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三十回與君攜手湖光山色木槿臨朝中流砥柱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滿眼蒼翠的西山,到了春季,愈發惹人憐愛。木槿作為聖母皇太後,自然是要帶著子礽去西山,為天朝,也為自己祈福。她當下就決定,三月初三,帶著子礽一起去西山。自然還有隨行的各位王爺和王妃,以及親信大臣。

明黃色轎輿,在暖暖春日,縷縷春風下,朝著西山進發。前後各有御林軍護衛,雖說是祈福,可是在子礽看來,卻是春日巡游。轎子里的木槿,不時掀開轎簾,卻不經意間瞥見了馬背上的安澤宇。

她忙收回了目光,心兒卻砰砰亂跳。怎麼這個時候,見到他還是這麼害羞臉紅。她正在想著,卻听外頭菱角的是聲音︰「太後娘娘,咱們還是停下來歇一歇吧……」她邊答應著,邊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盡力要忘記這個身影。

馬車走了有一會兒了,所有的士兵都在休息,馬匹也要補充草料。木槿被菱角扶著下車,~問道︰「這里離西山還有多遠?」菱角搖頭道︰「奴婢也不知,不過看著好像是快到了。」說著就扶了木槿在一棵老松下坐了,還在地上鋪了一塊兒小毯子。

當菱角抬腳去給木槿端水時,卻見安皓軒走過來,對木槿道︰「三哥要太後娘娘去湖邊,說是有事商議。」有事商議,分明是要見自己。木槿怔了一下,遂說道︰「哀家就不去了,你對他說,若是有什麼事兒,要他自己來就是。」見木槿不肯,安皓軒便說道︰「木姑娘,你還是去見見三哥吧……」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可是木槿看著四周這麼多人,並不好意思。只好婉言謝絕了,安皓軒說道︰「你是當朝聖母皇太後,去哪里誰還管得著麼?」算算日子,自己當太後一來,雖然每次在朝廷上,都會看著他,可是卻無言以對。

隨著安皓軒走到湖邊,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又不敢上前,索性冷冷的說道︰「不知魏王殿下哀家來,所為何事?」安澤宇回過頭來,見到多日不見的木槿,激動的抓著木槿的肩膀,說道︰「傻丫頭,這段日子不見,我可是很想你呢。」

不料木槿卻道︰「魏王爺還是放手吧,哀家可是當朝太後。」「你不是!」安澤宇忽然說道,「雖然朝廷里得人,都說你變了,說是你害死的皇兄。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丫頭,告訴我,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著安澤宇焦急的樣子,還有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木槿忽然哭了。

這是第一次,安澤宇看到木槿在他面前流淚。他不覺將木槿摟在懷里,輕聲安慰道︰「傻丫頭,你若是有難言之隱,就不必說了……只是以後,你若是遇見什麼難事兒,千萬不要自己扛,告訴我,我會一直守在你身旁的。」

再沒有了昔日的隔閡,木槿痛快地在他懷里哭著。她將所有的委屈,苦楚都哭了出來。清風里氤氳著淚水的酸楚,連湖水也為之動容。安澤宇看著她掛滿淚痕的臉頰,遂輕輕的用唇吻干了她的淚漬。

那麼輕柔的動作,讓木槿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她依偎在他的懷里,低聲說道︰「你也相信我會殺了他麼?」安澤宇笑了笑,說道︰「怎麼會,我的傻丫頭不會殺人的,就算是又如何,反正真相無人知曉。」

就是因為安懷義病逝于鳳藻宮,所以眾人都會懷疑木槿。木槿點點頭說道︰「澤宇,我就知道你會相信我的。」安澤宇輕聲笑了︰「傻丫頭,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他還是相信她的。

木槿從他懷里抽身出來,思慮了半晌,才說道︰「可是澤宇,他們都懷疑我,還說我,說我把持朝政……」安澤宇登時愣住了,不過卻又很快笑道︰「怎麼會,子礽做的很好,你不過幫著他而已。」

