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一卷 一只刁民的和平崛起 第二十三章 暗夜中有猛虎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正午的日頭應了那句歌詞,冬天里的一把火。今年這天氣說也怪,冷的時候能連下三天大雪把人凍死,熱的時候也真熱,放佛五六月份那會,在太陽地下呆一會全身衣衫就濕得能擠出水來。

陳風渾身汗出如漿,一半是剛才的變故嚇的,一半是白花花的銀子燒得。龍驤虎步出了門,看到門口脆生生站立的這個姑娘,素白色長裙,仙子似的,心里舒爽得好像喝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笑道,「不知姑娘芳齡幾何,可曾婚嫁?留個聯系方式如何?」

李清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將眉宇之間的憂愁沖淡了幾分。一笑過後臉上又結了冰霜,眼神發狠剜了陳風一眼,嗔道,「還笑,我都快急死了。」

「急著出嫁呢?我說你一個大姑娘整天急這些,也不怕人笑話。」陳風撇撇嘴,臉色卻漸漸正式起來。

「陳風,你非逼老娘發飆是不是?額娘說聖旨都下來了,明天就公諸于世。你不幫我,我就去找父皇,叫他把你閹了送進宮,專門伺候我。」李清婉跺著腳,掐著陳風胳膊內側的軟肉把他拉到僻靜無人處,河東獅吼道。

發怒的女人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陳風齜牙咧嘴,連聲討饒。「別介呀,我幫,我幫還不行麼。今天我就賣身給你了,你說啥就是啥,不過得等我一會兒。」

說完陳風拔腳就跑,返回大廳盡快和沈氏商號的人辦理簽約手續。這會他才知道,面前這位儒雅的商人,原來就是沈氏商號背後的大老板之一,名叫沈元寶。

乍聞這個名字,陳風差點笑出聲來。這家父母是有多愛財,給自家孩子取了這麼個大富大貴的名字。這麼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還是豐神俊朗的男人,配上這麼一個庸俗到惡毒的名字,還真是有些別樣的喜感。

不管人家名字怎麼樣,有錢就是大爺。收了銀票,陳風耐心地和這位大金主聊了一會,留下句今日有急事改日專程賠罪的場面話,匆匆出了門。

沈元寶目光灼灼的看了陳風離去的背影,眸子中閃爍著些許復雜的光芒。指節掐著一定的節奏韻律在桌子上敲了半天,陳風若是听見的話,估計會後悔這錢收的有些燙手。

他敲了一曲《十面埋伏》。

殺伐之意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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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朝的中樞之地,皇城,正好在長安的正中央子午線上,坐北朝南。

皇城之外,是偌大的護城河,河上修建了幾十道白玉橋,地面也是白色大理石鋪成的,一塊塊平整如鏡。皇城外圍的城樓,高達二十丈,一色朱漆黃瓦,向上望不長時間,脖子就要仰得酸痛。

外面是值守的御林軍日夜不停的換班巡邏。這些御林軍,個個鐵甲披身,騎馬挎弓,手上持著丈許長的大刀或長矛,宛若一個個冰冷的鋼鐵魔王。環視在皇城周圍,對每一個企圖接近皇城的人,都表示出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殺意。

而皇城里面,更是層層疊疊的大殿,宮牆,房屋,不知道有幾千間。如果站在高處望整個皇城,就好像是天上的宮闕,飛到了人間,無比的壯闊,威武,富麗,堂皇,的確是掌握天下的樞要之地。

皇城東面的偏殿之中,一排排房屋,是內閣大臣們為皇帝分憂,處理朝政的地方。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皇宮里面都掌起了燈籠,內閣大臣們也都回去休息,但是內閣之中,卻還坐著兩人,正是陳風的父親忠勇侯陳威和當今的皇帝陛下,靖帝。

忠勇侯陳威是個面容剛毅,稜角分明的中年人,兩鬢微微的斑白,氣息旺盛,坐得四平八穩。而大靖皇帝,戴著瓖嵌了葫蘆大楠珠的九龍金冠,身穿五爪金龍黃袍。

細細看的話會發現,靖帝若是去掉這一身的黃袍,換上和陳威一樣的衣服,這位手握社稷神器的君主,竟然和忠勇侯陳威極其的相似。這種相似不是相貌上的,而完全是氣質上的。只不過靖帝要比陳威多了幾分蒼老。

