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妝︰傾城皇後 獨飲合巹酒

作者 ︰ 安然朵

那邊,七里香已點了顧曉楓的幾道大穴,抑住胸口不停往外冒的血,又探向顧曉楓的脈息,似乎象是自語,又似乎在警告著鳳四,「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兩個姑娘肯定有某種聯系。皇帝,如果你不救她,這個死了,你懷里那個可能也活不過來。「

他這一番話,總算引起鳳四的注意,連著喬語嫣也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半緣是上古聖物,在樸修元札記中有記載,是固元神之用。相傳,當年的邵國的明武帝的寵妃曾用過。寧紅衣並沒有受傷,就算有,也不足以昏迷不醒,說明她元神可能出問題。至于這個姑娘,她受傷,與寧紅衣昏迷幾乎是同時發生,這不覺得太巧些了?不過,這一切,我也只是猜測,皇帝你信不信由你,救不救她更由你。」

七厘香見鳳四唇角滿是戲謔,襟袖一拂,冷然笑道︰「也罷,不關我的事了,我把人安全送到此,皇帝,你答應我的事終要兌現,今日我暫不討要,來日定來上門索要!」七里香看了鳳四那張酷似祁流景的臉,神色劃過一絲復雜。

「等等——」鳳四輕喝,他是不信,但他突然想起,彼時寧紅衣曾說,若有一日,他見了一個叫顧曉楓的姑娘,請他不要傷她。似乎那時候寧紅衣就知道自已和顧曉楓有所牽扯。

何況,寧紅衣曾在兩軍交戰的重要關頭,私放了顧衛邦,到現在,他為她這個舉動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是要從這里尋找答案,也未償不可,或許,七里香的話雖玄,但未必全不可信!

但他能確定,寧紅衣與顧曉楓之間必不簡單!

雖然七里香的話太過荒誕,但若真雙生雙死,那這樣的險他鳳四冒不起,顧曉楓死不足惜,但他的衣兒——世間只有一個!

「答應你的朕自會守承諾,把半緣留下!」他記得,這是紅衣之物,她一直佩于身上,他怎肯讓她之物流入一個半人半妖手中?

只听得幾聲輕不可聞的笑聲,殿中已無了人影,但那半緣已然回到鳳四的手中。

他將那半緣重戴在寧紅衣的頸上,但他的眼光卻被她項中的鳳符玉吸引,微微一震,心頭劃過酸擰,總算,她不曾把他給的一起拋下。

「一定要把她救活,無論怎麼救,朕只要人活就行!」鳳四聲音驟然響起,那語氣里的寒意,听到的人都微微一顫。

喬語嫣見鳳四臉色蒼白如雪,隱隱帶著一團冷霧,情知不妙,忙上前道︰「皇上,讓語嫣給你把脈!」

這一診,喬語嫣心里如冬日掉進冰窖,涼了個透——那蠱蟲竟已至他的心脈!

「把她帶下去,別讓她髒了朕的地方!記住,今晚這里的事要是透出半分,你們就別想活!」他冷冷的瞧著地上那一身桔紅新娘服飾的顧曉楓,神思一慟,唇角突然卻綻開了一絲笑意,那抹笑,卻不是對著顧曉楓的身體,而是轉首對著喬語嫣,他犀利的眼風迅速掃向和喬語嫣靜謐的臉孔,直看得她心里發怵!

幾個太醫戰戰兢兢地抬著顧曉楓退了下去。喬語嫣剛想福身告退,耳畔卻響起皇帝那冷冽中帶著僵硬聲音,「朕的好師妹,你不該有話對朕說?」鳳四的眼眸依然逼視著她,帶著無情的審視,墨玉般的瞳孔攸的射出一道寒澈的眸芒,似乎在搜尋著什麼,然後,一字一句道,「在朕有耐性听之前,你最好一個字也不漏地告訴朕,顧曉楓如何能闖到這里?」

顧曉楓隱在冷宮,他焉能不知?他放過她,不是因為憐惜那一夜的風流,而僅僅是,他曾答應過寧紅衣,不殺顧曉楓,所以她想躲哪里,他也懶得追究!

