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八十一、狼心仁義

作者 ︰ 格言

正當吳良心恐懼不安時,那只跑到他身邊的狼,在冰面上一滾,一個漂亮的小伙子坐在了吳良心的面前。

吳良心更加吃驚了︰老天爺,這個洞是怎麼了,里邊怎麼有這麼多的怪事。明明看見是一只狼,可它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人。這莫不是進入了神話世界?

吳良心揉揉眼楮,看看無量智,問︰「大哥,他是人是妖?」

無量智說,「你希望他是人還是妖。」

吳良心說,「希望他是個人,可又怕他是個人。」

無量智問︰「怎麼人有這麼樣的奇怪的想法呢?要麼希望他是個人,要麼只願他是個妖,怎麼一會是人,一會兒是妖,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是呀,吳良心也覺得他自己也太矛盾了。從感情上說,他希望這只狼也是個人。洞里的人太少了,他有點兒感到寂寞。可從理智上說,他又害怕這只狼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狼。這太可怕了。具有這樣的變化的動物,一定是個了不得的動物。他自己能夠變化,誰也保不準,他也能把別人變成另外一只什麼動物。要是變成了一頭豬,那可就慘了。到那時,他吳良心免不得變成了這這只狼的美味佳肴。再有就是,生活在異物中間,總有一股怪怪的感覺,它們無論怎麼樣,總會有叫人害怕或者不放心的感覺。對異物的恐懼,是扎根在所有的人心中最深的地方。

吳良心發呆的時候,那只狼變過來的小伙子,露出漂亮的虎牙,對著吳良心笑了一笑。可吳良心看著它的虎牙更加害怕了。他小心地挪用著身子,盡量地想遠離這只可怕的畜牲。

無量智笑著說,「小兄弟,你不用害怕。它不會傷人的。更不會傷你。他是一只義狼。是一只講義氣的狼。」

狼在吳良心的眼中,那是頂殘忍的動物,它們吃掉了別的動物,連骨頭渣子也不剩,那里還有狼也講義氣的事。無量智說的,吳良心可一點也不敢相信。

無量智說,「兄弟,你別不相信。這事是我親身經歷的……」

原來,當初無量心在和尚廟中修行時,每于靜坐當中,眼楮的余光老是看見在窗外不遠處,有一只狗模樣的動物臥著。它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就在那里不動。你知道,在入定中,靜坐的人神志清楚,可是身子骨懶得動彈,就是想動也動不了,身子處于僵直的狀態。無量心當時的定力已很高了,他看見了這只狼,也不想動。

這是一只什麼樣的狼呢?它怎麼不怕人呢?

時間越來越長了。這狼下更不怕人了。有時無量心到側所去,就看見它臥地離廟不遠的地方。有一天中午,無量智出來上側所,又看見了這只狼跟在他的身後。看那狼的模樣,不象餓了的樣子,它既不張嘴,也不呲牙裂嘴,只是那麼老老實實地跟在無量智的後邊。後來無量智看明白了,這只狼的腿有點跛,跑的時候看不太明白,因為它跑得太快了。可走的時候,無量智一眼就看出這只狼的一只腿走路地是跛著的,走路一點一點,那腿好象是不敢點地的樣子。

無量智回到廟中,那只狼就臥在了廟門口。眼楮時滿是淚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了。「這只狼怎麼了?它為什麼眼楮流著淚水?」

當無量智二次出來時,這只狼還臥在門口。無量向它走去。狼只是用眼楮看著他,一副可憐的樣子。無量智走到了它的身邊,狼的身體還是那麼軟軟的,沒有一絲的緊張和不安。無量智好奇了,他想看看這只狼的腿到底是怎麼了。當無量心向狼伸出一只手時,狼沒有動。

唉,這是一只什麼樣的狼呀,它簡直比狗帶乖。

無量智抓起狼的一只前爪,狼還是那麼地任他抓著。

無量智抓住了狼的前爪一看,吃了一驚︰原來是狼的前爪那里扎了一根棗刺。一根又黑又紅的棗刺。大概是狼經常地跑著走著。棗刺一半已經磨斷了,另一半深深地扎在狼的爪子里。整個狼的爪子已經發紅腫大,有的地方軟軟的,已經化膿了。

