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來歌 正文 第三章 初涉異鄉

作者 ︰ 林秋漪

春丫翻了個白眼,以此表達自己對喜來無知的鄙視,「里家家主三十才得一女,施粥三個月算什麼,縣里的大戶梁家去年可是施了整整半年。」

喜來驚呼一聲,「也是生的女娃?」

春丫這下連白眼都懶得翻了,手爬爬頭皮,「那是,要是男娃誰家會費那勁,本就是陪錢貨了。」

「男娃?陪錢貨?」喜來懷疑自己幻听了,「你是說女娃比男娃金貴?」

春丫皺眉捂著被她吼得嗡嗡作響的耳朵,一旁幾個乞丐紛紛側目。

「這妹子怎麼回事?發暈了吧,女娃自然比男娃金貴,這還用說。」

老人出了打圓場,將昨天喜來在里府門前暈倒的事說一遍,道︰「許是受了驚嚇,還沒緩過來。」喜來現下呆呆愣愣的樣子,倒應了她的話。

喜來吞了吞口水,她是想套春丫的話好弄明她所處的新世界的情況沒錯,但沒想到居然听到這個刺激的事,他們的意思是……

「……這里是女子為尊?」

「普天之下,哪不是女子為尊!」旁一斷臂的女乞說道。

還真是女尊哎,眨巴眼楮,又想到昨天在那個里府看到的情景,「可……怎麼是女人生子?」

話一出口,便見眾人駭得大笑,「難不成那男人能生子?」

喜來訕笑地看著老人繼續幫她圓場,總不能跟他們說,她以前看的女尊小說絕大部分是男生子吧,啊啊啊,即然是女尊穿,為什麼不讓她穿到男生子的女尊,崩潰……

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她不明白的事,心底還有許多的疑問,例如在里府的所見,但掃了眼四周,她決定還是不要開口的好,她沒興趣頂著傻子的名號,以後還是靜悄悄從春丫跟老女乃女乃身上下工夫的好。

假裝沒听到一干乞兒的嘲弄,她低聲問春丫︰「春丫今年幾歲啦?」這孩子,自她問出怎麼是女人生子就背過身,定是嫌她丟人現眼了。

春丫不理她。

唉,這孩子也太愛翻白眼了,萬了翻不過來怎麼辦?還是女乃女乃好,看她一個人對春丫笑得可憐,跟她搭話,「剛滿十二歲。」

十二歲?她還以為只有八九歲,看著春丫干瘦的身軀她又一陣心疼,傲嬌蘿莉還是白胖些才可愛。

「春丫,咱們把饅頭分了吧,」話音剛落,就見那孩子氣沖沖地瞪著她,她忙安撫她,「填飽肚子才好找工。」其實她是怕饅頭放在懷里久了會被春丫的體味燻酸了,饅頭蘸咸菜蘸醬油她吃過,蘸了汗的挑戰起來難度體系大了些,雖然肚子很餓,但她不能肯定自己接受得來。

話又說回來,到底幾天沒洗澡了她們?味這麼大……

春丫使勁地瞪著她,這孩子忒跟她自個的眼珠過不去,「去哪找工?哪家會要流民?」

流民麼?她想了想,從懷里掏出那紙文書的一角,動作很隱蔽,只有春丫和老人看得到,「我不是流民,看,我有過戶文書。」至于她為啥知道那個過戶文書,是因為那里明明白白寫著過戶文書。

春丫瞅了一眼,神色有異,好像有些羨慕,又像是有些嫉妒,把饅頭扔還給她,背過身去,「去去去,快去找。」

她伸手去捏春丫的臉,「要春丫陪我去,我笨,自己一個人去,被騙了怎麼辦?」沒有肉,只捏到一層皮,還粗糙得很。

「這麼笨,還能找到工麼?」

她笑嘻嘻地說,「總得要去試試呀,帶上聰明的春丫,好不定真能找到呢。」春丫貌似很享受她給戴的高帽,哼哼幾聲,卻不再折磨她的眼珠。

「你還是自己去吧。」

她哀怨,「可我不識路,等下回不來怎麼辦?」她一向就是個大路痴,要不怎麼會死拽春丫呢。

「笨死了你!這樣能找得到工才怪!」

老人笑呵呵開口,「春丫跟喜丫去吧,順道乞些食回來。」

喜來無語,女乃女乃,我們是去找工作哎,難不成要說你們需不需要工人?不要?那給些飯吃吧……

春丫倒是覺得可行,听老人這麼一說,歡歡喜喜地應下來,又把喜來捏在手里的饅頭奪過來揣進懷里。喜來嘆了口氣,看來不到晚上是吃不到這饅頭的了,她剛怎麼就忘了塞進嘴里呢,春丫總不能從她嘴里挖出來吧,看了一眼春丫,覺得,這孩子很像會做那種事的人。

