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四國相聚(4)招招試探,影西步步為營

作者 ︰ 當木

袖籠飛散,如同大傘罩來,那里面細細密密的閃爍之物。赫然是一根根縴細如發的針刺!帶著縷縷寒光,轉眼已經到影西面門之前,上下左右翩飛,舞的密不漏風!

雲萊眼不動,心內卻隱隱的微笑。這招天羅地網斬,乃是雲葉的看家本領,集樹妖精深的妖法于其中。舞動起來,身姿若拂柳,卻是細密如雨,絲毫不漏點滴,以這點試狐部聶影西,是最合適不過了!更何況,作為盟友的南國郁平舞,不管他是出何目地。反正他在台上這樣,也算是為了雲葉打掩護。就算是冬寧也再心細如塵,也絕是看不出端倪!

冬寧也左手握著酒杯,慵懶而隨意的倚著軟椅的靠背。雙腿交疊著,右臂搭在腿上,手籠在袖口里。一臉的平淡,似是一邊淺嘗著美酒,一邊觀看著台上的舞蹈。

其實他的眼,一直在注意著影西的表情,他根本無需去分辨那兩個人究竟是在跳舞還是在動武。只消注意影西的表情就足夠了,因為她剛剛明明是一臉驚羨的觀看著二人起舞,但是有一剎,也就是在他看來雲葉出袖相邀的一剎。他分明看到影西臉上閃過一絲疑懼,只是一瞬,卻無法躲過他的眼!

東南二國,分明就是沒安好心!影西在心里低低的念著,袖已經飛至眼前,細針密布,只消在她臉上輕輕的一撫,不用說,定會變成花瓜一個!影西雖然毫無防備,但這段時間與冬寧淨一起練習,這等速度的進攻對她而言,尚也算不上避無可避。她腰側輕動,腳下幾個替換,左手掠揚起。整個人便在袖籠飛至之際,沖天而起,她足間輕點,借著雲葉袖風之力,一下子躍過她的頭頂,落在她身後舞台之上!

雲葉一時有些發怔,雖然當著眾人。無法將這招天羅地網斬的殺意盡開,只能融于舞步之中略展一二。但是,明明已經離的這麼近,而她又沉于二人舞姿之中。竟可以如此干淨的閃避?

「漂亮!」龍茵忍不住喝彩,好家伙,今天一來就知道影西不同的。果然是功力恢復了呢!

「速狐奪路!」洛瑤輕輕的說︰「真是精彩!」

龍璃依舊是那淡若雲煙的笑容,眼楮的余光看著北面的冬寧也。真是了不起呢!

影西腳未站穩,一邊的郁平舞已經滑步而至。腳下輕飄如鬼魅一邊,左手之上,不知何時握了一把折扇。手腕輕轉,扇柄已經到她眼底,忽拉一聲,輕抖而開。一片白霧似的東西迷迷蒙蒙的在她眼前散了開來!

郁平舞細眼含笑,蝶粉細薄,難有嗅味,遇氣則融,乃是他蝶族的一項小小的技能。沾染上這輕薄的蝶粉之人,若是法力稍低者,必會意志沉迷,難以自控!甚至會說出自己內心深處無可告知于人的秘密!

粉已抖開,暈成一道小小的白霧!狐部聶影西,看你如何招架?郁平舞笑意更深,姿態更美,婉若穿花紫蝶般清靈動人!

自打影西看到袖中針刺,知道他們心懷鬼意之時。便小心謹慎起來,因此,在躍上台面一刻。事先已經看準方位,刻意避開落在台上郁平舞的步陣之內。她一躍上台,郁平舞隨即旋身而至,她心中便知要有陰謀技倆。果然,他彎腰執扇,扇開霧起,根本就是有心要下毒了!

影西早有防備,記得起行之前,冬寧淨試過她狐部三系法術,確認她的確已經算是狐部的高手。但是,若是遇上似秋執,花部這樣的慣于操控人心志的妖怪,又難免會束手無措。而這次所去的秋執,國內全是善控人心的魚人,而聶影西內心的靈魂,卻是比妖要脆弱的多的人類。所以,冬寧淨傳授給她冬寧的一項技能-封覺!

可以封視,封听,封味,封觸,封嗅!換言之,可以暫時封掉五感之中任意一感,初學時,影西覺得沒什麼效用。封掉視覺,那不成了瞎子?怎麼要學這樣的功夫?她記得當時她是這樣說的。

笨蛋吶!多少妖怪想學這個呢!當時冬寧淨沉不住氣大叫著。他總是這樣毛毛燥燥的樣子。若是遇到慣于操控人心的妖怪,封覺就會讓他無技可施。例如他若用奇音怪響來迷惑你,你便可以封听。若是他用香風迷霧來控制你,你可以封嗅!當時他是這樣講的。影西雖然不以為然,但因為是好玩的法術,還是認真的學習了。不僅如此,還特別的練習了,當然是在冬寧淨的威逼之下!想不到,一向毛燥的冬寧淨還有這樣的先知先覺,在這里竟然用到了!

