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二十五回十一皇子無辜被害群臣上書廢黜太子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嚴冬臘月,北風呼呼。枯枝卷寒露,小徑玉欄滑。老鴉盤旋,白露為霜。往昔曾經,獨倚孤影。雪粒自紛揚,伊人獨彷徨。崢嶸歲月稠,路途再漫長。委屈向誰訴,淚入喉哽間,酒涼難下咽,咽淚裝笑顏。

雪花飛舞的早晨,木槿踱步來到長,宸妃正在同桂兒攀談著,見木槿來了,就笑著對桂兒說道︰「快去給瑾主子沏茶!」說話間,木槿端坐在宸妃面前,說道︰「姐姐近來身子可好?也不大見姐姐出來了。」宸妃捋了捋額前的發絲,說道︰「外頭那麼冷,去哪里呢,還不如坐在屋子里取暖好些,你也知道,我最是怕冷了。」

這幾天宮里沒什麼緊要的事兒,所以宸妃就閑下心來,逗逗自己的十皇子,還有那剛出生的十公主,也是極快樂的事兒。木槿很是羨慕她的生活,宸妃笑道︰「你也可以再要一個,就算是不為皇上,也得為自己著想。不然等年齡大了,身邊沒個人照應,到底孤獨些。」

可是在木槿心里,她只想著為安澤宇生一個孩子。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但是都過去了,而且也是不可能的事兒了。宸妃飲著茶水,見這里並無外人,就悄聲對木槿道︰「本來這事兒不該對你說的,可是我若是不說,心里有不安。」于是將菱角和桂兒都支開,還讓桂兒在外把風。

見宸妃這麼神秘,木槿來了好奇心。「也是前兒個晚上,」宸妃回憶道,「我像是听到了一陣哭聲,听起來還怪唬人的。」深宮內院,半夜聞哭聲,這在木槿听起來,可以說是太正常了。以前她在宮里,就曾親眼見過哪些,沒被寵幸過的妃子。半夜瘋瘋癲癲,哭聲淒厲。

可是宸妃確是怕怕的,她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桂兒說我听錯了,可是我听得很是清晰。瑾兒,你要信我,你在宮里這麼久,應該清楚我說的話。」見宸妃情緒激動,木槿安慰道︰「我信,我信。只是這事兒,姐姐還需的給我時間才好。」宸妃點頭︰「我也不只是為了我,還有我的子凡。」

雪珠兒沾染發絲,清風撩過耳畔。寂寞誰人來解,筆墨挽留卿孤獨。回眸一笑,輕綰羅紗。莫上高樓,有人樓上愁。輾轉輪回,寂寞無果。君可曾記否,那年西湖畔邊,楊柳依依,雨絲盈盈。

很快,深宮里半夜聞哭聲的消息,迅速在宮里傳開了。這下子,不僅僅是深宮,更加引起重視的是朝野大臣。而且據金雀說,那哭聲傳自西南角,不在宮內,而在宮牆外。于是金雀又派了許多宮人,在宮外搜尋。

果真,在宮牆外的一處角落里,發現了一具小嬰兒的尸身!而這里,恰好是跟著玉清宮隔著一牆之隔!金雀又仔細查訪了一遍,這附近不遠處就是太子府邸!這說明了什麼,無人知曉,這個孩子是誰家的?沒有人知道。

于是各種流言蜚語傳進宮里,有的說那是天朝衰亡的征兆,有的說是宮里不知名的宮女,所打掉的棄嬰。更有甚者,說那棄嬰其實就是失蹤的十一皇子!這讓賢妃更加害怕,夜里常常是睡不著覺,連飯也很少吃。她時常想著,自己的十一皇子,會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而宮牆外的嬰兒尸身,好像是在對著自己哭泣。安懷義便來陪賢妃,還安慰她。可是賢妃心里還是不踏實,她曾經找過金雀,問道︰「十一皇子可是有了下落?」金雀搖頭︰「娘娘也知道,這事兒很難下手,奴婢們正在查呢,容許再給上五天,奴婢會給娘娘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是棄嬰的尸身,又作何解釋?而且這棄嬰又在太子府邸旁邊,還讓子礽夜里睡得並不踏實。玉妃心里著急,就去問木槿,木槿也說不出什麼,也是納悶兒。而這一切,不過是舒嬪的手段。她想著,既然安櫟楚不肯幫自己了,就只有自己幫自己了。

