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行紀 第十章 篝火晚會

作者 ︰ 一地風兒

陳佳永回到了位于偏崖中央新他的住處。新住處換成了近2o平方米用人字架搭成的一個窩棚,他那頂牛皮小帳篷則已被他吩咐去做了近3o張單人床墊分下去了。刀郎心疼著的那1oo多張名貴的毛皮,也就不再去和濕地親密接觸了,但是因為沒有棉花,也沒有棉被,這些寶貝皮子還是繼續被弟兄們當成了普通的被蓋。陳佳永想︰咱要那麼多皮毛干啥,只要能用在大伙們身上,一點都不心疼的。

每個窩棚進口處都掛上了一條草編的門簾,陳佳永的窩棚也一樣,倒還隔音、擋風,里面也還挺暖和的。他看著兩旁一溜近十幾個新建的窩棚,心里想︰這些窩棚還建得挺到位,田崎這小子也真夠專業的。于是他就帶著刀瑪去到每個窩棚看看。

偏崖的兩頭,就是哨棚,團丁值哨1人在外,2人就守在棚子里,一有情況即可出來增援。棚子里鋪有茅草和牛皮,可以供人休息。緊靠著的,就是各小隊長的窩棚了。再往里,就是團丁們住的大窩棚,一個窩棚住八個人。陳佳永見他們每個人身下都有墊的,窩棚也還保暖,就放下心了。

陳佳永又去到了醫療隊,醫務室里只有兩名護士在值班,她們說傷病員的情況比較穩定。春森醫官說讓他們看護好就行了。護士們已換上了「偏崖式」的鮮麗絲綢衣裙,給大家的形象感覺好多多去了。

陳佳永他們出來,卻見春森帶著兩個團丁在空地上砸著什麼東西。過去一看,原來他們是在取生石灰,用于消毒防蟲。春森告訴陳佳永,他已用福爾馬林溶液兌水後,在偏崖營地周圍灑了一遍,可以防細菌和蟲子。但福爾馬林溶液不多了,現正在取生石灰替代。陳佳永叮囑他早些休息。春森說︰「防患于未然,這是你們中國的古話,我能做到的,就一定要努力地去做到。」陳佳永就不再多說了,就讓刀瑪又去叫了兩個團丁來幫助他。

陳佳永回到他的窩棚,周圍倒是熱鬧得很。在他的窩棚右側,「偏崖廣場」大火堆的一旁,一群女「裁縫」們正在忙碌著。除了一盞馬燈外,蔣四他們還將先用在「飯廳」里的兩盞野豬油捻子燈移到了這里,在夜間大放著光明。姑娘們洗浴後,都換上了新做的靚麗絲綢衣裙。火光里和燈光下,她們那靈動嬌艷的身影,飄逸的艷麗裙裾,無不挑逗著周圍的男子漢們。只是受制于陳佳永的嚴令,眾人才勉強按下了那一顆顆蠢蠢欲動的心。

「裁縫」們先前的「石桌」已換上了一張長兩米、寬1米的簡易長條木桌,每人還有了一只小木橙,方便了操作。在陳佳永上午教的「流水作業線」啟下,她們都熟悉了自己的工序。晚飯後,她們的工作熱情更加高漲,已讓每一個輪到去洗澡的人,都可以在這里領到一套新衣褲了。

在一群鶯鶯燕燕的身影中,陳佳永看到了兩個高大而笨拙的身影。仔細一瞧︰是安德森和機電工程師查爾斯,這兩頭大笨熊居然在小姑娘們的指導下穿針引線,認真地縫制起衣物來。其「司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

陳佳永笑了笑,一瞧表,還不到晚上8點。

這會沒啥大事了,唉!這漫長的夜晚還真是難熬。他想︰這群驚魂初定的人們,一時半會還真是睡不著覺的。在夜里弟兄們說不定還真會鬧出些啥古怪出來。他知道,後世里因大地震災難後,不少人神經失常,甚至連自殺的事都生過。怎麼辦?大家被災難刺激的神經很需要放松和撫慰。他嘴里不停地嘮叨著︰「真是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呵……」

眼看著外面的大雨下個不停,明天大多數人肯定都出不去偏崖了,可以晚些起來干活。現在除了木工組、縫紉組還在工作外,其他人都暫時歇息了。漫漫長夜難熬……嗯︰何不搞點文娛活動……

他瞧著面前的這堆熊熊大火,心里說,對︰篝火晚會!

