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風塵僕僕地趕回了北京，鄭顧問走進李總辦公室密談了一會，拎著行李箱去了機場。
李總給張曉曉打了一個電話︰「到辦公室。」
張曉曉放下手中的文件敲敲門走了進去。
「張助理，氣色不錯嘛。你在我這里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哪像我一臉的疲憊。」
張曉曉听出了話外之音，她淡淡地笑了笑︰「李總是天之驕子，為了使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一個凡人，還是安分守己的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李總冷哼了一聲︰「你能安分守己還好了。說吧，那兩個會計究竟和你什麼關系。」
張曉曉眉頭微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是招聘的關系，能有什麼關系？」
李總陰著臉，冷冷地看著張曉曉︰「你可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他們自己都招了，這住宿條件不是他們提出的，是你安排的。他們從未想過要住這麼高級的公寓，你竟然拿著我的錢送帥哥人情啊，不會是別有乾坤吧。我弟弟是中層都沒住到這麼好的房子，你這麼安排不是成心給我搗亂嗎？」。
張曉曉無奈地搖了搖頭︰「李總，我剛到深圳的時候住的宿舍不也是高級公寓中的一個床位嗎？地段能代表什麼？宿舍就是宿舍，我讓他們兩個人一個房間，其他的房間可以住其他部門的員工啊。您當初說一切我做主，現在卻秋後算賬我也頗感汗顏。人不是也走了嗎，既然您當初並不打算重用他們，一開始您又何必給我錯誤的指示呢？如果您說我只需要做做樣子給某人看，那我也不會這麼辛苦的招聘人才、租賃宿舍。現在我投入了心血，避開老班底的眼線找到了與公司毫無牽絆的員工，為他們租賃了宿舍，您卻把人開掉，更是責備我讓公司多出了宿舍費用，辦事不利，這我不服。」張曉曉說完心中頗為委屈。
李總眼神微微一松，但仍是冷冷地看著張曉曉︰「別找理由。我是老板，不可能面面俱到，要你做什麼的呢？」
張曉曉懶得和李總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她覺得李總很不講道理，既然一開始他給了自己這麼一個清晰的命令，自己按照他的指示做了，現在李總管反咬一口，似乎一切都是自己擅自做主的後果，那張曉曉又豈能甘心呢？
她也看明白了，李總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之，李總今天就是來找晦氣的。張曉曉干脆開門見山地直視李總︰「李總，不提這些了。你知道，這些都是無妄之災，可有可無，可大可小，一切取決于你。說吧，你想怎樣？」
李總微微一怔，繼而微微有一絲尷尬隨即抹去。他的烏雲不是那麼厚了，仍是冷著臉︰「張曉曉，別給我咬文嚼字，我要看實事。你說，我待你不薄吧，你來了這麼久除了給我花錢，還為我做什麼了？」
張曉曉嘆了口氣，她覺得與李總這個民企老哥溝通實在有點費力。張曉曉淡淡地看著李總︰「如果您認為我什麼也沒做，那就把我開掉吧。」
李總不高興地看了張曉曉一眼︰「開掉，你想一走了之嗎？你有沒有責任心，把我這里搞成這樣就想跑路？沒門！」
張曉曉氣笑了︰「李總，我既然都被您說成如此不堪了，您又何必留下我天天看著彼此添堵呢？這是我留給您最後的禮物，趙總監那里您不是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嗎？這麼看來也就不需要我了。」說完，張曉曉把連夜趕制的公司未來發展規劃和建議遞給李總。
李總隨手翻了幾頁，微微停頓在組織架構設計上，繼而又粗粗翻了全部，隨即把這份文檔放入辦公桌上的文件夾中，淡淡地說︰「哼，紙上談兵，華而不實！你就不能腳踏實地的給我做出點實事來嗎？」。
張曉曉看了看李總一副明明欣賞卻故作不悅地表情，心中更是感覺失望。她幽幽地問︰「李總，怎麼做在您眼里就算做了實事？我對于您的公司始終水土不服，一開始我認為是我的問題，是其他員工的問題，但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是您的問題。因為您一開始就不給我土壤，只是讓我憑空創造。如果您真的有誠意，至少要給我一個正確的方向吧，但事實卻是您給我了一個錯誤方向，那麼我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所以，您去請人才吧，我要走了，請結算工資。」
