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凌舞吧,鳳凰(5)冬寧也的最大危機

作者 ︰ 當木

「你放屁!」也還沒開口,影西已經一下子叫了起來,她盯著他︰「口稱是神鳥的人,全部都是狗屁!」

「沖動只會讓火力蔓延的更快!」棲梧毫不以為意的低略下眼楮,看著手中小小的杯盞︰「聶影西大人!」他斜倪著她,低聲的重復著︰「大人,是吧!」他沒想過會在落葉城遇到她,巧合而已,或者說,是天意!

他放下手中的杯盞,站起身來,直面著也。修長的身姿,黑色的衣襟,與也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同樣的綽絕與美麗,完全不同的靈魂!

「你敢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說的不對麼?」他揚起淡淡的笑容,攤開手︰「這里是鳳翼,山中有多少族人你想過吧!這里是夏拓,有多少兵勇,你也想過吧!你是來這里拼命?還是來這里送命,你都想過吧!」他微笑的樣子讓人痴迷,那樣的溫和,那樣的柔軟。他看著影西︰「大人,你也想過吧!」

他轉過身去,他竟然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看著峭壁深谷,看著這赤紅的天際︰「風夕跟我說,可以制肘冬寧的,就是要抓住冬寧也!而抓住了聶影西,便如同抓住了冬寧也的命!我當時並不相信,不過,現在我卻深信不疑!」

他回身看著怔立著的他們,眉眼間依舊是那種淡淡溫和的微笑︰「怎麼?想跟我打一場麼?想殺了我嗎?」

也立在那里,他想過,他的確都想過!這樣的來,或者連結局都是想過的。只不過,在看到影西的時候,就會渾然忘記,因為她,他總是要不顧一切的來,不停的要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指節曲扭著,關節發出清晰的響聲。這讓影西,不顧一切的去抓他的手指,她怕他突然會有什麼樣的動作,怕到時她來不及去阻止他!她拼命的握著他的手,掙扎著去握他顫抖的手指,她盯著他的眼,聲音都有些變得讓她難以控制︰「也,也不要信他的話!」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借著他的撐力站起來,抓著他的衣襟,嘶吼著︰「你不要相信他的話!他和那羅緹一樣,你死了,他一樣不會治好我!」

她的灼熱讓他不由自主的去攬過她,給她寒涼的氣息。棲梧看著他們,輕笑出聲︰「你在這些天,不停的過給她寒氣,所以讓我的咒法,一直都沒有發作出來!」他手指輕展,一簇小小的火苗就灼灼在他的指尖,燭光般的顫動著,他盯著那團小小的火焰︰「正是如此,就算你現在要催動幽鬼陣出來,也比平時要花費更長的時間!更何況,這里是這般的灼熱!」他指尖不時的交換,讓那小小的火苗跳躍著,象是舞蹈一般的︰「我和夏拓不一樣,我從來不畏懼心火,相反的,我更希望它早些燃燒!助我早登神境!」

「你自盡,我給她解咒!一命換一命,最公平不過!」他伸掌一抓,火苗消隕在他的手心之中。

「我拒絕!」也握著她的手,略用力,然後放開。他慢慢走向棲梧,看著他淡然的神情,重復著︰「我拒絕!」

影西如失了力般的跌坐了下去,听了他的話,她整個人都松垮下去,淚水,一下子跌落了出來。她的唇卻上揚著笑了出來,老天,她不該不信他,他怎麼會丟下她?在經過了這多之後!

「哦?」棲梧略是揚眉,看著他不帶一絲表情的面孔︰「怕死麼?那為什麼還來!」

「給她解咒!」也低語著︰「一來,不就說了麼!」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倏得躍了起來。直直掠過棲梧的頭頂,向著亭後更高的峰頂一掌而出,一團極霜嘯動著揚向峰去,在空中散成一大團光影︰「滾出來!」他輕語,他動作又是突然又是快捷,影西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由的隨著低叫出聲。而棲梧,卻是動也未動的凝立在那里,面色竟還是帶著笑的。他的發因也的動作而揚了起來,衣袂裹著風紛飛得如同蝴蝶一般。

隨著他的動作,在那更高處的地方,嘯然掠出數條身影,高而飄的躍起,然後是輕飄飄的落在他們的四周!夏拓風夕,赤渚海,還有幾個影西根本沒見過的人!

