來的玉扳指,捂嘴笑了笑,

「果真是呢,娘親也留下了一枚與太子殿下一樣的玉戒,如今涼暖也好好護著呢!」她的聲音清淺清淺的,如山泉叮咚的甜。

外頭隨車的‘侍從’听到了這傳字馬車里頭的笑聲,眉頭微擰,青衫隨風飄,這心緒也隨風飄蕩。

里面這丫頭倒是舒暢,笑得如此歡快,也不知是說了什麼。

「听父王曾說起過皇姑,都說皇姑曾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也是不知皇上賜予皇姑的玉戒,會有何不同呢!」玉昭羽模著自己手上的玉戒,話里意思明顯,便是想看看這涼暖如今手里頭的玉戒。

他調查了多年,在這一次老皇帝急著找回他那皇姑生的女兒的時候,便是生了警惕,從那著手,好好查了一番,查到的東西,卻都指向那玉戒,那玉戒,可是不一般,比起他所有的皇叔,所有的同輩皇兄來,都是不一般。

他甚至懷疑,當年皇姑出走玉鳴國,都是他那英明的皇爺爺一手促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怎麼會讓皇姑就這麼在玉鳴國消失多年,卻又在今時今刻他快死的時候,又是找回皇姑,或是皇姑的女兒。

玉昭羽有一點是猜想對了,當年玉雲顏離宮出走,的確老皇帝是故意的,而這玉雲顏和老皇帝當初之間,也是定下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約定的,那些約定埋藏在了歲月里,除了這昆帝以及玉雲顏外,沒人知道。

而這一次尋涼暖,老皇帝自然也不會告訴手下,去哪里該找到自己的女兒,而是讓手下人自行去找,透露的風聲,足以讓他們找到大蒼國境里去,到時候,自然會找到。

玉昭羽究竟是小狐狸,只猜到了一點,沒有猜到全部。

涼暖听著這晏陽太子的話,當然是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卻也只是溫吞地笑笑,並不打算將這玉戒拿出來給他看,

「依涼暖看,娘親的玉戒,與太子殿下手上的玉扳指,除了大小有些不同外,都是一模一樣的。」她像是仔細打量過了玉昭羽手上的玉扳指,才說出這番話。

眉眼彎彎的,紅唇彎彎,玉昭羽看著涼暖這幅溫吞模樣,心里像是被堵著了一般,想說什麼,但對著那張臉那個反應,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原先覺著,這暖妹妹年紀不大,除卻身份,也就是一個普通尋常的閨中小姐,但如今看下來,若不是這原本性子便是這般溫吞,那便是極其不好應付,他要做什麼,她提早一步,便是猜測到了。

最是怕遇上這樣的人,無論說什麼,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被原原本本地彈回來。

馬車 轆滾動著,依舊發出一聲一聲機輪轉動的聲音,馬車側簾子,依舊是隨著馬車顛簸滾動,隨著輕風吹,偶爾掀開一角,吹進一股子冷風,也讓里頭坐著的兩個表兄妹如玉的臉龐露出一些來。

玉鳴國皇宮,與大蒼國皇宮,是完全不同的,它高大輝煌,以漢白玉為主,各大主要宮殿的主要裝飾打造,便都是那漢白玉築成,一眼看過去,便是尊貴的淡金玉白之色,群臣上朝的宮殿台階,有百層,一階一階地,直到最高端那威嚴肅穆的宮殿,漢白玉直入雲霄,別有一番高貴。

涼暖掀開馬車的側簾子,打量著這玉鳴國的皇宮。

她沒去過大蒼國的皇宮,不知道大蒼國皇宮為何,但她好歹在現代見過故宮,見過紫禁城,皇宮的輝煌大氣,心中自有定量,但見著這漢白玉築成的宮殿,心里忍不住便是一陣陣感慨,果真是玉鳴國,這玉字,真是發揮到了極致。

玉鳴國的皇城中心處,是這玉鳴國皇宮,這玉鳴國最尊貴的男人住的地方,這里的宮殿只整個玉鳴國皇城內最高的,也是最輝煌的,外頭有兩根漢白玉雕成的高柱,上面一邊雕著翔龍飛天,一邊雕著火凰環雲,龍鳳相對,是這宮殿最好的守護神獸。

