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芳 卷一 初來乍到 第五章 入院讀書

作者 ︰ 黎貓兒

邢朵整理好衣著,又將長發束至頭頂,對鏡自照,自認離翩翩佳公子的距離也不是很遙遠。滿意地邁步離開房間,向前廳而去,完全不顧雨墨那如鍋底般扭曲的臉。

「母親!」回到前廳,邢朵很是炫耀地原地旋轉一圈,結果收勢不穩差點將自己從圈中離心出去。

「咳咳……母親……您看……怎麼樣……」邢朵終于想起自己的出境,收起炫耀的姿態,恢復一派謙卑恭順請求的模樣。

「……」

「母親?」邢朵小聲喚著神思不在的凌紫離,她在看著自己,卻又如同透過自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般,這感覺,不好!

「……咳咳咳,好,那你下去準備準備吧,明天就和詩雨一同去書院吧。」凌紫離尷尬于剛才自己的失禮,當著眾家人家僕的面,竟然心思神游,這很不符合一個當朝左相的身份,但是……凌紫離再次看向歡天喜地跑出前廳的邢朵,嘴角扯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準備?不就是上個學嗎,前世上了快20年了,有啥可準備的。還是繼續某人的興家大計才是正道,繼續設計麻將去,古時空娛樂項目太少了。

……

黑暗的世界,一雙罪惡的大手伸向沉睡中無助的邢朵,拼命地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劇烈的搖晃讓胃里還沒消化的事物翻江倒海,無奈地睜開眼。

「小姐,小姐——」

「怎麼了,你家失火啦?」雨墨這小丫頭完全激起了某人的起床氣。

「奴婢……小姐,上學要遲到可,表小姐那邊已經收拾停當了!」

是了,今天要去書院的,邢朵揭被而起,洗臉梳頭穿衣一系列動作無比流暢迅速,這是過去十多年里經常會做的一件事。一切停當瀟灑轉頭,雨墨看著邢朵的雪白男裝欲言又止,別扭地掃了一眼她頭上頂著的一團男子發髻和脖頸上那塊男性突起,緩緩轉回頭,眼里隱忍著不明的情緒。

抓起幾塊糕點,邢朵飛奔向前廳,身後傳來雨墨不可抑制的笑聲。剛入前廳,就見整裝待發的表小姐和一旁不知在說什麼的郭側君。見邢朵入內,先是隱隱的怒氣向她籠罩而來,接著就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郭詩雨薄唇微啟,手帕掩唇,笑得快直不起腰。邢朵迷茫,什麼事這麼好笑,將自己從上而下打量了一翻,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啊,難道是這身男裝打扮?

郭詩雨見邢朵迷茫地盯著她,微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

「你就這麼去書院嗎?。」

「對,怎麼?不行嗎?。」千金不換我願意。

「行!走吧。」話語之間依然掩不去濃濃的笑意。

出門,邢朵與郭詩雨同上了馬車,轆轆向京城西南而去。早上沒看到凌紫離,應該是早朝去了,偉大的左相大人嘛,昨天真是為自己能否進入玉龍書院而捏了一把汗。

將近半個時辰的車程在邢朵不住的揣測與憧憬中轉瞬而逝,月兌離了凌紫離的控制,或許就是自由的開始。

郭詩雨一路上看到的就是一張表情豐富,變幻莫測的臉,嬸娘說的沒錯,柳涵溪確實不一樣了,雖然什麼都寫在臉上,但內心深處卻讓人猜不透,模不清……

「二位小姐,書院到了。」凌風恭謹地打起車簾等候邢朵和郭詩雨下車,到此就不得不提一提凌府最具特色的四位家僕︰風起雲涌,四人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健碩,可歸算到好男人的類別里,是凌府上下婢女的理想夫婿也。以前經常來照顧我的是凌雲,這次送我們入書院的是凌風,而起涌二人在凌府也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

郭詩雨率先由她的小丫鬟青蟬扶下車,而邢朵現在是男裝打扮,自是不需要丫鬟陪伴,更不可能有人來相扶下車,凌風本想扶將一把,但不耐邢朵已跳下車,見此郭詩雨眼里閃過一絲不屑,邢朵也不想和她計較,人家是金枝玉葉,而自己,反正現在還不是。