「很敏銳啊!」風夕回眼看被震落的岩屑,那是他們剛剛藏身的地方,此時已經轟陷了去!他看著冬寧也,微笑著︰「想不到,連我的結陣都不能隱住氣嗎?」

影西驚看著他們,她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妖氣,一絲一毫也沒有查覺到。她渾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麼多人,要如何應付?難不成,真是要一起死在這里嗎?

「哼!」也收招回身,徑直擋在影西的身前,將她四周圍了個結實。他高而修長的身形,像是有如一尊玉雕般的,靜而安詳,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堆強敵,而是毫無生命的布景!他並沒有查覺到他們的氣息,夏拓跟春播一樣,是幻陣的高手。他只是猜的而已,那個地方,如果他自殺的話,是看他死相的最佳地點!僅此而已!

「冬寧也,你不肯自殺,那麼我們只好麻煩一下!」風夕依舊是那樣惑極的微笑,連帶著他臉上的疤痕都溫柔了起來︰「你還真以為,這里是你來便來,你去便去的麼?」一路之上,他早知道他潛了進來,故意放他一路南行,讓他來到這鳳翼之地。可惜的是,只來了一個,他本以為會三人同來,他便可以一網成擒,不過這樣也好。對付一個,總比對付三個要來的輕松多了!

「哼,你不肯解咒,那我也只好麻煩一下!」也淡淡的揚眉,反唇相譏︰「這里,我要來便來,要去便去!你在我眼里,根本就和死的沒區別!」他的手背到身後,向著影西輕輕的招了一下指尖,他的安然鎮定,簡直就是給影西吃定心丸。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冬寧也,你死到臨頭還在這夸夸其談!」影坤灰白的眼珠凝著他們,忍不住低喝著︰「舞的賬,今天要跟你一並算清楚!」

她灼熱的手指讓他前所未有的平靜下來,自盡?他怎麼會在這里自盡,就算不顧性命的跑來,也絕不是要在這里自盡!他們知道他是在意她,所以明知是陷井也要來到這里!但是他們不明白,就是因為太在意,所以他絕對不能死!他曾經不了解自己那種深刻的情懷,所以會在她的面前自廢雙目,那種迫害自己身體而換得對她的保護,根本就是一種對她的傷害!現在他了解了,完全的明白了。他若死了,誰來照顧她,保護她,陪伴她?誰能象他這樣,對她體貼入微,了解她的內心所想。若是沒有這樣的人出現,他就算身在地獄最深處,也會牽掛!若是有這樣的人出現,就算在死神的身邊,他也一樣會嫉妒!他渾身的寒意都泛濫了開來,因為身體的平靜,讓他體內冰寒的氣息在無窮盡的綻放!就算在冬寧山,也沒有如此良好的狀態過,他感覺到力量在呼之欲出,在他的身體里不斷的蔓延!

他們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這種強大的氣息令風夕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怎麼可能,在這樣灼熱的地方,他一直在過寒氣給那個女人。到了這里,怎麼可能還能擁有如此觸目可現的寒霜!為什麼他的力量不但沒有消退,反而像是更強大了起來?

棲梧微微的眯著眼,這種力量,並非是因為多久的修煉,或者是吸收了多少的死魂。還是因為執著的內心,對某樣事物格外的執著,而生出的異乎尋常的力量!但是,冬寧是沒有心的妖怪,沒有心,執著的意願又是從何而來?他看著冬寧也身後那個小小的身影,都說那是冬寧也從人類世界所帶回來的雲之流的轉世,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在那個妖怪的身體里,便就是一個人類的靈魂!擁有人類靈魂,就算在妖體里,怎麼能跟冬寧也在北國生活那麼長時間?人類的體魂,又怎麼能駕馭妖怪的身體?而且,冬寧的寒冷,是侵體入魂的陰冷,她竟然能夠承受的了?真是,令人驚嘆呢!看來,那力量的支柱,在她身上啊!