李總臉色發黑，他的口氣不是那麼硬了，帶有幾分無奈地問︰「真的要走了嗎？不為理想奮斗了嗎？像我這麼縱容你的老板天下能有幾個?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張曉曉淒然一笑︰「您的洪福齊天是滔滔江水，我這個不會游泳的人已經快被嗆死了。還是有點自知之名，盡快回頭是岸吧。」
李總搖了搖頭︰「你既然要走我就不留你了，工資你不應該要。你沒做好我的事。」
張曉曉瞪大眼楮看著李總︰「李總，游戲規則如果要變是需要雙方同意的，一開始您請我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這一條，我畢竟是顧問，按照小時結算。付出了時間就應該有回報，至于你是否滿意這沒有標準。無論您是否滿意，既然我付出了勞動，就應該有回報。如果您不滿意，就應該有不滿意感覺的時候立刻辭掉我。怎麼可以等我做了一個月，然後您又說您從來都沒滿意過而不付工資呢？」
李總悶悶地看了一眼張曉曉︰「我待你不薄，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一走了之，我還要給你擦闢谷。」
張曉曉嘆了口氣︰「您最初請我的時候，在一張白紙上畫了那麼多圈圈說是年薪，您還要承諾要送我北大讀書。可現在卻連基本工資都不肯付，您已經這麼成功了，何必榨取我的勞動血汗呢？」
李總郁悶地看著張曉曉︰「你說說看，你都為我做了什麼？」
張曉曉郁悶地看著李總︰「我幫助您協調各方面關系，招聘，審計，出謀劃策，制作規劃。這些不都是事實嗎？」。
李總露出幾絲苦笑︰「是，你做了，可結果呢？你淨給我添亂。」
張曉曉氣笑了︰「我知道您不滿意，但這是我的錯嗎？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做，但您的指示老臣子們根本就不同意，他們聯合架空您，反對您，這一切您自己都無法擺平，怎麼能指望我一個毫無根基和權利的人擺平呢？盡管如此，我很努力的做，可您呢？到雙方打對決的時刻，您第一時間站到老臣子背後，安撫他們，說這都是我們這些新人的錯誤，您用錯了人。然後您毫不留情的把我們拋棄，甚至連工資都不肯付，因為您認為我們沒做好事情。可我們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嗎？對不起，這工資您必須付。」
李總看了看張曉曉那因為氣憤有些發紅地臉，他緩了緩神情和口氣︰「你還年輕，能跟著我多學學有什麼不好呢？你沒做好一件事，工資我不能付，過段時間再回來繼續做。」
張曉曉氣憤地看著李總︰「那至少那份規劃你還認為可取吧？」
李總老謀深算地搖了搖頭︰「空談，太空，都是紙上談兵。」
張曉曉緩緩地走到李總辦公桌前，二話沒說，徑直把那份文件夾打開，拿出了自己熬夜制作的規劃，當著李總的面刷刷地撕掉了，她淒然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沒用，何必污了您的龍目。還是別佔用您的這份文件夾了吧。盡管我撕掉了，但我相信以您的記憶力，至少組織架構規劃是記下了。」說完張曉曉拿著碎片轉身要離開。
李總愣住了，他沒想到張曉曉會這麼做，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這麼做。他頗為震驚，但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張曉曉︰「小張，先別走。畢竟我們是朋友。這樣吧，你去財務領**錢吧。算作我對你的一點心意。」李總神色無奈復雜地說。
張曉曉微微一怔，繼而嘆了口氣︰「您可真是一只大漠孤鷹，一個人在一望無際的大漠永遠沒有終點的飛。周圍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沒有任何人可以伴飛，渴了，找點水喝，累了，站在沙漠的仙人掌上休息一會還得忍受針扎的痛苦。有意思嗎？」。
李總神色頗有些黯然地看著張曉曉︰「晚上給你送行。一起吃飯吧。」
張曉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