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一百跪還是不跪

作者 ︰ 杏花微影

亭中石桌圍坐的四人,除了這名貴公子,其余三人一看也都是裝束不凡,一名圍听的書生上前笑著奉承道︰「陸公子所言極是,這竹園歷來是皇家選才之所,陸公子好比明珠美玉,能入選是一定的,到時必然能夠大展鴻才啊」

那陸公子不屑地看了那書生一眼,不過顯然對這話甚是受用,微一點頭便不再看那書生。另外座中三人,有一人身穿青色錦緞面的袍子,袖沿領口以裘皮瓖邊,梅思玉細看,那青色錦緞面居然用的是竹節綢,衣襟上也繡了一叢叢青竹圖案,看上去倒是頗合這「竹園會」的氣氛,听眾人稱呼這位一身青竹色裝扮的人為「李公子」,便轉頭向旁邊一位站著的書生小聲打听道︰「請問兄台,這座上的四位都是誰啊?」

那書生小聲答道︰「方才說話的是陸公子,是朝廷吏書台掌台使陸大人的公子,吏書台管的就是官員升遷任免,這位陸公子若能被竹園選中,日後還不是平步青雲的事兒?」

梅思玉點點頭,又望望那位打扮得象竹子的李公子道︰「那位李公子呢?」

那書生顯然對這些都很熟,接著道︰「李公子是世襲明德侯爵位第二十一代傳人,就是世稱李明德的李大才子,他已是侯爺,來赴這竹園會真可稱得上是謙和好學啊諾,那座武雙全的和公子,就是那個出了三位皇婿的和氏家族,這位和公子只怕以後也要成為皇婿的。」

梅思玉听完,又指指最後一位剛想問,那書生翻個白眼道︰「他你不會也不認識吧?」梅思玉笑笑道︰「巧了,還真是不認識。」

兩人聲音甚小,周圍人聲又嘈雜,這時只見最後一位背對著眾人的公子轉過頭來,笑著看向梅思玉這邊,梅思玉不禁有些吃驚,難道這人听到了這邊的談話,只見那最後一位公子眼光在梅思玉與那書生身上一掃,笑著抬手招呼梅思玉道︰「這位公子不認識在下麼,在下姓白,幸會」

此時座中其他三人和周圍的人正在高談闊論,這白公子回頭招呼梅思玉的幾句話卻讓梅思玉听得清清楚楚,梅思玉不欲結交這些世家子弟,故意裝做沒听清的樣子,眨眨眼楮,似是抱歉沒听見地一笑,拱拱手轉身離開,沒走多遠,只听身後有人道︰「這位公子留步。」

梅思玉轉身一看,正是那位白公子追了上來,只得回身站定。白公子拱手笑道︰「方才太吵,公子想是沒听見在下招呼,在下姓白,黑白的白,單名一個下雨的雨字,公子怎麼稱呼啊?」

梅思玉只得還禮答道︰「在下姓羅名敏,白公子幸會。」

白雨笑道︰「原來是清江城有名的才子,怪不得一見便覺得不凡,在下一見羅公子便覺得有緣,你我既然同在竹園,便是朋友了,日後若羅公子得空,可常來走動,在下住在第十座小樓。」

梅思玉不覺驚訝道︰「這可真是巧,我也在第十座,難道白公子是住在二樓右手的?」

白雨也訝異道︰「這可真是太巧了,原來我們還是鄰居,哈哈哈,看來真是有緣啊」與梅思玉更顯得親熱,一把拉住梅思玉的手道︰「我們不如一同走走。」魏老黑見這白雨拉住梅思玉的手腕,不覺皺眉,不過卻見並無危險,便繼續黑著臉跟在後面,那白雨的隨從卻有四人,也都在遠遠的跟著。

梅思玉的手腕被白雨握著,自己和眾多高手相處日久,也知道些,這白雨的手指正握在自己的腕脈處,不過似無惡意,想起還不知白雨來歷,便問道︰「白公子,恕我見識淺陋,還未請教白公子家門師承?」

白雨笑道︰「我一向在當朝馮相手下辦事,忝為相府參謀,又承蒙馮相賞識,認我為義子,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聲,本是個武夫,若說學問,是不夠資格赴這竹園會的,不過是馮相讓我來長長見識罷了。」

梅思玉一听這人竟然是馮世杰的手下,心中不由警覺性大增,同時對這白雨的好感也蕩然無存,馮世杰的名字原先在紫霄宮時就听過,也間接同馮世杰的人打過交道,想當初凝露就是馮世杰的手下,結果落得個被毒身亡的結局,想到此再瞅瞅這白雨,此人長相可稱得上英俊,不知怎麼還覺得與凝露有幾分相似,若是凝露自己十分喜歡,若是白雨則覺面目可憎,便抽回被白雨拉著的手,淡淡道︰「白公子,在下今日剛到,現下覺得乏得很了,今日就不與白公子閑談了,就此告辭吧。」

白雨似是一點也未覺得梅思玉的冷淡,仍是親熱地笑道︰「是是,羅公子剛到,定然乏了,我怎麼沒想到,咱們一同回去吧,我也想歇著了。」說著仍是陪著梅思玉邊談邊走,梅思玉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那白雨也不生氣,兩人回到那第十號小樓,白雨直將梅思玉送到門前,方作揖而別,進了走廊另一頭自己的屋子。

