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寧日(四十一)

作者 ︰ 妃色琉璃

連著被拆台兩次,凝寶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老老實實低眉順眼地受下了夏侯臨輝的一頓臭罵,當真認認真真跟兩老下起棋來。

她不說話了,樂平、流香跟七爺聊了一陣閑話便告辭先走了。瑞明瞧著七爺的神氣,估著他還有話要跟凝寶和兩位老爺子說,剛想找個借口閃人,七爺就把理由送過來了︰「你替我去看看多聞閣的那兩個家伙,要是實在沒辦法從他們嘴里掏出實話來,就讓劉老爺子用百凝香……把懷幀也叫去,這方面他經驗比你多,你跟他好好學學。」

孟雪俊早是認親改了姓,假名變真名,不再用宏倫帝給他取的名字,七爺還是改不了口,不是拿他在坊里時用的名字連名帶姓地叫他,就是叫他「懷幀」。大家听習慣了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從那樣的稱呼里隱約感覺到七爺不是不重視他,但始終與他不怎麼親近,至于他二人之間有什麼芥蒂、芥蒂又是從何而來,這個家里除了凝寶,還有誰敢去問他們呢?

偏生凝寶好奇心那麼強,卻似乎獨獨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她不去探究竟做和事佬,七爺和孟雪俊便也繼續保持著這種不近不遠的相處方式。

大約她有自己的打算吧。瑞明這樣想著,下羅漢床給兩位老爺子和七爺行過禮便出去了,順手拉上廳門,反正這里以地龍供暖,不用炭盆,也不怕炭氣傷人。

他一走,七爺便挪到凝寶身旁來坐了。都是老熟人,端著沒意思,他便轉過去背對凝寶,舒展雙腿,拿凝寶當了靠背,口中還笑道︰「好徒兒,給師父靠靠,師父打個盹再起來看你棋藝長進了沒有。」

凝寶冷不丁遭他一靠,身子便朝左傾去,右手跟著一歪,棋子沒落在她看好的地方,倒自投羅網進了宗政宣宏布的陷阱里,氣得她直瞪眼︰「師父,你可是越來越不像樣了,也不怕別人進來瞧見」

「瞧見就瞧見吧,我又不會掉塊肉。」七爺懶洋洋地打個呵欠,偏頭沖目瞪口呆的兩位老爺子揚了揚眉︰「二位不用謝我,一鼓作氣把我教出來的這臭棋簍子徒兒殺個落花流水就行了……對了,二位只要別按棋譜上的套路走,我這徒兒十成十又得輸得哭鼻子。」

「嘖」凝寶恨恨地拿手肘拐他後背,「有你這麼做師父的嗎?不幫我就算了,還教別人來對付我?」

七爺悶笑卻不接話茬,往後靠靠,抱手闔目假寐。

凝寶無法,只好邊給他當靠背邊力戰那兩個改了棋路的奸詐老頭,瑞明在來北宣的路上給她做的特訓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一對二倒贏得比規規矩矩按套路對戰輕松。

兩老信馬由韁的戰術慘敗,頓覺上了七爺的鬼當,不敢去罵這只打盹的老虎,便來罵凝寶出氣。

「死丫頭,爺爺還病著呢,你讓讓爺爺會死嗎?會嗎?會嗎?」。夏侯臨輝扒著小幾邊沿變坐為跪,半個身子越過棋盤,伸長了手氣呼呼地拿手指頭戳凝寶的額頭。

「就是就是,你這孩子忒不厚道了我都是黃土埋到下巴頦的老人家了,你居然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贏我,你就不會良心不安嗎?」。宗政宣宏憤懣不已,拿起塊酥皮紅豆餡兒梅花餅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剩下小半塊順手就拿來扔凝寶。

凝寶听七爺呼吸沉勻,想著他真是睡熟了,這些日子他踫到的糟心事不少,不願弄醒他,只好伸長脖子把額頭送過去給夏侯臨輝戳,看宗政宣宏使用「暗器」也不好躲,把眼楮一閉,拿臉把飛來的小半塊酥皮紅豆餡兒梅花餅接下了。

兩老撒夠了氣,夏侯臨輝把盤上棋子朝她這邊一推,宗政宣宏將自己這邊的棋簍也提到盤上去放著。

一個催促︰「快點把棋子分揀好,我就不信這局你還能贏」

一個監工︰「手腳利索點,我們這些老人家可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精神好。」

凝寶被這倆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的老人家弄得哭笑不得,有心輸幾局逗他們開心開心。可惜七爺只教過她怎麼贏,瑞明只教過她怎麼靈活取勝,誰都沒教過她如何輸還輸得不著痕跡,是以下了一盤又一盤,下到她看著棋盤上的格子都想吐了,她還是沒能輸上一回。

贏要挨罵,棄棋認輸要挨罵,故意鑽圈套還得挨罵,好容易弄出點頹勢來最後又贏了更是要挨罵,她這一個多時辰也不知挨了兩位老爺子多少頓臭罵,鬧得她沒輸得哭鼻子,倒是快被罵得淌眼淚了。

就在她被兩老聯手臭罵到就要掀棋盤了,七爺突然長出了口氣,坐起來,很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轉去兩老那邊坐下,眼兒一眯,沖凝寶促狹地笑了笑︰「好徒兒,這回你一對三吧。」

于是這回凝寶還沒開局就想哭了……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能頂個棟梁使,何況七爺一上場,凝寶就只好做臭皮匠了,還是孤立無援被兩個實打實的臭棋簍子和一只奸詐狡猾的老虎圍毆的臭皮匠。

