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俏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卷 姨娘 第十四章 沈雲英也來了

作者 ︰ 收紅包的

兩個人都不做聲。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于陽不知道要說什麼,想感謝桑壽,又不想感謝他;桑壽則是千言萬語不曉得該說什麼。兩個人都停在了那里。

不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于陽打算還是自己先開口好了,她欠了身子,準備坐起來,桑壽瞧了,忙把手中的米湯碗放下,按住了她︰「你快躺好,快躺下。你現在身子正虛著呢!」

于陽搖搖頭,婉言拒絕了桑壽︰「不用。躺了許多天,頭都疼了。」她掙扎著坐了起來,桑壽忙在她身邊放了一床被子,讓她能靠的舒服些。于陽沖著他道謝一番。

于陽的感謝,讓桑壽頓了手腳,他雙眸暗淡,嘆了口氣︰「陽妮子,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陽妮子說話說的口氣雖說是帶著一股子的親昵,卻讓他感覺到格外的生分。陽妮子跟他之間什麼時候這樣說話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還要像外人那樣謝來謝去!

于陽沒接話。而是找了話題︰「你不用到府上應差麼?」她嗓子疼,實在不願說話,可是照這個情形,她不回絕了,他是要繼續留下來的。

桑壽道︰「沒事。我同老爺說過了。」桑壽又高興了起來,看來陽妮子其實還是關心他的,他端了米湯,親自舀了一勺遞到于陽的嘴邊,「你病了這些日子,先喝些米湯,等有了氣力,我再給你熬雞湯喝。再給你放上枝人參。」他停頓了下,便道,「現在我有錢了,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于陽微微側了頭,離開了湯匙,微垂眼瞼,淡淡的道︰「不用了。」

桑壽以為于陽是同他客氣,他忙道︰「真的,陽妮子,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就是燕窩都可以,喜子現在都不願意吃了,成天吵著要吃老腌菜。」

于陽搖搖頭,伸手推開再次來到她唇邊的湯匙︰「我什麼都不想吃。」

桑壽放下手中的碗,嘆了口氣︰「陽妮子,我曉得你還在生我的氣,你放心……」桑壽說著抓住了于陽的手。向她表達著自己的心意,今日一定要跟陽妮子把話說清楚了。

「呦!這是唱得哪一出?十八相送還是王寶釧苦守寒窯?」譏笑聲在門口響起。

于陽同桑壽朝聲源地望了過去,門口站著個穿著大紅小襖的丫頭,她一臉譏諷地看著他們,而站在她身邊的沈雲英卻是相當的平靜。

沈雲英的平靜讓桑壽有些不安,他站了起來,開口便問︰「你來做什麼?」

那個打簾子的紅衣丫頭笑道︰「二爺這話說的奇怪。女乃女乃听說陽姑娘身子不好,特地送來了東西。」說著,一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沈雲英呵斥一聲︰「玉兒!」

玉兒忙收了口,側了半個身子,請沈雲英進屋。

沈雲英走到了炕前,就坐在桑壽方才坐的椅子上,仔細地大量著于陽,愛憐地道︰「我听說你病的厲害,方才家里有人來回,說你已經醒了,我就過來了。」

于陽欠了身子打了招呼︰「桑二女乃女乃。」

沈雲英忙按住了她︰「別動。頭暈。醒了就好。這痘兒太厲害了,死了不曉得多少人。就是太子跟前的大郡主都沒了。我听說你出痘兒,擔心了好久,現在你醒了,」她說著手貼上了于陽的額頭。探了她額際的溫度,「燒也退了,這下我也放心了。」

于陽笑了笑,說了聲︰「多謝。」沈雲英的話說的是挺讓人感動的,可她卻是一句也不信,自己才醒了多大一會兒,從椿樹胡同,到桑壽現在住的五條胡同,來回至少是一頓飯兒的工夫。瞧著沈雲英身上的穿著打扮,雨過天青玫瑰紋亮緞對襟長褙子雖然顏色顯得冷艷了些,可這明顯的是出門的打扮。這一點的時候她能過來,還帶著補品?

立在一邊的玉兒看著于陽這麼一副半陰不陽的語氣同沈雲英說話,不由立了眉頭︰「我們女乃女乃好心好意來看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桑壽呵斥道︰「你住嘴!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桑壽的火氣全部沖向了玉兒,「成天說規矩,規矩,怎麼規矩到了你們自己就什麼也不是了?!」

沈雲英哪里不曉得桑壽罵玉兒其實是在罵她,她冷眼瞧了桑壽一眼︰「陽妮子妹妹的身子好了,這是喜事,你是發哪門子的火兒?」

桑壽指著玉兒︰「你瞧瞧她!先把你的丫頭管好了再說!」

沈雲英點了頭︰「我知道,回頭我自會罰她。」

玉兒頓時眼淚汪汪地瞧著沈雲英,可憐兮兮地喚著︰「女乃女乃。」

于陽被她們這鬧的頭疼,她不由得扶住額頭,煩躁地道︰「桑二爺,桑二女乃女乃,丫頭若是不好,你們只管教便是。只是你們若是要教丫頭,請到外頭去。我累了,要歇息了。」她說著。自己躺了下來,卻是背對著了她們,顯然是在遂客。

