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一百一十一章 隱情

作者 ︰ 清波滿月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從指縫里溜過去了。偶然听到一兩聲蟬叫,才知道夏天就要來了,

五月初五是端午節,這一天下著綿綿小雨。我想起還有一盆玉簪花寄養在洗心茅舍,不知道活了沒有,于是便火急火燎地想要去看看,根本等不得雨停。

午六撐起一把大傘跟著我出來。路面有些滑,泥水從兩邊的花木地上流出來,將我們的繡花鞋弄得泥濘不堪。

春天早已過去,小道兩旁的花木還在喜滋滋地開著,那些沾著剔透雨露的花兒在微風中款款搖擺,惹人憐愛。柳樹、槐樹、楊樹的葉子綠油油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洗心茅舍藏在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林之中,在煙雨之中隱隱若現,仿佛就像詩文中說的蓬萊仙境。

午六收了扇,上前敲門。

柴門「吱呀」一聲打開,出來一個身穿石青色麻布衣衫的丫頭,看見是我,丫頭出來福了福身子,笑說道︰「奴婢瑞香見過二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福壽安康。我們靜慈師太不在。」

我笑說道︰「我是來看看我那盆玉簪花的。不知道活下了沒有。」

「活下來了,長得很好,等到秋天還能再開花。」瑞香邊說邊將我引進茅舍內,請我在椅子上稍坐片刻,她這就去幫我把花盆搬過來。

茅舍內布置得與庵堂一樣恬靜而雅致,樸素的擺設中帶著檀香的閑適。屋子里只有一尊小小的觀音像,案頭上供著時新的果子,案頭前放著兩個蒲團,一個大木魚,一串長念珠,一疊經書,屋子四壁貼著佛像。西邊有個小門,直接通往後院,南邊和北邊也有一道小門,用布簾遮掩著。

我起身緩步跨過西邊小門,來到後院。

籠罩在煙雨之中的是一畦菜田,碧綠的小菜苗從泥土里探出腦袋,活潑可愛。旁邊有用寬石板鋪成的一道道寬敞台階,共有五六級高,台階上放著一盆盆盆景,有的還沒有開花,有的打著花骨朵,將開未開。

瑞香從最上一級台階上端過來一個白瓷盆子,里面長出的十幾片綠葉子就是司徒御宇送給我的玉簪花。六夫人不愧是養花高手,這一盆玉簪花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氣息奄奄,竟然也被她給救活了。

「還有其他花呢?都去哪里了?」我問道。這里養著這麼多的花,為什麼沒有看見已經開放的?

「已經開放的花兒都送到听雨軒去了。這里剩下的都是沒開的,等到那邊的花兒開敗了,我們再將這邊開放的花換上去,那里還種著一片菊花,」瑞香指著菜畦中的一塊地,「菊苗現在才丁點大,再過幾個月就能長大了,等到秋天來了,我們再將它裝到盆子里送到听雨軒去。」

下雨天,天色灰蒙蒙的,才是中午的時間就跟黃昏差不多。午六懷里抱著花盆,還要騰出右手來給我打傘,非常困難,所以瑞香主動提出來送送我們。

瑞香從茅舍里拿出一把小一些的雨傘讓午六撐著,她則拿過我的大雨傘,一手打傘,一手扶著我往來路走。

剛出了籬笆口,突然听見密林處傳來一陣喧鬧聲。

瑞香叫了一聲「不好,」忙將雨傘塞到我手里。「二少女乃女乃,听雨軒出事了,我得過去看看。實在對不住,奴婢明日再去定風閣請罪……」瑞香邊說邊跑進雨中,沿著小路往林子深處逃,好像那里發生了嚴重的事情。

「二少女乃女乃……」午六抱著花盆站在後面,不知道是要收傘幫我撐傘,還是就這樣我們各自撐著雨傘回去。

「把花盆放下,我們去前面看看吧!」我說道,讓午六收起傘,把我手中的傘遞給她。

來到听雨軒的時候,那里院門大開,除了叮叮咚咚的美妙樂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音。

三夫人說五夫人的發瘋時間又要到了,是指今天嗎?五月初五是端午節,與五夫人有特別的關系嗎?

「這就是听雨軒嗎?真漂亮!」午六一時看恍了神,雨滴滴到我的脖子里,冰涼一片。我忙往她這邊靠了靠。

上次來這里的時候是冬天,院子里只有臘梅和水仙開放,一樓垂滿了各式各樣的風鈴。現在是暖和的五月,滿園的奼紫嫣紅,石榴、木槿、珠蘭、結香、玉蘭、茶花、米蘭等等花兒開了個遍,煙雨蒙蒙,香氣氤氳,儼然是一處仙女居住的瓊樓玉宇。