但是,她能輕巧避過宮中的守衛,沒有人暗助根本行不通。

顧曉楓若有朋友,在顧家破敗之後,于深宮之中,也唯有他的這個師妹。

喬語嫣知道,此時的鳳四已非是西北與自已兩小無猜的師兄,他已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在這一年間,他斬殺超過十萬的祁國將士,屠殺了近數十個祁國的仕豪家族。她只知,如果今夜,她不能給一個滿意的答案,她無法全身而退,或許她可能因幼年時救他一命而逃過生死,但此生,她將永遠走出他的生命。

那她昨夜去冷宮催眠了顧曉楓,洗去了顧曉楓那些記憶——被一劍穿心的記憶。

並故意將鳳四大婚迎娶邵國公主的消息透露出來。

這一切的努力都變成白廢心機!

思及此,心里反而激生出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她不再避開他的雙眼,而是坦然地面對著他。

而他亦緊緊地盯迫著她,雙瞳中的怒焰隱隱燃燒,妖異猶如在狂風中昂揚的罌粟,風華而妖艷!

她是一個二十一世紀優秀的醫學博士,心理學是必修之課。她知道鳳四對她的懷疑,也只限于猜測,那麼,只要她心理上能蠃這一關,就能再一次取得他的信任。

「師妹,朕在听——」他逼問一句,對著她的目笑得疏離,那樣的笑,落在她的眼里,心頭劃過苦澀——

她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心髒深處一波一波的疼痛逐漸襲來,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確實想借顧曉楓之手置寧紅衣于死,因為寧紅衣不死,鳳四的蠱蟲一定發作頻繁。心髒長期處于

負荷工作狀態,既使有一天她研究出如何引出蠱蟲的方案,鳳四的心髒也有可能已壞死,而這時空,無法做移植手術。

所以,今日,她早早在鳳四的茶水中下了護住他心脈的藥,希望他看到寧紅衣身死時,能夠撐得住這一關!

曾經那樣的深愛,于自已,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沒有人知道,或許就是在他當眾說這一生不會娶她為妻開始吧,她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滑落到萬丈懸崖的邊緣,明知前進既是粉身碎骨,可是,天大地大,為何她還在這里久久徘徊,不願離去?

是不甘心,還是這份愛已毀天滅地化成魔?

「師兄,雖然嫣兒不知道能否再喚皇上一聲師兄,但是,嫣兒冒死還是稱你一聲師兄!」她面色丕變,橫生波瀾的眼瞳中滿是痛楚,「十一年了,若說嫣兒在師兄面前有做錯什麼,也唯有那次在東湖妙靖的宅中私訪,算計了師兄。也僅這一次,師兄不再信任嫣兒!嫣兒的錯,就錯在用情太深!嫣兒怕,就怕在師兄會移情別戀!可那一日,嫣兒連用死都喚不來師兄的一番垂憐時,嫣兒以為嫣兒的心足化為灰燼!」

她憶起那夜,月華幽幽,像一層白紗一樣的批在自已身上。而她周身冰涼,淒冷地拿著刀用盡全力割向手腕,鮮紅的血沐浴在月光下,就像紅綃游絲一樣慢慢綻開,她疼,卻無法呼喊出聲,她怕,卻沒有後退之路!

往事那猶如刀絞般的回憶,她似乎又听到了心髒破碎的聲音,「可是,嫣兒發現,嫣兒已不是當年自詡于聰明嬌傲于一生的女孩,如今的嫣兒為情所困,求而不得,日日鎖于情殤。試問師兄,你還要嫣兒活得再卑微一些麼?如今的嫣兒除了一口氣還在喘外,再也沒有什麼能失去了!師兄,你就賜我一死,當就讓嫣兒解月兌了吧!「

鳳四張了張嘴,心里好似被什麼堵住了,是的,他對喬語嫣是何償的無情!