「吁——!」

馬車外頭的駕車人重重地拉住了還在朝前走的駿馬,停了下來。

「到了。」玉昭羽如是說道,率先站了起來,朝外掀開馬車簾子,朝外頭走去,涼暖彎著腰,一同朝外走。

馬車下面跪著一個穿著綠衣的小太監,那小太監彎著腰跪伏在地上,玉昭羽動作輕悠的便踩了過去,轉過身子,便朝涼暖伸出了手。

涼暖彎著腰,看著下面跪著的綠衣小太監,也只是挑了一下眉,便毫不腳軟地踩了上去。

她可不是聖母,什麼身份,做什麼樣的事情,這小太監是小太監身份,這般被人踩著背,也是這位置該做的事情,若有一天,他爬上了大太監的位置,自然也不必再被人踩踏著,屆時,恐怕是宮里的有些娘娘都要討好著。

人,都是要靠著自己向上爬的,沒有那麼多好運,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你想讓他往東邊走,他又怎麼會往西邊走呢?!

涼暖始終堅信,一切靠自己,若真想做什麼,下定決心了,必能做到。

外頭跟著馬車走的小玉見自己小姐悠然淡定絲毫不見緊張地就跟著那如仙人一般的太子殿下從馬車里下來,原本緊張的心,終于松了一松,她從沒有離開過小姐半步,這一下子不讓她進馬車里,還有些不習慣。

見涼暖下來,小玉趕緊奔走到涼暖身邊站定。

此刻,皇帝獨有的這一大座宮殿前,早已站滿了人,太監宮女各一側,站得整整齊齊的,最前面站著的是身穿深綠色錦袍,頭戴羽帽的面上如涂了幾層白粉似的老太監,蘭花指翹翹,眉眼挑挑的。

「奴才(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小公主殿下!」見馬車里的人一下來,從那大太監為首,便是整齊劃一,聲音嘹亮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行禮,涼暖身後的小玉哪見過這般陣容,一下子便是腿軟了,想隨著那些奴才一起下跪,但始終還是抑制住了心里這股子強烈的念頭。

玉昭羽早已習慣這些場面,自他父王的太子之位由他高坐之後,便已是習慣這等,甚至是享受。

朝雪一般的玉顏微微一笑,隨手一揚,

「起來罷。」

他的聲音如涼暖一樣,雲淡風輕,內里夾藏著的風涌雲起,下面的人,都是明白的。

那帶頭的老太監勾著脊背,待所有人起身後,便是朝前一步,向著玉昭羽和涼暖的方向再次行了一個大禮,

「太子殿下,小公主殿下,皇上在里面已經等候多時,請隨奴才這邊請。」

那老太監跟隨老皇帝已有幾十年,自老皇帝還是年少時,便是跟隨在他身側相伴了,自然是見過所有皇帝的子嗣的,此刻第一次見到了涼暖,心里不免是訝異不已,這雲顏公主的女兒,生的真是像極了當年的雲顏公主,簡直是活月兌月兌的雲顏公主在世,就連身上那氣韻,都是像極了的。

玉昭羽點了點頭,朝涼暖一笑,示意她跟著他,就是朝那兩排太監宮女守著的道理走去。

老太監攔下了使臣們以及涼暖的隨從,宗政晚和離連笙,自然也是被阻擋在外,連笙心里是不高興的,若是五妹妹在這皇宮里頭出了危險怎麼辦?但無奈此刻是在玉鳴國,且是在玉鳴國皇宮,自然要守著這里的規矩。

便與一眾人一起等在了外頭。

前面,只有玉昭羽和涼暖朝前走了。

這一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恰好足夠時間讓涼暖心里再次做好準備,這是第一次見她那尊貴的皇帝外公,不知這玉鳴國在位幾十年的明君會是怎樣一個人,涼暖心中還是有些許期待的。

「篤篤篤——篤篤篤——」到了殿門前,老太監停下了腳步,朝前敲了兩下門,里頭傳來另一個太監的聲音,

領著涼暖和玉昭羽的太監便回到,

「是太子殿下和小公主殿下。」

此話說完,里面的人才是打開了門,低著頭恭敬地讓他們進去。

屋子里充滿了中藥濃郁的味道,有些刺鼻,涼暖嗅了嗅,皺了皺眉頭,她雖不太懂得這很多藥,但是也聞得出,里面有不少重性的藥,雖能壓住病,但卻是對人體有極大傷害的,若不是真的不行了的身體,恐怕是不會用上那些藥吧!

