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來歌 正文 第十一章 議事

作者 ︰ 林秋漪

紅富開的是酒樓而不是早點,故喜來她們的晨食還是得去里府外排隊解決。不說里府施粥是有時間限制的,但那稀得跟水一樣的粥,喜來便不感冒了。為這,她已經悄悄在心里琢磨要怎麼說服洪楊開早點。

倒不是喜來自己有著多麼良好的飲食習慣,注重早餐,而是她覺得老沖跟春丫瘦得礙眼,嗯,要再養肥些才好。

「進來吧。」好半晌,春丫才冷聲對幼崽爹道。

他低低應了一聲,頭也不敢抬的進了小廟。春丫看他這樣,面色緩了些。

說起來,春丫不討厭他,只是不喜歡他出現在喜來面前。她也知道他們過得不容易,可是他們這些人,又有誰容易的呢?

「有什麼事快些說。」

他听得春丫放輕了語氣,感激得朝她點頭。卻不知他倆之間的互動,讓喜來瞧個正著。

喜來伸了伸懶腰,「春丫,我餓了,還有吃的沒?」

春丫听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吃吃吃,整日吃,吃貨一個,除了吃你還會做什麼。」話雖這樣說,卻轉身忙活開了。

本來今天起得就晚些,再被幼崽爹他們這一打岔,是趕不及去領粥的了,只能拿以往的存糧對付對付。

老沖笑呵呵對著幼崽招手,幼崽遲疑地看了一眼他的爹爹,見他沒有反對,便顛顛跑過去,瘦瘦弱弱的身子,又讓喜來的養豬計劃里多增一個名額。

「有什麼事,說吧。」喜來側頭看著玩著老沖手指的幼崽,話卻是對他爹說的。

幼崽爹偷瞄了她一眼,又趕緊收回視線,想了一宿的話,臨到嘴角卻不知如何開口,支支吾吾的看得喜來嘴角直抽抽。

話說,那群閑著沒事干的乞丐倒底是怎麼看的?她哪里表現出對他有意思的樣子了?說他漂亮,老實說他整日髒兮兮的,五官中除了兩只跟幼崽一樣圓溜溜的眼,她就沒瞧清別的了。再說了,她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徒麼?她是很有內涵的好伐!

讓她不爽的是,他躲什麼躲啊他?

她看上去就那麼饑渴?會對著一個臉都還沒瞧清,交談次數為單數,還是一有孩子的已婚夫男產生什麼不可抑制的熾熱情感不成?至于防狼似的對著她麼?要不是怕小幼崽沒了親生父親,以後日子更不好過,她才懶得再去理他。

動不動就掉淚,還是不是男人啊他?那副娘娘腔的樣子看一兩次是新鮮,久了誰耐煩看,她就是再沒眼光也不會看上個哭包男人。

得,這人完全忘了這是女尊世界了。

「不想說的話就先吃吧。」

春丫將吃食端上來,是用水將饃饃泡成的糊,雖然不喜歡,喜來還是端起來往嘴里灌。

她兩三口就解決了,春丫白了她一眼,端起碗再盛一碗給她,喜來咽了兩小口,忙把其余的往小幼崽碗里倒。「幼崽快吃,吃肥些才好賣。」

幼崽吃得香甜,一個勁的點頭,好像很歡喜能夠肥了被人當成豬崽賣。

幼崽爹見喜來將碗放下,連忙匆匆解決碗里的糊,有一點他很明白,眼前這個少女是個極沒耐心的人。

「奴,奴想求您幫奴找件差事。」

出聲的是春丫,「什麼?」

幼崽爹抬眼看了看喜來,見她只是揚揚眉,遂低下頭,將話重復一遍,這次說得通順許多,也沒了抖音。

「怎麼突然想到叫我幫你找差事?還有,好好講話,別奴來奴去的。」

少女平靜的語調,讓人猜不出她的想法。他盯著自己的手,將想了一宿的話說了出來,越到後面越小聲,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力一點點流逝。

「幼崽還小,這輩子還很長,我不能讓他一輩子受這種苦,等攢夠了銀子,我想幫他削籍,找個好人家平平順順過下去……」

說到最後,他都忘了要說什麼,腦子里來來去去就一個念頭,他的幼崽不能像他這樣下賤的過一輩子。

略帶哽咽的腔調,讓春丫听得心酸,如果她的爹爹還在的話……,扭頭卻看到喜來看著幼崽爹的頭頂怔怔發愣,春丫心一跳,正欲張口,喜來卻似有所覺的對著她笑一笑,春丫忙將視線移開,轉而研究起手中的破碗。

