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九回褚霖然偶救鳳瑤枝 痴心女心儀臨江侯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也恰是湊巧,褚霖然正好路過此處。他也是隱約听到附近有人的**,腳步便隨著這聲音走去。卻又看見欄桿上哭泣的瓊雎,便走上前去問道︰「這是什麼聲音,誰在哭呢?」瓊雎見是海疆的臨江侯,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時跪了下來︰「侯爺,你可是要救救瑤枝,不然……她會死的……」

他一時迷糊了︰「這話怎麼說?你起來說話。」瓊雎抹了把淚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褚霖然說了一遍。又道︰「奴婢求求侯爺,一定要救救瑤枝……這三十板子下去,她就算是不死,也多半兒要殘了……」

她的話未說完,他早已是沖進司刑房。果然,有兩個宮人們正在拿著半寸厚的木板,朝瑤枝狠命打下去。此時的瑤枝已經是沒有了任何力氣,渾身鮮血淋灕。可是他們還在用力打著,瓊雎跟著過去,看到此情,驚呼了一聲。卻又不敢上前去,怕金][].[].[]雀會責罰自己。

好在褚霖然對金雀理論了一番,將瑤枝帶走了。床榻上,瑤枝被瓊雎扶著,趴在了床上。又有太醫為她擦淨了血跡。這里,瓊雎對他說道︰「煩勞侯爺照顧她,奴婢得去熬藥。」說著就先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靜,褚霖然看著榻上的鳳瑤枝,很是奇怪,這麼熟悉的面容,到底在哪里見過。忽然,他想起第一次進宮時,去長的時候,將一個小宮女的茶盤子打翻了,好像就是她來著。他又細細看了一遍,還果真是。

這時瓊雎回來了,要給瑤枝喂藥。他卻伸出手來,對瓊雎道︰「還是讓我來吧。」瓊雎忙將瑤枝扶起,喚她起來吃藥。又在她身後墊起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頭腦昏迷的瑤枝,這時听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微微睜開了眼楮。她看到了瓊雎,不免又是一陣哭泣。

「如果不是侯爺,只怕……」瓊雎說出了緣由,瑤枝才明白過來,就要謝他。卻說道︰「別謝來謝去了,還是先把藥吃了。」那瓊雎眼見這般情景,便悄然退下去了。「奴婢自己來就好,」瑤枝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道︰「你受了傷,還是讓我來吧。」看著他喂自己吃藥,瑤枝覺著自己的臉都在發燙。

他對瑤枝說道︰「你的好姐妹都對我說了,我看你以後還是盡心服侍賢妃為好,不要再惹她了,不然你的小命兒可就難保了。」瑤枝點頭道︰「奴婢多謝侯爺的救命之恩,下輩子,奴婢願做牛做馬報答侯爺……」

「你也別做牛做馬了,」他擺手道,「還是好生養傷才是。」說著就走了,這里瓊雎還以為兩人說了些甜蜜的話,也不敢打擾,如今見他走了。便跑進來問道︰「是不是身上不疼了?難得這宮里有人這麼關心你……」瑤枝的臉紅了,瓊雎便更加開玩笑道︰「瞧瞧,瞧瞧,這臉都紅了,是不是你動了春心?」

瑤枝低頭不語,卻不承認︰「人家可是海疆的侯爺,怎麼會看上我?你是多心罷了。」「那上一次在園子里,」瓊雎知道,瑤枝的小心思是怎麼想的,「他對你那樣客氣,這次又喂你吃藥,不是喜歡你,還是什麼?」

玩笑話歸玩笑話,但是瑤枝知道,再過一年,自己也要到出宮的年齡。在宮里,是不可能嫁出去的,除非是做了妃嬪。不過褚霖然是海疆的侯爺,就算是要娶自己,也會受到非議的。做宮女,就是這樣的命。

葉落紛紛,打落了荷塘。在水池中打著旋兒,激起層層漣漪。蓮葉下的魚兒也都躲在下面,靜靜在仰望著天空,看著映在池塘里的雲朵兒里的倒映,歡快的游戲著。這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了。

也不知道是怎樣過完安懷義的壽辰的,總之是熱熱鬧鬧的罷。在木槿腦子里,一直想的是,為什麼他會沒有來,他答應過自己的。可是為什麼,他沒有來,為什麼,連康王爺也沒有來。