梅思玉進了屋,魏老黑四下查看了一番,低聲對梅思玉道︰「公子,樓下兩間屋子,住的是白雨的四個小廝,看來這樓就是公子與這姓白的住了,這個白雨一向是馮世杰的親信,此人智謀功夫皆不弱,公子要防著些。」

飛燕扁扁嘴問道︰「不是說這竹園會是才子之會麼?這個白雨是武林中人,難道也是才子?」

梅思玉笑道︰「才子也有文武嘛,各有所長,再說這次的竹園會,本就是朝廷在背後弄的,八成是馮世杰操縱的,派個親信來有什麼奇怪。」

飛燕點點頭,忽想起什麼,尖聲哎呀一聲,魏老黑一抖,忙上前道︰「什麼事?」梅思玉也看向飛燕,只見飛燕面上變色道︰「公子的雪狐忘了喂食了」

魏老黑松了一口氣,哼了一聲徑走到外間不再理飛燕,飛燕忙嚷道︰「魏大哥,你且去廚房要壺熱水來,再讓他們準備沐浴。」魏老黑答應一聲去了。

飛燕回頭向梅思玉做個鬼臉,梅思玉忍不住笑出聲來,便跟著飛燕到外間去喂雪狐,那雪狐已養得熟了,從籠中放出來,圍著梅思玉撒歡,梅思玉將雪狐抱在懷中,取了肉干喂它,雪狐吃飽了甚是活潑,從梅思玉懷中一溜而下,在屋內轉了兩圈便向外面奔去,梅思玉忙追了出去,口中呼道︰「小白,不要跑,快回來」

飛燕也忙跟了出來,搶在梅思玉前面去捉那雪狐,雪狐仿佛戲弄人一般,一躍上了小樓旁邊一株老樹,飛燕挽袖束裙,擺出一副要上樹的架勢,梅思玉笑著喝止道︰「姑娘家上樹成什麼樣子,左右小白也不會跑,一會兒就下來了,你且去取些吃的來誘它。」飛燕答應一聲忙回房去取吃的。

梅思玉仰頭看著雪狐,笑道︰「小白,你真是淘氣,乖乖的下來好不好?若你不听話,我——」還未說完,只見一人身形腳步輕點,在樹枝上踏了幾步,在空中身形變換,還未落在樹枝上已將雪狐抓在手中,就勢飄落下來,梅思玉一見,這人正是白雨,白雨笑著將雪狐遞與梅思玉道︰「羅公子可是要抓這只小東西麼?」

梅思玉接過雪狐,只得笑著謝過,白雨笑道︰「謝什麼?這小東西算起來還是我本家呢。」梅思玉一怔,眼楮戲謔地向白雨身後看去,心想這人自稱狐狸本家,難道是狐精,不知有尾巴沒有。

只听白雨哈哈大笑道︰「不用看了,尾巴藏得很好,看不到的。」竟然將梅思玉的戲謔之意猜得一清二楚,梅思玉微感不好意思,笑道︰「白公子為何說是這小東西的本家?」

白雨笑道︰「方才听得羅公子叫它小白,可不是我本家麼?」

梅思玉忍不住莞爾,微笑道︰「可真是巧,還請白公子不要誤會。」

白雨笑道︰「哪里,在下可是很榮幸呢。」幾句玩笑下來,梅思玉覺得這個白雨若不是馮相的人,倒確實是個可以結交的有趣之人。這時飛燕取了食物來,見兩人閑話,知道梅思玉不喜和這白雪打交道,便稟道沐浴的東西已備好,梅思玉趁機與白雨告辭回歸。

梅思玉來的時候是報到的最後一天,第二日便是竹園會的初次詩會,也是選才的第一關,梅思玉與白雨同住一樓,只得和白雨一同前往,侍從等卻不允許入內,只能在偏院等候。

莊園中間的主樓前,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都看著前面搭起的一個高台,一陣鼓樂之聲,便有一名宮監來宣旨,拉長聲調說了聲︰「竹園各位考生接——旨——」

若是正常情況下,此時眾人應跪倒應道︰「學生接旨」可是眼下國有二君,這些考生背景各異,也有的是不得已前來的,于是眾人中有的跪了,有的卻還站著,有的則猶豫著欲跪不跪。

那宮監咳嗽一聲,勸道︰「各位才子,這規矩還是要遵守,聖旨下,快跪下接旨吧。」

台下的幾百個人仍是想法不一,有一些擁護在朝皇帝的則跪在地上大聲道接旨,不過只有三分之一模樣,梅思玉也在猶豫,自己肯定是不想跪當今皇帝,不過眼下是在當朝皇帝的地盤,這局面好似沒法解決,這時白雨在梅思玉耳邊道︰「不管你心中如何想,且委屈一時,該跪則跪。」說著用手輕輕在梅思玉腰間一推,梅思玉只覺半邊身體一麻,不由得撲 一聲歪倒在地上,白雨也隨之跪下,梅思玉正待發火,只听得一陣嗖嗖之聲,身邊慘叫不絕,無數飛箭從主樓二樓的窗戶中射出,這些箭並不取人性命,只是射在四肢等部門,將人射倒在地,站在最前面的被射倒在地,後面有些不用射已被嚇倒,或者見機快的伏倒在地,只要不再站起的,那箭便不再射,也有那耿直的,中了箭仍強撐著站起,這時便再有箭射在身上,仍是不取要害,只是射傷,如此反復,直到諾大廣場上再無站立之人,只有一片受傷申吟之聲。

那宮監在台上冷笑一聲,緩緩展開聖旨開始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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