她趁著女乃媽不在的功夫,將十一皇子掐死。她是要找一個替身,免得最後十一皇子的死,跟自己扯上了關系。最後她選定了太子府。她把十一皇子的尸身,放在太子府邸附近。要眾人懷疑是子礽下的黑手。那麼太子要保自己的地位,自然很難洗月兌嫌疑。最後舒嬪又要聘婷前去提供證據,這一切,設計的太完美了。舒嬪得意的自語︰「桃夭,是你奪了本宮的一切,本宮就要你血債血償……」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妒忌而已,舒頗費了一些周折。不過要將眾人懷疑的對象,指引到太子府,還真不容易。恰好太子府的一個小宮女橙兒,她要替她的老娘買藥,可是她又沒有錢,就預備著夜里偷些御藥房的藥,在暗中給她老娘送去。誰想第二日,她沒送出去,竟是被人暗里給殺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舒嬪利用這一點,巧妙的栽贓到了太子府上。雖然跟這件事兒沒有半點兒關系,但是這麼巧合的事兒,不由得不讓人產生懷疑。而且棄嬰又是在太子府邸被發現的,所以太子府當天就被包圍了。

可憐那玉妃哭著去求安懷義,可是卻被安懷義罵了一通︰「賤女人!別以為自己有了太子,有了皇太孫,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安懷義就是覺著,十一皇子是玉妃在背後指使子礽所作,玉妃淚眼朦朧,卻有口難言。

這事兒在金雀看來,卻是漏洞百出。既然要陷害,為什麼不找宸妃,她的十皇子,也是極受寵愛的。可她又沒什麼證據,不能自圓其說。忽然,她想起了聘婷提供的線索,繼而聯想到了舒嬪。之前桃夭可是跟著舒嬪是主僕關系,後來桃夭受寵,位居鐘粹宮。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可是杜鵑卻提醒道︰「在這宮里,姑姑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要好,就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舒嬪娘娘她不承認,誰又肯知道內情?姑姑還是裝糊涂吧,只要宮里平安就好……」平日里杜鵑不言不語,可是這關鍵時刻,卻說明白了一個道理。

正在她們為此愁思之時,掬塵閣的田姑姑走過來,說道︰「已經查了出來,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安懷義見金雀她們行動的慢些,就要田姑姑出來幫忙了。田姑姑在前面走著,金雀想說什麼,卻又是欲言又止。

田姑姑見此,便對金雀道︰「記住一句話,閑事莫理。以你為你知道的多,最後卻是你在這宮里失蹤的最快。」善于察言觀色的田姑姑,及時制止了金雀的話語,繼續往前走去。金雀有心,卻也是無力。

果真,在掬塵閣里,包括玉妃,太子殿下,還有側妃綿憶,小皇孫,曇兒都在。田姑姑念著諭旨上的話語,金雀一句都沒听到,只是听著一句話︰玉妃嫉妒成性,為保子礽太子之位,故而指使太子陷害十一皇子,掩埋尸身,又害宮女橙兒。鑒于此,將玉妃打入玫馨苑,終生不得再入宮苑。

至于對子礽的太子之位,諭旨中沒有說明。看著宮人將玉妃等人帶走,金雀只覺著心頭有萬分委屈,卻又不敢說出口去。玉妃曾經也是自己的主子,曇兒也是自己的好姐妹,自己怎麼就這麼狠心,沒有幫她們?

從掬塵閣出來,金雀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走著。恰是遇見了菱角,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是我害了她們……都是我……」菱角听得越發糊涂,就將金雀帶回鳳藻宮,問起緣由,金雀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又道︰「咱們還都是好姐妹,奴婢竟然把她們推下火坑……」

听聞玉妃竟是被貶玫馨苑,木槿心頭一震,只是搖著頭,說道︰「這不可能……五姑娘不可能殺人的……她不可能……」「五姑娘天性敏人,怎會下此毒手?」金雀哭道,「娘娘,娘娘,你要替五姑娘還有曇兒做主啊……」

怎麼做主,木槿也很想的。可是菱角卻道︰「金姑姑,你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如果我們主子再插手的話,一定會被懷疑,是跟玉妃一起的,到時候可就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了……」菱角為著木槿著想,這話也說得對。