當初不是說好的麼,問派去的人,他們都說是安澤宇在治眼楮,不能夠見風的。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莫非是他已經知道了什麼,或者是他在刻意隱瞞自己。他知道了自己做了瑾妃,不肯趁認這個現實罷了。

就算是在壽宴上,她也只是悶悶地坐著。直到回了鳳藻宮,便托人去一遍遍的打听,一遍遍的追問。可是答案就只有那麼一個,多少次,她都想沖出宮去,飛奔到他的身邊,看看他。但是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時,屋外有人敲門,她忙拭去淚水,對菱角道︰「去看看是誰。」然而當門開了以後,她卻發現竟然又是安櫟楚。安櫟楚見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便曉得是因為什麼了。他笑著對木槿說道︰「想來瑾主子是遇到難題了,說吧,但凡是我安櫟楚能夠做到的,我一定盡力相助!」

可是要知道,這幫助可是要有代價的,木槿搖了搖頭︰「沒什麼,韓王爺多心了。」說著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他見此景,便知木槿是不願意幫自己。對晃著腦袋說道︰「本來私奔那檔子事兒,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是沒人記得了,不過若是那守城的譚將軍口風不緊,說了出來,到時候可就難以收場了。」

「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誰會在意?」菱角見木槿很是難堪,便對安櫟楚道,「殿下這話說的不對,當時那件事兒傳的沸沸揚揚,想來皇上已經知道。殿下又何須再提,而且皇上是不會在意的。」

可是安櫟楚卻笑著道︰「你說的是不錯,可到底傳到皇叔的耳朵里,不太好吧。再者說來,瑾主子肚子里的骨肉又會是誰的?」當話說到這兒,木槿的臉紅了一大片,菱角對著安櫟楚說道︰「請殿下嘴巴放干淨些,我們主子跟皇上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殿下休要造謠!」

不過這並不是造謠之說,安櫟楚冷笑道︰「你真是個傻丫頭,你們主子都已經有了身孕,你怎麼還看不出來?難道要你們主子親自對你說了,你才相信?」菱角正欲上前爭論,木槿顫抖著說道︰「別說了!別說了……」

听著這話,菱角有些奇怪︰「娘娘怎麼了?」安櫟楚笑道︰「必是說到瑾主子的痛處了……」說著哈哈笑著走開了。這里菱角見木槿哭的肝腸寸斷,便問道︰「娘娘莫要相信他的話,他必是想要做太子,才要這麼說的!」

待安櫟楚走後,木槿換「噗嗤」一聲笑了︰「本宮裝的像不像?」那菱角則糊涂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奴婢都迷糊了。」木槿笑著解釋道︰「正如你所說,他的話哪里信得?再說,他是為了太子之位,可是子礽是五姑娘的孩子,本宮怎麼會讓安櫟楚得了便宜?」

見如此,菱角也笑了︰「原來娘娘是騙他的,唬了奴婢一跳呢……可是娘娘,他這樣詆毀你,難道……」「本宮自然不會放過他的,」木槿說道,「先前他是幫了本宮很多忙,不然本宮是沒有機會見澤宇的。等遇著了機會,本宮是不會輕易放他的!」

其實木槿也是利用安櫟楚,因為他可以讓自己出宮去。而且先前自己也是答應了瑞貴人的,可是安櫟楚竟然不思進取,想要木槿為他謀得太子位。真真是可笑之極,木槿一直騙著他,還是為了出宮去看澤宇的。

到了晚間,菱角從外面提著食盒走進來時,說道︰「外面還真是冷,想來夜里是要下雨的。」木槿望著外面黑魆魆的天,而且還不時有風吹動著樹枝,便說道︰「也不知道他最近怎樣了,又不能出去……」

如今且說那鳳瑤枝,自從上次被褚霖然救了一命後,竟是瘋了一般,成日間跑到池塘邊兒,也不顧天冷,就是等著他出現。可是他卻像是失蹤了一般,不見人影。後來托人打听,才知他去了西山碧落宮,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

瑤枝自然是提不起精神,連給賢妃倒茶,也是燙了手。還被賢妃扇了兩巴掌︰「死丫頭,你是不是丟了魂兒,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瓊雎也是勸了幾次,可就是沒有任何用處。她也是知道瑤枝的心思︰「他是侯爺,怎麼會看上咱們?我看你還是斷了這份心思吧。」

