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晚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一病會病這麼久，從冬天開始，一直持續到春暖花開。
最初她的確有裝病的念頭，一方面覺得他們不會強行拉一個病人出門子，雖有沖喜之說，那也只是一個健康的女人給一個病秧秧的男人沖喜，斷沒有反過來的例子，這個世界，女人沒有這種資格。
另一方面，自己並非表面上這樣坐以待斃，暗地里也有某些小動作，雖說是逼于無奈的自保，可萬一東窗事發，誰知道蘇軾會怎樣收拾她？若自己以一副病體支離的模樣示人，男人總是憐貧惜弱的，也許心一軟就放了她呢？
自己孤身一人，沒個父母親人，什麼事都需要自己打算，走一步看三步，唯恐一個不虞招來禍事。蘇邁居然羨慕這樣的自己，是自己羨慕他的無拘無束才是。
也許是入戲太深，也許是老天的作弄，就這樣半真半假的病了半個多月後，居然真正的生起病來，不過幾天工夫，就躺在床上起不來。大夫換了好幾個，說著幾乎一樣的醫用術語，開著大同小異的方子。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汁子端了上來，林溪晚一口氣喝的見底，眉眼、鼻子和嘴巴全部皺到了一起，卻從來沒有叫一聲苦。饒是如此，病情卻忽輕忽重，總不利索。
吉祥眼淚汪汪的收了碗，捏著帕子細細的為她擦了嘴角的藥汁，說道︰「夫人已經出了月子，身子也硬朗了，天天來看姑娘，姑娘怎麼反倒厲害起來。」
幾天前王閏之出了月子，第一時間來看了林溪晚，模著她縴細的小手紅了眼楮。慶喜捧著她繡的嫁衣過來邀功，滿眼嬌女敕的紅色，像是三月里漫山遍野的桃花，明晃晃的繡了吉祥如意的圖案。王閏之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轉到林溪晚的臉上，眉宇間若隱若現的焦躁和眼底飽含的企望，讓人膽戰心驚，看來那些風也吹到了王閏之的耳朵里。
又過了幾天，蘇軾和王閏之吵了一架，具體內容不得而知，據說場面比較激烈，之後兩人開始相敬如賓。
接踵而來的新年因為內外交織的風雨，喜慶的氣氛大大打了折扣。
這日晚飯時分，林溪晚用調羹輕輕撥動著青瓷小碗里的雞絲小米粥，听著清脆的踫瓷聲。切的極細的雞絲，金黃的小米，誘人的香氣，到了她的嘴巴里，卻通通帶了藥汁子的味道。
听到腳步聲，林溪晚頭都沒抬，埋怨道︰「不好好熬燕窩跑來做什麼？難不成沒有你，我還吃到鼻子里不成。」
來人卻遲遲沒有反應，林溪晚微覺詫異，抬頭看去，居然不是吉祥，而是蘇軾。這一驚可不小，慌忙要見禮，又意識到自己還在炕上。忍不住埋怨小丫頭們，居然沒有一個先來通報。
林溪晚扯過搭在一邊的斗篷，想要披上，卻因用力過猛，咳嗽起來，又差點掀翻了腳邊的小炕桌，狼狽不堪。
蘇軾盯著她，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沉聲說道︰「以後就安安心心吃飯吧！」
「什麼？」林溪晚覺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不知道是不是咳嗽的緣故，臉上微微發熱。
「你連命都不要了，別人還能逼你做什麼？」蘇軾審視著他，「你可真狠的下心！」
「我……」林溪晚張了張嘴，她可從來沒有想過死，沒想到這副身體這麼嬌弱，不過是順風順水的病了一次，還有人每天好湯好水的伺候著，居然就到了這個地步。她覺得臉更熱了，還好剛才因為咳嗽臉憋的通紅，讓人看不出別的異狀，不算十分丟人。
「我沒有……我不是……」她有點語無倫次，喜悅在胸腔里澎湃，讓她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唉！今後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她忍不住想。百忙之中，眼角余光掃過蘇軾，卻看到他的眼楮里滑過一絲擔憂，只一瞬，又消失了，仿佛方才不過是錯覺。
直到林溪晚的咳嗽消停一些，他才說道︰「你一定有話對我說吧！等你將養的差不多了，差小丫頭來說一聲，我在外書房等你！」說完轉身離去。
分明是他有話要問自己！蘇軾那青灰色團雲暗紋直綴的最後一瞥衣擺消失在視線，林溪晚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和自己秋後算帳。算就算吧，歷史遺留問題總要解決，誰欠誰還總要拎的清，看來，當縮頭烏龜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林溪晚暗暗給自己打氣。
