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一卷 一只刁民的和平崛起 第二十四章 美人如月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陳風累得幾乎月兌力,身體無比疲憊,腦海中思緒正在飛速運轉著。從父親和忠勇侯的對話中,奸猾似鬼如他,怎麼能听不出他們對母親那種思念,緬懷,甚至,是隱隱的敬佩!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一個女人,該是有多優秀,才會讓這麼兩個幾乎是站在了巔峰的男人顯露出敬佩?

陳風心中很是自豪,自豪之際又隱隱泛起幾絲疑惑。母親若真和父親甚至皇帝都是高山流水般的至交好友,又怎麼會落得那樣一個淒涼的下場?

"瞄,瞄……"門外疏忽傳來幾聲輕輕的貓叫,把陳風的思緒驚醒了。悄聲地開了門,鼻端便是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是那種淡淡的香味,幾分花精的香甜,幾分薄荷的清涼,還混雜了幾分若有若無的體香。

這姑娘就像是最好的催情毒藥一般,不知不覺中,已然撩撥起陳風心中最本能的那點。

"點蠟燭吧,外面沒人了。抓緊時間,下一撥巡邏的在半個時辰之後。"借著月光,陳風看到李清婉的表情,偷情的懷春女子一般。

陳風心中一動,壓低了聲音叫道。"有鬼啊!"

然後一個火熱的嬌軀便條件反射般鑽進他懷中,壓抑著的尖叫聲。片刻之後李清婉回過神來,一雙粉拳雨點般落了下來,臉上浮現出兩抹嬌嗔的紅暈。

陳風老老實實抱著這幅嬌軀,緊緊抱著,沒有亂動,心中難得的寧謐與溫馨。在這女孩兒面前,他才能放下心中所有的偽裝與城府,恢復了幾分年輕人該有的玩樂心態。在她面前,陳風不是沒日沒夜練功的木頭人,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老成持重偽裝的老狐狸,更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侯府庶子。

他只是一個刁民男人,一個苦逼之後正漸漸走向牛逼的男人,一個心中隱隱泛起幾絲愛情火花的刁民。

李清婉推了他一把,嬌羞地從那充斥著雄性氣息的懷抱中鑽出來,紅著臉從衣襟中取出一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燭。「壞人!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先點蠟燭!」

"別點蠟燭,越黑越自由。美人如月,是需要在黑暗中細品的。"陳風壞笑道。

月光下李清婉咬著嘴唇,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捋了捋鬢角的發絲,捏著蘭花指頂著陳風的腦門嗔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吃我的豆腐?"

"嗯。"陳風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那行,明日我真給父皇上個折子,叫你淨了身來我的寢宮,專門伺候我沐浴暖床。"

陳風頓時就蔫了,很沒節操的屈服于這女人的婬威之下。紅著老臉壓抑著地咳嗽了幾聲,點了蠟燭,朝那張象征著權力和地位的椅子走去,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坐下去。倒不是對這九五至尊專用的東西都有所敬畏,只是覺得沒意思。

書桌旁邊,是個半人高的青花大罐,里面是錦繡龍紋的黃卷,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輝。

書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沓文件。左手邊是一沓細心批改過的奏折,朱砂紅筆勾畫之處很多,大概是明日早朝要用的。右手邊是幾本史書,頁面泛黃但卻沒有一點污損折頁的情況。中間是幾卷聖旨,金黃緞面,瓖著上好的宣紙,上面寫的字墨跡已然干涸,也早已蓋了大紅的璽印。看起來有一股皇家特有的尊貴和大氣。

「我桌子,你罐子。」陳風把蠟燭固定在桌面上,簡單說道。

「好。」

兩人小心而快速地翻找著。

"找到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清婉猛然間站起身來,手中舉著一副金黃色的綢緞驚喜叫道。

陳風接了過來,瞟了一眼。似乎是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楮,凝神又看了一遍。待到看清楚上面寫的內容,愣在當場,心底的苦澀便打著旋泛了起來。

陳天嘯!李清婉要許配的人竟然是陳天嘯。

陳天嘯是他的大哥。忠勇侯楊威的嫡長子,現在東南沿海軍隊之中就任將軍一職。按王虎的說法,不日即將返回京城。

可以說,這位大哥就是陳風幼時心目中的偶像。以弱冠之年入伍,從尋常小兵做起,不出十年,就累積了足夠的軍功,成為大靖武官中最年輕的將軍。更兼難得的是,他為人光明磊落古道俠腸,對幼時的陳風更是百般照料。若是陳天嘯在家中,那些旁系子弟豪奴丫鬟,對陳風定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陳天嘯戎馬生涯這麼多年,官封將軍,也是到了成家的年齡。