「夏拓貴奈雲之流,偷走了女楨的靈魂,在合議大會之上引火**而墮入輪回!」棲梧忽然說道︰「她才是最睿智聰慧的女人,懂得用這個方法躲避這世界之上覬覦女楨的妖怪們!她想借助輪回之力,終有一日重歸妖界,成為真正的大妖怪!」他看著影西︰「這才是你靈魂的本意,而並不是與他留在這個世上兒女情長!」他向前走了兩步,不顧那凌冽的寒氣︰「你真的,完全想不起來了麼?」

影西渾身一顫,似曾相識的目光,仿佛可以奪人魂魄般的誘惑,淡淡的眼神,清徹得毫無任何的雜質。他是要成神的,要離開這紛繁的塵世,成為永生的鳳凰!不知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听過他輕輕的笑,平靜的話語!

「你廢話太多了,要麼就解咒,要麼,就給我去死!」也一把將影西抄了過來,手一揚,就將她托到後背上。他整人個隨著凌空而起,渾身的寒意瞬間綻放了開來,將兩個人團團的包裹住。他手心一轉,掌心之中就出現一個旋轉的冰球,泛著蘊藍的光芒,這光越來越濃強,越轉越大,他衣袂翩飛,在這紅光遍布的天空之下,有如一只白色的鳥一般凌絕!影西自他身後攀著他的頸,讓他將另一只手也騰了出來,他雙手挽起一個大圈,將光影團在雙臂之間,藍光四溢,轟的一下,就直向著下急推了出去!整座石亭,一下子被震掀了起來,亂石齊崩亂濺,整座西峰都鳴抖了起來!

「混蛋!你不想給她解咒了麼!」風夕身形急退,離的這般遠,那寒氣依舊有如刀鋒一般的割得他生疼!他猛然一個撩身,肩後抖出雙翼,一下子竄出了峰頂,懸在半空之中!

「我殺了你們!將靈魂制成魂藥,到時再試試效果!」也猛然直上,掠上更高的空頂,他身形極是快,象是一道白光般的直入而上!早知就沒這麼便宜,來了就會給他們解咒,再說下去,怕是要擾得影西難安!與其如此,不如一拍兩散!現在她身上中了咒法,正好不怕他的寒氣,他也正好可以釋放陰力!

也直向上掠,此時一道紅光追著他向上,竟然與他齊行!棲梧!他並未展翅,身形卻絲毫不慢,幾乎是與他貼著,追逐著他的速度,一直向更高的空中!

「狐部聶影西?還是該叫你聶影西,或者,雲之流!?」他追著他們,竟然還能淡然自若的輕語,他渾身竟然慢慢燒灼起來,像是著了火一般的,他就在那火中跟他們說話!

「也!」影西驚叫出聲,簡直嚇呆般的盯著棲梧,也這般的快,竟然甩不掉他。不僅如此,他竟然開始**?!之前在灰岩山,因她被也攝了魂,她不知道那羅緹是如何施展火法。她之前只見過夏拓怒儀施法,那也是放火而已!但是,現在,他竟然全身都著了火!

「炙魂焚體,火法順其體而灼其魂力。若想解咒,非得施咒本人才行!」棲梧盯著她︰「就算殺了我,我的靈魂也不可入藥!完全無用!」他身上的火越著越大,團裹著他的全身,但他的衣服,頭發,肌膚,卻全然如常一般,他就像是站在火中,卻絲毫不受到火的燒灼,那火焰的力量,全是因他發力而起!

冬寧也手腕一翻,一朵冰花就綻了開來,向著他的額間直點而去!這家伙真的跟夏拓的人不一樣,他全身都是火氣,泛濫到靈魂深處,他根本就是一團火!