他馬上叫過來安貞子說︰「貞子,我要舉辦一個篝火晚會,希望你在半小時內做出漂亮的演出服裝。一會兒,你要和我共同主持這場晚會和參加節目表演。所需的各色衣料,我馬上叫人給你們送來。你快些去告訴你的姐妹們。」

安貞子有點不解,陳佳永就聳聳肩,用英語對她大聲說︰

「pT!」

她領會了,馬上就興奮地忙活去了。

貞子去到姑娘堆里,不知她說了些什麼,姑娘們個個都興奮不已。兩頭大笨熊一會兒也竄回了他們的窩棚。

晚上8時5o分,陳佳永讓刀郎叫大家都停下了工,兩頭都放好了崗哨。通知其他人包括外國人,全部都集中到「偏崖廣場」上來。

他見刀郎安排好後,就躲進了窩棚里,想著自己必須要出的節目。想呀想,想了老半天︰還是一個國家的唱一吧。嗯,中國雲南的《遠方的朋友請你留下來》不錯,英國的《波西米亞狂想曲》,日本的《北國之春》,朝鮮的《金達萊》,但歌詞有些記不住了,那就哼哼過去吧,反正是湊熱鬧的。

他出了窩棚,見右邊的縫紉作坊已被一圈陰士蘭丹布圍了起來。他一下子就闖了進去,只听得里面「呀」的一陣驚叫。他一看,是安貞子、崔英子和金達萊、全淑英等四個女孩子正在試裝呢,她們上身只穿了一個似似肚兜的一抹紅綾,下面卻是一式的及踝百褶玫瑰紅印花絲綢長裙,打扮得美艷不可方物。

陳佳永拍著手笑著說︰「姑娘們真漂亮,就這樣了,很好呀!」

英子說︰「不好,肩頭和手臂都露出來了,還有肚臍……也露出來了……」

陳佳永想了想,就拿過剪刀,將量好的兩米長的紅綾一破兩幅,一共4幅,分別披在了她們的酥肩上,一下子,四位古典長裙美女就定型了。

陳佳永對她們說︰「一會兒我要唱幾歌,請你們幾位為我伴舞,你們跟以著旋律,由著性子隨意地跳舞,自由的舞蹈才是最好的喲。」他小聲地給她們哼了幾遍曲子,見她們都有了點譜,才放下心來。

9時整,陳佳永出了窩棚,見外面已經布置好了。大伙們圍著他的窩棚,嚴格地說是圍著他窩棚右邊的布蓬,已經呈大半個月牙形坐好了,大伙們正期待地看著這里。

陳佳永走到了大廳正中,正了正衣衫,對大家說︰

「弟兄們、朋友們,姐妹們為了慶賀我們來之不易的逃難生存,為了我們共同努力戰勝災難,為了我們對生活美好的渴望。由我提議,舉辦了這次「大家歡樂」篝火晚會。大家想怎麼唱,就怎麼唱;想怎麼跳,就怎麼跳。我先帶個頭,為大家先唱幾歌,好不好?」

「好!」大家齊聲吼叫道。

他接下來說︰「我為大家獻上的第一歌是……中國雲南民歌︰《遠方的朋友請你留下來》。」

這時安德森在人群中用英語對他對大聲吼叫道︰「翻譯,翻譯!」

此刻,布幔開處,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冉冉來到了大家面前。她薄施淡妝,身著一身艷麗的絲綢衣裙,俏生生的站到了陳佳永身旁,讓每個人都掉下了眼球!

大家還沒有回過神來時,陳佳永已攬住了安貞子的香肩說︰「這是我在今天篝火晚會的搭當、晚會的女主持人兼翻譯安貞子小姐,請大家歡迎!」

在熱烈的掌聲中,儀態萬方的安貞子向大家鞠了一個躬。

她用那銀玲般的聲音,用英、日、朝語翻譯了一遍陳佳永剛才的開場白。

「嘩……」全場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陳佳永緊接著對大家說︰「我要唱的這中國雲南民歌,大意是︰我們的家鄉很美,莊稼很豐茂;姑娘也很美麗,風景也很秀麗,遠方來的客人,請你留下來吧!」

剛等貞子翻譯完,他就扯開喉嚨大聲唱了起來︰

「路旁的花兒正在開

樹上的果兒等人摘等人摘

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豐潤的谷穗迎風擺

期待人們割下來割下來

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姑娘們趕著金色的羊群

踏著晚霞要回來要回來

遠方的朋友請你留下來

歌唱豐收的家鄉

歌唱美麗的家鄉

我們要為幸福盡情地歌唱……

他那渾厚宏亮的男中音和4位美女的伴舞,一下子就驚倒了全場。

良久,全場才爆出暴風雨般的掌聲。他看著大家,心想︰這時他們一定在想著︰原來生活中除了困苦和災難外,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讓人向往、留連、去歌唱!