看到狼痛苦的樣子,再看看狼的眼楮里的淚水。無量心的慈悲發現了。他決定為這只狼挑了這根棗刺。

無量智回到廟里,拿來了一根針,等他出來,狼已經坐在了廟門口。好象是在等著他們樣子。

無量智拿起針,另一手抓起了狼的前爪,硬著心腸為狼挑刺。狼的皮太厚了,再加上是腳掌的地方。費了很大的勁,無量智才把狼腳上的刺給挑了出來。經他這麼一折騰,狼的腳爪開始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無量找了半天,想找個止血的東西。可在和尚的廟里,什麼也沒找到。無量心只好拿來了一片布,想為狼包好了這只前爪。這只跛了腿的狼,在無量心為它包傷的過程,一動也不動,就象一只听話的狗,那樣溫順,那樣的通人性。

幾天過去了,還是不見這只狼跑開。它好象是把廟里當成了它的家,把人當成了它的同類。它就那樣地安靜地地臥在廟外,既不見它吃東西,也不見它喝水,那樣子就象夏天太陽下的花草,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無量心是個善心的人。他在廟中一日二餐,可幾天不見狼吃東西,他著急了。去問師父,那和尚說,「狼虎一類動物,習慣于吃少或不吃,它們好多天不吃東西也沒事,因為它們很容易地啟動消化自己脂肪的本能。也就是說,它們好多天不吃東西,是不會餓死的,只會瘦一點。」

無量心不信。人一天不吃東西,餓得立坐不安,何況是好多天的不吃東西。該給狼喂什麼呢?和尚是講守戒的,不許殺生。無量心不敢開只活的動物來給狼吃,他跑了許多路,向人要到了一只得病死了的小豬,拿回來喂狼。看狼吃東西真是一種罪過,一頭小死狗,它就那樣地撕著扯著,然後突然的一個吞咽,一塊連著骨頭血肉的東西就打了肚子。無量心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地走開了。這是這頭小豬,又讓這只狼過了六七天。十幾天後,這頭狼腳上的傷完全地好了,它又象是一陣風一樣地在山林中穿行了。不過,也看得出,這只狼和別的狼不一樣,它是一只獨狼,一只特立獨行的狼。當它跑出去的時候,大約是尋找吃的東西了,回來以後,它就躺在廟外的窗下,眼楮半閉著,好象在睡覺,又好象在沒睡覺。它不長聲地嚎叫,也不轉來轉去,也沒有母狼或者是小狼圍在它的身邊。在楮日的太陽下,可以看出,這是一只很老了的狼,它的鬃毛很長,很粗,很硬,在陽光下閃著晶亮。僅管是臥在地上,可那些直立的鬃毛,讓人感覺到它的威嚴。當它吃飽後消化食物時,偶爾咧開它的大嘴,露出那尖利無比的牙齒。它就是用這個,對付別的動物的。當月圓的晚上,能看到這只狼綠色的眼楮,在暗夜中,象是兩點螢火,寒森森地讓人害怕。

這只狼在干什麼,這里因為什麼招來了這只狼?無量心有一天問廟里的師父。師父告訴他,「不知道。」無量心不信,以師父的聰明,會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嗎?過了一會,師父告訴他,「禪語中曾有野狐禪一說,說是有過狐狸向禪師請教一說。這只狼是不是也在學習參禪的道理?」動物也能參悟,無量心有點半信半疑。在他看來,天地之間唯有人最靈,所以人能明白人世間的一切道理。動物天生愚笨,它們也能參悟嗎?無量心向師父請教這個問題。師父回答道,「一切物之所以成,所以滅,是因為他們心中的一個妄念,當這一念生時,它們就因此而生了,它們所以滅,也是跟這個念頭的滅亡有關的。動物之所以成為動物,是因為它們心中有一個動物的妄念在作怪。等到這個妄今沒有了,它們的生命也就結束了。如果妄念念念不斷,那麼這個事物也就變化不定。如果這一物止著妄念定于某一方便,如物性上,那麼就一生終成此物了。」

師父講到這時,無量心一下子開悟了,他突然明白,物之所以成物,除了有此一念外,關鍵是它將自己定于這一個妄念上了。如小偷之所以成為小偷,是因為小偷把自己一生的時光,完全地定在偷人這件事上了。流氓之所以成流氓,是因為他的不斷的意識流注中,只有這一念,或者說這一念在他的生命中,佔了主體,佔了大多數。再如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也是因為其之一念定于超凡作聖這一念上……看似復雜多樣的世界,原來卻是這麼簡單,無量智又一次涕淚交流,一種悲涼的感情,籠罩著他的全身。可憐天下了,滿口的命運機遇,可他們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作而成呀。看到突然之間有了這樣的開悟,師父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豎子可教。天下事物,都是緣此而成,本質是一個,能明白了這個道理,于事理知之過半矣。」

