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八十二章 褐衣老丈

作者 ︰ 弦戈

王蟬兒瞪了李元霸一眼,自進房去,回身重重將門關上。

李元霸見她武功詭異,喜怒無常,心中對她頗為忌憚。自己措手不及,被她逼食了什麼「七生九死丸」,也不知吉凶如何,心猶存疑,因此一進客房,當即盤膝而坐,暗中運氣。

運氣之際,氣到之處,果然隱隱作痛。心中咯 一下,心跳加快。稍微定神,深自呼吸,依舊如此,不由得大驚。起初還將信將疑,至此才信自己已受制于她。

心道恩師要自己速往洛陽送信,不料走到半道,竟撞見這個鬼丫頭,更想不到此女如此蠻不講理,行事也出人意料,听我說出其父死訊竟不當真,也不立時逼問。事到如今,自己只好先虛與委蛇,伺機再謀月兌身。也不管她,先睡一覺再說。想到這里,和衣倒在床上,閉目睡去。

才合上眼,便夢見顏萱,只見她兩眼汪汪,對他怨道︰「你好狠心,竟將我撇下不管,自己跑了。」才要辯白,一轉念,又見顏萱已隨其母回到棲霞山,竟然削發為尼。自己去看她,她視如陌路,冷若冰霜。李元霸心中酸苦,喊道︰「萱兒,我、我卻不是有意離開你,只因恩師要我送一封信去洛陽,待我將信送至,便回來找你……」

顏萱卻不答他,轉身自去。他一著急,大喊一聲︰「萱兒,別走!」忽然驚醒過來,坐起身,才知是夢,長吁一口氣。

只覺渾身發軟,心內不安。心道︰「我心神不定,為情所惑,難怪恩師責備于我。」深悔自己練功不勤,居然連個小女子都對付不了,受制于她,往後還如何立足江湖?言念及此,竟驚出一身冷汗。頓時睡意全消,爬起盤膝而坐,可是才一運氣,身中便如前作痛,只得作罷。

正自煩悶,忽听隔壁傳來響聲,忙跳起來。側耳細听,似有人在王蟬兒房中疾速來回走動,又不似王蟬兒腳步,走近牆壁,貼耳而听。突然听見「哎喲」叫聲,卻是兩個不同男聲。

心念如火花電閃︰「這臭丫頭雖粗暴待己,畢竟她是師父之女,此時遇險,自己也不能見死不救。」當下打開房門,沖到王蟬兒房前,見門緊閉,情急之下,不及敲門,一腳踹去。

只听「呼喇」一聲,門被踢開。他先側身一避,往里一張,四處黑窟窿東的,手持玄竹杖擋在身前,一個打滾翻身進去。進門之際,見有兩個人影已從窗口跳出,他大喝一聲,追過去時,兩個人已逃得無影無蹤。

他忙喊道︰「小師妹!」此房頗大,卻有二進。一邊繞過屏風,搶到里間,透過月光,微茫之下,只見床榻一片浪跡,枕頭被斬成幾節,又見床頭沾了幾滴血跡,心中大驚︰「莫非她已遭不測,被仇家掠去?」

