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管家紀事 上部 紫霄紀事 九十九竹園赴會

作者 ︰ 杏花微影

梅思玉這許久以來,從未見過玄玉如此發脾氣,想來是對這老債的安危很是在意,看老債安靜地坐著,卻似乎面上含著笑意,與梅思玉對上目光,老債嘿然一笑道︰「不用害怕,玄玉向來面冷心熱,心眼兒實誠著呢,他只是擔心我罷了。」梅思玉笑著點點頭,問道︰「老先生認識玄玉哥哥很久了吧?」

老債仰頭回想一回,又掰著指頭算了算道︰「有二十二年了吧。」梅思玉嚇了一跳,也忙掰了掰指頭,奇道︰「老先生在玄玉剛一出生就認識了麼?」

老債笑著點點頭道︰「正是,他小時我還抱過他,不過見的面卻不多。」

梅思玉心道︰原來如此,看來這老債與玄玉父輩是世交,故而此時老債有難玄玉才盡力保護。這時只听老債笑著問道︰「听說,你到玄玉身邊之前,認識玄淵?」

梅思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紫淵是皇親,被封為淵郡王,玄是皇姓,玄淵應是紫淵的本名了,便點頭道︰「我在紫霄宮待過不少日子。」

老債微笑道︰「你與皇家倒是有緣。」

梅思玉不以為然道︰「就算紫淵是皇親,可紫霄宮是江湖門派,我去過一次皇宮,其它的便再無瓜葛了,也算不上有緣。」

老債笑笑,並不再搭話,車子行至客棧,梅思玉忙先跳下車,轉身去扶老債,這時那老僕老吳已搶上一步也要去扶,老債甚是自然地將手搭在梅思玉臂上下了車,看得老吳微有些驚訝,自己主子這麼快就如此親近別人,可是很少見的。

玄玉在旁冷著臉,將兩人「押」進了客棧,吩咐老吳道︰「還不侍候你主子歇息。」老吳唯唯而退,扶著老債進了後院客房,老債臨去前又哎道︰「玉莊主啊,方便的時候讓羅敏多來陪陪我。」玄玉冷冷答了聲︰「不方便」又轉身對正笑著向老債拱手告別的梅思玉道︰「你也是為何擅自來後院?」

梅思玉笑道︰「哥哥也是的,既然要保護這位老伯,便拿我做擋箭牌,卻還不讓我知道,說起來,是哥哥的不是」

玄玉一皺眉,嘆口氣道︰「這件事甚是復雜,一時與你也不方便說,你只听我的安排便是,難道哥哥還會讓你吃虧?這位——呃——老伯,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今日幸好沒有什麼眼線發現,自今日起,你不要再與他在一起,免得惹出麻煩。」

梅思玉笑道︰「哥哥之命,自當遵從,可哥哥想想,跟蹤的人又不是傻蛋,咱們這麼明著趕路,他們難道只盯著看咱們,跟蹤不了兩日,必然會注意到其它人,應該經常調整才是。」

玄玉眼晴一亮,不由點頭道︰「你說的是,需得經常調整才不易為人發現,如此,過兩日可以讓他到你車中來,反而不會惹人注意。」頓頓又道︰「那個,思玉啊,這位老伯呢,是——」一時說不上來,梅思玉笑道︰「知道,這位老伯是你家世交,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如今你要庇護他也是應當,不用解釋了。」

玄玉一時瞠目,半晌問道︰「這些是他告訴你的?」

梅思玉笑道︰「有些是我猜的,可對?」

玄玉嘴角不由彎起,含笑道︰「算是對吧,那你可知如何稱呼他?」

梅思玉道︰「他說自己欠了許多債,自稱老債,方才在那所官宅,那個官兒自稱是他的學生,想必他以前家世很不錯的,啊對了,哥哥,你說債老先生欠的是什麼債?我覺得他必不是欠人錢,欠了人情也不象,看他風度頗佳,儀容不凡,難道是欠了情債?咦?你笑什麼?」