「行了行了,只是問一句就換來你這麼多話。說吧,要找什麼差事?」

少女皺著眉頭揮揮手,道,「先說好,要求不能太高,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我也還待業中呢。」

他听得半懂半不懂,但還是急急道,「不拘什麼差事,但凡能糊口就行。」

「你會什麼?有沒有拿手的。」

他听得一窒,像他們這樣的人,哪會什麼手藝。輕輕搖頭,苦笑著,「不會,奴什麼都不會。」

喜來終于學會了大周國女人的招牌動作,翻白眼。得,又回去奴啊奴的了。

「你不是針線活做得蠻好的嘛?」喜來好心地提醒。

他還沒開口,春丫就替他說上了,「針線是個男的都會。」

他臉色黯然地點頭,針線是每個男人都必須會的,而他只會簡單的縫補,這樣根本算不上手藝。也只有她才會覺得他的針線活好吧。

「啊?」喜來張大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晌後模模鼻頭嘟喃,「我覺得做得挺好的呀。」

他紅了臉,也不知為哪般,輕聲道,「奴只在衣領袖口處做得好些。」

喜來拉著自個身上的袖口來看,正是他做的那件,也不知在想什麼。幼崽早在用完食便被老沖拐到一旁玩去了,春丫跟他都靜坐著,不去打擾她沉思,卻心思各異。

春丫現下心情極為復雜,攔著喜來不去幫人家又顯得不盡人情,畢竟人家是真過得艱難,可是不攔著又怕倆人真生出什麼事。雖然喜來說過她根本就不喜歡他,但這個人畢竟名聲在外,喜來現在又是領事她們說的什麼青什麼盛的年紀,到時真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春丫急得咬手指頭,女乃女乃也真是的,也不管管,還說什麼喜來有分寸,沒听領事她們說麼,男女之間哪來什麼會寸。

「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你先等等,有頭緒了我再跟你說。」

還沒等春丫想完法子,喜來已一錘定音。看著感激涕零的幼崽爹,再看看跟女乃女乃玩得滿頭大汗的幼崽,春丫咬牙,算了,大不了往後她看緊點,嗯,還有,喜來是一定要時時敲打敲打才行的。

事情到這也算議完了,春丫當下趕人,等他們的身形不見,春丫轉身嚴肅地看著喜來,叮囑了一番鰥夫門前事非多,男女授授不親之類的老生常談。

喜來嬉皮笑臉的做了諸多保證,那輕狂的態度惹得春丫又是一陣怒斥。

往常皆是喜來將老沖背到蹲點地,然後開始她一天無所事事的逛蕩。今天卻反常的沒有馬上走,而是招手讓二殘子過來,說是有事相詢。

春丫以為喜來是要忙活幼崽爹的事,氣得在心里暗罵她瞎積極,听得一兩句後才發現不是,這才放下心來。

「老二,你說這來陽縣哪家書肆書最多最齊全?」

二殘子偏頭想了想,道︰「應該是輔明齋吧,據說什麼書都有,且還多是真跡。」

喜來撇嘴,她倒無所謂真不真跡,她關心的是別的。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二殘子可不會以為喜來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找她聊天。

喜來聳聳肩,「沒什麼,不過是想找一份抄先的活。」

「你要當抄書先兒?」二殘子跟春丫異口同聲喊了出來,吃驚的內容卻有不同。

春丫知道喜來是識字的,但她以為喜來只是稍微習得幾個字,沒想到……,「喜來,抄書先兒要識很多字的,那些字你都識得麼?」

喜來手又癢了起來,將春丫的頭發揉亂,「也不是全都識得,但當抄書先兒還是沒問題的。」

春丫悶悶的不應聲,也不知在想什麼。

二殘子卻是這樣道,「要當抄書先兒的話,還是別去輔明齋的好。」

喜來挑眉,「哦,這是為何?」

二殘子當下將她知道的都說出來,末了問道︰「怎麼突然想到要當抄書先兒了?」

「不是突然,好久以前就一直在想了。」別的卻不肯多說了,二殘子見此也不再追問什麼,她是知道她的,要是這人不願意說,你就是逼得再緊她也不會吐口,逼煩了她能編出大套大套的謊話來。她可沒興趣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受騙。

不過她最後還是強調,「你要當抄書先兒到別的書齋去,那輔明軒不是個好選擇,東家黎楚昭不是個好商量的。」

喜來笑了笑,狠狠拍了她幾下以表謝意,「仙人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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