突然,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打在窗稜上,他微微仰頭看著暗沉的天空,一瞬間想起很多事。這些早已被埋沒在他記憶深處的事,今夜忽然卻上他的心頭。

記得在傷重剛清醒的那一夜,睜開眼的第一眼,就看到小小她因為太過疲累而暈倒在了他的床榻腳下。

記得在軍營篝火晚宴上,他比武輸給一個普通士兵,遭到眾人不屑眼神的嘲笑時,她那小小的手溫暖地覆蓋在了他的手,告訴他︰今天你輸給他,並不代表明天你依然會輸給他!

記得那年中秋夜,她笨手笨腳的抹去他的眼淚,告訴他︰你的娘親一定也在思念你,當有一天你回家時,你娘看到一個鐵骨猙猙的男兒,她一定會認為,這麼多年的淚沒有白流!

記得她為他做了一個奇異的餅,甜得幾乎溺了他的心,她告訴他︰今天是你的生辰,這是我專為你做的生日蛋糕。

那天,她還為他唱了整整一夜的歌•

他還記得,他對她說,無論她做了什麼事,他都會永遠原諒她……

他更記得,她千里迢迢,不顧生死的去祁王宮為祁太後診治舊患,只是為了他……

她還曾對他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可以令她離開他,除非是他先離棄!

這個他疼了十年的女孩,曾經是那個的嬌傲,如空谷中獨放的幽蘭,如今變得如此卑微,她對他的愛,何償如象他對寧紅衣的愛,全然是求而不得,到最後,留不住一顆心,只好留住人!]

他尚有睥睨天下的權力,可以將所愛之人圈禁于身邊,而她呢,除了卑微守在他身邊為奴為婢,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的喬語嫣,他怎麼能再去傷害她?她可是他的師妹,給了他再一生命,給了他十年溫暖的人!

「下去!」他隱藏在冷漠眼眸中的絲絲殺氣,猶如暴風雨來襲般壓抑的令人感到顫栗與窒息,「不要再錯下去,語嫣,你再也錯不起,因為,朕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疼惜你了,再有下一次,朕會殺了你!甚至你的兄長,也會因你的錯受到連挫!」

喬語嫣面色蒼白,眼角晶瑩淚珠蜿蜒流下,胸口抽蓄得連口齒都不清,「師兄,嫣兒記下了!」

眾人散後,鳳四猶自抱著寧紅衣坐著。

夜已深,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黑夜被洗滌一空,繁星復出,在深邃蒼穹的映照下,閃爍的格外璀璨。

鳳四坐在龍榻邊,輕輕模了模懷里寧紅衣的雙頰,面露痛色,起身絞干了盆里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臉上未干的淚跡,「衣兒,先別睡好麼?我們還得喝合巹酒,喝了後方百年好合,多子多孫!」

他的吻輕柔的如羽毛,那樣細膩溫柔如水,仿佛要探尋和了解她唇瓣上的每一條細小紋路,帶著濃濃的思念,帶著濃濃的渴望,不斷在她唇邊回旋。

氣息愈來愈綿長,卻只是他一人的糾纏,身下的人恬靜水,鈍痛一絲一絲蹙上他眉峰,又如潮汐褪卻,「衣兒,該喝合巹酒了!」

他倒了兩杯酒,他握著她的手與她交杯,他一抬手飲盡了觴中的酒。

可是,另一杯酒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流下,他慌忙吻住她的唇,仿佛那流下的不是酒,而是他與她的幸福——一滴也不能遺漏!

她的唇柔軟香澤依舊,他卻感到了由內泛起的冷意,胸腔中的撕痛感又開始折磨著他。

衣兒,身體的疼痛抵不上心口的撕裂,若可以,我也想長眠不醒,若時光可以回溯,我寧願從不曾認識你!

就這樣吧,你就乖乖在我懷里,或許,這樣的你,才不會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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