陳風嘆了口氣。

"怎麼了?"李清婉奇怪問道。

"我叫你一聲嫂子合適不?"陳風貧道,語氣中怎麼听也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黑暗中他的身體和女人之間的距離悄然遠了幾分,竭力控制著沉重的呼吸,鼻子囊得,感冒了一樣。

李清婉敏銳地感覺到陳風這變化,沉默片刻,在燭光搖曳中綻放出一個標準的古靈精怪的笑容,道,"好啊好啊,長嫂為母,等嫂子嫁到侯府天天捏著你耳朵教訓你。"

黑暗中她笑靨如花,如同暗夜中一朵妖冶的曼陀羅。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死一樣的沉寂。

"我要是在新婚之夜告訴你大哥,嫂子被你親過也被你抱過,猜猜你大哥會是個什麼反應?"李清婉接下來的一句話打破了這讓人心中發堵的沉默。

燭光猛地一跳,陳風心髒也是跟著一跳。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嗯。"

"當真?"

"你說呢?"

陳風慫了。是真慫了,平心而論,若是李清婉被許配給其他任何一個人,他拼了這條命都會去破壞,用盡所有的底牌,去皇帝那爭取一把。身畔的這個女人,帶給他的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親近感。兩個可以說是不完全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就好像兩個在一片陌生海域中漂泊生存的小魚,能相濡以沫就是它們的幸福。

但是,陳天嘯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自母親死後從家人那里得來的唯一的溫情。這溫情,幾乎是照亮了他整個童年。

陳風是刁民,但他不是畜生!

抿著嘴唇,陳風緊緊皺著眉頭。五根手指緊緊攥了起來,骨節發出咯吧咯吧炒豆子一樣的響聲。無意識間虎揮拳,狠狠砸在書房堅硬的青石牆壁上。

靖帝生活簡約,書房的布置也並不豪華,甚至連尋常的豪門貴冑都不如。地下沒有鋪來自雲桑過那邊的上好羊毛地毯,牆壁上,除了幾幅書法作品之外,也並無其他裝飾的事物。

"噗!"

陳風拳頭砸在牆上,卻如同砸在牛皮上一樣沉悶的響聲。腳下晶瑩白玉般的大理石地板倏忽就翻轉過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就好像一只蘇醒的巨獸一般。陳風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話都沒說出半句,猛然間就被吞噬進去。

李清婉愣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回過神來伸手去拉,終究是慢了一步,只撈到他的一片光滑衣角。為了拍賣會,陳風專門定制了一套蜀繡織成的錦衣撐門面,這種衣服最大的優點就是外表光亮色澤艷麗,而且針腳細密做工精美,被潑了水珠都會很快就滾下去。

如此滑不溜秋,李清婉力氣又不大,怎麼可能抓住?

而那塊翻轉起來的地板,片刻之後便是恢復了原樣,光滑如鏡,仿佛之前根本沒有動靜一樣。

"陳風!陳風!"

李清婉臉色煞白,趴在地板上用力敲了半天,沒有半點反應。站起身來,咬著牙,舉起一雙粉雕玉琢般的拳頭,用盡全身力氣朝牆壁捶去。手腕傳來的劇痛讓她差點眼淚都掉了下來,揉了揉拳頭,又恨恨地重重連錘幾下,卻如同給牆壁撓癢癢似的。

天間浮現出幾朵烏雲,將月亮的光輝匿了。

房間里不知從哪冒出幾縷寒風,原本就微弱的燭苗被吹得瑟瑟發抖。外面隱隱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听起來很是淒厲悲慘。

剛才還充滿溫度的空間,忽然間就變得淒涼無比。

李清婉瞪大眼楮,心底泛起了幾絲難以抑制的恐懼,她畢竟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

"陳風,陳風……"李清婉把臉貼在牆壁上,小聲地叫著,然而半點回應都沒。她無力地靠著牆,身軀漸漸軟了下去。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宛若一只被遺棄的流浪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身下青石板的冰涼,讓李清婉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神智,強撐著站起身來,咬著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用冰涼的手緩緩攤開那張聖旨,在懷中模索半天取出那瓶費盡心機從聚寶閣購來的無痕墨,涂涂抹抹半天。

做完這一切,心中不知怎麼得就安定了下來。

把房間里的一切恢復原樣,兀自不死心地呆呆地盯著地板,可看了半天,還是沒有半點反應。李清婉熄了蠟燭,模索著出了門,一路上借著月光藏匿著行跡,跌跌撞撞朝寢宮快步跑去。

這座常人一輩子也難以企及的古老禁宮,孤獨的佇立著。地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尸骨和歲月。

天上,一彎亙古永存的明月,靜靜地注視著人間發生的一切。月照美人臉,美人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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