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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第三十一章
一九九一年春季開學後，學校新的領導班子任職文件下來了。書記仍是王勁松，原來的付校長羅鋒調整為付書記，于志堅被任命為付校長。他知道後有點發呆。他想過這個學校太需要改變了，可以是百廢待興；也太需要一個既能艱苦創業又能勇于開拓敢于創新的實干家；也想過自己若能當校長的話，一定要改變這個學校；但他從沒想過會變為現實。他認識教委領導，教委領導不認識他，也沒有「關系」，「朝中」也無人。但也有風言風語傳到他耳朵里，他是買的官兒。不管別人怎麼想，他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一沒跑官，二沒要官。他這個付校長的任命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分析這就是按照年前教委考核專班在教職工中測評和座談的結果來確定的。
任職文件是學校政工干事拿回來的。王勁松在全體教職員工會上宣布的。也沒有上級領導來對新的領導班子做具體的安排。那時，老教師們經常談論的一個觀點就是︰上級對北崗四中的期望就是只要不給他們惹麻煩出亂子就行了。學校沒有校長，只有一個付校長，行政工作應該有付校長來主持。他不等不靠，主動工作。不管以後能不能當校長，干一天就要干好一天。在這所學校，主動沖在前面的幾乎沒有。人們常︰「夜明珠在這里就不發光」。于志堅就是不信這個邪，歷經多年磨練，造就了他一種剛毅的性格，什麼困難在他面前都無所畏懼。剛上任，資歷不深，又是一個付職，學校正處于一個混亂的局面，再加之文人相輕，誰能服他？可以是阻力重重。
從于志堅進入這所學校報到那時起，憑他的所見所聞和以後深入實際工作中，他就感慨萬千。這個學校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以是千頭萬緒。面對這混亂的局面，他首先是對癥下藥先治亂。在教職工會上，他第一次講話就沒有顧及會傷害誰，會傷害哪一任領導。面對現實，直言不諱，大膽地講︰「我們這所學校，完全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亂。校園環境亂，教學秩序亂，學生學習紀律和生活秩序亂。亂，使學校失去了信譽；亂，使學校失去了教學質量；亂，使學校失去了發展機遇，甚至有人亂中取利。」
一百多教職員工，連個勞動紀律也沒有，怎麼去管。他首先從制度入手，先對準教職工這一塊制訂了一個《北崗縣第四中學勞動紀律》。制訂容易執行難，同樣按月拿工資，有忙的，有閑的，有干事的，還有不干事的；尤其是那些只拿錢不干事渙散習慣了的游手好閑者反而頭更難剃。就在勞動紀律還處于討論稿的時候，人們就議論紛紛，很多人抱著難以執行的態度。原校長夫人當著大伙的面帶著鄙視的神色︰「前面一任又一任校長就沒想到，就他想到了？大家走著瞧吧。」有少數人干脆就大張旗鼓地︰「看吧，執行不下去的。」更有甚者，大庭廣眾面前︰「我看誰敢扣老子的錢，扣了老子跟他拼命！」
這些話傳到了于志堅的耳朵里，他驚都不驚，反而激起了他更加堅定地要出台勞動紀律。他把這些話當做「地震」的前兆。
四月一日這天，《北崗縣第四中學勞動紀律》宣布實施。很多人心中沒準兒，不敢違抗，嚴格按勞動紀律執行著，觀望著。很多人的心理就是看大家，別人咋搞我咋搞。還有一少部分是在等著釘子戶出來鬧，有人推翻這制度，咱們就跟著走。一時間，曠工的，逛街的，遲到早退的很少看到了，游手好閑的沒事干的也很快找分管領導安排事兒干，否則，工資拿不全了。可是，不會風平浪靜的，還有個別好戰分子跟于志堅也沒怨仇，是存心挑戰于志堅。這些人是誰當領導他就是那樣，本性難移。于志堅敢作敢當，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勞動紀律規定一月一兌現。到了五月初要對四月份勞動紀律執行情況予以兌現。後勤工人丁茂森無故曠工五天之多，按規定從他工資中扣除了他的違紀處罰款。這個老虎模不得的丁茂森蹦起來了，到校長辦公室找到了于志堅，大聲叫嚷︰「于志堅，你他媽的敢扣我錢，老子跟你拼了！」于志堅心平靜氣地︰「來，丁茂森，你跟我拼就是了，你動手啊！」丁茂森氣得臉色發白，上氣不接下氣，就是不敢動手。他看這一招不行，又︰「你等著，老子今晚叫你飯就吃不成！」于志堅︰「好哇，我吃飯時等著你。」「好，你等著！」丁茂森罷氣勢洶洶地走了。丁走後，于志堅自言自語地︰「我吃飯，你也不會去。」他對于這種人再清楚不過了。他在當農村干部時對這種人和事見得多了。他只認這個理，只要分清正義和邪惡，正義一定能夠戰勝邪惡。
到了晚上，于志堅照常吃他的飯；晚自習期間照常在校園里巡查；夜間照常睡覺。翌日，丁茂森又到辦公室找到于志堅，︰「于志堅，你不把我這事解決好，我就賴在你辦公室不走。」于志堅嚴肅地︰「丁茂森，你要明智一點，你在我辦公室呆一天，就算你一天礦工。另外，你要無理取鬧，干擾我執行公務，我可要向公安部門報案了，到時候別不給你面子。」「啊！你真狠哪，存心是在整我，跟我過不去。行，我們走著瞧。」丁茂森著走著，也不賴在辦公室了。丁茂森每次跟于志堅鬧罷都走著瞧，以此來嚇唬于志堅。可于志堅心中有數，他實際上是給自己找台階下。第三天，這個丁茂森也不蹦了，主動找到于志堅承認自己的錯誤。于志堅語重心長地跟他︰「老丁，這制度不是對你一個人的。俗話，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一個家庭也還有個規矩呀！何況這麼大個單位，這麼多人，沒有制度能行嗎？」「是的，是的，你得對。」丁茂森點頭哈腰的。「行了，知錯就改就是好同志。」于志堅罷就趕緊忙別的去了，根本不和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