看來,這玉鳴國的昆帝,她尊貴的皇帝外公,真是不行了。

「晏陽見過皇爺爺,晏陽已把皇姑的女兒帶來,皇爺爺。」

老太監一路帶著玉昭羽以及涼暖繞過了幾個隔間,朝著里頭垂掛著床簾的方向聲音恭敬地喚道,

涼暖看不見那床簾後的景象只跟著玉昭羽一同福了福身子行禮,

「快走上來,讓朕瞧瞧,咳咳,咳咳~」

蒼老年邁的聲音,從珠簾後的床簾傳來,涼暖听著這聲音,便知這是一個將死的人發出的聲音,垂暮老人,命不久矣,聲音里斗透著死亡的陰郁,可說的話,卻是盡力在保持著自己愉悅的心情。

涼暖看了看身側的玉昭羽,玉昭羽對她溫和地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前去。

老太監為涼暖掀起了珠簾,

「小公主殿下,這邊請,皇上已經等了你很久了。」這老太監的眼楮亮晶晶的,在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珠子下,顯得尤為怪異,讓涼暖忍不住便是顫了兩顫。

獨身一人上前,

越是走近皇帝的床榻,那股子死亡的陰郁的氣息便越是濃郁,涼暖感受著陰郁,渾身也有些不適。

到了皇帝榻前,忽的一雙枯黑如枯枝的手,便從明黃色的床幔底下伸出來,那手,就是皮包骨頭了,見不到一絲肉,枯黑枯黑的,就是將死之人的手,那指甲都已經呈黑紫色。

那手費勁地想要拉開床幔,朝外頭看去。

涼暖看著那手微微屈起,佝僂成的形狀看著令人心酸,涼暖心中不自禁地便有些悵惘,她一步上前,輕輕掀開了床幔一角,正好里頭的人可以看到自己,而她也正好可以看到里頭的人。

當見到那明黃色的錦被下的老人時,涼暖忍不住閉了閉眼,看著有些難受。

里頭的人果真是皮包骨頭,雙頰凹陷,頭發灰白,眼珠子渾濁無比,對上那樣一雙眼楮,便是渾身的不適。

掀起床幔的一刻,涼暖便問道了一陣濃濃的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像是家里的生肉放久了腐爛的臭味,令人有些作嘔。

老人渾濁的眼看著涼暖那張熟悉的面孔,就想伸出手,去觸模,嘴里顫抖著,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涼暖俯,便听得清楚了些,床上那面色難看垂死的老人說的是,雲顏,雲顏,除此之外,涼暖卻還听到了兩個字,

玉戒。

但後面的聲音,便听不清了,涼暖想听得再仔細些,便又湊近了些,雖然這氣味著實讓人難以消受,但這事關重大,娘親的信中就曾說過這玉戒事關重大,如今到了她手上,讓她叫出唯一娘親遺物的玉戒是不可能的,那麼,便只有將這一切模清楚來龍去脈,將這‘大事’了然于心,她才能順利保住。

涼暖剛湊下去低下頭靠昆帝又近了些,卻猛地被那枯枝一般的手拉了下去。

在珠簾外的玉昭羽看不到里面涼暖與老皇帝究竟如何了,他負手于後,眼神陰霾地看著那里的方向,雖穿著一身白衣,卻讓人感覺他是來自地獄的惡鬼,這身上的白衣,也瞬間成了魔魅的黑衣,渾身縈繞著一股子黑暗。

宮殿里打開的僅有的一扇窗子外一陣涼風吹進,將玉昭羽的白衣吹起一角,翻飛的裙裾,清揚的墨發,緊繃的身子,都給他身側不遠處的太監一股子極冷極寒的冷煞,禁不住便打了一個哆嗦,卻只能依舊低首斂眉,安靜地站在那里。

而那邊的涼暖,她的耳朵,正緊貼著老皇帝干枯的唇,那張應是說話哆嗦無比的唇,此刻卻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翕動地快速,渾濁的眼珠子也暴起,似乎在硬撐著,硬撐著在自己死前,將一件大事,告訴涼暖。

昆帝的唇摩挲著涼暖的耳朵,粗糙難受。

涼暖听著那一字一句的叮囑,臉色愈加凝重。

這是一個大秘密,她尊貴的皇帝外公卻在她臨死之前,才告訴她,且還不是告訴皇室的嫡親子嗣,而是告訴她!