又想到自己這次的行為不啻于一場賭博，總算是押對了寶，並堅持到了最後。雖然有點狼狽，可到底是贏了。從今而後，他不會再隨隨便便就把自己處置了吧！想到這里，林溪晚心情又好了起來，揚聲喊道︰「吉祥，我的燕窩呢？關鍵時刻老是不見人。」最後一句似抱怨而非抱怨，聲音里逸出了一股子期待，就像一只被關久了的小鳥，面對突然打開的籠門，撲稜稜的拍打著翅膀。
林溪晚足足又在炕上躺了七天，王閏之又來看了她幾次，每回都帶了她喜歡的吃食，林溪晚小口小口的吃著，端莊而文雅。王閏之嘆道︰「就是比那些正經的大家閨秀，也絲毫不差，……這次的事，唉，算了就算了吧，沒準以後有更大的造化。」林溪晚從食物堆里抬起頭，忽略了王閏之那欲語還休的擔憂，嘻嘻而笑︰「我就知道，嫂嫂對我最好了！」
七天後林溪晚下了床，規規矩矩的站到蘇軾面前。她穿著酡顏掐腰綾襖，下著蟹殼青百褶裙，清新的像女敕柳才吐的芽；又因病了這麼久，身形縴細，柳條一般，似是吹一口氣就能飄走。
蘇軾正在寫著什麼，听到通報並沒有抬頭，林溪晚恭恭敬敬的立在一邊等著，大概過了兩炷香香的功夫，蘇軾才擱了筆，看了林溪晚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很怕我？」
「有一些。」林溪晚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有一些敬畏，還有一些……內疚。」
「敬畏什麼？」蘇軾問道。
「面對大人物的時候，尤其是這個人無論是學識，才華，人品，氣度，都是拔尖的，可謂人中龍鳳，高山仰止，自然有敬畏之心。」林溪晚說的很誠懇，一邊忍不住想，這當得起句句屬實，不算是拍馬屁吧。
蘇軾神色不變，只緊緊盯著她，林溪晚目光清亮，一片坦然，良久，蘇軾開了口︰「又內疚什麼？」
林溪晚微微垂下眼瞼，小聲說道︰「我做錯了事，欺騙了您！」
「你欺騙了我！」蘇軾接了一句，他握住書案上一盞甜白瓷茶盅，指尖泛著青白色，手一揚，茶盅被拋在地上，應聲而碎，他冷笑幾聲，「好啊！你終于肯承認了？」
「對不起！」林溪晚想解釋，張了張嘴，卻只吐出這三個字。
蘇軾砸了一盞茶盅，不知道是解了氣還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抑或是林溪晚那嬌怯的模樣讓人無法大動肝火，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又問道︰「你現在怎麼肯承認了？從前我用了多少法子，你始終不說，甚至甘願受人恥笑也咬緊牙關？」
「我原以為，只要我不說，大家都不會受傷害，現在看來是錯了！」林溪晚覺得自己就是一根木頭，他們夫妻兩個扯著大鋸，無論偏向哪邊，鋸齒都深深的嵌入自己的身體。也許最初自己就不該淌這渾水，只是既然已經淌進來了，想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其實，說到底，王閏之的虛榮心何嘗不是正撞上了自己的功利心。她助她，想的是功成身退，想的是擺月兌奴籍，並不是全然一片心底無私。
蘇軾冷笑道︰「先父的文集，犬子的古今童話集，還有拙荊吟出的一首首讓人口角噙香的詩，都是出自你手吧！你將我們一家子耍的團團轉，真是大手筆啊，大手筆！怎麼，想一句錯了就輕輕抹煞？」
還有丹青的菜譜，林溪晚心道，卻不敢說出來，不是說蘇軾不拘小節，怎麼于後宅之事如此清晰？瞧著他冷冰冰的眸子，想到他既然暗示放過自己，應該不會食言而肥，再逼著自己去做小。林溪晚將心一橫︰「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好！好！好！」蘇軾連說三個好字，「小小年紀，不僅聰穎，而且豪邁，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既然你親口答應，身體又見好了，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兒就抬去王家吧！」
這分明是賴皮耍詐，林溪晚目瞪口呆，小小胸脯起起伏伏，因大病初愈底子尚薄，小臉兒一會兒潮紅，一會兒雪白，一會兒烏青——青青白白紅紅，煞是精彩。是昏倒呢，還是討饒？林溪晚正在比較孰優孰劣，忽然听到蘇軾放聲大笑，笑聲肆意張揚。
林溪晚訝異的抬起頭，就看到蘇軾指著她的臉，一副解氣的模樣。笑畢，說道︰「還以為你是個英勇的，也這般沒用。」頓了一會，又道，「若真要拿你去送人，何必等到今日？」