一樓的風鈴全被撤掉了,寬敞的大廳擺了很多的盆景,因為有這些紅紅綠綠的顏色點綴著,因而沒有顯得空蕩而單調。

雖然沒有風鈴,可是我依然能听見美妙的樂聲在空氣中涌動,叮咚、叮咚、叮叮咚咚,不同于樂器演奏。因為任何樂器都演奏不出這麼曼妙的樂曲。

「金姨女乃女乃在的時候,曾說過司徒府最好的兩棟樓是定風閣和听雨軒,定風閣宏偉,站在樓頂可以將這個燕都城一覽無余,听雨軒最精致,這里的窗戶都是用琉璃做的,屋檐的檐鈴是用純銀打造的,就連鋪在地上的地板都是采自上百年的桐木,穿著木屐隨便在上面走一圈,都能奏出一首動听的樂曲。」

「這叮叮咚咚的聲音從哪里來的?」我問道。

午六扶著我走進屋子,坐到一張藤椅之上。

「就在我們腳下的桐木地板之下埋有一千零八個不同款式不同質地不同大小的水缸、水甕、大海碗等等容器。最粗糙的有普通老百姓用的鹽罐子,還有一個花壇大的水缸,最精致的有出自定北官窯的青瓷酒杯,還有琉璃杯、金銀玉盞、白瓷碗、石頭鑿的酒槽等等,這些不同的容器依照一定的順序排列,每到下雨時節,屋檐上的雨滴會流到一個大水槽里,通過水槽逐一流入埋在地下的容器里,再利用桐木擴音,因此我們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曼妙樂聲。」

這麼復雜!造這麼一幢樓需要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吧!光光是收集地下這批一千零八個容器就需要耗費很大的功夫。看來在五夫人沒有得失心瘋、六夫人沒有出家之前,這一對姊妹一定很得元帥的寵愛。

屋頂忽然有聲音傳來,輕輕的,恍如雪落在樹梢那般小心翼翼。

我站了起來。斂氣屏神,听著的輕微的腳步在屋檐上踏過,停在頂上。過了一會兒,有簫聲傳來,是一曲《鳳求凰》,當年司馬相如憑借這一首曲子討得卓文君的芳心,放下尊嚴和身份與他私奔,貧困潦倒時甘願拋頭露面當壚賣酒。可是等到司馬相如發跡之後,還是娶了個小妾,卓文君晚景淒涼。哎,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這一首《鳳求凰》悱惻纏綿,少了幾分希冀與願望,多了一些幽怨與痴戀,讓人听了如痴如醉,久久無法回神。

**的男子定是愛極了這個女子,可是又迫于現實的壓力不能與女子相守,只能偷偷跑到她的閣樓來**。

若是發生的燕都城其他角落,我定會惋嘆這對男女的愛情,這麼真摯,這麼純淨,可是這里是司徒府,這麼赤luo果的**,簡直是大逆不道。

嘈雜聲又來到了院門外。

我和午六站在大廳處,听著院門被關上,跑進白衣長發的五夫人。她完全沉寂在簫聲中,簫聲給她帶來了快樂,她微笑著,抱著膝蓋坐在桐木地板上,仰著頭細心听著悠揚的簫聲,完全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午六和我。

六夫人也跟著從外面進來,看見我倆站在這里,一怔,也沒多問,上樓去了,一會兒拿了幾件干衣服下樓,替五夫人換上。她自己則穿著濕衣服,對我做了請的手勢,意思是要我離開。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

頭頂的簫聲還在繼續,不知道屋檐上是個什麼男子,竟然敢跑到司徒五夫人的屋頂上**。五夫人和六夫人好像都對他很熟悉,貌似不是一次兩次來這里**了。

我回頭對午六笑了笑,「這簫聲真好听,可惜不知道**人是誰。咱們回去吧!」

午六明白我的意思,搬了一盆花給我,「這盆石榴開得真好。」

我笑著接過,「是呀。開得真好!」肚里的孩子恰是時候地踢了我一下,手中的花盆跌到地上,應聲碎了。簫聲也在這個時候停止了,一個身影從屋頂翻落下來。

他頭戴斗笠,黑衣蔽體,手持一支長長的竹簫——竟然是司徒孟澤。

引得五夫人發瘋的男子就是司徒孟澤?

怪不得三夫人處心積慮把我往听雨軒趕,她是要告訴我勾引五夫人的男人不是她的兒子司徒季朋,而是司徒孟澤。二夫人將移花接木,將司徒孟澤當年惹下的禍端嫁接到司徒季朋身上。

怪不得三夫人這麼恨二夫人,怪不得司徒季朋行為處事荒誕不羈,平白無故被安上「母子**」的罪名,換做是誰,都是承受不了的。

司徒孟澤的眼里殺氣畢露。我心里一陣緊張,連忙勉強笑著解釋道︰「是我不小心,打壞了這麼好的一個花盆,真是該死!」

「你確實該死!」司徒孟澤咬牙切齒地看著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午六拉著我往外沖。司徒孟澤的長蕭飛來,擊中午六的後腦勺,將她打昏在地。

我的重心不穩,崴到了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撲去。盡管雙手及時地撐在前面,還是讓地面壓到了肚子,大腿間有熱熱的液體流下。

我強撐起身子,緊咬著牙關,不讓痛聲從嘴里叫出來,看著司徒孟澤緊握著雙拳,一步一步朝我緊逼。

難道今天會命喪在此?司徒御宇,司徒御宇,你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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