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寶玉題聯折群儒(續2)
入石洞,一帶清流瀉石隙,佳木蘢蔥,奇花爛漫,飛樓插空,雕甍繡檻,清溪瀉雪,石磴穿雲,橋上有亭,白石為欄。
諸公皆曰題「翼然」。
(《醉翁亭記》句「有亭翼然」。)
賈政拈須︰.「此亭壓水可用‘瀉’…」
「瀉字只適題釀泉。
(寶玉語。《醉翁亭記》︰瀉出于兩峰之間者,釀泉也。)
駐蹕別墅應制列,不如‘沁芳’更雅雋。」
(省親別墅高貴之所,用‘瀉’字太俗。)
寶玉月兌口又一聯︰「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賈政點頭,垂下驕傲的翅膀。
出亭過池,抬頭又見一帶粉牆。
翠竹遮映,曲折游廊。
階下石子漫成甬,上面小小三間房。
牆下一隙泉一派,繞階緣屋竹下淌。
「月夜坐此窗下讀,從容此生不虛枉。」
賈政話音剛息,「淇水遺風」
(「淇園」是西周時衛國的竹園。)
「睢園雅跡」
(王勃《藤王閣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
寶玉道︰「這太板腐,行幸之所此第一,須頌聖,莫若‘有鳳來儀’。」
(鳳非竹不棲,又以鳳喻元春。儀︰儀態雍容有禮。)
再題一聯︰「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眾人哄然叫妙,賈政搖頭︰「管窺蠡測,也未見長。」
(用管看天,用瓢量海。)
倏爾青山斜,一帶矮牆全用泥巴,牆頭稻睫掩護,有幾百株杏花,噴火蒸霞.數楹茅屋,于桑榆槿柘,新條女敕稚,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
桔槔豎土井,旁有佳蔬菜花,漫然無際。
田舍家風不懸匾,路旁石碣備人題。
雖是人力穿鑿景,勾起賈政歸農意。
眾人皆曰,若非範成大,憑誰寫田舍風光真諦!
賈政命樹梢掛酒幌,賈珍回︰「要相稱——不買珍鳥,放養鵝鴨雞。」
「杏花村」嘛,犯了正名——寶玉說︰「‘杏簾在望’題在石碣。
柴門臨水,就叫稻香村。」
眾人哄聲拍手,賈政卻斷喝一聲︰「敢在老先生前賣弄,把你那些胡說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