這話不啻天籟，林溪晚馬上抓住了重點︰「您是說，您從來沒有打算讓我給那個王公子做小？」
蘇軾卻不正面回答，哼了一聲︰「打算過怎樣？沒打算過又如何？」
「沒啥，沒啥，您解氣了就好。」只覺此時心情忽上忽下，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刺激的很。
「原想著你既有才，必是自負的，不肯給人做小。既如此，就該來求我才是，沒想到你另闢蹊徑，來了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蘇軾的話音里雖有幾分揶揄，卻並不像先前那樣帶著冷意。
林溪晚含糊其辭︰「誰知道一場風寒會這麼麻煩，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又轉移話題，「您為什麼一定要我來求您？」
蘇軾不悅道︰「到如今你還來裝傻充愣？」說著從桌上的《漢書》里抽出一紙展了開來，林溪晚抬眼看去，只看到邊角上的幾句︰……不然，天下將被其禍，而吾獲知言之名，悲夫！不用說，正是那篇如今正鬧的沸沸揚揚據說是蘇洵所作討伐王安石的文章。
這文真不是我作的，林溪晚心說，歷史上這篇文章確實署的蘇洵的名字，只是有人考證是時人偽作。既然早晚有人要冒蘇洵之名，不如自己先行一步，解了當前的危難。林溪晚正要分辯，就听蘇軾說道︰「文章雖說有些偏激，眼界偏窄，模仿老爺子的筆法倒是惟妙惟肖。只是，你以為就憑著小小一篇文章，就能嚇退了王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溪晚索性大方承認︰「雕蟲小技耳，豈能入了您的眼。想著您和王大人都是君子，既有了這種事端，自然不好再……」
蘇軾略一思忖，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有了幾分贊許︰「小丫頭眼光倒是毒。只是這麼多彎彎繞繞，豈如一早來求了我？」
又是來求他，林溪晚不禁奇道︰「為什麼？」
蘇軾右手食指輕輕扣著桌面，緩緩道︰「小丫頭天賦不錯，若來求我，我心一軟說不定就原諒了你，再順勢指點一番，憑你我之資，不出幾年，試問京中閨秀，又有幾人可與爾比肩？」眉宇間豪情隱現。
林溪晚不由冷汗連連。幸好沒有來求他。自己是什麼天賦，心里還是一清二楚的，斷不會因這些話熱血沸騰。只是蘇軾眼中的諄諄之意，由不得她不頭痛。她眼光微黯，秀眉半斂，沉聲道︰「因詩詞惹禍，我曾以父母之名起誓，今生再不踫那些東西。」
「什麼？」蘇軾大驚，「詩詞何辜，不過是人心偏正。」
「是呀，詩詞何辜，只為怡情養性，若追逐虛名浮利，豈不也是偏了？」林溪晚反問。
「不妥，不妥。」蘇軾極為惋惜，又溫言勸了很久，奈何林溪晚心意已決，蘇軾只得大呼可惜，一方面也佩服她的心志之堅，沉吟許久，又道︰「不如你和邁兒一起進學，多讀些書總是好的，再者，你的字也需多練。」他指桌面上文章里的那個「禍」字，「你瞧瞧，寫字沒有風骨先不論，這麼簡單的字還寫錯，也不知道你先前怎麼學的。」
林溪晚這才明白，她小心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的東西哪里出了錯，原來又是簡化字，想來這樣的錯誤她犯過不止一次，所以蘇軾輕易認了出來。雖然她能寫一些繁體字，畢竟寫不全，所以對蘇軾的提議並不完全反對，只是想到和蘇邁的幾次交往，還是搖頭︰「要不等迨哥兒啟蒙的時候，我們一起學。」
蘇軾對于她的胸無大志很是無奈，笑道︰「虧你還是姑姑，沒個長輩的樣子。」
提到姑姑，林溪晚想起一事，偏頭看著他，問道︰「當初你既然恨我，為什麼要認我做妹子？」
蘇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怕她因此生恨，對你不利。」
竟是為了這個！林溪晚驚訝了許久，黯然道︰「夫人人很好，對我也好！」
蘇軾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指著桌案上林溪晚來時他寫的字說道︰「我已經給二弟寫了信，要正式認你為妹，回鄉祭祖時，會將你的名字寫入族譜，再著人消了你的奴籍，自今日起，你就是蘇府正正經經的小娘子。」
也就是說，她終于擺月兌了奴婢的身份，正式成為蘇家的一員，從今以後，她終于有了自己的親人，以後會有自己的朋友，可以有一個小小的社交圈，可以不會被隨隨便便的配個小子或者送人做小，可以不用時時看人臉色處處受人白眼……
她鼻頭一酸，眼淚掉了出來，哽咽道︰「大哥……」
被蘇軾打趣一番後，收了淚的林溪晚很快便站在新的制高點思考問題了︰「這事您跟夫人商量了沒？」
