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八十、動與不動

作者 ︰ 格言

當吳良心听著無量智的得而後失的道理時,心里驚異極了︰天下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多少人自以為懂了天下最高深的道理,可一轉眼間,他又盯著下一個目標,結果,前邊的所得就在追求後者的過程中丟失了。為什麼會得而後失呢?那是因為人以為自己得了,有了,可殊不知,當自己以為有了,得了,對了時,有了,對了,得了這一念頭,已將以前的所是之見拋之腦後了。心中所得只能為一,身上所得也只能為一,這是因為人體是一個生物體,它不是一個機器。這也是古人所說的「書不離手,拳不離口的道理。」可是,天下懂這樣的道理的人有幾個呢?

正在這時,洞中一股風刮來,風不大,看不見飛沙走石,可空氣的流動人明顯地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氣流,從洞里刮過來。吳良心感覺到了風從自己的身上臉上皮膚上很快地刮過。那種急速的風流,磨擦著皮膚,發出一陣癢癢的感覺。

吳良心問︰「大哥,起了風,這說明洞有出口或者入口。要不然,怎麼會有剛刮來呢?」

無量智說,「不錯。你的理論是不錯的。如果沒有出口或者入口,怎麼會有風灌入?」

「那你尋過那個入口或出口嗎?」

「尋過。」

「結果怎麼樣?」

「結果不怎麼樣。這個洞,對于我們來說,根本沒有出口或者入口。也許有吧,不過它存在的時間太短了。我們沒法用那麼短的時間出去。當然,我們曾經用那麼短的時間進來了,可那是掉進來的。一鈔鐘幾百米的速度,咱們現在不行呀。」

吳良心突然明白了,現在一定是有人又掉了下來。哎,可憐的人,不知道他又是犯了什麼錯誤,又被罰而掉入這個洞中了。

吳良心突然想,「這個掉進來的人,是不是倪艾?」于是,他抬著頭,看了無量智一眼說,「大哥,你猜一猜,現在這個掉進來的人,是個男的還是女的?」

無量心說,「肯定是個男的。」

吳良心說,「也許是個女的呢?」

這回是無量智不大服氣了,他抬起眼楮,看了吳良心一會,「你怎麼知道是個女的,莫非你盼著一個女人的出現嗎?」

吳良心不好意思了,只好吱唔著說,「就咱們倆個男人在這個很大的洞里,日子有點寂寞了。」

無量心哈哈大笑,「人呀,真是一個怪物,當他沒有吃沒有穿時,什麼也不想,只盼著能有一口飯吃。可一吃飽了,又想走了女人,結婚生孩子這些事。兄弟,你知道人類的死亡是因為什麼嗎?」

吳良心以前听人說過,說是人老的原因,是因為衰化,身體器官的老化。機能的衰退。

這就象機器的零件,用的時間長了,許多地方磨損太多了,于是這里就出現了功能性障礙。當這些功能性障礙變為器官性病變時,這個也就老了,不行了。

于是吳良心說,「大哥,人死的原因,是身體的老化,這就象樹老了腐朽,東西老了就敗壞一樣。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無量智哈哈大笑,「到底是個女圭女圭,這樣的似是而非的道理,你跟別人說,他們可能以為你很高明,可在我這里,那是半通不通。」

「大哥以為人之老死是什麼原因而告成的?」吳良心問。

無量智說,「我以為,人的死亡是想死的。」

吳良心奇怪極了,「怎麼可能,人的死怎麼可能是想死的。想也能把人想死嗎?」

無量智說,「是的,確實是這樣的。只是這樣的道理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罷了。你想呀,人中的那個人,曾把自己所得所見的現實的東西當回事。人們總是想那些在現實中的沒有或者很少的東西。這些極少見的東西,那里是普通人所能得到的,于是人們越是想,越是發瘋了一般的想這樣的事和物。開始的時候,大家想的模糊一些,後來經過一代一代的人的想象,這樣的東西大家越想越清楚,越明白。于是有人就嘗試著要造這樣的東西。有的是在紙上,有的是用木頭,石頭做,有的是用銅鐵,制造這些的東西,當真有人找到了制造這種東西的辦法和材料時,人們就生活在了前人想象的現實中了。當有了這些東西之後,人們又厭倦,他們就又開始想象新的東西。又在想著制造出新的想象成熟的產品。人的生活,就是生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浮生如夢,人生如夢,這話是真理,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了。一代一代的人,為了他們的想象,耗盡了自己的心血和精力,前代的死了,後代的仍然往前奔,前赴後繼。你說,人不是死于自己的想象是什麼?」

吳良心想了一下,有點道理。

可是,他還是不太服氣。為什麼呢?他認為人們所制造的的想象的產品,不也是現實的物質中嗎?