一時呆立當場,他心中對王蟬兒雖無好感,可是畢竟也算同門,心中悲憤,失聲喊道︰「小師妹!你在哪里?」躍上窗台,便要跳出追殺手而去。

正在這里,只听頭頂之上傳了一陣格格笑聲。他驚得跳起來,側身仰頭一看,只見王蟬兒坐在橫梁之上,離地有丈許高,兩只腳蕩呀蕩的,居然還在嗑瓜子兒。

李元霸更是一驚,道︰「啊,小師妹,你、你怎麼爬上橫梁上面?你沒事罷?」

只听王蟬兒又是格格一笑,嗔道︰「臭小子,你先別管我怎麼上了橫梁,我倒要問你怎麼踢破了人家的門口闖進來?」

李元霸見她安然無恙,松了口氣,笑道︰「我听見隔壁房中有動靜,猜知你又有事了,情急之下才破門而入。」

「咯咯,難道你想來救我不成?」

「也不敢說救你,不過想過來瞧瞧罷了。剛才不是有兩個人影從窗口逃走了麼?」

王蟬兒瞪他一眼,道︰「哼,你現下才來,若等你來救,本姑娘都不知要死幾回了。」說著輕輕一躍,從梁上跳了下來。

她走到床前,見床上亂七八糟,心中惱怒,冷笑道︰「崆峒派的那兩個臭家伙,想趁本姑娘睡覺時下手,哪知本姑娘卻不在床上睡覺。」

李元霸心道︰「原來她早有防備,不肯睡床上,卻爬上橫梁上去。」他想起自己當初也在念佛庵的梁上過夜,如今王蟬兒也跟自己那時一樣,不禁莞爾,嘆道︰「幸好小師妹一直睡在橫梁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可看清是崆峒派兩個人麼?」

「難道我會看錯?我爹爹早收集天下各門各派武功招數,繪成圖籍,總名《武藏》,崆峒派武功招數便在第三十四冊上面,我十歲時便已看過。今夜想來偷襲我的乃是崆峒派輩分甚高的兩大高手,一個是道號叫「風無痕」的常守圭,另一個是道號叫‘雲有影’的程希德。他們兩個鬼鬼祟祟潛進房來,以為我睡著了,一上來便連往床上亂砍,下手好狠。我飛針射中他們,正要下來取了他們性命,誰知你亂跑進來,他們才逃走了。」

「崆峒派究竟和白羽派有何仇怨,如此偷偷模模的,想要害你?」

王蟬兒冷笑道︰「哼,還不是都以為我身上藏有甚麼玄武秘……」說到這里,卻住口不往下說了。

「玄武秘笈?」

「咦,你、你又怎麼知道?」

「略知一二。」李元霸微微一笑。

「哼,臭小子,連我都不清楚呢,你又知道什麼?」又道︰「今晚這房子卻不能呆了。你快去收拾東西,跟我走!」

「甚麼,這、這半夜三更的,卻往哪里去?」

「你怎麼羅哩羅嗦的,誰又是你師妹,不許你亂叫!哼,你若不想走也隨你便。」說著轉身走出門,徑往馬廄牽馬。其時,夜已三更,旅店悄無人聲。李元霸只好也去牽馬,兩人一前一後,騎馬出了旅店。

王蟬兒在前縱騎而馳,李元霸驅馬跟在後面。赤色之馬乃千里馬,足下極健,不鞭自奮,李元霸騎下須不斷加鞭才趕得上。

李元霸見她只往向背道而馳,心中焦急,但受制于她,不得不隨她而去。

王蟬兒縱馬行出二三十里路,這才停下。等李元霸趕上來,細細打量他一番,道︰「臭小子,這一路過來,本姑娘正愁沒個人作伴呢。算你造化,從今往後,你便做我的僕從,日夜隨行,服侍本姑娘,你可願意?」

李元霸見她大大咧咧,居然要把自己當作僕從,肚里有氣,悶哼了一聲,嘴上卻笑道︰「嘻嘻,只要你不嫌棄,我能與小師妹作伴,服侍左右,便是其他師兄想也還不能呢。」

「哼,我知你口是心非,可是你若不老實,本姑娘也有法兒治你,到時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元霸嘻嘻一笑,道︰「我這人最是老實本分的了,要不你爹爹也不會將我收為閉門弟子呢。何況,我正想跟你學白羽扇法呢,即便你不要我作伴,我也要成天跟在你後面呢。」

王蟬兒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細碎白牙,道︰「你想跟我學白羽扇法,那麼你須叫我師姐才是。不然,誰又懶怠教你?嗯,你姓什麼,叫甚麼名字?」

李元霸道︰「我姓李,名叫元霸。」

「唔,好難听的名字!」

李元霸暗暗咬牙切齒。

王蟬兒道︰「本來我想教訓一下你的,不過見你總算還有點良心,听到隔壁響聲,居然肯跑過來救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俠義之為。小師妹武功高強,我又哪里敢言相救二字。」