听完老皇帝的最後一句話,涼暖才心中清明,這老皇帝為何要如此做,不愧為玉鳴國一代明君,從幾十年前,就開始部署起了一切,甚至娘親的離開,竟也是一早就布局好的,這不得不讓涼暖心中贊嘆,這古人的遠見。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江山,為了皇位,為了國土,涉及到的人,卻是一個不落下。

玉鳴國自古以來,自有皇帝以來,這皇帝之位,卻是不限男女的,皇子皇女能者便坐,是以,玉鳴國的皇位奪權,比起其他兩國來更是激烈。

任何一代帝王,得玉戒者,獲天下。

老皇帝在涼暖耳邊說完最後一句話,便一下松懈了口氣,猛地拉住涼暖的手也是一松,渾身的氣力,仿佛一下子如散沙一般流去。涼暖直起身子,卻見老皇帝眼一翻,脖子一歪,皇天後土,終于,一代明君的所有功過得失,如流沙一般逝去,這床幔中的腐臭糜爛的陰郁之氣便更是濃厚,她直直退後一步,扭頭,神色悲戚,

「皇上,駕崩了!」

外頭的老太監听到這一聲含著水霧哽咽的聲音,趕緊進去,帶著珠簾外一直等候的御醫,在皇帝床前便是檢查探息搶救。

玉昭羽也走了進去,站在一旁,站在涼暖身側,方才渾身的陰暗之氣,此刻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溫厚可親,他看著身邊少女神色悲悲戚戚眼楮紅潤的樣子,看著老皇帝一下子翹辮子上了西天卻是一點也不感傷,卻只是想著,老皇帝臨死前,究竟與她說了什麼?!

看著涼暖那張悲戚的臉,心里千般思緒劃過。

「回太子殿下,皇上駕崩了。」那太醫之首轉過頭,雙手交于頭頂上方,對玉昭羽的態度恭敬無雙,聲音里還帶著一些膽顫,似乎是害怕這太子殿下將會處罰一般。

皇上駕崩,這玉鳴國的未來,便都是掌握在這太子,哦,不,將來便是新帝身上了,新帝作風與老皇上的溫厚淳樸不同,一向毒辣狠絕,沒用的人在他這里,下場一向很淒慘。

「報哀。」玉昭羽神色悲涼,低下頭擺了擺手,眼楮似乎也有些紅了,聲音里都透著股傷感。

涼暖卻在旁邊偷偷打量著眼前神色看去悲涼的男子,不禁揣測,實則這晏陽太子的心里,是高興的,老皇帝一死,便就是他登基上位了。

不過,皇帝的位子,還未坐,即使就在咫尺,這事情總是瞬息萬變的,指不定,原定的結局,一下就是變了。

……。

一月二十七,下午申時二刻,玉鳴國皇宮里便傳出陣陣哀嚎,在位四十五年的一代明君昆帝,在鳴龍宮駕鶴西去,整個皇宮瞬間步入陰沉,哀嚎聲不斷。

玉鳴國新君的時代,即將來臨。

玉鳴國的朝中重臣之間,也開始風起雲涌,各黨派之間的爭斗,恐怕要進入白熱化,這玉鳴國的擁護者,主要有三,老皇帝的最小的一位嫡王爺,玉冥,當今太子玉昭羽,以及太子胞妹玉朝雪。

這玉朝雪要與其兄爭奪天下,其膽魄眼識也不是一般人所有。

當然,這些,涼暖還未曾知道,呼昊沒有與她說起過除了太子之外的另外兩位,畢竟,這晏陽太子按理說才是真正獲得老皇帝明指的皇位繼承人。

殊不知,明早的朝堂之上,會因老皇帝一紙遺詔,而發生驚變!