吳良心又問︰「大哥,你說,想象的本質是什麼?難道它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不能那樣說,想象僅管存在的時間只有瞬間,可你不能說它沒有。如果是沒有,那麼當我們想象時,那種明朗朗的感覺又是什麼?可你又不能說它是有。因為他存在的時間只有瞬間。好象是水上的波紋,起滅同時,隨起隨滅。」

「那就算它是半有半無吧。」吳良心說。

無量智說,「也不能那樣說。因為根本沒有半有半無這一說法。半有與半無是對立地在一起,還是摻雜在一起,還是如水和糖一樣融化在一起呢?」

這樣的純哲學的思考,讓吳良心頭痛。他現在還不習慣于這樣的思考方法。這樣的純形式的推論,實在提不起他的勁來。

吳良心說,「大哥說得對。我明白了。」

無量心問︰「你明白了什麼?」

「我明白了做人不能胡思亂想,那樣會把自己想瘋的。不胡思亂想,才能保持健康的狀態。」

無量智說,「錯。放縱地想,胡想八想,那肯定是錯的。可是不想,也是錯的。想與不想,一病兩痛。」

「你是說要人心靜如水對吧。」吳良心問。

「什麼叫靜呢?你明白嗎?」

吳良心說,「靜就是不胡想。腦子里什麼都沒有。」

「錯,這正是一般的俗人所猜測的。人要是不想除非人是木頭。天生靈人,正是要他能想。」

吳良心又問︰「大哥,你是說要人想了。」

「一般的俗人,狂人,也正是這樣所想,放縱自己的**,不知瘋狂正是他的瘋根,整天身在病中,卻以為正常,這正是俗人之俗處。豈能一犯再犯,永不醒來?」

吳良心急了,情急之下,他的眼淚和鼻涕下來來。在這樣的情境下,他不知道該怎麼樣辦。也不知道說什麼。在無量智的追問下,他這頭不能去,那頭不能去。平生第一次,他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中。

當吳良心感激涕零時,無量心哈哈大笑,「好,好,能到這個份上,正說明你的天資過人。哎,這一層參不破,多少人錯用了功夫,一生蹉跎,至死不悟。無量心呀,兄弟,你可知道,當一個人能離開了這樣的極端兩極,也不落中段,就能做到心中清淨,不為塵埃所染。」

吳良心問,「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對個人有什麼好處呀。」

無量心說︰「最大的好處,是人可以按人的方式活完自己的一生,不再為塵世的事務所耽誤。你可知道,當人為自己生活的習慣所牽累時,習性之情動于衷,自己卻不能已,還說感情的事人是沒有辦法的事。真是可悲呀。」

吳良心問︰「你是說感情也是可以拋棄的東西嗎?」

「感情的的本質,一般來自三個方面。一種為現實的刺激,如見虎而驚,可虎已去,情卻不能已,事已過,情卻為事所牽,情此時卻為事後的殘渣,可許多人去不明白這樣的事,卻以為情是本,事是未。二種為情緒。情緒的本質,多為身體對事物的反映。身體對事物的反映,有對也有錯。身體有強有弱,強者的反映過于淡,弱者的反映,過于強,可二者都以為這樣的反映,是遇物之理,這又是一錯。三種為個體內部的聯想。有人無事,專做想象之事,想到情深意濃時,自己也不能自拔。綜上所述,可以看出,感情實在是事過的殘渣。無用而有害。可俗人,可以殘渣為寶貝,以廢物為有用。可悲乎?可笑乎?這樣的無用的東西,怎麼能不拋棄他們呢?」

吳良心听到這里,內心驚動,全身顫動。他用心一想,這個無量心說的也對。某些事情,如果不是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思考推論,怎麼也不能明白。細想人的一生,大多如此,多少人為了朋友義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為朋友殺人害人,其實他和朋友的關系,也不就是喝了幾杯酒。等殺了人,打殘了人,王法無情,身敗名裂,一生痛苦。這也算是一杯酒買了一條命。還有的人,為了一個並不愛自己的女人,與情敵決斗,身死而為天下人所笑。這又是為了一個跟自己無關的女人賣了自己的一條命。感情誤人多了。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從這里邊,就從來沒有出來過。