沈雲英頓時陰沉了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她放狠話不過是說說而已?這個丫頭。不過她很快又笑了,她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她得逞的笑了,語調卻絲毫不改,和藹地道︰「我卻忘了,你剛好,正是要清清靜靜地歇幾天,如此我就不打擾你了。」她說著便站起了身子,扯了站在一旁的桑壽,特地放緩了聲音,柔柔地,甜甜地,「相公,咱們回去吧。陽妮子妹妹要歇下了。」

桑壽卻是一扯袖子,不理會沈雲英,他還有話要同陽妮子說,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

沈雲英冷哼一聲,瞧了一眼桑壽,扶著玉兒走了出去。

瞧著沈雲英出去了,桑壽走到炕邊,推了推于陽︰「陽妮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的丫頭都是這樣,瞧不起我們這些……」

于陽突然轉過了身子,盯著桑壽,她的雙眼雖然帶著疲倦,但是卻很堅定,堅定地目光讓她的雙眼中有了一絲神采,那道神采讓桑壽瞧住了。

「桑二爺,桑二女乃女乃的丫頭如何是你府上的事。我要歇息了,請!」她伸了手,這明顯的是在遂客。

桑壽看著于陽底氣不足但是氣勢十足的遂客,暗淡了神色。陽妮子還是生他的氣了,是氣他不能維護她是麼?確實,自己確實是沒用。自己的父母受了丫頭的氣,自己不能為他們出氣,就是陽妮子,他也不能為她說上一句話。深深的失落感由心底涌上,自己就這麼沒用麼?

「陽妮子……」

桑壽低低地叫著于陽的名字,他希望于陽能軟下來,同他說說話。陽妮子的心是很軟的,以前無論怎麼樣,只要他放低聲音,她就會好。桑壽再次這麼說著。

可是這次沒有任何用處,于陽仍舊很堅定。她顫抖著手臂,拼命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大病初愈,嗓子生疼,強撐著說了那麼多的話,做了這麼多的動作,她的體力早就消耗殆盡,她只期盼著桑壽早些離開,趕快離開,她好像躺著休息一會兒。

桑壽失落地轉了身子,背對著于陽低聲交待著︰「米湯我叫金花兒來喂你。你歇著,我……明……再來看你。」他本來想說明日,可是明日一日他能把那邊的事處理好麼?家里的事情一日不處理好,他一日就不沒底氣來見陽妮子,更不用說給她什麼承諾。

門口玉兒正指著里頭︰「女乃女乃,二爺怎麼還不出來,要不要我進去……」

沈雲英頓時瞪了她一眼︰「你要進去做什麼?」

玉兒極為害怕沈雲英,縮了脖子︰「我……沒什麼。只是為了二女乃女乃不平,二爺他…….二爺出來了。」

沈雲英听了,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她轉了身子迎了過去︰「陽妮子妹妹睡下了?相公這些日子辛苦了。眼窩子都凹下去了,快回去歇歇吧。」

玉兒也極力的為沈雲英說話︰「女乃女乃給二爺預下了野雞崽子湯,最是補了。二爺可要好好地喝些,若是說真正心疼二爺,也只有我們女乃女乃了……」玉兒的聲音在桑壽人的目光下越來越低。她雖說一向不怕桑壽。覺得這位爺好說話,可是卻沒想過這位爺的眼神會這樣的駭人。

桑壽仍舊是盯著玉兒,一字一句地道︰「你方才說的是,以前是我總掛著差事上,忽視了家里。」

沈雲英心里微微一怔,這樣的桑壽她也是頭一次見到,她不由得警鈴大作,他下面要做什麼?

「我疏于管教,家人都這樣沒規沒矩的。」

玉兒頓時覺得腿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二爺饒命,二爺饒命。」不曉得為什麼,玉兒只覺得一股子寒氣籠罩在自己的身上。

沈雲英忙上前一步︰「你要做什麼?」

桑壽沖著她一笑︰「不做什麼?只是回去立規矩。」他踹了一腳玉兒,將她踹翻在地,「還不收口?不曉得這里有人要將息麼?」

他說完抬腳便走,沈雲英瞧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瞧著攤在地上的玉兒︰「你還不起來?」

玉兒見沈雲英並沒有丟下她,忙爬了起來,跑了上前,扶著沈雲英︰「姑娘……」她是沈雲英從家里帶來的,因此,喊了以前的稱呼。

沈雲英扯了嘴角,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我呢!」

屋里的于陽閉上眼,看著她已經睡著,可是她卻在那想著事兒。方才桑壽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她確確實實地感到了不同。桑壽的手不是自己在夢中握住的那只手。

雖然他的手掌有老繭,虎口也有繭子,手還很大,也很結實,可是卻明顯的不一樣。桑壽的手指不是那麼的修長,他手掌的老繭很厚,那人的手掌有繭,卻沒有桑壽的那麼多。關鍵是指節處……

不是桑壽,不是桑壽的話,那會是誰?

于陽睜開了眼,望向了房梁。自己夢中的那只手的主人是誰?難道是她做夢?可是為何夢里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呢?

是夢還是真實的事情?于陽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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