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斬斷

作者 ︰ 酌顏

「不為什麼。我之前是答應過你,若是有朝一日我要考慮婚事時,必將先考慮你。可是如今……我反悔了。表哥你就當我對不住你,失信于你吧!」

蘭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描淡寫,若無其事,但蘭溪知道,再怎麼輕描淡寫,這些話語還是如同傷人的利箭,射出,便必然見血。

果然,傅修耘臉上的血色瞬間抽盡,神色茫然而無助,絲毫不見平日里的風流瀟灑,蘭溪于是心也略略疼了,然而,長痛不如短痛。無論是為了表哥,還是為了自己,蘭溪都不會讓自己後悔,也不能後悔。

然而傅修耘不這麼想,他只是想著哪怕要死也該死個清楚明白。于是,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開眼時,他死咬著牙,臉色不那麼難看了,但雙眼卻亮錚錚,一瞬不瞬盯視著蘭溪,一字一頓問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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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傅修耘自問,自己當真一無所覺麼?不!事實上,在頭一回被流煙攔在了嫻雅苑外,那丫頭對著自己沒有好臉色的時候,在這些日子想見蘭溪一面,偏偏一次又一次踫壁,從無意外的時候,在連姑母對待自己也再不如之前那般親厚的時候,他其實已經隱約感覺到有些東西變了。只是,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求證,仿佛這樣,就可以掩耳盜鈴,可以自欺欺人,假裝一切仍如他期待的那般,沒有變過。也是到了那時,傅修耘才認識到自己的這一面,原來,面對自己在乎的人與事,他可以如同他從前那般鄙視的膽怯。總說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他想,能這般瀟灑從容的人,說到底,是因不夠在乎,所以才能放下得那般輕易。

蘭溪思緒種種翻騰,到了最後,卻還是嘆息道,「沒有為什麼。不過是突然覺得表哥不適合我,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罷了。」

「是因為耿熙吾麼?」傅修耘咬著牙問道。一切似乎就是從耿熙吾出現在湖州的那一刻開始變了。

蘭溪一愕,一時間真沒明白這一切怎麼就跟師兄扯上了關系。抬眼間,借著遠處的不太明朗的燈光,卻間傅修耘神色間的憤恨與不甘盡收眼底,一瞬間,蘭溪明白了,原來,表哥對師兄一直抱持著敵意,不是錯覺。原來,他一直誤會了,他一直介意,只是一直粉飾太平,假裝大方罷了。突然蘭溪便想笑了,深吸一口氣,她輕聲道,「如果你認為是,那便是好了。」對不住了,師兄,借你的名頭擋一擋。

可是到了這一刻,哪怕是借耿熙吾的名頭,蘭溪也非要如此不可了。她沒有如同這一刻般,這麼清楚地意識到,她與傅修耘,從不是一路人。他們想不到一處,日後,自然便也過不到一處。

傅修耘神色卻在剎那間灰敗,原來……果真如此麼?「在你眼中,他比我更適合你?」傅修耘仍然不信,耿熙吾本身很優秀沒錯,可是他的背景,他的家世,那都比自己復雜過百倍、千倍,要他相信蘭溪會舍自己而就耿熙吾?他真的不願去相信。

蘭溪沒有回答,但望著傅修耘的眼楮沒有半點兒的閃爍,堅定如磐石。而傅修耘似乎便從這樣的堅定中看到了答案,他神色慘淡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而後,便是回過了身,沒有與蘭溪告辭,便略略踉蹌著步伐走了。

蘭溪望著他的背影,眼里的堅定一點點崩裂。身後,有串急促的腳步聲漸近,長泰指責的目光如箭般射來,蘭溪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微微笑道,「快些跟上去吧!天黑了,你家爺又不認得路。」

長泰狠狠瞪了蘭溪一眼,一言不發連忙跟了上去。

蘭溪靜立在原地,面上沒有表情,目光空洞的落在某一處,不知在看些什麼。單薄的背影在夜風中顯得有些孤寂,看在枕月眼里只覺得心疼。她扶住蘭溪,嘆息道,「姑娘這又是何苦?何不直接將舅太太不喜姑娘之事告知表少爺呢?偏要自己擔了所有的過?」何況,在枕月看來,不管舅太太如何,表少爺對姑娘還是真心的。如果姑娘將舅太太語出刁難的事兒告知表少爺,也許表少爺還會想辦法去解決,可是如今姑娘這麼一來,他們之間,便是徹底沒戲了。枕月還是有那麼一分可惜,畢竟,在枕月看來,表少爺與她家姑娘還是很般配的。

蘭溪听罷,卻是幽幽苦笑道,「表哥是個聰明人,即便我不說,他早晚都會明白,既是如此,我又何苦枉作小人,壞了他們母子感情?到時,大舅母還不更恨毒了我?」

枕月心想,現在也沒差。之前還覺著舅太太最是和氣不過,待她家姑娘也是疼愛,怎麼轉眼間,就成了這般,果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瞬間皆變。「姑娘這般好,怎的舅太太偏偏就……」枕月想不通,也有些不甘,多麼好的一樁姻緣,就因著舅太太就這麼毀了,還或多或少讓她家姑娘難受了一回,真是……

蘭溪卻笑得釋然,「有人要討厭你,那往往很簡單,但要喜歡你,卻需要很多原因。或許……我的性子,入不了大舅母的眼吧!」

只怕是姑娘的性子太強,在舅太太看來,不那麼易于掌控罷了。其實,這事,秦媽媽私下也與她們嘮叨過。姑娘有的時候主意過大了,有些人家找媳婦兒是最忌諱這個的。不過好在一般人家相看,不過都只見得幾面,性子什麼的多是打听,能了解個大概便不錯了,她家姑娘的能干端莊那是有目共睹的,不深入了解,那她家姑娘可以得到不少婆婆的喜歡。這回吃虧吃在舅太太不是那些一般相看媳婦兒的婆婆,她還是姑娘的舅母,能夠經常接觸到姑娘,也就能將姑娘的性子模得很清,所以這才不喜歡了。秦媽媽還說姑娘這性子不改,早晚還得吃虧。

枕月雖然很是憂慮,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讓姑娘改改性子的話。

蘭溪似沒有注意到枕月的欲言又止,道了聲「走吧」,便率先邁開了步子。

枕月在身後看著她背影,思忖道,算了,她家姑娘的性子也不是不好,哪里就需要改了去迎合別人?誰說姑娘就遇不見一個也懂得欣賞她的一切,保護她可以保留她的一切,活得任性而自我的人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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