「哼,你知道就好。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想要英雄救美麼?」

「是。我才入門不到幾天,沒學到白羽派的神妙功夫,功夫差勁,不過嘛……」

「不過甚麼?」

「前幾日我在揚州,遇見了八位師兄,還和大師兄交過手……」

「甚麼,你和大師兄交過手?」

「是。」

「你怎麼打得過大、師兄他呢?我猜你定然一敗涂地不是。」

李元霸暗暗好笑,道︰「是。大師兄的點穴功夫果然了得,他一出敗了。」

王蟬兒奇道︰「大師兄怎麼又跟皇甫派的人動手?另外幾位師兄也都在場麼?」

「是,他們都會齊了。我在揚州見過他們,他們也去參加黃龍教的開壇收徒宴。」

王蟬兒哦的一聲,突然神色黯淡,似自言自語道︰「唉,他們又出來作甚麼,難道只為了參加什麼黃龍教的開壇收徒宴麼?」

「我猜他們在找你……」

王蟬兒嘆道︰「他們又找我作甚?我一個人出來玩,多自在,也不要他們管。」忽然嗔道︰「臭小子,你又知道甚麼?以後不許你提大師兄他們。」

「是。」

「你現下快說,你爹爹還和你說了些甚麼?」

「他讓我找見你,將扇戒轉交給你。」

「然後呢?」

「再跟你學學白羽扇法。」

「哼,白羽扇法豈是你能學的?你那麼笨,長得又丑,怎麼跟我學?」

李元霸還沒回答,只听一個聲音冷不丁從身後傳來︰

「白羽扇法又是什麼厲害功夫?小丫頭如此口出狂言,老夫我倒要領教領教!」

王蟬兒大吃一驚,想不到有人忽然在背後說話,他什麼時候跟來的,自己竟不知覺。李元霸回頭去看,天色微茫之下,只見一個老者身形高瘦,穿褐色布衣,頭戴一頂紫竹笠,手執一根如拇指粗的細竹桿,背對這邊,站在十步開外。

王蟬兒調轉馬頭,側臉去看褐衣人。見他背對自己,頭戴竹笠,看不清甚麼模樣,喝道︰「什麼人在這里裝神弄鬼,快轉過身來,不然有你好看!」

褐衣人哈哈大笑,道︰「何須轉身,今日老夫便背對白羽扇傳人,討教一番。」

王蟬兒見他居然托大,要背對自己而戰,心中不禁有些忌憚,嘴上卻說︰「白羽扇不打無名之輩,廢話少說,快將你姓名報上來,速速送死!」

「哈哈,好個驕橫小女子!很好,告訴你又何妨,我姓張,名三,江湖人上稱‘褐衣老丈’的便是。」

王蟬兒料他報的是假名,冷笑一聲,道︰「什麼張三李四,誰信你這老家伙胡謅!看招!」說著從馬背上一縱而起,一招「指點江山」,直攻向褐衣人。

褐衣人也不轉身,只道一聲︰「來得好!」站在原地不動,手中一把竹桿斜斜向王蟬兒揮來。

王蟬兒自幼得父親王通真傳,白羽扇法使得出神入化。一出手,便顯得氣勢逼人。李元霸看在眼里,心中嘆道︰「想不到她嬌小身軀,竟練有如此高的武功。她的武功實在大師兄之上。」

褐衣人見王蟬兒來勢甚猛,不曾退開,手中竹竿翻飛,每接她一招,都忍不住發聲贊嘆。

王蟬兒又使出一招「玉樹臨風」,揮扇擊向褐衣人的身後右側軟肋,他輕輕一避,便化解了,卻不還擊,處于防守之勢。

李元霸看褐衣人身手了得,好似身後有眼,出招之際,游刃有余,似乎要誘使王蟬兒將白羽扇法全部使出。他一旁見王蟬兒使出十幾招,仍未佔上風,心中著急,道︰「喂,小師妹,你且退下,讓我來會會這位高人。」說著也不等王蟬兒回話,拿出玄竹杖,也加入戰斗。

褐衣人見李元霸突然出手,又看見他手中玄竹杖,突施一招,逼李元霸後退幾步,大聲道︰「喂,小子住手,你是誰?」

李元霸笑道︰「你管我是誰,看招便是。」說著又要沖上前。

王蟬兒一旁喊道︰「臭小子,誰要你來摻和的,快閃開!瞧本姑娘怎麼收拾這老家伙。」

褐衣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憑你這點功夫便想收拾老夫,你還差得遠吶。」回頭對李元霸問道︰「邵拐子是你什麼人?」