可是瑤枝又哪里听得進去?她對瓊雎道︰「他若是對我沒意思,又怎麼會喂我吃藥?只怕是他真有這個意思,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稱為侯爺夫人了。」瓊雎說道︰「好吧,就算是他看上了你,將你娶了過去,咱們這樣的身份,也只不過是個小妾的,你還指望著做正室麼?」

見瓊雎處處針對自己,瑤枝便生氣的說道︰「虧你還是我的好姐妹,怎麼嫉妒我了不是?說的話這麼不中听!」「我是對你好!」瓊雎素來知道瑤枝的個性,急著勸道︰「侯爺若真是中意你,怎麼這些個日子都沒有來過?」

這可倒是問住了瑤枝,她支支吾吾的說道︰「也許……也許……侯爺他有事要忙,也說不定,他是侯爺,他姐姐又是宸妃娘娘。怎麼說,他也要顧及面子不是……」瑤枝逞強說道,瓊雎又氣又好笑︰「瑤枝,你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的,你又不是不知,侯爺過不了兩天,是要回海疆去的。」

可是瑤枝卻念念叨叨,像是瘋了一般。這日瓊雎到御藥房抓藥,半道上遇見了菱角,菱角見她手里拿著幾包藥,便很是好奇︰「怎麼,你們主子病了不成?」瓊雎搖搖頭︰「不是……總之你就別問了……」

見瓊雎皺眉道的樣子,菱角回來後便對木槿說起︰「賢妃娘娘身子一直很好,也沒听說她病啊,娘娘,咱們要不要去鐘粹宮看看?」「怎麼會是瓊雎,」木槿听了菱角的話,問道,「不是瑤枝?瑤枝才是管事的姑姑呢,若是如你所說,怕是瑤枝哪里有事兒……不然你鐘粹宮看看,也是好的。」

這菱角前腳剛走,安懷義就緊跟著從旁門進來了。木槿正要行禮,他卻忽然抓著木槿的肩,說道︰「瑾兒你說,是朕的錯兒,還是恆兒的錯?」木槿倒是愣住了,不過她嗅出了他身上的濃濃的酒味兒︰「皇上喝酒了?竟是胡說起來。」

說著將他扶在了榻上,沏茶的空當兒,木槿笑著道︰「就算是真有什麼事兒,也不會是皇上的錯……」他接過她手中的茶杯,嘆氣道︰「不,是朕的錯,是朕的錯兒,是朕的錯兒……」說著說著,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是木槿第一次看到安懷義哭,像是一個孩子。她一時之間不知怎麼辦,便問道︰「皇上,到底是怎麼了,對臣妾說說,總比憋在心里要好……」「沒了,婉兒她……婉兒她……」這婉兒是杜昭儀的閨名,木槿的心里一緊,問道︰「婉妹妹怎麼了,皇上,快說呀……」

半晌,他才抽抽噎噎的說明了原委。原來中秋宴之前,杜昭儀就已經懷了身孕,不過她沒有察覺。後來中秋宴上,又吃了許多螃蟹,昨夜不知怎麼的,鬧起肚子。後來御醫來時,她的下半身已經是落了一大片紅。

杜昭儀驚呼著,然後暈了過去。追查起來,螃蟹是睿賢王妃子恆的妻子,筱雨的娘家送的。可是宸妃說,這不怨谷家,只能怪杜昭儀沒有在意自己的身子。安懷義心里喜歡子恆,自然不知如何處置,便一個人喝起了悶酒。後來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鳳藻宮。

這樣一個君臨天下的男人,十年前就失去了心愛的五皇子,後來杜昭儀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偏又沒了。真真是造化弄人,杜昭儀仍然是昏迷著。左右為難的安懷義,便跑到鳳藻宮來,痛哭了一場。

鐘粹宮里,賢妃正在悠閑地看著書。听著瓊雎說起杜昭儀小產的事兒,嘴里冷哼道︰「這都是她的命,上次的五皇子是夭折了,這次才只兩個月,竟又小產了。可見她命里是沒有子嗣的,也是活該……」

說著正要放下書去飲茶,不料喉頭一陣惡心,竟是干嘔起來。瓊雎關心的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不然請個御醫來看看……」賢妃拍拍自己的胸口,擺手道︰「不妨事兒,想來這胎動的也委實厲害些。你去把張御醫請來,讓他給我開幾副保胎的藥。」

可是桃夭也是吃了螃蟹的,怎麼偏就沒事兒。杜昭儀微微睜開眼楮,抓著錦被,對宮女說道︰「皇上來過了麼?」「皇上見主子睡下,就走了,」這時端著藥碗的宮女靜女說道︰「主子好生靜養,這次不過是個意外,御醫也說了,難保下次又會懷上,主子放寬心就是。」