書院建在群山之間,大氣古樸的一處古建築,雕梁畫棟,花瓏鏤窗,說是書院,還不如說是一處皇家園林,古人真會享受啊。遠處群山連綿,青黛薄雲,初升的太陽將整座書院和群山仿若置于仙境之中。

「玉龍暖日和風,闌桿樓閣簾櫳。」某人詩興大發,不禁吟出一聲感嘆。

「呦,這位公子文采不賴嘛!」濃濃的挑釁,回頭,怒視,俊眉修目,一個中性美女出現在面前,不過說的話真不中性,小女人味十足,邢朵上下打量一番,不認識,招你惹你啦,不想理,轉頭,走人。

「站住——」美女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站住?你以為你是誰,你讓站就站,不理她,繼續走向書院。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想招惹她她卻偏偏來招惹你。

「男不男女不女!我們書院怎麼會招收你這樣的東西。」某女的一番惡劣言語完全瓦解了邢朵的好脾氣。

我才不是東西,呃,不對,我是東西……唉!

邢朵雖然惱怒,但自己也有些無語了。

「這位小姐,我與你有什麼仇恨嗎,至于讓你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邢朵環抱手臂掃視四周,「請你注意你的言談舉止,書院不願收留我這種不男不女,恐怕更不想收留你這種毫無素質,口出言的潑婦吧!」氣死我了,罵我不男不女,我看你更不男不女。

邢朵沒想到在為朝廷儲備官員的玉龍書院里,竟然會有這樣毫無修養可言的學生,能在這里讀書的一定都是豪門富戶,官家子弟,再怎麼不濟也應該懂得尊重他人的禮數吧。

朱牆碧瓦,雕梁斗拱,碧葉掩映,近觀的玉龍書院,雄厚的文化底蘊襯托出屹立于蒼穹地威勢。不過怎麼會交出那般拙劣的學生呢,撇開剛剛找茬的男人婆,邢朵獨自走向上課的教室。

這個世界雖然男女無尊無卑,但畢竟是古代,人們的思想還是有些守舊,所以男女學生上課是分開的,因此不久前邢朵就與郭詩雨分道揚鑣,不過,對此邢朵還是很高興的。

「……你在哪個房間?」

「什麼?你怎麼被分到那間房了?」

……

一陣吵吵嚷嚷,打斷邢朵泰然的腳步,一群穿著書院服的學生擠在一塊告示板前熱烈討論著,當然,學生的性別歸屬于男性。邢朵好奇心起,也擠進那道人牆。只見告示板上兩人一組,似是被刻意分成的組別。

「這是什麼意思?」邢朵在告示板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入院讀書就是以「邢朵」為名的,雖然女化了些,但畢竟是自己用了二十幾年的名字,養分吸得飽飽的,怎麼舍得扔掉。

「書院為方便學生管理,所以規定學生住在書院,與你同組的那個名字就是與你同屋的人。」邢朵不經意一問,卻得到身邊人的回應,邢朵轉頭致以感謝,一張含笑溫潤的臉龐出現在面前,有些熟悉的笑臉,卻著實沒有見過。

「同屋!」住在書院已經足夠令邢朵吃驚,因為根本沒有人和她說起此事,自己毫無準備,怪不得早上郭詩雨笑得那般詭異;可是,更令邢朵不能接受的是,竟然還要與人同屋,同屋也就算了,偏偏同屋的還是個男人。

邢朵的臉頓時有些垮,一雙眼楮只在與自己同屋的那個人的名字上打轉。

「孔溪……」不覺間已輕吟出同屋者的名字。

「有什麼疑問嗎?。」身旁那個釋疑者善解人意的觀察著邢朵,想要適時給予幫助。

「哈……沒有!」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女人不能與男人同住吧,昨晚可是向凌紫離打包票了,一定不會讓人發現自己是女人的,更不能讓人發覺自己與左相大人有任何瓜葛。