李元霸見他雖以竹笠遮面,卻似無惡意,便拱手道︰「他是晚輩的師傅。」

「哦,邵拐子幾時收了個徒弟,怎不跟我提起?」

李元霸听他如此說,奇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哈哈,何必多問,老夫和邵拐子不過是道友罷了。你小子好福氣,竟得了邵拐子的玄竹杖法。嘿嘿,依老夫看來這杖法比那什麼白羽扇法可高明多了。」

王蟬兒突然哧的一聲,撇嘴道︰「什麼高明多了,這臭小子的武功稀松平常得緊。」

李元霸臉上發燒,拱手道︰「慚愧,晚輩學藝不精,有辱師門,敗在小師妹手下。」

「甚麼,你小子已得邵拐子杖法,居然敗在這小丫頭手下?」

「是。」

「氣死我也。當年邵拐子使出這套杖法,真正是驚天地泣鬼神,老夫雖在這根竹子上用功幾十年,也奈何不了。唉,如此看來,你還未得真傳。」

李元霸聞言暗驚︰「他說的有道理,我于玄竹杖法的心法尚有許多未悟之處。雖然白羽派的大弟子程元打不過我,卻奈何不了得白羽派真傳的小師妹。」

「嘿嘿,傻小子,你于玄竹心法未得要領,因此不能將玄竹杖法的諸多妙處使出。」

「前輩教誨得是。」

褐衣人笑道︰「小子,你不要和我打了。」忽轉過身,竹笠卻壓得很低,對王蟬兒道︰「小丫頭,听江湖道上人說你身上有一部書,老夫甚為好奇,能否拿出讓我見識一下。」

「我、我哪有什麼書?」

「如今江湖上風傳,有半部《玄武秘籍》在白羽派這掌門人王通女兒身上,哈哈,你便說沒有,也沒人相信啦。老夫料你一路過來,一定險象環生,多有不便。」

李元霸暗驚︰「原來如此,難怪江湖上人物都來為難她,個個沖著《玄武秘笈》來的。恩師曾道《玄武秘笈》便是龜蛇二物,若說半部在她身上也不算錯。那麼另外半部卻在我身上了。所幸別人尚未知曉,若都知道了,我也難以安生。」心中悚然。

「你說半部在我身上,那麼另外半部卻在誰人身上?」

「哈哈,老夫若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了你,總之大家都說你身上藏有半部。」

「胡說八道!哼,便是在我身上,我卻不會給你看。」

「小丫頭,嘴上倒硬。」

「本姑娘姓王名蟬,乃白羽派弟子,江湖上行不改名,立不改姓,不像那些江湖奸賊,藏頭藏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哈哈,老夫知你鬼丫頭冷嘲熱諷,可是我卻不生氣。也罷,你不肯給老夫看,我老人家也不來勉強小輩。你的白羽扇法使得不賴,可惜心氣浮躁,出手太狠,少了些風lu蘊藉的韻味。嗯,你父親呢,他躲哪里去了?」

「你是甚麼人,我為甚麼要告訴你?」

「鬼丫頭,你如此刁蠻無禮,將來恐怕嫁不出去!哼,老夫不肯無辜傷人,可是難道就不能在你臉上畫幾下嗎?」說著,動手執竹桿便往王蟬兒臉上刺來。

一時間,王蟬兒全在他的竹桿籠罩之下。褐衣人的竹桿只往她臉蛋招呼,晃來晃去,她手忙腳亂,不禁花容失色。

李元霸眼看王蟬兒手中白羽扇被逼得無法施展,正自尋思是否出手相助,只見王蟬兒嬌斥一聲,一跺腳,忽然一個轉身,身子輕縱而起,迅即倒退而去。

其實褐衣人不過想教訓一下王蟬兒,並非真的劃破她的臉,因此手下留情。忽見她轉身之際,施展古怪身法,倒縱而去,身輕無比,想起傳說中的遁術,頓時驚道︰「蟬翼輕功!」略一遲疑,王蟬兒已月兌身,遁出十步之外。

她一躍上馬,縱馬而去,一邊回頭喊道︰「臭老道兒!你敢欺負我,等我告訴爹爹,以後有你好看!」不一會,便無影無蹤了。

褐衣人見王蟬兒听見自己說要劃破她臉,被嚇得跑了,也不追趕,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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