陳佳永點頭致謝後,對大家說︰「現在我唱一日本歌曲︰《北國之春》。」

安貞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激情的翻譯著歌詞大意,看來,她知道這歌。

她聲音甫停,陳佳永就擺了個瀟灑的姿勢,聲情並茂地用日語唱到︰

「婷婷白樺

悠悠碧空

微微南來風

木蘭花開山崗上北國之春天

北國的春天已來臨

…………

故鄉啊故鄉

我的故鄉

你永遠在我懷中……

春森等幾個人,先是驚異,後是听得如醉如痴,然後是滿眶熱淚狂熱地鼓起掌來。掌聲剛落,陳佳永又對大家說︰「接下來,我要為6位朝鮮姑娘獻上一歌曲《金達萊》」,在姑娘們翩翩起舞中,他用不太熟練的朝鮮語唱到︰

「千朵花呀萬朵花

千朵萬朵金達萊花

我愛媽媽的一片心

花兒一樣盛開怒放

啊呵……好一片衷心

一朵花兒一片衷心

金達萊花朵朵紅

呵……清純花

oVeR!

在一片狂熱的叫好聲中,安德森從人群中站了起來,他大聲叫到︰「我--想--唱!」陳佳永也大聲對安德森說︰「你們大家一起來,我們合唱‘波西米亞狂想曲!’好嗎?」。于是7個英國人加上他和安貞子一起的英語合唱,雖然大多數人听不懂,但那雄壯的歌聲卻在偏崖久久回蕩……

陳佳永用近2o分鐘開好了篝火晚會的頭,把大伙們領進了歡樂的海洋。篝火晚會為大伙們帶來了震撼和歡樂,地震帶來的陰影正在逐漸減退,大家對生活的信心正在不斷增長,這就是他所期望的效果。

陳佳永讓安貞子、崔英子和安德森等人繼續主持著晚會,讓大家獻歌獻藝,讓晚會繼續開下去。他則回到窩棚,叫來了刀郎和刀瑪,吩咐著他們趕緊準備著下一個精彩節目。

在一片歡樂聲中,一張才做好的長條木桌從布幔後被兩位美女搬了出來。大伙們新奇地看了過來,心想這位少爺又弄了個什麼新花樣。

只見桌子上面︰一頭堆放著未開封的一大摞銀元,一頭堆放著一堆用絲絹做成的紅花。

陳佳永叫刀郎招呼大家重新坐好後,走到了場子中央,大聲說到︰

「弟兄姐妹們,我們戰勝了死亡,也經歷了不少艱難困苦,我們來到了這里,大家齊心協力,共手創建了偏崖我們這一個新家。我們不分國藉和民族,大家都像兄弟姐妹一樣團結一心,也都十分盡力了。在我們新創家園的過程中,有不少人作出了突出貢獻,現在,我宣布表彰一批有功的人員。」

「刀郎!」他叫到。

「到」刀郎出列,站在了他面前。

陳佳永對大家說︰「刀郎在這幾天,辛勤操勞,事務安排有度、各方處置得當,是我們大家的好管家。特給予刀郎一等獎獎勵!」

桌旁侍立的崔英子拿起了一朵大紅花,掛在了他的胸前。眾人驚羨不己。

然後陳佳永又說︰「特獎勵刀郎大洋2o元!」

這時,周圍一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陳佳永知道,精神獎勵和物質獎勵相結合才最有效的。

當時的2o塊大洋,夠一家人過一年的,是名副其實的物質大獎!