「不知……怎麼稱呼?」釋疑者恭敬發問,這讓邢朵想到了一個詞︰衛道士。

直到這時邢朵才看清身邊的人,挺拔偉岸,善美慈母,自有一派不可逾越的氣勢,不查間就會使人肅然起敬,他總是掛著微笑,是了,這熟悉的笑臉,與之前見過的東方晨十分相像,可仔細看來,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笑,這個人的笑,雖和善,毫無真意。

「邢朵,請兄台不要見笑。」邢朵自知自己不僅長得女氣,名字也女氣,只好先下手為強,堵住對方的口實。

「何來見笑呢,在下周晟焱,倫理,你應該稱我一聲師兄。」

「哈……原來是師兄啊,失禮失禮。」學著樣子,邢朵給對方微施一禮。「師兄,我還有課,就失陪啦。」省略一番客套,邢朵打算逃之夭夭。

周晟焱,很有氣魄的名字,不過,貌似在哪里听過,在哪里呢?邢朵絞盡腦汁依然未果,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教室門口,既如此,邢朵也就將疑問甩到一邊,不再去想。

進入教室不久,一位俊朗的中年先生捧書而來,在教室前方站定,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開始上課,還以為先生們會先和我們這群初生牛犢長篇大論一番,結果出乎意料,由此可見古代的學生要比現在的學生純良的多。

這節課講的是《治書》說白了就是教你怎麼做官,教《治書》的先生姓白,學生稱之為白先生,白先生語調平淡無波,邢朵真懷疑旁邊的某某某學生怎能把筆記記得那麼整潔,一只手洋洋灑灑在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

一串熟悉的笑聲將相會周公的邢朵拉回到現實當中,轉頭看向窗外,對上一雙似笑非笑墨玉流波。東方晨?他怎麼會在這?難道他也是這里的學生,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他自稱二十又四,是不是有點晚了。

發現邢朵在看他,東方晨那笑容似乎更大了,邢朵有些忐忑,自己現在是男裝打扮,難道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邢朵,有什麼東西比治國之道還要吸引你啊?」講台上的白先生不知何時已停止講課,矛頭直指邢朵。

「啊?」

「世祿侈富,車架肥輕。策功茂實,勒碑刻銘。解出它們的意指,適才的事情就可作罷。」雖然白先生嚴厲,但還是給出了台階。

「世祿侈富,車架肥輕。策功茂實,勒碑刻銘……」邢朵將四句話重復了一遍,雖然她自己有一定的古文基礎,但如此艱澀的古語還是具有足夠的挑戰性。邢朵下意識地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與剛剛龍飛鳳舞的同桌,卻不期然遇上一張麻木呆板的臉,只有一雙眼楮是好看的琥珀色。

「出仕的好處。」簡短微弱卻很清晰,足可以使邢朵听到。

「這四句話是在說出仕的好處。」邢朵對這個答案深信不疑,在別人看不到的方向,對那張麻木臉報以最真誠的笑容。

「嗯……還算說得通,坐下吧。」白先生拿書的手輕輕一揮,邢朵便隨著示意而返回座位。

「兄台,不知……如何稱呼啊?」邢朵盡量拿出一派老學究的氣勢來,但很不幸的是,同桌的麻木臉見白先生講課後更加麻木,完全忽視了邢朵這邊的殷切提問。

無聊的掃視了學室一圈之後,一堂課就在某人的迷迷糊糊加走神的情況下進入了尾聲。兩個時辰的天書令邢朵腰酸背痛,下課的鐘聲一經敲響,邢朵便迫不及待地沖向教室外的烈日炎炎。

吃飯,午休,下午未時三刻才上課,躺在被分到的房間里無聊的緊,同房的室友據說因為家務而延遲來校,因此整個房間都是她邢朵的。邢朵本有擇床的毛病,因此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睡著,所以無聊中就走出了房間,當邢朵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置身一條墨苔小路上,貌似很久沒人走過,也好,散散步吧。(貓兒︰大熱的天,你也不怕中暑某人︰中暑更好,省得讀書寫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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