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烽火卷 第四章 傅翼

作者 ︰ 紫殘

這話一出,眾人均止飲而愕,錢通泰旋即橫了她一眼,怒哼一聲,錢金玲自知說錯話,卻又不肯服輸,只扮個鬼臉,嘻嘻一笑。

不料趙普面色如常,只一笑,放下茶盞,便說道︰「若在下猜得不錯,諸位應是霸天山的綠林豪杰。」

眾人吃了一驚,面面相覷,只覺這書生大不尋常,天痕不由暗暗留神,以防陷入他人圈套。錢金玲心驚之余,不由冷笑道︰「胡說八道!你與我們素未謀面,你又如何會知曉?」

趙普見眾人面色有異,便不再多口,起身四處斟茶之後,方舉盞道︰「諸位所行之事,乃天下之大義,正所謂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趙某一介鄉下小民,今日蒙幸邂逅諸位,無以為敬,且以茶代酒,與諸君共飲一盞。」

眾人見此人慷慨陳詞,頗有敬意,又不覺疑心稍放,天痕更覺此人實有臥龍鳳雛之才,卻在此鄉村碌碌無為,實為可惜,若能為霸天所用,與海常青各主內外,豈不如虎傅翼?

錢通泰瞧天痕眼色,知其心意,正待開口說話,忽听身後有人厲聲喝道︰「前方之人可是趙普?」

眾人回首,登時面色一變,但見村口走來兩名朱服烏冠的官差,凶神惡煞,手持鐵索,蘇夢石只當行跡已露,當即挺槍欲起,卻被錢通泰拉住,低聲道︰「只得兩人,先靜觀其變。」

霸天眾人心領神會,各自藏匿了兵刃,低頭啜茶,那兩名官差大步上前,也沒留意,行至趙普跟前,厲聲喝道︰「蘄水趙普何在?!」趙普將眾稚童遣散歸家,方道︰「草民正是趙普,不知兩位官爺有何指教?」

左首那名官差一拉鐵索,厲喝道︰「大膽刁民,你可知罪?!」趙普笑了笑,不置可否,只說道︰「草民不知何事惹怒官爺,還請兩位明示。」

右首那人冷笑道︰「你區區不過一個鄉村教書先生,竟敢諫書本州刺史大人,譏諷本朝律法,嘲弄蘄水縣令,如此膽大包天、不知好歹,刺史大人又豈能留你?!」

趙普淡然道︰「原來如此,那姓王的狗官,私自篡改律法,草菅人命,趙某雖不是甚俠義之士,但也不能坐視不理。既然你們刺史大人與那狗官蛇鼠一窩,趙某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大膽!」左首那人怒喝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污蔑本州刺史!」趙普冷笑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左首那官差大怒欲狂,上前便要動手,忽被右首那人止住,嘿嘿冷笑道︰「老四,這等鄉下野民在此裝腔作勢,你又何苦與他一般見識,他既已知罪,抓了便是。」說罷鐵索「嘩啦」一抖,便要上前逮人。

右首官差行不及兩步,忽覺手頭驟緊,眼前一花,轉眼間鐵索已被一名少年拿了去,不覺大吃一驚,驚怒道︰「哪來的小子,敢擋官爺公干,你可是不要性命了?!」

天痕冷笑一聲,道︰「瞧好了!」說罷將鐵索向上一拋,雙臂倏震,純陽劍憑空而起,陡然間,劍光暴漲,一丈鐵索頓時被削為數截,丁零當啷,散落一地。

霸天眾人轟然喝彩,掌聲雷動,繼而又各自亮出兵刃,瞠目敵視,兩名官差頓時瞧得傻眼,待還神之時,已是汗流浹背,相顧駭然,過得許久,其中一人方顫聲道︰「你、你們究竟什麼人?」

天痕揚眉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霸天山月天痕便是,去告訴你們刺史,叫他好生看管他的頭顱,一月之內,霸天山必當來取!」

這兩名官差一听「霸天山」三字,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在此說話,不及轉眼,已然跌跌撞撞、倉皇而逃。

眾人哄然大笑,趙普向前拜謝道︰「在下慚愧,此番禍劫,全依少俠搭救。」天痕連忙將他扶起道︰「先生不必多禮,先生俠義之氣,實讓天痕佩服,不過此番先生得罪了州府,已不能善終,何不隨我等同去,以先生曠世經緯之才,必能建一番功業!」

趙普輕嘆道︰「在下德才疏淺,又不通武藝,如此美意,豈敢克當。」曹彬哈哈大笑道︰「趙兄弟何必自謙,你不通武藝,卻能不畏權貴,正是我輩中人,如今唐廷烏煙瘴氣,瞧著就生鳥氣,不如落草尚得幾分快意,趙兄弟,你听哥哥一言,你在此已容身不得,不妨就依山主之言,同我們上山得了。」

趙普听聞天痕竟是霸天山主,不禁一怔,尚未說話,卻听錢金玲笑道︰「趙大居士,你別在這里婆婆媽媽的,大丈夫一言而決,你難道要我們三顧茅廬不成?」

眾人聞言均笑,趙普一笑,隨即向天痕拜道︰「在下豈敢,既然諸位如此盛情,在下若是不恭,豈不辜負諸位期冀,今日山主知遇之恩,趙普終生不忘。」

天痕听他應允,喜出望外,連忙將他扶起,說道︰「先生請起,霸天得遇先生,當真上天眷顧,先生若無其它之事,這便隨我們回霸天吧!」

趙普含笑頷首,便听潘美皺眉道︰「那兩人想必此時已至城中,依我看來,咱們也不必與之再作糾纏,官兵一至,徒生麻煩,還是速速離去為好,待過得幾日,讓我與曹彬來取這兩名狗官項上人頭。」

眾人均點頭稱是,旋即動身上馬,錢金玲見趙普從田邊牽來一頭青驢,便要隨眾人而去,不禁奇道︰「趙大居士,你不回家收拾收拾?」趙普笑道︰「趙某兩袖清風,早就孑然一身,素來天作毯地作被,忝活二十余歲,卻不知家為何物?」

錢金玲听到這等答話,只得無奈癟嘴,眾人皆一笑,再不作停留,紛紛策馬輕喝,沿山道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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