看到師父夸獎自己,無量心非常不好意思。他低頭紅臉地說,「那里那里,徒兒不過是知道一點皮毛,一點皮毛而已。」

無量心盡管在謙虛著,可心里也只是一個閃念︰「人的能力是由什麼決定的?」也就是這麼一想,他隨口就把這樣的話說了出來。

老和尚哈哈大笑,「大的道理明白了,小的地方怎麼哥再能糊涂。人的本領的大小也于定力的高低。定力長的人,能專注于一個較長的過程,定力低的人,專注的時間短,專注的時間長的人,看事物也就看得遠,也就看得透;相反,專注時間短的人,看的也就近,看得粗,這是一個眼光的問題。體能也是一樣,長時間地專注地從事某一事物,這方面的能力也就高得多,相反,專注時間短的人,能力就差得多了。定于不正之處的人,修行的時間越長,所謂魔力越大,定于正處之人。神通越大。這是修行的人不能不辨別清楚的。」

無量心心中的問題,一下子沒有了。他好象全身的精力一下子消散了。軟軟地坐在了地上。師父扶著他回房休息。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這三天里,他好象病了一場一樣,整個人一下子變了一個模樣。

幾天之後,希夷先生托人帶話來,讓他回觀。

無量心以為是師父病了,或是有別的事情要解決,趕緊收拾東西,告別了廟里的師父回華山之上。在路上,他看到那只狼,那只為治傷的狼跟在他的後邊。這只狼離他不遠不近,遠遠地跟在後邊。當他站住向回看時,那只狼就停在那里。當他向前走時,它又跟在他的後邊。看得出來,它不願離他太近,那樣容易引起他的恐懼,也不能離得太遠,所是擔心找不著他了。當無量心向狼走去時,狼就急忙地往後退。這種見人而懼的樣子,那里象是一只狼,簡直連一條狗也不如。

回到了觀里。

希夷先生得知無量智不但拜了和尚作師父,還給自己改了名字,大為不滿。不過他是得道高人,只是對無量智說︰「你既已信奉佛教,又得真傳,此後便不方便再給別人講曾跟道教中人學過什麼功法。因為先信道而後拜佛,這是揚佛而貶道。也不要跟人說起獸跟希夷作過幾天應名徒弟。」

無量智一听,這分明是師父不認他這個徒弟了。他兩眼含淚,還想再求師父,可師父話已說絕,言畢化作一縷清風不見。此時無量智大吃一驚,原來自己的師父也是得道高人。他急得對著師父飛去的地方大喊,可沒有回音。只好跪在地上向師父磕了三個頭,作了三個揖,算是報答了師父教了他這麼一場。

師父生氣這麼一走,無量智大為傷感,也無心再居山上,便回到老家又以砍柴賣柴為生。這是一個安靜的職業。上山砍柴是一人,回來也是一人,有買柴的來了,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叫買柴的。無量心便這樣過了幾年。令他驚奇的是,在他去砍柴的路上回家的路上,總是常常能見到那只老狼,它還是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從來沒有過傷害他的念頭。月夜的路上,常常能听到它的行走的聲音。這讓無量智大為感動。人因為情感多變化,所以人的關系便不穩定。而這只畜牲,卻能幾年不忘舊情,定力昔日的那段情感之上,這卻很不容易。其定力遠高于人。真情之不變,合情而為,便是義,那麼這只狼也可以算作是一個講義氣的狼了。等到無量智無意之中落到這個溶洞之中,卻發現那只跟著他的狼,也跟著掉了下來。在這個洞中,沒有了動物,不知道它是吃什麼為生的。但這只狼卻奇怪,永不見消瘦,每過幾天,在無量智入定的時候,它也跑過來,伏在無量智的身邊,好象也是在學修道入定一樣,但由于見它大多數時間是在定中,所以無量智便以為這只是一個夢而已。今天因為有吳良心一直和無量智講話,無量智沒有入定,所以親見了這只狼坐在他們面前的情境,他不再以為是自己的一個幻覺或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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