太子殿下涉嫌陷害十一皇子一事,已經在朝野傳開了。更有好事者,紛紛指責太子殿下的荒誕行為。安懷義心里煩悶,東華郡王安海鵬見此,笑著對安懷義說道︰「皇上不必為此事煩憂,太子殿下想是一時糊涂,才犯下如此錯事。年少輕狂,誰沒個犯錯兒的時候?」

可是安懷義听了這話,更是氣惱︰「年少輕狂?他都是做父親的人了!哪里年少來著?這都是他策劃好的!可憐朕的十一皇子,還沒听得上他叫朕一聲父皇,就這麼沒了……」安海鵬同情安懷義的遭遇,安慰道︰「皇上也不必太過悲切,想來太子殿下心里也是十分難受的……」

「他巴不得他的那些皇兄都死呢!」安懷義忽然說道,「今日當著群臣的面兒,朕決定要廢黜太子!將子礽圈禁廢都!」「皇上,這萬萬不可啊!」安海鵬忽然喊道,「太子殿下素來恭順賢良,監國其間國泰民安,怎可說廢就廢?」

下面也有不少大臣說收回成命的話,但是也有人說︰「太子殿下逾越禮制,陷害手足,違反常理,自然是要廢除的!」安懷義便急了︰「今日退朝,明日再議!」也就是說,關于廢黜太子一事,還是要重新考慮的。

先是十一皇子被害,再是廢黜太子呼聲偏高,使得安懷義心里交瘁。他歪在榻上,微閉著雙眼,暫時忘卻了這些煩惱。可是賢妃卻帶著哭腔,跑到書房,要安懷義為她和十一皇子做主。不料安懷義大怒︰「沒看見朕在休息麼?你是不是要朕累死才好?」說著,竟是一灘血咳在地上。

這倒是把賢妃唬了一跳,她不再言語,默默地退了出去。旁邊的徐公公見狀,要請御醫,卻被安懷義阻止︰「你去把賢妃叫來,朕有話對她說……」原來安懷義咳血,也不是一日兩日,只有徐公公知道。這次騙就被偶然進來的賢妃看見了,安懷義自然是要放著她的。

不過安懷義卻又制止了,「朕要你今晚跟著她……」安懷義悄聲說道,「然後……」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徐公公立刻明白了。安懷義又道︰「這事兒要做的干脆利落!」雖然他是舍不下賢妃,這個魅惑如妖的女子,可是她發現了自己咳血,而且嘴巴又不上鎖,自然就只有死了。

至于廢黜太子,安懷義還是沒有心思。他到鳳藻宮去找木槿,說出了心中的所想,沒曾想木槿卻道︰「這是皇上的事情,臣妾無權過問。」這倒是把安懷義逗樂了,他要的就是不過問朝政的女子。這也是一次很好的試探,木槿在宮里這麼多年,不會不知得。

「你總得救你的好姐妹吧?」這話說的自然那是玉妃了,可是木槿知道,這又是一個陰謀。卻不知道怎樣的陰謀。她只要自己平安,鳳藻宮平安,魏王府平安就好。「其實朕才不過不惑之年,哪里需要里什麼太子,」他笑道,「只是為著祖制如此,看著他們互相爭斗,最後的贏者,便是為王。」

這麼說來,不管這個皇子背後是誰,家境如何,都無所謂。只要最後勝利了,就可以為君王。安懷義說道︰「朝政之爭,如**爭斗。如果這個太子沒有能耐為自己辯護,保護他的妻子,他的母後,他就沒有資格做太子!」

原來先前,不論是子建,還是子礽,都是一枚棋子。就是安懷義試探他們的,可是子建私通宮妃,罪不可恕。子礽呢,不過被人陷害罷了,安懷義也不查,也不過問。難道是要他自己為自己開月兌罪名?又是一種試探?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安懷義等了半個月,並不見子礽有任何舉動。倒是十分孝順的說道︰「兒臣有罪,不配做太子,還望父皇廢了兒臣,另擇新主吧……」在安懷義眼里,子礽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懦弱。

這話著實把安懷義氣得暴跳如雷,他原是希望子礽能夠為他自己做點辯護。可是沒有,子礽沒有。他並不開心,可是為了一個區區的十一皇子,就廢黜子仍的太子之位,未免有些不公平。