以前在網上瀏覽過一些古代的資料,其中有說到,古代的坊和市是分開的,即居民區與市場不在同個地方,雖然不清楚中國古代是不是每個朝代都如此,但她穿越來的這個女尊國家,就是這樣的。

她們方才蹲點的地方類似于高級居民區之類的。春丫說,高門大戶的訪客一般出手大方,雖不是天天有,但遇上一兩個,得的賞不拘銀子還是吃食,都是極好的。而且,像里府梁府這樣人家,來客一般非富即貴,是乞兒必爭之地,要上繳一定的稅費才有資格在那蹲點。她听得狂汗,乞丐還得上稅,不知二十一世紀用不用,好想「擺度」問問。

「稅費多不多?」

春丫盯著自個的腳尖,從破舊草履穿露出來的腳趾被凍得紅通通,澀澀地說,「多,得了吃食要勻一半,銀子要勻七成。」

她听得直皺眉,「竟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在那?自己上街討去不更好麼?」

「前些年還好,去年冬日女乃女乃跌傷後身子越發不好了,沒法上街。」

「那在街上蹲著也成啊。」

春丫又使出她的白眼招術,「同樣要繳費的。」

得,她明白了,除非你一家一家走著討,不然蹲在茅坑都得繳費,真極品,還好她沒想過在這個世界做這行當。

她拍拍春丫的腦袋,「那能不能把得的賞銀藏起一些,再勻出去?」

「不行,每個點幫里都派來人盯著的,被告發要被打的。」喜來一驚,還有專人盯梢的?春丫提醒一句,「我們那塊,就是二殘子。」

「是丐幫麼?誰是二殘子?」

春丫點點頭,「那個斷了兩只手的,听說以前在大戶人家做賬房,因手腳不干淨被廢了,逃到這里,在幫里混了個領事。」

啊,那個最先開口的斷臂女乞啊……

「那不如不入幫派呢。」听听,多不自由,還得交稅費。

春丫好似不知拿她的無知怎麼辦才好,看著她長嘆一口氣,「乞丐哪有不入幫的。」

也就是說萬千乞丐都得交稅,得了,難怪武俠小說里說丐幫最有錢。但肥得露油的是上層管理人,底下員工該怎麼難過還怎麼過。不過話說回來,這事擱哪朝哪代哪個企業都如此吧。怨念。

「如果我得了賞銀,是不是也得上交?」得到的是春丫肯定的答應,當即暴走,不行,要趕快找份新工才行。

問題是……「春丫,咱先找個地方梳洗吧。」凡經她們身邊走過去的,無一不掩鼻,不說別人,她自己都受不了那味,她雖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但參照春丫的造型,估計以現在這副尊容,還沒開口,就被人當乞丐轟出來了。

又一人捏著鼻子走過,「臭乞丐別擋道。」

看吧……

春丫被她磨得無法,只得帶她到一貧戶家里借水,洗了個臉,梳了個頭,擦了個身,雖然衣服沒得換,但總算干淨了些。因是借了人家的水井,她沒好意思磨蹭,匆忙間也就看了個大概,這副皮囊雖然沒有現代的她來得出色,但算湊和,眉眼看上去還挺精神的。

這里的少女的發型都是扎著馬尾,春丫說,已婚的女子才可以盤頭,她想到里府那些女僕,思忖那像中國古代丫鬟在側扎兩個環髻,卻又從環中間露垂發尾的發型,該是這里女僕專用的發型了吧。

當然,春丫說了,那不叫女僕,叫使從。這倒比丫鬟听上去威風。

值得一說的是,春丫那孩子死活不肯梳理,還說她那樣會把財氣給洗跑了,會討不到食。話說春丫,你明不明白姐不是穿過來當乞丐的?

謝過那家人,走過街上,她總算能自在的打量人呢。怎麼說呢,這感覺有些復雜,她本來以為里府是特地挑選運動員似的女僕,現下仔細一打量,發覺這里的女人普遍都長得高壯,要不就矮肥,一下子她很擔憂她跟春丫的未來,以後賺到錢有得吃了,她會不會成為前者,春丫會不會成為後者?

太過怕了!

她連忙指了一個肥女低聲說道,「春丫啊,要快些長個,不然以後跟她一樣變成胖墩子娶不到男人怎麼辦。」春丫白了她一眼,跟她保持距離,財氣要緊財氣要緊。

街上的男人很少,起碼走到現在,她不過看到兩個,一老一少牽在一起,她好奇的看了他們兩眼,手臂被春丫捏得紅腫,「!」

哎,看這兩眼就成了,要是這孩子知道她曾盯著里府的男人看了老半天,不知會不會被她說成色魔。

唔,回想起來,里府那群男人雖然有幾個長得矮,但長相都不錯,特別是那個發號施令,被底下人喚叫「主夫」的男人,和那個跪得搖搖欲墜被人扶去休息的黃衫男人。

這個世界的男人是不是普遍長得比女人較矮呢?她可不喜歡比她矮的男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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