夜里,涼風陣陣,吹亂枝葉。待馬車來到西山腳下,已經是日落了。菱角就吩咐大伙兒,夜里宿營在山腳下。因為有心事,所以木槿踱步來到遠離露營地的山頭上,獨自望著天邊那輪殘月,感慨不已。

曾幾何時,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如今竟是一躍稱為天朝,萬尊矚目的聖母皇太後。世事變遷,誰又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正在這時,身後傳來澤宇暖暖的聲音︰「一勾殘月惹心事,惱人別離怨恨多。聚散浮雲藏**,滄海桑田成蹉跎。」

這七言絕句,讓木槿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熱鬧的西山之行。那時吃酒烤肉,聯詩作對,真是彌足珍貴的回憶。「傻丫頭,跟我回府吧,」澤宇輕輕說道,「離開那個宮苑,放下自己的包袱,咱們一起去西郊別墅可好?」

哪里曾經是木槿和澤宇的世外桃源,听著令人向往。可是木槿卻放不下,自己是聖母皇太後,怎可置家國大事于不顧?再者說,安懷義生前交代過,要好生照顧子礽的,他那麼老實木訥,怎麼會朝政上的圓滑世故?木槿真的是放心不下,所以總要事事代勞。

安澤宇知道木槿放心不下,遂說道︰「傻丫頭,你要相信子礽的能力。不然你若是這樣幫著他,不但幫不上忙,還反而是給那些人落下口實……」其實木槿怎會不知,朝中已經有很多人,暗地里說自己大權在握,根本就不給子礽親征的機會。自己也真是委屈,木槿點頭道︰「那我該怎麼辦?」

「就照我說的,跟我一起走吧,」安澤宇拉著她的手,說道,「你只對子礽說,說你要調養身子,你看看母後皇太後,不都是如此麼?你怎麼也不可以?」木槿咬著唇不說話,安澤宇見木槿不是很願意,又道︰「你在宮里這麼多年了,應該知道宮中凶險……」

可是木槿一個是放不下子礽,另一個就是宮里陸家的姐妹了。不想安澤宇卻笑著說道︰「怎麼這麼多年,你還記掛著她們?難為你想著。」木槿搖頭道︰「先前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們陸家才走到如今這步田地,我想要彌補,所以就要在宮里,一直照應著他們……」

那安澤宇一听,便說道︰「傻丫頭,說你傻還真是傻!曇兒不也是陸家的人?而且她都已經做了曇妃娘娘,還有如今的母後皇太後,她已經是位高權重,怎麼就不能保護陸家的人了?」大約是木槿習慣了宮里的生活,她總想著要為朝廷做些事情。

眼見著木槿心神不寧,安澤宇撫著她的青絲,說道︰「你還有什麼放不下?告訴我?」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那就只是藏在心底的那個人,他還在海南崖州。她其實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安逸雲。她知道,安逸雲是不可能再回京都的,宮規如此,無論是誰,都無法違抗。

可是她沒有說出來,她怕安澤宇誤會自己。「難道你還在記著金光寺那件事?」安澤宇說出來自己在金光寺的作為,連連向木槿道歉,「你也知道,歡顏她有了我的孩子,我總不能,把她趕出府去吧……」

她最是不能听到這些,一說到這兒,她便立刻想起了,安澤宇給自己寫的絕情詩。詩里的字字句句,木槿都記得清楚。她張口默默念道︰「昔日萬般柔情,今宵腸斷孤影。莫為君意心傷,卿可忘卻曾經……」句句透漏著辛酸和無奈,她才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安澤宇的唇瓣封住了。

風兒有些薄涼,空氣里氤氳著**的氣息。他用舌尖輕輕撬開她的齒貝,與她的寸舌,在濕潤的春風里交相纏綿著。鮮潤的唇瓣,在與他相交的瞬間,愈發沉迷,陷入溫柔的陷阱。這醉人的春風,暖人的春意,吹動著堤岸的楊柳,拂動著水塘上的漣漪。

末了,他還輕輕地咬著她的唇角,戀戀不的舍享受著片刻的春澤。許久,他才松開木槿的櫻唇。看著木槿因為害羞,而紅的發燙的耳垂,他禁不住軟軟的撫著,撩撥著木槿那顆失去節律的心。

