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凌舞吧,鳳凰(4)前往鳳翼之路

作者 ︰ 當木

「你現在只是覺得熱,慢慢的,天火會燒壞你的悟覺雙魂。你開始有幻覺,可能會失憶,變得痴呆!」淨繪聲繪色的在給影西講炙魂焚體的咒法,眉飛色舞的樣子卻讓影西心驚肉跳,不由自主的捂著自己的心口,因為那里在突跳個不休。

「最後,你整個人都會燒起來!轟的一下,跟夏拓那幫家伙們一樣!」淨猛的貼過去,比劃著,影西被嚇得直從椅子上跳起來,哎呀出聲,就差沒一坐到地上!

「哈哈!嚇壞了吧!」淨叉著腰在那大笑,一臉的沒風度,他伸手拍拍影西的肩︰「膽小鬼,幾句話就嚇得厥過去!」

「胡……胡說,我才不害怕!」影西瞪著他那張壞笑的小白臉,真想一巴掌招呼過去︰「我才不信它會燒起來!」

「還說不怕,看看你的臉吧,又紅又白的,明明是怕到不行!」淨的眼楮笑彎成兩道月牙,把逗她當成樂趣,他彎下腰下對著她的臉︰「要不你求求我,我也許會考慮過點涼氣給你!讓你沒那麼快死掉!」

「淨,你閑的沒事做是不是∼!」執的聲音響在門外。隨著這聲音,簾子已經打開,也跟執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哥哥!」淨笑著迎過去︰「反正她已經听到了,告訴她也沒什麼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看著他們的面色。

「你可以說的再夸張一點,這樣我就有理由把你扔到冬寧山上去!」執懶洋洋的扶著肩,不出所料的看到淨的臉色已經變了。他著忙的推著執的手,訕訕的說著︰「不說就不說嘛,干嘛又來嚇我!」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麼?」執淡笑著,眼卻看著也。看著也悶不吭聲,一臉的面無表情。這個淨,拿什麼尋開心不好,偏偏要來招惹她,要是他再不打打圓場,估計會鬧得不歡而散吧!

「影西,你都收拾好了嗎?」執扯開話題,問著︰「吃的要多帶點吧!」他的口氣,真的是他們要去旅行一樣的松快。他看著也︰「我已經通知了無為,他們會在縴絡那里接你們!其它的,就照我們剛計劃的做吧。」

「嗯!」也淡淡的應著,眼卻看著影西。她還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雖然在竭力保持著鎮定,但她的心跳出賣了她的內心。讓他,也不由的悶了起來。執一把扯過淨︰「走了,小子,我就是特地來抓你的!」說著,不顧淨的掙扎,徑直就將他拎了出去。

「不要听淨胡說!」他走過去撫住她的頸,將自己的寒氣一點點的過給她,低語著︰「他一向是這樣的。」

「我,我知道,我怎麼會信這麼夸張的話!呵呵!」影西勉強的笑著,堆擠出來的笑容卻是出奇的不自然︰「淨,他也是怕我悶,也特地跑來找我玩的啊!閑聊嘛,隨便瞎扯的話而已!」她一下子站起來,掩示著內心的恐懼。

她慢慢走到門外,倚著門看著紛紛揚揚的雪,又下雪了,今天的雪好大啊。滿院都是銀白,執與淨的腳印,很快的就讓雪給覆蓋得平整,她揚著手,去接那大片的晶體,那雪,還未落上她的指尖,就被她身體所泛的熱氣化成了水。她微微的怔仲了一下,盯著檐角垂下的長長的冰稜!這麼冷的天,她卻感覺到熱,很熱,很熱!因為有團火在炙烤著她的靈魂,讓她自內而外的感覺到熱,真的會燒起來嗎?轟的一下,變成一團火焰?!她盯著那冰柱,如果吃那個,會不會讓自己冷下來呢?她想著,手便向著上舉了起來,剛伸到半空,就被也伸過來的手握了回來︰「不要自己嚇自己!」他握著她滾燙的手指︰「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你燒起來!」他知道她的想法,了解她的內心!他與她,是共用一顆心的兩個靈魂!他看著她的眼楮︰「你至少該相信我∼!」

她回眼看他,久久的凝望著他,她怎麼會不信他?她內心的恐懼並不完全是因為這靈魂的熱力,更主要的是……她看著他,囈語般的︰「也……我們……」

「一定要去!」他接過她的話來,伸手將她攬到懷中,這火熱的身軀帶給他同樣的燒灼之痛。這痛楚來自身體的最深處,他撫著她柔細的長發,低聲的說︰「一定要去!」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他細小的顫抖,這顫抖讓她也抖了起來。她不再說話,慢慢的閉上了眼楮,還說什麼呢?什麼,都無需再說了啊!