兩個人是在下棋。

"皇上,天色已晚,該安歇了。"陳威的棋風和他的氣質如出一轍,殺伐果斷,滴水不漏。屠了皇帝的一條大龍,眼看對方已經回天無力之際,卻不再追殺,一昧的防守著。

"這麼多年了,朕還是下不過你。"靖帝一推棋盤,將黑黑白白混雜成散亂的一片。他的臉色和顏悅色,好像是對一個知心朋友般說話,君臣之間的氣氛顯得很是融洽。

"皇上憂心國家大事,不該再為這些細枝末節耗費心神,當成閑暇之余的樂子就行了。"陳威起身,恭敬地回答。

靖帝搖搖頭。"不要君臣奏對,這不是朝堂,閑聊,閑聊。朕老了,就常想起年輕的時候。二十年前父皇病危,雲桑強者來襲,咱們兩人半夜和凌雪姑娘吟詩作對,對酒當歌,最後那一曲引得天雷震蕩,連炸雲桑十大高手。想起來就很是心思激蕩。不過那之後,朕听說凌姑娘身體就垮了,一代才女黯然離世。朕本來想要見見你和她這位兒子的,可念及這是你的家事,也就作罷了。他是叫陳風吧?"

"是。現在研習詩書,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不過臣倒是希望他最好落榜。"談及自己的兒子,陳威臉上沒有半點波動,放佛說的就是毫不相干的阿貓阿狗似的。

"哦?何出此言?"

"他還小,性子還是太跳。前幾日在學堂和雍親王府的小王爺打了一架,被打個半死。這樣動輒就靠拳頭評理的人,怎麼能入朝為官?還是多磨練幾年吧。"陳威搖著頭說道。

"從軍嗎?"

談到這件事,陳威的臉上便是浮現出幾絲緬懷的神色,幽幽嘆了一口氣。"等他十八歲以後再說吧,風兒胸前有一粒繼承他娘的紅痣,您應該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吧?"

饒是以靖帝的修養,听到這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

話還未說完,門外,便是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是誰?"陳威陡然站起身來,厲聲問道。

君臣夜談,偏殿大院方圓幾百米範圍內的侍衛都守在外面,能悄無聲息溜進來的絕對是頂尖高手。

"陳叔叔,你緊張什麼?天色這麼晚了,除了清婉,誰還會來照顧你們?我熬了滋補的燕窩粥,給你們兩個操勞國事的大功臣暖暖身子。"門外倏忽出現了一張俏臉,正是李清婉。她手上提著一個罩了皮革保溫的瓦罐,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門,嘻嘻笑道。

"婉兒,給父皇帶的什麼湯?」靖帝捋著胡須,滿臉寵溺的笑容,和尋常人家的家長沒有什麼分別。這位殺伐果斷的鐵血君王,在天真爛漫的小女兒面前,也只是一個享受親情的暮靄老人罷了。

又招招手對陳威說道,「還真香。愛卿,操勞國事,辛苦你了。來,你也來盛一碗,嘗嘗婉兒的手藝。"

李清婉悄悄朝背後打了個手勢,朝靖帝走過去撒嬌道,"父皇,都這麼晚了,您該去歇息了。還有陳伯父,身體重要,還是不要太過勞累為好。"

"多謝公主關心。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國盡憂乃是我等為臣子的本分。"陳威端著滿滿一碗湯,並沒有動勺子,很是恭敬地說道。

"父皇,你看,陳叔叔又在說大道理教育我了。我听打更的小李子說陳叔叔已經連續值守好幾天了,您就給他放個假唄。要不然秦姨娘要找麻煩了。"李清婉俏皮的眨著眼楮吐著舌頭,一只白皙的小手揪著靖帝的胡子,盡顯小女兒姿態。

"好,好……呵呵,陳愛卿,朕的公主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你且回去吧,奏折的事明日朝堂之上再議。"

"既然如此,微臣就告退了。"陳威也沒推辭,把湯一飲而盡,俯身施禮,踱著方步便離開了。

陳威雖然今夜值周,但他並不擔心皇帝的安全。靖帝登基二十年,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皇宮之中也是風平浪靜,從未發生過意外。更何況,靖帝本人,更是比他武學修為還高的強者!。

"嗯?"陳威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朝著陳風隱身的方向望了一眼。

陳風的心神陡然提起來了,盡力壓抑著呼吸,一顆心髒幾乎從胸膛中蹦了出來。

"怎麼了?"靖帝開口問道。

"沒事。"陳威若無其事地沉聲說了一句,大步出了房門。

看著陳威離去的背影,李清婉松了口氣,眼神中的得意之色一閃即逝。嘰嘰喳喳又說了半天,這才扶著靖帝出了房門。

空蕩蕩的書房,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陳風的身影,便是緩緩顯露出來。他如同一只狸貓般躡手躡腳走到窗前凝視半天,確信整個院子都已經空無一人之後,登時一坐在地上,雙目武神喘著粗氣。

這禁宮之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絕對可以用十面埋伏深不可測來形容。陳風隱著身走到現在,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心力和體力。尤其是最後父親那一眼的威力,個中滋味,除了當事人沒人了解。

「女人啊,女人……」陳風低頭看看檔,自言自語道,「兄弟,哥哥為了你的幸福,受了多少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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