影坤仰頭看著天空之上的兩個小小的光點,不由的低嘆︰「我們根本沒有出手的余地啊!」風夕撢著身上的灰塵,盯著那團紅光︰「本想看冬寧也的

死相,真是晦氣!」他微微的撇著嘴︰「現在,只好看那家伙怎麼成神了!」

海站在風夕的身邊,就算離的這般遠,兩股力量還是讓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冬寧也,如果你在這里死了,可真就是無趣了呢!但是,這次的對手不是不敢開獄火咒的夏拓,而是鳳翼,是鳳翼棲梧!他在過去的四百年里,涅槃重生了兩百九十九次。他為了成神,不停的催生獄火咒,以縮短心火的周期。只要不開龍火之心,他的靈魂永遠不會獻祭給鳳神。身體灼燒的痛苦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他可以再三的忍受,就算燒成灰燼,體魂完全的破敗,他的意志依舊頑強,命魂依舊開啟。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根本就是怪物!這場打斗,正是他所願,對手越強,他越可以積發體內的火氣,讓自己更快的**!冬寧也,你這次真的,要成為他登神之路的階梯了!他微微的攥緊了手指,他報不了仇了,當他得知冬寧也來了夏拓,他就知道!這仇,他是報不了了!

棲梧輕飄飄的躲過他的指尖,冰花在他身邊瞬間放大,凝結了四周的水氣,成了冰霧!他的身體依舊在灼燒,這種疼痛感讓他的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簡直愛上這種疼痛的感覺!每疼一次,就更近神一步!夏拓眷戀花花世界,身體受到疼痛的灼燒,命魂就會忍不住疼痛而關閉,他們會隕世輪回。所以,夏拓總是尋找抑制心火的方法,甘願放棄如此強大的力量。但他不會,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在一次次死亡般的灼燒之中,他的意志更加的堅定!絕不會在火中死去!他終有一日,會凌絕于空,成為真正的鳳凰!

「雲之流!看我怎麼成神吧!」棲梧忽然清嘯出聲,後背猛然抖出雙翅,在他的身後,浮起巨大的鳳凰浮圖。他身體的火焰轟然強灼而起,整個的焚燒起來︰「不記得也沒關系!炙魂焚體,會幫助你了解你靈魂的本意!你是要成為大妖怪,而不是,在這里流連紅塵!」

影西渾身猛得一抖,幾乎要勾不住也的頸,棲梧催動的力量讓她體內的火一下子轟灼起來!她的眼前出現一團火紅的光影,在那熊熊烈火之中,她依稀可以看到一只鳥在火中引頸高歌!她可以感覺到那種燃燒的痛楚,在那痛楚最深處,竟是快慰!那鳥在火中展翅,火將它全身都燒得通紅,然後是烏黑!但它的眼,偏是有如明亮的星一般,直直的盯著她!讓她,忍不住低喊出聲!

「不要過來!」影西低喝出聲,手腕一翻,一道狐氣就直彈出去。狐影帶著嘯聲直奔著棲梧的身體,鳴嘯著噬向他的紅火!

「影西!」也猛然一掠,令她的狐氣打了個空,消逝在空中!她產生幻覺了,她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亂出招。狐氣若是上了棲梧的身體,根本就是引火**,他感覺到她身體滾燙,心跳得異常之急。他猛的一旋身,就向西而去!

「攔住他,他要去海邊!借水氣聚寒氣!」風夕猛得一動,身形急追而上。隨著他的身後,是海與影坤,以及各部高手︰「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跑了!」

漫布妖氣的世界,炙魂焚體的咒法。會讓已經轉世滌清的雲之流的悟覺之魂覺醒,到了那時,就算留住影西的肉身,還是……,他竟沒有想到這一點!這種想法令冬寧也的渾身扯痛了起來,這種疼痛感一直在他體內飛竄,簡直快要讓他崩潰掉,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而跌落下去!

好熱,真的是好熱,她快要燒起來了,就如同淨說的一樣,轟的一下燒起來了!影西眼前一片紅光,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听不到了,她耳邊轟轟亂響,鼻子嗅到的都是燒灼的煙火氣息。她真的要燒起來了,她看到那只鳥,在慢慢的變黑,慢慢的萎縮成一個小團,慢慢的分解,慢慢的化成一團灰燼,四周全是火,彌漫的大火。然後,她看到自火中,自那灰燼之中,有一個女子慢慢的站了起來,舒展了一體,向著她,嫣然一笑!她渾身都顫抖起來,那,分明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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