很快,在木槿料理完宮中之事以後,就以調養身子為由,辭了子礽和母後皇太後,隨著安澤宇一起,去往西郊別墅小住。自然,這是安澤宇在外面的一棟別墅,無人知曉。隨身跟著的就只有梨蕊和菱角兩人。

日子仿佛慢了下來,梨蕊和菱角麻利的將屋子收拾好,並又從集市上買了些生活用品。這里,也便就成了他們二人的世界。白日里,他去上朝,她就在別墅里與梨蕊和菱角一起說笑。然後就做好飯等著他回來。

轉眼間,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這天,安澤宇皺著眉頭走進來,生氣的說道︰「胡族首領真是不守信用的小人!」木槿端了茶來,問道︰「這要怎麼說?」他說道︰「韓王殿下的嫡妃去世了,本來他是不打算續弦的。可是底下還有年幼的小王爺需要人照料。皇上體恤,就要他再續弦,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哪里知道,胡族部落听聞此事,就要開兵作戰!」他繼續說道,「還說什麼不能有負他們的伊沫公主……」原來胡族有一個規矩,就是嫁出去的女兒,若是不幸沒了的話,她們的丈夫就必須迎娶胡族的女兒,或者是她的姐妹。否則就是對逝去的女兒的不敬。

其實這也是說說的事兒,並沒有真正要去為韓王安櫟楚續弦。結果胡族當成了真的。「後來咱們的皇上一怒之下,竟是將子儼的小表妹配給了楚兒!」安澤宇嘆息道,「你說說,這是什麼事兒?兵部上來的折子,都是邊關吃緊……」

令木槿擔憂的事兒,終是發生了。子礽也太過氣急,竟是跟胡族的人賭氣。一點帝王的沉穩氣度都沒有,這若是真的打起來,不僅是傷了和氣,而且還跟胡族結下了梁子。這以後北邊兒的疆域可就無人駐守了。

這換做是木槿在的情況下,定然不會讓此事。木槿想了會子,說道︰「看來我的回宮一趟了。」「你回去又有何用?」安澤宇竟是惱了,「依咱們天朝的兵力,根本無法與胡族對抗。」他說的沒錯,這幾年下來,天朝一直歌舞升平。哪里還會興兵征伐?士兵們也大多無心戀戰。

何況真正的兵力,都是在睿賢王子恆哪里。他手里的一支軍隊,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不過他本就不是很支持子礽做皇帝的,這里他要巴不得子礽出丑。自然,子恆是不會出兵的,他要看子礽笑話。

眼下天朝就只有駐兵的霍將軍,就是太宗皇帝的岳丈霍將軍(霍皇後的父親)駐守在北疆的軍隊,還有安澤宇率領的天朝御林軍。可是哪一支軍隊,都無法出動。北疆若是調兵過來,那里就空虛了。京都的軍隊一樣不能動,否則皇城就無人看守。

這樣的情形,安澤宇更加擔憂。木槿沒有話說,她很清楚此時他的處境。便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你讓我問誰去!」他滿肚子怒火,無處中燒。說罷竟是氣沖沖的走了,連飯也沒吃。

見此情形,木槿便打起包袱,對菱角道︰「咱們回宮吧,皇上需要我。」梨蕊見狀,笑著阻攔道︰「方才王爺說的都是氣話,娘娘不必掛在心上。」木槿說道︰「就算他不說那些話,我也得回去,不然咱們的皇上還不只要做些什麼,而且我也很是擔憂,他又該如何抵抗胡族?」

待木槿進了皇宮,來到御書房時,就嗅到了一陣濃濃的火藥味。徐公公第一個見著了木槿笑著道︰「皇太後怎麼屈尊進了書房?不是要到西山調養麼?」木槿瞪了他一眼,怒道︰「哀家只怕是再不回來,天朝可就毀了!」

桌案後的子礽听了,笑著站起身子,對著木槿行了一禮,然後親自扶著木槿坐下,說道︰「太後娘娘不是在西山調養身子麼,怎麼就回來了?」木槿看著子礽滿面的笑容,便對徐公公說道︰「你去外面看著,沒有哀家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徐公公自然知道,于是就退下了。