冬寧也與影西,經過三日的跋涉,終于到達了與夏拓接壤的縴絡國。這里已經被龍部佔領,一路之上,影西都嗅到濃重的焦腐的氣息。她不敢往外看,害怕自己所看到的,就如同腦中充斥的電影畫面一模一樣!她的身體越發的熱了,在寒冷的環境里且是如此,更何況是到了這個溫暖的地方。

她整日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昏睡之中度過的,淨說的沒錯,她心中所灼燃的火讓她產生了幻覺。那些有如現實般逼真的夢境在對她糾纏不休。如果沒有冬寧也,她想,她也許早就如同淨所說的一樣,轟的一下燃燒起來了。就好像,夏拓一樣!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迷亂的時間越來越長。那種瀕死的恐懼在折磨著她,讓她越來越害怕閉上眼楮!

她拼命的想掩示自己的恐懼,她不想將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同樣的帶給冬寧也。

每每看到他清亮動人的眼,她就覺得悲傷,她真是怕死啊!因為生的樂趣,讓她對死格外的恐懼!她越是拼命的掩示,他就越是痛楚,這種折磨在他體內無限的放大。讓他充滿著挫敗和無力,除了給她寒氣,他甚至是手足無措的看著她昏潰下去!她的靈魂在灼燒,他的靈魂在撕扯,他與她的痛,如此切膚相關!他的愛越是濃釅,他的恨就越是深重,他終是明白了,愛與恨,是如此密不可分的朋友!它們總是交錯在他的靈魂最深處,無時無刻的引發著靈魂的哀號,讓他渾身的力量糾結成一團,都處在一種隨時爆發的邊緣!

影西勉強的張開眼楮,因他輕柔冰涼的接觸。她看著他的眼,喑啞低澀的問著︰「到了麼?」

「到了,到了郁東鎮了!」也輕聲的應著,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今天在這里過一晚,明天,我帶你過西霞關!我們就到了夏拓了!」

「郁,東鎮!」她重復著,這個名字,讓她想起那次的事情。思清,若月,龍璃,還有,那羅緹!她終是又來到這里了,好的與不好的回憶都涌了進來,填滿了她的心!她掙扎著坐起來,靠在他的懷里,環視著四周。

還是那個客店,因為擺設都一直沒變過,這里沒有遭受到戰亂的破壞嗎?還是,在戰後又重新修復好的?她舌忝舌忝干澀的唇,忽然笑起來︰「這里的包子很好吃!」她努力漾起笑意,努力的想像出一些美好的事物,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她平靜,他才能夠平靜!

「是啊!」他環抱著她︰「那個包子攤子還在,蒸包子的人還在,還有你喜歡的金鐲子,一個不少的都還在!」他伸出手指,細小的琉金環在他手尖中蕩著微光,他將它套到她的腕上,看著它在她細的腕臂上閃爍著︰「你看,又回來了!」

她怔怔的看著它,他還記得,她那時隨口的戲言。她說她用鐲子換了包子,那包子實在是美味!這些,他全部都記得!他伸手將床邊小幾上的盤子拿了過來,那泛著熱氣的白色面團讓她的眼蒙上了水霧︰「我們,一起吃包子吧!」他重復著當時她所說的話,將她所有在郁東鎮回憶都霎時變得如此的美妙!

她眨眨眼,想驅散那不合時宜的霧氣,卻偏偏的,那霧氣隕變成一顆顆的淚珠,滴滴嗒嗒的順著她的頰落在他圍攏過來的手指之上。以前的也,從來不會說一句貼心話,從來都不會安慰人,就連求婚,都是霸道的擅自決定!而如今,這些細小的事情,卻是最難做到的細小的事情。如今他卻一點一滴的展現在她的眼前。這樣的他,讓她怎麼舍得離他而去?讓她怎麼能就這樣死掉,而將他孤零零的丟在這個世界上?讓她,怎麼能甘心就這樣燒起來?

「一起!」她哽咽著,顫抖著拿起包子,不管不顧的噎個滿腮,吃相簡直是丑到了極點。她掙扎著將它們吞進喉嚨,混和著她的淚水︰「一起吃,一起去,然後一起回來!」她回轉過臉,大聲的說著,又哭又笑的樣子讓他更緊的擁抱!笑與淚的交匯,愛與恨的交織,這人類復雜的情感,為這表情做了最好的詮釋!他懂了,他終是全都明了,嘗盡了苦與樂的滋味,痛楚與快慰的融合,在這世間生存了這許許多多年。他終于完全明白了,做人,有什麼好!