「我心替我眼,蒼冥指前行。以意替我心,萬象皆無禁!」影西于心中輕語。這淡淡白霧,漸隱于氣,若吸入心肺,何來澄明?影西左手食中兩指伸于鼻前,右手食指點額心︰「封嗅于此,無聞無為,萬物皆無氣,萬氣皆無物!」只見眉間輕閃微光,一個朱紅的砂點半立于額間,隱隱閃動。影西眼波含笑看著郁平舞,隨著那白煙作勢深吸一口氣︰「小哥哥,你放的可是什麼香?怎麼聞不到呢?」

「郁平舞要氣死了!」冬寧淨忍不住的笑著說︰「聶影西最會氣人了,滿嘴的胡說八道呢!」不過他還是贊道︰「不過她封嗅封的好呢!還好哥哥讓我教她這招!」

冬寧也身形不動,唇卻微微的上揚著。她的話,十句有九句半都是氣人的廢話,不過還好,台上受氣的那個,並不是他!

郁平舞臉色輕變,這分明是冬寧的招數,竟在他放蝶粉的同時開始封覺,竟然還封得密不透風!除了法力高強的妖怪之外,若是人,怎麼也是沒辦法做到的。難道說,他與雲葉都猜錯了不成?

「龍茵,你現在可以上了!」龍璃笑著,低低的說著。

「啊?現在上?」龍茵看著台上的三人︰「影西也用不著我幫了呢∼!」

「那也要上去,表明我們西北交好啊!」龍璃的眼,看著台上。那兩人明顯是沒得著什麼便宜,今天是試不出什麼來了。既然試不出,那至少要表示一下,至少告訴冬寧也,西國可是站在他那一方的。

「也對!」龍茵笑笑,二話不說,徑直從座上躍向殿中。口里叫著︰「影西!我來幫你拉!」

雲葉水袖飛轉,輕掠開去︰「四國同舞,才更具興致!」她雙眼含笑,長袖舒展,一時間,迷醉台下眾人眼光!既然試不出來,只好真正跳舞。眾目睽睽,又不好做的太過明顯,若是那個狐部聶影西叫將起來,實在不好收場。

郁平舞也略讓開,隨著雲葉的舞步,不著痕跡的從影西身邊掠過。手中一轉,折衫收于袖籠之中。現在秋執也讓人上來了,擺明了是來勸和的。況且他們一向與冬寧交好,今天又是在西國的地盤,還是收斂的好!

兩人略略讓開,龍茵正好躍在影西身側,一挽影西的細腰。隨著樂曲,影西就勢垂腰而仰,輕紗慢舞,一派撩人風姿!

「哎,什麼時候恢復的?」龍茵借機輕輕問著。

「你走後不久啊!」影西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就知道又想比武了。面對著她,影西索性老老實實的交待著。

「明天婚禮後多住幾日怎樣?」龍茵牽了她的手,在台上略轉了幾個圈便借機向下走︰「好想試試你的功夫呢!」這可是她的真心話。

「那個龍茵又想比試了!」冬寧淨看著兩人低語的樣子,猜都猜出來了。

哼!冬寧也從鼻中輕哼出聲,舉杯向龍璃示意。這時候放龍茵出來,不知道是真想幫影西呢?還是做給他看的。但不管怎麼樣,總是他示好之意。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四國的宴會,永遠是這樣的無趣!一肚子壞水的家伙們,卻偏偏不敢與他正面為敵!

做人究竟有什麼好?這殿內的妖怪們,全都像人一樣開始攻于心計,研習武力以真正的力量得到天下不好麼?還是說,越來越發覺自己的脆弱?在繼承母親的力量之時,他曾問過︰「做人有什麼好?」母親沒有給他答案,只是低低的反問他︰「做人有什麼不好?」說完,就去找他的父親了。他一直封禁了冬寧山中他們的兵馬。就是因為,想留在這個世間,找到這個他心中一直疑問的答案。

他看著在台上輕舞的四人,這四個人里,只有一個,躍進他的眼底!他看著她足下生波,腰身輕轉,指間拈花,笑意盎然。他的唇輕輕的揚起來,眼底竟也沒了冷。忽然間,覺得指間也不是那麼涼冷,而略略的,有了些許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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