屋子里沒有了人,很是安靜。木槿飲了口茶水,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子礽︰「如今胡族的部隊到了那里?」在木槿進書房的那一刻,子礽就知道,木槿定然知道了這件事兒。他心里忐忑不安,卻唯有面對現實︰「兵部上來的折子,說是胡族已經渡過了黃河……」

胡族部落距離天朝萬里之遙,卻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就渡過了黃河。接下來一過龍門,那麼天朝最後的屏障也就沒有了。看來這次胡族是鐵了心,要為他們逝去的伊沫公主報仇的。如果黃泉之下的伊沫有知,一定不會同意她的部族,這樣做的。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了,先前楊中旬已經率領七千禁衛軍,到蜀中鎮壓帶頭鬧事的村民了。現在足足有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折子上說,聚眾鬧事者越來越多,而且還有折子上奏,說是要再增派軍隊。

本來還強壯笑顏的子礽,說完這些以後,竟是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嘴里還抱怨道︰「西北有胡族,南邊兒又有反叛……」看著他一副愁容滿面,木槿不禁暗自嘆道︰自幼聰穎的子礽,怎麼到了朝政之事上,就顯得力不從心了?更讓木槿吃驚的是,子礽竟然說道︰「這個皇上我不做了,誰願意做誰就做!」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子礽還為自己不能打理朝政而埋怨木槿。這會子竟是不做皇帝了,木槿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子礽,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覬覦你這個皇位?你這會兒竟然對我說,你要放棄,你難道忘了,當初你還抱怨,說我干預朝政來著,怎麼讓你做主的時候,反倒是沒了主意?」

子礽抓著頭發,說道︰「我以為做皇帝很輕松,就像是小時候讀書一樣。可是……可是……」真真是可笑,做皇帝像是讀書一樣。那豈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皇帝?木槿沒有想到,玉妃的這個兒子,怎麼這麼軟弱。難怪安懷義生前要廢了他這個太子,而且臨終前,最是舍不下子礽。

現在問題出來了,那該怎麼辦。這是子礽最頭疼的問題,偏這時門外傳來徐公公的聲音︰「兵部緊急信箋,皇上和皇太後要看……」既然是緊急信箋,更不可耽誤。木槿令徐公公開了門,讓子礽打開。不想子礽只是看了一眼,就臉色蒼白,扶著桌子說道︰「完了,完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木槿便拿過那封信,細細看了起來。原來是蜀中災情,雖然已經穩定下來,可是由于時間拖得太久,災民傷亡過重。而且又有山間盜匪橫行,已經流竄到了附近的海南和廣州,還有一部分盜匪,竟是流竄到了福州!

各地的府衙,都紛紛在信中上表,請示朝廷如何示下。這頭還未忙完胡族的事兒,南邊兒又是盜匪橫行,怎會不令子礽失望。正在這時,又有一個士兵,手里托著一本奏折,說是要子礽子礽親自拆封,並要盡快拿主意。

這次子礽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了,不過卻強撐著打開折子。不料這杭州錢江一帶,竟是發了水災!門外的兩個人都等著回信,子礽卻是毫無主見。木槿見此,也不好說子礽什麼,就立即對子礽道︰「哀家說,你來寫!」

「朕聞此言,深感痛心。故而派遣杭州府衙張子貴立即著手辦理水患一事。並各地縣丞一力抵御水災,安撫杭州民眾。著令各地醫藥房為受災百姓施舍醫藥,豪門富紳大開方便之門,捐錢捐糧,使災民有遮風避雨之處!」寫完這一封信函,木槿就讓徐公公立刻送了出去,要加快送往杭州。

至于蜀中一帶,木槿就令各地府衙,嚴查來往人群,若有嫌疑,即便送往獄中嚴加盤問。若有不服者,即可當眾執行死刑。然後將此諭旨,由那個士兵,傳令到各州各府衙和縣丞。一定要嚴查盜匪,確保百姓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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