也照著狐部探子所繪給他的地圖,帶著影西一路展翅凌空,消隱氣息。入關之後,借助狐部接應,一路向南,橫掠南海,到達了鳳翼山。

這里遠離夏拓內陸,是另一方天地!影西吃驚的盯著遠方入雲的高峰,這里的景致,是如此的奇詭。一路上,她時昏時醒,加上冬寧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讓她看不清周遭的景色。但是到了這里,卻讓她有種夢境般的感覺,鳳翼山,竟然是如此!

這里沒有樹,沒有花草,沒有任何的綠意。全是紅黑的岩石,如熔岩被冷卻,卻依舊無法退卻那種紅艷的色澤般的。一路堆積著向上,遠遠的主峰,更根本就是一座火山,氤出火熱的霧氣,掠動著紅色的光影!那樣的火焰,讓人這般的遠離,已經覺得灼烤不已!身後是南海,腳下是赤紅的沙,天空都是紅雲,讓人的眼迷離,心灼燒!這里,便是鳳翼山!

也盯著手上的圖,這里竟然連一個人都看不到,卻是讓他有些詫異!一路上,守衛森嚴,崗哨密布,夏拓舉國皆兵,一派待戰的景象。但是,越過南海,卻是如此,寬大海域,不見樓哨,甚至連一絲妖氣都感覺不到!他們把他引了來,難道不設下埋伏等待他麼?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呢!

「雁翅嶺西峰!」也輕輕的說著︰「我們還要走一陣子,你還能堅持麼?」他們深處敵境,這里又甚是偏遠,就連是他,也不知道將會遇上什麼樣的人,只是憑借著一股要救她的意願,就這樣執意的狂奔了來。現在,卻是這樣一般的境象,讓他也是有些不安了起來!

「可以!」影西咬著牙,倔強的揚著臉看他︰「我們上山吧!大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在這里!」他一把抱起她,接過她將說的話,唇角卻是微揚了起來。她就是有平靜他的力量,既然都來了,還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無非,也就是如此∼!

「嗯!」她應著,貼著他的袍襟,輕輕的笑了起來。無非,也就是如此!

他們沿西上山,翻過幾個山頭,就看到圖中所繪的雁翅嶺,真是有如雁翅般環展而拱。這里有了人為的痕跡,沿山而鑿的石階,自山下漫延而上,到處都是黑紅的山岩,層層疊疊的積累而上,包圍的盤山的石階,一路向上!西面略矮的山頂之上,隱隱可見到一個石亭,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妖氣!到了這里,也感覺到了,那種灼熱的火鳥的氣息!但是,只有一個!他的手指,慢慢的曲張了開來,寒氣氤氳而起,彌散在他的四周。他猛得一躍而起,並未沿著山階上行,而是有如離弦之箭,怒飛沖天,一下子掠上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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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亭內,端坐著一個男子,著黑色長衫。純黑的底色之上,綴著紅色的鳥圖,自胸襟而起,斜至衣擺,他的發也是烏黑,此時束在腦後,發絲因也掠動的氣息而飄揚起來。千絲萬縷在他身後飛揚著,他的眼楮漆黑,半垂著眼瞼,眼尾略狹長而上揚著,濃密的睫擋住他的神情。襯得他的面容,更是光潔的幾近透明,他的唇微揚著,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在他的面前,有一方石案,幾個圓凳,一個玉壺擺在那里,三只小小的凍蕉雕花杯攏著壺,其中一只里面盛著半盞水,還微微的泛著熱氣!這里的一切,與那禿峭的山谷,黑紅的岩石,渺無人煙的情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他坐在那里,卻讓一切又是那樣的合諧。

「來了?」他並未回身,卻是輕輕出了聲。這聲音,讓影西不由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她想起在落葉城的情景,與他相撞,他淡淡的微笑,為她拾起絹帕,遞給她。再是自然不過的動作,毫不做作的神情,卻是給她……如此的傷害!

「鳳翼棲梧!」冬寧也的眼,微微的泛起了紅。他徑直走過去,將影西放坐在凳上,直面著他︰「給她解咒!」沒有過多的言語,也身上所泛的寒意觸目及現,淡淡的氳著藍色的光芒。

「早到了兩天!很快!」棲梧淡淡的抬起眼,支起肘拿起桌上的杯︰「不喝茶麼?」他看著影西︰「你不熱麼?」

他的話讓也的怒意一下子飛竄了起來,他按向面前的石桌,那桌沿因他的負力而裂了開來,在他的掌下哀號著︰「我現在已經在這里,給她解咒∼!」他的聲音依舊是冰冷,卻隱隱的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可以!」棲梧看著他︰「你在我面前自盡!」他狹長的眼尾略揚起來,看著也。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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