「待收到二弟的信，再和她商量不遲。」也就是說，到時候通知她即可。
林溪晚覺得不妥，溫婉勸道︰「夫人縱再有不是，也是這家的主母，這種事怎好越過了她？您若真心可憐我，不該自己做這樣的決定，說到底，你們兩個和睦了，邁哥兒、迨哥兒還有我，才有好日子過呀！」
蘇軾淡淡說道︰「筆走龍蛇的文狀元是俊杰，跨馬橫刀的武狀元也是俊杰，可惜，各花入各眼，強求不得。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考慮的。」
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林溪晚暗嘆了口氣，知道這種事強求不得，以後慢慢開導吧。
從這天起，林溪晚恢復了生病前的狀態，每天在王閏之主持中饋的時候出出主意，閑暇逗逗小蘇迨，練練女紅，采采花炮制花茶，和小丫鬟們開些不咸不淡的玩笑，日子過的忙碌而踏實。王閏之對她最初有幾分不自然，慢慢就正常了，看來蘇軾已經把事情告訴了她，肯接受別人的意見，應該是個不錯的開端。
首先打破這份平靜的，是蘇軾給皇帝的上書。言朝政得失，評變法利弊，蘇軾的文章洋洋灑灑，極富感染力，徹底激怒了變法派。于是四月間，皇帝一道聖旨，出蘇軾為從五品的杭州通判。本來按皇帝的意思，要給他正四品的杭州知州，在王安石的力薦下，連降兩級。饒是如此，蘇府得到聖旨的那一刻，居然做不出相應的反應。按理，蘇軾得罪的是掌權的變法派，可是官職比原來不降反升，去的又是人間天堂的杭州，究竟是貶斥還是嘉獎？
林溪晚對王安石的做法很是不屑，覺得他辜負了自己對他的高度評價，有時不免會想自己抄襲的那篇偽文，究竟對他的態度有沒有推動作用？想完又嗤笑自己，若歷史是滾滾洪流，自己連一朵小小的浪花都不是，充其量只是其中的一滴水罷了。
在這期間，蘇軾接到了蘇轍的回信，蘇轍以極高的熱情回應了蘇軾的決定，對兄長的英明表示全力支持。果然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蘇軾馬上引著林溪晚到了安放父母靈位的上房，林溪晚在蘇洵和蘇老夫人程氏的靈位前恭恭敬敬的磕頭上香，確認了蘇家小妹的身份。當然，記入族譜需要到老家的祠堂，林溪晚並不著急。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她始終沒能記入蘇家族譜，因為蘇軾和蘇轍漂泊半生，再也沒有機會回四川眉州老家，哪怕一次。所以，歷史記載的蘇氏族譜上是沒有蘇小妹這個人的，可是民間傳說里，隨處可見她的影子。此是後話，按下不提。
林溪晚給老蘇夫婦的靈位磕頭上香那天，還發生了一件事。蘇軾向王閏之索要林溪晚的賣身契，王閏之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來，只說丟了，惹的蘇軾以為她是有意刁難，差點當眾翻臉。林溪晚和蘇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眨著眼楮，兩人之間第一次有了高度的默契。
只是後來，林溪晚對著王閏之伏低做小，賣乖討好了好些天，王閏之才漸漸轉了臉色。
七月間，蘇軾挈婦將雛，踏上了去杭州的路。
蘇晚——林溪晚的新名字——她即將在杭州揭開生活嶄新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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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
第二卷終于寫完了。第一卷和第二卷是前奏，為了交代一些必要的前因後果，可能長了些，嗦了些，第一次寫文，把握不到位，謝謝各位親們的包容和支持。
第三卷才開始了真正的故事，男豬男配，女豬女配紛紛在這一卷現身。也許，精彩剛剛開始。
方便的點下收藏吧，每多一個收藏，對我都是莫大的鼓勵。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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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補昨天的，寫的稍微多了點，差不多是兩更的內容，因明天清明不在家，就算兩更並在一起好了。
回來偶會盡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