她被靜女扶著起身吃藥,苦澀的說道︰「怎麼桃夭也是吃了螃蟹的,她倒是好命,適時懷上了。本宮怎麼就……」這里正說著,外面便有宮人通報,說賢妃來了。其實這話賢妃在外面也是听見了的,她笑著進屋道︰「妹妹病了,本宮都不知,真真是該打!」

說著又擺出一副極其同情的表情,拉著杜昭儀的手,說道︰「婉妹,你別傷心,這不過是巧合罷了……」這里話音未落,她又泛起干嘔來,還自顧自的笑著說道︰「最近這幾日,也不知是怎了,胎動的頗為頻繁。本宮听宮里的老人們說,只有男孩子才會這麼費勁兒……」

這不是來顯擺的麼,杜昭儀怎麼听著,心里這麼難受。她繃著臉,說道︰「妹妹听說姐姐最近的小楊梅吃多了,所以才惡心來著。」賢妃的臉色倏然之間變了色,這不是嫉妒自己有了身子,她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宮哪兒還有小楊梅,婉妹也要吃點麼?」

杜昭儀干咳了幾聲,靜女便笑著道︰「我們主子想是有些乏了,還請娘娘回去吧,等改日再來。」賢妃是知道的,杜昭儀必是為了自己有喜的事兒嫉妒。她便起身笑著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先回去了,妹妹可要注意身子……」

待賢妃走後,杜昭儀嘆氣道︰「這才是第一個,以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她們都會來嘲弄我的……」靜女安慰道︰「娘娘多心了,賢妃娘娘不過是關心主子。」但願是自己多心,杜昭儀有些悲傷。

這時菱角扶著木槿走了進來,自從听說杜昭儀小產的消息,木槿心里很是不安。她還特特派人從杭州,帶了一些新鮮的蓮子。「妹妹可是好些了?」她挽著她的手,關懷的說道,「本宮也是听聞皇上說得,所以就過來瞧瞧。」

說著還讓菱角將那蓮子拿來,說道︰「這是杭州西湖里夏日里的蓮子,若是熬成了粥,吃起來最是補身子。」杜昭儀素聞瑾妃賢惠,如今見了果真不一般,遂吩咐靜女收了蓮子,對瑾妃道︰「好姐姐,也真是謝謝你了……」說著說著,淚水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木槿見了安慰道︰「妹妹別顧著哭,哭壞了身子,豈不讓別人看笑話去?如今保住身子最是要緊。」杜昭儀抹去淚珠兒,明白的點點頭。木槿又坐了會子,便辭了杜昭儀。後來玉妃和李貴妃也來了,也都是送了些滋補的補品,杜昭儀也都一一謝過,暫且不提。

如今且說木槿回了鳳藻宮後,卻見著安懷義仍然是沒有走。她有些尷尬,卻又不好意思趕他走,便命菱角去沏茶︰「皇上怎麼有空來臣妾這兒?應該是去朝陽宮看看婉妹妹才是。」「這麼說來,你是去了哪里的,」安懷義說道,「朕也想去,可就是怕她再次傷心,睹物思人。」

這話也是有理,木槿端著茶杯遞到他手中,說道︰「婉妹妹也真是可憐,先時沒了五皇子,後來有了身子,卻又……」說著低下頭去,縴縴十指絞著手里的帕子,為杜昭儀感到傷心。

他見此,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握住她的小手,道︰「瑾兒,朕的皇子雖多,可他們個個都盯著皇位,虎視眈眈的。朕覺著很孤單,所以朕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可以麼……」

我們的孩子,木槿不覺瞪大了眼楮,好似烙鐵似的松了手︰「皇上,夜深了,臣妾還是送皇上回宮吧……」「朕今夜不會走的,」他輕聲說道,「朕要你陪著。」說著,從身後緊緊摟著木槿的腰身,任木槿來回掙扎,卻也是絲毫無用。

外面雨聲瀟瀟,打濕了桐葉,打碎了琉璃瓦。鴛鴦紅錦帳,燭火昏暗長。珠簾一點翠,萋萋雨夜涼。夜漫長,夜漫長,誰人小徑獨徜徉?無言以對,淚珠點點,濕了粉頰,雲鬢凌亂,裊娜心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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