……

涼暖被安排在了曾經玉雲顏住的宮殿里,小玉以及作為涼暖貼身侍衛的宗政晚被一同安排進了那房椒宮,至于連笙,作為大蒼國將軍府的貴人,則被安排在了宮外的一處專門招待貴賓的貴府里,連笙原本對于此,十分不滿的,但卻又無可奈何。

一下便是傍晚時分,涼暖在房椒宮里用過晚膳,便窩在宮里頭,沉思多慮。

皇帝駕崩西去這一消息,現今這盛京街道上,估計都是傳遍了,接下來便是新帝登基的事情,但涼暖搞不懂的是,那昆帝在她耳邊說的那些,明明暗指這玉昭羽不會如此輕易登基,但到現在還是未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是那昆帝算計錯了,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她現在算是知道了,她與娘親,甚至與晏陽太子,都是這老皇帝的棋子,他現在是死了,但棋子們,依舊照著老皇帝設下的路子走著。

宗政晚揮退了小玉,自己進了涼暖閉目休息的屋子里,房間里點燃著的暖香讓整間屋子既暖又香的,好不舒適。

宗政晚故意在涼暖面前來回走著,發出一聲一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噪音來,但涼暖卻依舊凝眉深思,理都不理他,不禁兩道小刀長眉揪在一起。

「玉鳴國即將大亂,老皇帝臨死前獨見你,給你攬了一身麻煩,暖丫頭,你想怎麼做?」一個人太無趣了,宗政晚想了想,坐在離涼暖不遠的椅子上,款款道來,如酒液一般醇醉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令人信服的味道。

涼暖听完宗政晚的話,猛地便是睜開眼楮,目光如火如炬地朝著宗政晚看去,眼神凶猛。

「晚晚你說呢?」涼暖將這問題,拋給了宗政晚,叫喚地親切,絲毫不顧忌他們所談論之事,可是玉鳴國的大事!

「靜等局勢變化,隨風而動。」宗政晚敲了敲桌面,聲音嚴肅。

宮廷之爭,不是一場簡單的爭斗,自古以來,這宮廷皇位之爭,便是最血腥最可怕的,比戰場揮灑血汗還要可怕。

涼暖對著宗政晚白了一個眼珠子,這說與不說,有何不同?!

不過,她心里也是這般想著,如今她是不想做棋子,都是不成了,老皇帝將她算的準準的,這棋局,她是跳不出來了,八方都看著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但願自己不要受到太大牽扯。

新帝登基後,估計便是公主冊封大典了,屆時,所有人的目光,將正式放到她身上來。

「暖暖,今晚我們便要同處一室了,」宗政晚卻忽然調轉話題,一下子扯到這不正經的事上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必有事出。」

宗政晚湊近了些涼暖,仔細端詳著涼暖的臉,看著她細致入光瓷一般的臉,看著那卷翹的長睫,粉潤的櫻唇,真是心癢難耐,這真是他看上的媳婦,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心歡,

算算日子,還得等三十六天,他才可名正言順肆無忌憚地想一親芳澤便一親芳澤,想…。便做什麼。

現在,應該是有些不妥吧?

宗政晚在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卻,

「你這死男人!正經些!」涼暖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吃下晚膳後的睡意,一下子便是跑光了,坐起身子,便沖著宗政晚猛地一踹,

青衫雋秀的男子卻笑得一副讓人看了牙根癢的模樣,似乎享受不已,

「侍衛自當是要陪伴主子左右的,我何處不正經了?!何況,除卻侍衛不侍衛的,為夫可是你的夫君。」宗政晚笑開了臉,涼暖一下子伸手就是拍了上去,拍在他柔軟的唇上,見宗政晚一副驚訝的像是被人侵犯了的模樣,勾唇將他拉近了一些,

「我還沒出嫁呢!」涼暖惡狠狠的,又道,「況且,你這跟來,是婦唱夫隨麼?」

在宗政晚耳邊的忽來的曖昧,讓他簡直是措手不及,嘴巴還被捂住著,只睜大了眼,對著涼暖這惡女便是點了兩下頭,眼楮里還水光瀲灩的,果真一副美人畫面。

……

太子宮殿內,早有人安排妥當了,就等明早上,太監總管宣讀皇上遺詔,而晏陽太子順利登基。

眼下順利登基是最關鍵的事情,玉昭羽這一晚上,秘密召集了他所有的黨羽,進行了一場秘密之會,說的便都是這遺詔之事,若他這個太子不可登基,那他培養多年的勢力,也終于是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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