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園田居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104 竹林幽會

作者 ︰ 滄瀾西秋月

104竹林幽會

芙雅興步而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昨夜沒有睡好,感覺有些乏困,而安堯息在屋子里面,芙雅此時也是不想與他再說些什麼的,著實兩個人的思維方式,與想法邏輯都是不一樣的,再多說些什麼也是沒有什麼理想的結果的。

芙雅一邊走著,一邊踢著一塊小巧的石頭,沿著自己樓閣前面的小道大概走了十幾米的時候,小石頭忽然被人截住了,轉了轉落在了那人的腳邊。

芙雅仔細的看著那雙鞋子,白色的倭皮子靴子,干淨的縴塵不染,那塊小石頭落在他腳邊的時候依然還是有些距離的,芙雅漸漸往上望去,白緞子的衣衫,上面繡著若隱若現的金色蓮花,輕紗罩衫,腰間還帶著一塊透徹水潤的羊脂玉石,挽在一條緙絲的銀鼠帶子上,再往上看。這個白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齊公子,齊修遠。

芙雅一滯,連忙說道︰「美人師傅?」

齊公子抿嘴一笑道︰「四小姐近來可好?那日一別,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

芙雅走了兩步道了齊修遠旁邊,點點頭道︰「著實離那次是很長時間了。這段日子可還好?」

齊公子搖搖頭道︰「一點都不好。家中苦悶,但是就是出不來。」

「嗯?」芙雅不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公子一向灑月兌,況且老太君對公子寵愛有加,怎麼會讓公子禁足呢?」

齊公子往落霞閣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怔了一下,連忙說道︰「四小姐可有閑,我覺得這里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不如到竹林中听小姐奏上一曲,順道說說心事。」

芙雅點點頭道︰「也好,也好。那還是去竹林吧,稍等一下,我叫丫頭給公子搬張琴來。」

齊修遠點點頭。

芙雅往回走了幾步,便踫到了一個自己院子里面的丫頭,吩咐了幾句,讓她將琴搬到竹林中。便與齊修遠一同去了竹林之中。

一路上兩人無話,芙雅仔細觀察齊修遠,竟然發現齊公子,這些日子似乎成熟了一些,不知是瘦了的緣故還是休息不好有些滄桑。

便到了竹林中仔細听著齊修遠到底要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幾個丫頭將兩架琴抱進了竹林之中,芙雅沒有伸手去彈,但是齊修遠似乎見著雕花的蝶形尾翼琴很是著魔似的,伸手便擺起來了,一波*的音樂傳了開來。

芙雅望著齊修遠的神色。似乎感覺有些頹然,但又感覺道一絲的決絕,似乎在下什麼狠心似的,撥了兩手曲子,啪的一下一根琴弦斷了,聲音脆愣愣的斷裂開來。

但是齊修遠依然在執著的撥著琴,樣子豪邁,絲毫沒有以前的文雅之氣。

芙雅心中一怔,忐忑的猜測著,不知道這齊修遠是不是心中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放下,只是想著這齊公子本是嬌生貴養的氏族子弟,還帶著些耿氣,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動容。

芙雅想著但是手指已經將琴撥了起來,如清泉般汩汩流動的聲音緩緩的響了起來,將這邊的林子中都灌滿音樂與風聲。

齊修遠听到芙雅的曲子響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曲子,雙手覆著琴望著這邊的芙雅停了一會兒將剛才的波濤起伏的情緒停了之後,緩緩說道︰「四小姐,芙家要與宇文家結親的事情我听說了。」說到這里的時候似乎哽咽了一下。

芙雅一听,感覺氣氛不對,齊修遠生性坦直,這觸景生情的。不要說出什麼傷心的話來方好,連忙接著說道︰「這些俗事,芙雅早已不過心了,只是還是感謝公子送來的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四小姐還留著?」齊修遠有些落寞的神色頓時浮上一絲笑意道︰「當真留著?」

芙雅篤定的點點頭道︰「當然留著,還在我這里。著實感謝公子了,當時候芙雅可是無依無藥,有沒有錢的,多虧公子送了這些東西過來,要不就抵擋不過去了,公子可謂是雪中送碳了。」