不管子礽有沒有做,可是安懷義還是對他失望了。這日上朝時,司禮監李中航上書道︰「昨日山西太原降下災星,而且又發生了一場火災。這是上天警示廢黜太子啊……」另王守仁大人也道︰「正如李大人所言,浙江余杭一帶地震頻繁,而且還死了不少的百姓,現在都是災民成群……」

于是各種議論傳入他的耳內,回到書房,全是廢黜太子的折子。也是,玉妃沒有經濟地位,而且娘家也沒有了人。自然那無人為她撐腰,所以那些溜須拍馬之人,知道安海鵬同安懷義是親家,自然也就轉向了睿賢王子恆和禮慶王子儼。

這可倒是樂壞了趙昭儀,她原本還為自己的四公主玫芬著急,這會子見機會來了,也就振作起精神來了。可是子恆卻道︰「還是別露鋒芒好些,再說,父皇也沒有下旨,說是要廢黜太子的話,萬一咱們有所行動,必然要吃虧的。」

再說這儲秀宮里,薛婕妤興高采烈的跑來慶賀,說是子礽要被廢黜的話。薛昭容變了臉色︰「這話還未說,你倒是樂不可支。」薛婕妤道︰「那是自然,等了這麼久,子儼終是要做太子了!」薛昭容怒了︰「小心你的腦袋!」子儼卻沒有這個心思,他是為著自己那個夭折的孩子,正傷心呢。

听著儲秀宮里的,薛婕妤的話,子儼很不感興趣。他辭了母妃薛昭容,獨自一人,徜徉在寂寥的小徑。想起妻子虞雪姬,為自己誕下的第一個孩子,還未過百天,就夭折了。他心里很是堵得慌,自然那就沒有心思,想什麼太子之事了。

還未到九曲橋,就听見那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撇過頭去看,卻是秋千架上的鸞枝。衣袂飄飄,彩裙昭昭,笑語聲聲,歡歌陣陣。連眉頭皺著的子儼,見了也不免展顏一笑。眼尖的鸞枝看見了子儼,就叫桂兒停下,對她道︰「今兒就先玩兒到這兒吧,我還有事兒……」

看著不遠處的子儼,桂兒已經明了,退了下去。鸞枝見子儼皺著眉,向他行禮道︰「奴婢見過禮慶王!王爺萬福!」「起身吧,」他淡淡的說道,語調里夾雜著些微的憂傷。鸞枝也沒問,就道︰「奴婢陪著王爺走走吧,就算是散散心也是好的。」說著等著他的答復,他只是點點頭,走在她的身邊。

兩人走在小徑深處,看那枯枝凋零,枝椏老落,昏鴉沙啞,最是淒涼意境。不料腳下的小石塊兒,絆住了鸞枝的腳。她一時歪了,卻歪在他的懷里。那麼溫暖,那麼厚實的胸膛。她莞爾一笑,輕輕地抽回了身子。

他看的清楚,鸞枝的手腕上,帶著的是他送的翡翠玉鐲兒,那麼好看。趁著她瑩潤的肌膚,愈發蔥綠雪白了。鸞枝知道他在看自己,臉兒羞得通紅。繼續往前走去,卻感覺有一雙大手,將她的縴縴十指,緊緊握住。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唯一不同的是,這是他們心有靈犀的一次牽手。

等到鸞枝回鐘粹宮時,卻沒有發現賢妃的影子。一開始她以為是賢妃到其他宮里聊天來著,可是到了深夜,仍不見賢妃回來。她開始慌了,不巧由于正要出宮的子儼撞了個正著,說明了緣由,兩人就一起尋找。

直至夜幕降臨,鸞枝才在湖里發現了一句尸身,待撈上來時,她驚呼著上前看,果真是賢妃。她大哭不止,淚水把子儼的心都哭痛了。她又不禁撲到了子儼的懷里,抽泣著不停。

這幽幽深宮,到底是誰,會謀害賢妃?先是她的十一皇子沒了,接著又是她。鸞枝越想越怕︰「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子儼摟著她安慰道︰「還有我,我會陪著你的,放心……」

賢妃的死,是誰下的手,無人知曉。眾人又是懷疑玉妃在背後指使子礽,說他們要「殺人滅口。」這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子礽竟是認了!安懷義更加厭惡他的懦弱,將來朝廷交給這樣一個儲君,國家會安定麼?安懷義不禁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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