一局從開局到結束兩刻鐘都沒用,勝負揭曉後,七爺笑眯眯地朝欲哭無淚的凝寶勾勾手指,這可憐的徒弟就只好把被夏侯臨輝戳出塊紅印的腦門再送過去給他彈。

七爺照例賞她三個腦 ,彈一下罵一聲「臭棋簍子」,到數了,心滿意足放下手,很「謙虛」地沖兩位老爺子笑笑︰「兩位老爺子,你們看,我沒說錯吧?我這徒兒就是個不長進的臭棋簍子,活該挨罵受氣的窩囊 子……嘖嘖,也不曉得你那拆屋平地的本事哪里去了,也不怕人三下兩下把你那本來就不開竅的腦子戳得愈發笨了。」

噗原來這只老虎根本沒睡著,是听不得徒弟贏了棋還挨罵挨戳才來這麼一手,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替她出氣呢。凝寶竭力把上沖的笑氣壓下去,低頭收拾盤上棋子,不去看那兩個神情尷尬的老人家。

等她把裝白子的棋簍遞過去與七爺換了裝黑子的來,正想開局,七爺卻一只手覆上棋盤中央,眉毛挑得老高︰「輸了棋就這麼算了?」

凝寶奇道︰「你不是已經罰過我了嗎?」。

「那是規矩,哪里算是罰了?」

「……那你說怎麼辦吧。」凝寶見他笑得狡獪,心覺不妙,干脆耍光棍了,「要錢沒有,要打架我奉陪。」

那個摳門勁兒把夏侯臨輝都弄郁悶了。她人回來府里住了,前頭從他和夏侯楚恩那兒刮去的油水可是一點都沒帶回來呀。刨掉她給夏侯楚焱應急的、瑞明做主替她送去給流香添妝的、孟雪俊拿去幫她換好名聲的、她拿來給錦芳苑的下人發月錢的,那也還剩下不少呢。她如今在這夏侯國也算是富得流油的主兒了,怎麼還那麼緊張銀子啊?

「誰有閑工夫同你這猴兒打架來?輸一局回答三個問題,就這麼定吧。」七爺自說自話一錘定音,不等凝寶抗議就開口問道︰「明兒大年初一,早上你得來給我們磕頭拜年吧?銀子除外,這壓歲的禮你想要什麼?」

呃……啊?「這算什麼問題?」凝寶疑惑地看著他,生怕有陷阱。

七爺斜她一眼,冷哼道︰「又不是你贏了,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廢話那麼多干嘛?」

凝寶懵了一會兒,看七爺沒有設陷阱戲弄她的意思,認真地想了想,答道︰「雪嶺刀四叔不要我不要,給樂平也不好,可是四叔使刀使得不錯,樂平也是,讓他們棄刀練拳可惜了,能有兩把趁手的好刀給他們就好了。」

夏侯臨輝和宗政宣宏皆是一愣,反應過來便不禁動容。七爺卻皺眉瞪她︰「我問的是你又不是他們——你想要什麼?」

凝寶又是撓頭又是望屋梁,半晌,搖頭︰「七爺你問下一個問題吧,我真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七爺不理︰「你再想想,機會難得,錯過可就沒了。」

凝寶連想都懶得想了︰「真是沒有。我要的你們都已經給我了,我還能缺什麼呀?」

七爺提示︰「你光想著你四叔和樂平得有趁手的好刀,你自己呢?以後你都要空手跟人打架啊?」

凝寶還是搖頭︰「用刀我顧忌多,怕一不小心真把別人的胳膊退腿兒給卸下來。空手就不一樣了,出拳的力道我能控制,沒那麼多顧忌。」

「嗯,那明兒我就送你把寶劍好了。」七爺像是沒听見她的話,自言自語︰「女孩家家的,拿把刀橫砍直劈的怎麼看都有些粗魯,還是三尺青鋒好,顯斯文。等到簪花會那天,你再穿身輕薄飄逸的春衫上場,背劍而立,衣袂翩翩,肯定好看。」

凝寶黑線︰「七爺,女子八項不考校武藝的……」

「你喜歡什麼樣的劍鞘?」七爺發問,順便建議︰「暗青鯊魚皮的太素了,還是丹紅鞘瓖寶石的亮眼些,不過純金劍鞘也不錯,太陽一出來,晃都晃花考官的眼。」

凝寶算是看透了。這人哪里是轉了性子要問她意見依她的喜好準備壓歲禮啊?根本是他想要她按他的想法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簪花會上大出風頭才拿輸棋要罰當借口打埋伏……換湯不換藥,簡直浪費表情。

算了,這樣能讓他忘掉些不開心的事的話就隨他高興吧,反正不要錢,不要白不要。

凝寶朝對面那兩個無語望七爺的老頭子打個手勢,雙方開局上棋盤廝殺,權當听不見七爺的喃喃自語——

「劍穗你想要什麼樣的?只紅線流蘇怕是太單調了,不如打個雙燕結,下面垂些流蘇……啊,劍鞘要丹紅的,劍穗用鮮紅就沖了,還是用金絲銀線打一個吧。」

「你那天想穿什麼顏色的衣衫上場?自然不能是深色,那和你的劍鞘不配,要不就穿一身白吧。雖然我曉得你不喜歡那個色兒,不過偶爾穿一下也無妨的,就是臉顯得黑點也不怕,這幾個月你盡量在屋里多捂捂少出來曬太陽,說不定能白上幾分……」

好吧,原諒他吧,剛得到徒弟認可的師父確實免不了會激動些,話多點嘮叨點也是很正常的。

對弈中的三個默默地看了七爺一眼,又默默地把視線移回棋局上。希望這激動不要延續太久,太久了只怕他的滔滔不絕不止會逼瘋他可愛的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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