齊修遠面上浮上一絲明媚的笑意接著道︰「在下也是舉手之勞,小姐不必多加感謝了。」

芙雅一收琴音,接著說道︰「哪里,公子與我才是雪中送碳,芙雅是極其感激的。要是沒有公子的好意,東西也是不會這麼費盡周折的進來的,而且當時芙雅的情況也著實是不好的,所以,美人師傅。」芙雅鄭重的說道︰「多謝了。」

齊修遠連忙搖頭道︰「無事,無事的。」

芙雅見著齊修遠顏色如常了,接著說道︰「芙雅還記得那時候公子便是在這片林子中睡著了,樣子極是憨態可掬的。」

齊修遠連忙搖搖頭道︰「嗯,那是不知道怎麼的,一時間便是困的不得已,轉眼便睡著了,著實是辛苦小姐的丫頭了。後來在小姐的房中休息一時才醒來的。」一幅無奈地樣子。

芙雅望著齊修遠此時的神色,不禁想到了那日齊修遠倒在竹林中睡覺的樣子,心中浮上一絲笑意來,像齊修遠這樣的公子。從小生長幸福,沒有進過什麼大風大浪,自然是單純之極的,也是坦蕩之極,至少活著是不累的,就像以前的自己。想到這里不禁嘆了口氣,兀自想起了安堯息,之前听安堯息說過小時候的事情,小時候便被人拋棄,被ji院的ji女收養,雕欄玉砌之中,勾欄廊坊之上,嘗盡世間的無奈。

芙雅正在想著,齊修遠忽然說道︰「四小姐?四小姐?怎麼了?」

芙雅听著齊修遠的喚聲,方才從意識中清醒過來,淡淡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故人,與公子的境遇很是不同。」

齊修遠見著芙雅的神色凝重,忽然想了一下說道︰「四小姐說的那個人應該不是鶴玄兄,便是這芙家內院的名醫安堯息了吧。」

芙雅隔著竹林子望著齊修遠,不禁滯了一下,心中想到這齊公子雖然率真,但是還是很聰慧的。點點頭道︰「公子猜的沒錯。」

齊修遠朗聲笑道︰「小姐的心思如臘月的明鏡湖,雖然上面冰霜,但是里面還是流淌著水的,這薄薄一層的冰,我還是看的透的。」

芙雅被齊修遠這麼一說,道是明朗了一些,自己果真是一張白紙,怪不得安堯息總是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連忙點頭一笑,不在多說話了。

過了一陣子,齊修遠似乎醞釀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是為了證實一下,外面的傳言芙家與宇文家結親。結得是哪位小姐?是三小姐?還是?」說道這里的時候猶豫的看著芙雅。

芙雅坦然一笑道︰「這個我著實也是不清楚的,只是我感覺最後應該不會是我。」

齊修遠听著芙雅這麼一說,頓時剛才落寞的神色轉了一下道︰「小姐的意思是,芙家有意將三小姐許到宇文家?」

芙雅坦然一笑道︰「這個我著實不知道,這些事情從來由不得我做主的,只是父親與二夫人做主的事。」

齊修遠點點頭道︰「倒也是,只是小姐這里沒有听到什麼風吹草動嗎?」。

芙雅搖搖頭,作勢反問的樣子說道︰「難道美人師傅希望嫁去的是我,這樣就可以不用見著我這樣的笨拙的琴技,以及有仇不報非君子的真小人了?」

齊修遠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自是喜歡小姐的。」說到這里的時候趕忙低了一下頭,臉盤有些微微發紅了。接著說道︰「長幼有序這是自然,但是不知道鶴玄公子那邊是中意哪位小姐的?」齊修遠說著若有所思的往竹林外面的荷花塘方向望了一下。

芙雅道是明白,他是想起了鶴玄公子,以及與鶴玄公子在一起的日子。不禁捂嘴笑道︰「美人師傅莫不是想到了鶴玄公子。」

齊修遠點點頭道︰「自從會稽詩文會之後便沒有再見到過鶴玄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應該不錯,」芙雅說著擺弄起了琴音,低低的按音緩緩而起。