刀郎雙手哆嗦著,從陳佳永手里接過大洋,激動得噎不成聲,當眾行了一個大禮才下去。

陳佳永又宣布︰「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安德森、春森、田崎、安貞子,前來領取二等獎,每人獎勵1o塊大洋!」

待美女向他們授花後,他又一一表述了他們的功勞︰

張三帶領衛隊,一直維護著偏崖的安全;李四帶人出去,為我們收集到了大量糧草;王二麻子,也在偏崖口外尋到了很多東西。春森及時救護了我們的輕重傷員,還保證了偏崖的衛生;田崎為偏崖搭了2o幾個棚子,還設計了寨牆,壘了幾道士坎;安貞子帶頭為大家縫制衣衫……

陳佳永親手將大洋送到了他們的手中。他們各自表現不一︰張三敲著現大洋,吹了吹在耳邊听音;李四則用牙咬著袁大頭,看是不是真的,認真切了後,才裂開嘴大笑起來;更多的人則撫模著胸前的紅絹禮花,激動得熱淚漣漣。安德森則激動得哇哇大叫著,並給陳佳永來了一個真情的熊抱。

陳佳永接著又向人群中叫到︰「刀瑪、蔣四、崔旺才(老木匠)、和7位護士,上前領取三等獎,每人獎勵5塊大洋!」他評介道︰刀瑪鞍前馬後,傳遞信息,協助做了大量具體事務;蔣四除努力做好飯菜外,還明了熱水灶,保證了大家吃好飯和洗上了熱水澡;崔旺才帶領木工組,晝夜苦干,迅做出了一大批生活、生產用具;再就是7位護士,她們不僅做好了傷病員的護理工作,還抽出了大部分人,趕做衣衫,保證了大家換新裝和個人衛生;他(她)們的功勞有目共睹。

緊接著,陳佳永又宣布︰8位女護士縫紉衣物和醫護傷病員有功,特批準每人獎勵印花杭綢1丈、蜀錦1丈。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布匹和綢緞是非常值錢的,綢緞只是有錢的大戶人家的人才能穿帶得上的。但這個特別的獎勵,沒有人妒忌,只有一遍的叫好聲。

此時,偏崖的一部分人們,已穿著她們費心縫制的衣褲,心情爽極了。眾人已經把她們當成了仙女,而仙女本就是應該穿絲綢的。

這種獎勵也很刺激︰當一剪刀下去,「哧」地一聲,一丈美麗的絲綢就披在了一位美女身上,當她們全部受完獎後,都已成了眾人心目中的女神!陳佳永將綢緞親自一一披到了8位美女身上,她們都感動得泣不成聲。于是,眾人又是一陣熱烈的歡呼。

頒獎後,領到獎的人帶著紅花,拿著大洋,喜洋洋地地回到了人群中,引來了眾人一片羨慕的嗡嗡聲。

陳佳永一揮手,又大聲宣布到︰沒有獲得獎勵的,請不要沮喪,大家都為偏崖生存盡了全力。現在我宣布︰沒有獲獎的人員,每人大洋2塊,傷病員1塊大洋,大家馬上到桌前來領取獎金。

于是,大家興奮地排好隊,依次在桌前由安貞子登記、由美女崔英子、金達萊們放大洋,熱熱鬧鬧地完成了這一個令人高興的程序。(沒有想到的是,若干年後,他們仍熱衷于這樣的篝火晚會,成了幾十年長盛不衰的保留節目。當時即興做的絲綢絹花,被大多數人珍藏了幾十年,並作為家族榮譽傳給了下一代。)

蔣四這會又出人意料地端來了一大盆用剩飯釀制出的米酒,說︰酒不多,米酒來湊。然後大家就喝著、跳著,玩了個盡興。

晚1o時3o分,刀郎敲響了鐵塊,宣布篝火晚會正式結束。余興未盡的人們,兜里揣著銀元,喜孜孜地回到了窩棚。

這次表彰共花去了285塊大洋、綢緞2o丈、玫紅絲綢絹花2o朵,以及一大盆清稀飯似的「米酒」。

刀郎受了獎,他是個忠厚人,自已也不太理解為啥就得了獎。他認為這些事兒都是他應該做的,獎什麼獎呵。當他真地拿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那沉甸甸的2o個大洋後,心情還是無比興奮的。但他還是搞不太懂為啥要得獎。陳佳永想對他說說,想想說也是對牛彈琴,也就沒多做解釋。此時,陳佳永身邊還沒有一個能和他對等進行交流的人,他很郁悶,也很痛苦。

這次篝火晚會收到的成效是巨大的。最大的成功是及時舉辦的這次晚會本身,大家歡聚一堂,都共同感受到了團隊的友情和力量,戰勝了恐懼,增強了努力活下去的期望,恢復了戰勝災難的自信。而且,在榜樣的促動下,只要自已努力肯干,就會受到精神和物質的「表彰」,太提神,太榮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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