玄玉在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伸手一刮梅思玉鼻子道︰「你盡可胡思亂想,日後我自會告訴你。」

第二日,玄玉果然下令隨後的貨車加快速度,又借故調換了些人手,老債的車調到了梅思玉後面,故而老債主僕也常常很方便地溜到梅思玉車上,老債對琴棋書畫頗為精通,與梅思玉自然有許多可切磋探討的,兩人每日窩在車上不是下棋就是彈琴,倒是情誼越來越親厚。

第四日,馬車已到京郊,在一條岔路口停下,老債對著梅思玉嘆道︰「可惜這就要分別了,他日相見,不知敏兒可還記得我。」

梅思玉心道,誰記性這麼差,便是十幾年後,也不會便忘了,故意玩笑道︰「債先生說得有理,說不定分開幾天,便記不清楚了,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梅思玉本是故意玩笑,卻見老債笑地從懷中掏出一只八寶手串道︰「來來,幸好老朽早有準備,這副手串送給敏兒,就做個紀念。」

梅思玉只覺好笑,這老債要送紀念品就直說嘛,繞這麼大一彎子,卻又立時犯難了,自己身上可沒有什麼回禮的,老債已看出梅思玉的為難,笑道︰「敏兒可要回禮,這樣吧,便將你在朱砂巷唱的那首詞寫給我。」

梅思玉欣然點頭,取出筆墨一揮而就,老債收了,又將手串塞在梅思玉手中,便笑著與老吳下了車,梅思玉掀開車簾,只見玄玉已騎馬等在路邊一輛車旁,護送著老債與老吳上了車,車窗中伸出一只手搖了搖,那車便迅速的飛馳而去。梅思玉只得悵然地揮了揮手,放下車簾,見手中老債贈予的八寶手串,每顆珠子顏色形狀皆不相同,有翠玉、水晶、鏨刻的金銀珠相間,色調淡雅,古樸精致,不由心中喜愛,便戴在腕上。

馬車繼續前行,直到了城郊竹園所設的驛館,這驛館是一處很大的莊園,莊園被層層翠竹圍護,倒應了竹園的名字。玄玉護送老債的車去了,羅安陪著梅思玉到報到的地方登記了名字,便有人殷勤地要引著到安排好的房間去。

羅安道︰「我們自有住的地方,我家少主可住不慣這地方。」

負責迎送的僕人笑道︰「這位管家放心,竹園的客房俱是精心布置過的,怠慢不了公子,而且考場就在莊園中央大廳,住在這里豈不方便,若來來回來,車馬就很勞累了,還請羅公子先住在此處為好。」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羅安和梅思玉一商量,便決定先住在此處,待第一輪竹園會完了便走。當下便有僕人帶著到了房間,房間位于一座二層小樓上,一座樓有四套房間,每層樓兩套,房間很大,分為內外間,外間可供僕人值守,果然如那僕人所說,每套客房都布置得很不錯,床帳被褥全是新的,各色用具也齊全。

羅安把房間內外看了看,便命飛燕在內間侍候,魏老黑值守在外間,竹園內不許其它人等停留,羅安便帶著其它侍衛僕從到竹園外另尋地方安置。

梅思玉的房間在二樓左邊,右邊已住上了人,樓下卻還未安排,對面的房門緊閉著,也未見僕人出入,這幢小樓下面便是竹林小徑,隔著幾叢竹子便又是一幢小樓,如此曲折錯落,顯然是個專門安置住宿的地方。

梅思玉略微休息,便帶著飛燕和魏老黑下樓閑逛,剛拐過幾叢竹子,便見到十數人在一處亭子高談闊論,便湊過去听。只見坐在亭中小桌上有四個人,周圍還圍了不少看上去同梅思玉一樣前來赴會的人。

「當今天下,帝星雙現,此乃亂國之兆,依我看,不久天下必將大亂,那時,卻是我輩出力的時刻了。」一名衣飾華貴的貴公子趾高氣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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