吳良心又想到倪艾以及他與倪艾的這段情,他的心里有點難受了,他們在一起時間不長,可突然之間就又分開了來。僅管如此,具體到了這件事上,他還不覺得于心不甘,「難乎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也是要拋棄的嗎?」吳良心說。不過,他才不會直接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吳良心想了一下,低頭問無量心,「大哥曾說你以前也曾與一小姐私定終身,難道這樣的感情也是錯的嗎?也是要拋棄的嗎?」

無量智能笑笑地問,「你以為呢?」

吳良心說,「人家小姐,不顧名節,與大哥私會。這樣的真情真心女子,到死不可負。要是始亂終棄,那天地良心也是不會容忍的。」

無量心哈哈大笑。

吳良心不明白,「你笑什麼?」

無量心說,「我笑你只看一時,不看一生。我剛才跟你說過,人們所喜歡的所愛的,不過是他稀罕的東西。可當這樣的東西得到之手,整天在一起,新的也就變成了舊的。當新的成了舊的時候時,厭倦的產生,于是就產生了爭斗、反目。有所愛,必有所憎,有所戀,必有分離。與其分,何如不戀,與其憎,何如不愛。要沒有愛,也就沒有恨,要是沒有聚,也就沒有分。保持一個適當的中等的距離不是很好嗎?中等的距離,也就是拋棄激情的狀態。當你明白愛對于一個人神經系統

的傷害,可你明白恨對于一個神經和身體的傷害時,你真愛一個人,就不會拉著他步入愛河了。罪過,愛是一種罪過。」

這真是聞所未聞。吳良心第一次听到這樣的話。他心里又驚又怕。听從這樣的話吧,好象它是奇變怪論,不听吧,無量智怎麼把它說得這樣頭頭是道。老天爺,天下的道理原來是這樣。當你從另一面來看它時,它竟是這個樣子。吳良心現在處于一種奇特的狀態,一種為他人所講的道理所感動的狀態里。細想起來,吳良心覺得,自己要不喜歡倪艾,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現在所在認真讀書呢,那麼將來,她一定是考上重點高中,重點大學,然後過另一種人的日子。可就是因為這次春游,他們跑了出來。自己現在落入這個洞中了,不知道倪艾現在怎麼樣了。

倪艾你好。吳良心望著冰洞的頂,眼淚下來了。是我害了你呀,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從鄉下轉到這個學校,也許倪艾不會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就在這時,洞里的風又一次起來了。而且風好象比剛才更大了。

在洞中用心體會了一下,風是向著無量智和吳良心的這個方向來的。

吳良心問,「大哥,怎麼這怪風又來了。」

「哈哈哈——,那只狼又回來了。」

吳良心嚇了一跳,這樣的冰天雪地中,也會有狼?這怎麼可能。他以為是無量智說錯了。「大哥,你是說這個洞中有狼嗎?」

無量智說,「有。」

隨著無量智的話音剛落,從洞的一邊,飛快地跑出一只似狗非狗的東西。說它象狗,是因為它的樣子非常象狗。說綜不象,是因為它的鬃毛很長,跑起來也比狗快得多。對了,吳良心見狼狗,這是一只狼狗嗎?

那只狼狗跑到無量心的面前,乖乖地蹲下來,坐在了無量心的跟前。

吳良心害怕了。他往冰台的一邊輕輕地挪了一些,小心地離開這狼狗一段距離。這樣他覺得安全些。

說實話話,他從小怕狗。因為在很小的時候,他親眼見過一只狗咬了一個同學。那是一個姓汪的同學引了家里的狗到學校來。同學們看得好奇,你一石頭,我一棍子地打著狗玩。這只狗本來是拴著的,同學把他綁在桌子腿上。可打的人太多了,狗痛得撲著,可每一次鐵鏈子總是把撲著的它拉了回來。領狗來的同學生氣了,解開了狗的鏈子,喊︰「火!咬。」這只狗听到主人的叫聲,凶了起來,一下子撲得一人多高,同學們嚇得亂跑,這時一個姓雷的小同學被狗追上了。它一口咬在了這個同學的腿彎。那個同學的黑色褲腿扯爛了,肉被咬破了,鮮血淌了下來,腿彎的白筋被扯了出來……

因為這件事,吳良心現在一見狗就嚇得不知怎麼辦。

無量智問吳良心,「你沒有見過狼嗎?」

吳良心搖搖頭。

原來它是一只狼,一只比凶得多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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