齊修遠忽然怔了一下,說道︰「小姐,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一事要說的,不知道~~~」

芙雅望了一眼齊修遠,只是感覺他似乎和自己也是很像的,什麼都是擺在臉上的,已經將他心中的話猜出了七七八八。本是不想讓他說出口的,但是轉而一想,若是他今日不說,定然明日,後日還會找機會來說的,還不如成全了他。

芙雅點點頭,看著齊修遠說道︰「你說,我听著。」

齊修遠似乎長吸了一口氣的樣子,接著說道︰「之前老祖宗提過我的婚事,只是那時候有些輕狂,沒有說什麼,其實我家老祖宗是中意四小姐的,若是~~~」說道這里的時候又是頓了一下,一會兒之後本是清雅俊朗的臉盤鎮定一下接著道︰「小姐可願意?」

芙雅心中一怔。雖然之前已經猜到齊修遠要說這些了,只是他親口說出來自己還是震驚的,但是轉而一想其實著實也是這樣的,第一次老太妃來的時候,自己雖然是重病,但是老太妃還是要見自己一面,而且去的時候沒有親自見,而是讓齊修遠去見的,看來這意思是很明確的了。

假若沒有宇文家這一出,芙家四小姐應該也會婚配齊修遠齊公子,而這些日子齊家雖然沒有提親,但是禮數以及照顧上是沒有斷的,看來著實有意,只是礙于大夫人的面子要等著三小姐芙軒出嫁之後再做打算的。

芙雅想到這里,不禁嘆了一下這齊家也不是等閑之輩,這關系涉及的太多,大夫人那邊還是以前權相的女兒,自然是有實力的,所以齊家即使有老太君這樣的誥命撐腰也是不敢隨意指著芙家的女人,然後挑選要這個,不要那個的。

但是宇文家卻敢,敢明目張膽的挑選一個可心的人作為宇文家的媳婦。而且這芙家的老爺不敢反對,兩個有權勢的夫人還得趨之若鶩,看來這宇文家著實是不可小覷的。但是齊公子這面也不簡單,齊公子這段日子很少來,想必是老太君授意不要與四小姐相交甚密,以免引得大夫人罅隙。所以齊公子會覺得這些日子禁足苦悶。

而今日齊公子來估計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意思,也是老太君的意思,來試探一下芙家的意思,許給宇文家的到底是三小姐還是四小姐。

芙雅撫著琴,心不在焉的想了一會兒,這回答是怎麼給出好呢,這就像要給一個馬上上考場的人露些底兒,讓她不至于太著慌。只是這露什麼樣的底子才不會讓自己月復背受敵呢?

芙雅一邊撫著琴,一邊心中暗暗想到,自己著實是誰也不會嫁的,鶴玄不能,齊修遠更是不能,不如現在襯著鶴玄那邊的勢頭將齊修遠頂回去?

想到這里,心中一定,方才要說話的時候,忽然又覺得不是很好,自己這麼一說豈不是詔告天下要嫁到宇文家去了,鶴玄那邊弄巧成拙了便是不好。況且現在還需要在芙家呆上那麼一陣子,這樣一說不免會引起芙軒與五夫人那邊的嫉妒,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況且五夫人還是一個厲害的蠱婆,自己這麼一說,小命估計就難保了。別說走了,就怕過不了今夜就要斃命了。

芙雅盤算了好一陣子,齊修遠的神色由緊張變到淡然。芙雅看著感覺也是有些不好的,時間多了也會讓齊修遠不信任,反倒自己說出來的話會折損一些分量。

拿定主意接著說道︰「公子,實不相瞞,我對美人師傅是一腔敬佩的,無論從人品上,還是從琴技上,都是仰慕之極。」芙雅說到這里的時候自己都有些感覺惡心了,這夸的。齊修遠著實是個人才,但是著實是沒有鶴玄的豁達,安堯息的才藝。只是這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便繼續說道︰「只是這婚姻大事,我也只能听由父母,我的意思著實是微不足道的。」

齊修遠听完會意的點點頭道︰「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若是小姐不嫌棄在下,我家老祖宗屬意將小姐定下。」說著英俊的臉龐一陣子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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